事关苏梅,宋政委带着韩副营长来得极快。
一进门,宋政委先打量了遍院内的布置:“折腾的不错嘛!”
他可没忘记赵恪前两天早归的理由,翻耕菜地,安装木门。
赵恪算了一下时间,周兰带着大丫追过来的话该到了,这会儿没来,要么放弃了,要么就被什么拦着。可不管哪一种,今个儿都得把后继可能会有的尾巴掐掉,处理好,不能让她有机会来打扰小梅和孩子们。
这么想着,赵恪便伸手对宋政委做了个请:“韩副营长家的大闺女高烧烧成了肺炎,走吧,由你牵头,咱们去军医院慰问慰问。”
“烧成了肺炎!”宋政委一惊扭头就看向了韩副营长,“韩大梁,你知道吗?”
韩副营长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我、我昨天歇在宿舍……”
赵恪余光扫到窗后冒出的几个小脑袋,一扯宋政委的衣服:“孩子们在呢,出去说。”
宋政委气得点了点韩副营长,一甩衣袖率先出了门。
韩副营长求救地看向赵恪:“赵副团长……”
赵恪双眼微微眯起,眸光极是危险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跟着宋政委出了门。
韩副营长背脊一寒,剩下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赵恪代号“阎王”,方才他怎么会觉得赵恪比宋政委好说话?一定是这两次在家属院相遇,赵恪表现得太随和了!
“怎么回事?”门外,宋政委问道。
赵恪丢了支烟给他,随之朝军医院的方向一指:“边走边说。”
宋政委接过烟点燃,回头瞟了磨叽的韩副营长一眼:“跟上。”
韩副营长不敢怠慢,忙小跑了几步,坠在两人身后朝山下走去。
赵恪吸了口烟,然后不带丝毫情绪地将两次见到韩副营长家暴,他和王营长劝架,苏梅赠物,再到方才在医院的一幕,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宋政委听完回身一脚就将韩副营长踹倒在了泥地里:“挺能耐啊!打完老婆,打孩子,还不给一分生活费。韩大梁!我看你是不想要身上这身衣服,想滚回老家了吧!”
“政委,我给钱给票了,她们刚一下车我就拿了一叠钱票给周兰,让她给大丫二丫买两身衣服,再买点好吃的。我没有不管她们!”
宋政委一愣,看向赵恪。
他们自己带的兵,说没说谎一看就知。
赵恪翘了下嘴,“看我干嘛,周同志在外一句也没说过韩副营长的坏话。”
宋政委噎了噎,这样才更可怕好不好?!
“她不是农村来的吗?”
赵恪点了点头,昨天从医院出来,他就回军部,让人调了周兰的资料,人没问题,农村来的也对。
就是因为农村来的,他们一个个先入为主,觉得这女人老实懦弱立不起来,给她贴了一个个表签,结果……
“打人又是怎么回事?”宋政委看着韩副营长训道,“部队培训你们就是让你往妻儿身上招呼的吗?”
“她来前,带了她爹她哥她堂兄弟把我们家砸了,把我爹娘打了。”韩副营长道。
“这是第一次吧,”宋政委道,“昨天呢?”
“她举报苏同志,我回去说她了,结果吵着吵着火气上来就没忍住。”
这都什么事啊!宋政委抚了抚额,气道:“那你怎么连孩子也揍?”
“我一脚踢出去,没想到她会拉了大丫挡在身前,我气不过又狠揍了她两下,结果两个丫头全向着她,对我又咬又踢,还大骂着让我走!我一怒之下,就回宿舍了。大丫发烧的事,”韩副营长狠狠摸了把脸,颓然道,“我真不知道。”
宋政委捏了捏眉心:“对她们娘仨,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韩副营长勾着头,低声道,“我想离婚。”
宋政委猛然一惊:“你跟谁好上了?”
“我没有!”韩副营长吼道,“我就觉得这样过没意思,有她在,我拧愿去边境出任务。”
宋政委看向赵恪。
赵恪掐灭指尖的烟,“先去医院看孩子。”
三人到时,周兰正跟主治医生闹呢,她要拔了大丫腕上的针头,主治医生不让,她气得坐在病房门口跟过路的伤员、医护抹眼泪。
赵恪把宋政委带到,问了下大丫二丫的病情,就回来了。
后继怎么处理有宋政委呢。
不过没两天,大丫的病情刚一稳定,韩副营长就提交了外派任务申请,把娘仨往这一丢,躲出去了。
……
王老太是个行动派,又是个有钱、大方的主,苏梅就带着孩子在家养了三四天脚,她就雇了一帮家庭困难调休过来的战士,参考着苏梅家把厨房、杂物间、厕所、洗澡间、院墙、大门什么的弄好了。
“大娘,”苏梅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搬?”
“厨房晾两天能做饭了就搬过来。”王老太拿树枝画了家畜的位置,转头对战士们道,“再辛苦你们半天,帮我盖一个鸡棚、一个鸭棚和一个猪圈。”
老太太给钱给的大方,为人又和善,战士们巴不得多做点活,给家里挣个吃油钱。
“婶婶,”林念营跑过来叫道,“大胖叔叔来了。”
“大娘,我回去了,”苏梅一边朝外走,一边叮嘱道,“中午你别做饭了,我多煮点米,再给张姐熬个鱼汤。”
“成,”王老太道,“你把菜准备好,我一会儿过去烧。”
“好。”苏梅弯腰抱起蹒跚走来的小瑜儿,带着林念营转身回了家。
大胖带着个小战士各背了个竹筐过来。
苏梅看了眼筐里的东西,欣喜道:“海岛那边送来的?”
“嗯,”大胖点头道,“你看看够不够?”
苏梅放下小瑜儿翻了下,不但有她要的干贝、咸鱼、海带,还有两只鸭子和半筐海鸭蛋,另有虾蟹若干。
虾蟹对海岛人来说不值钱,可鸭子和海鸭蛋却不一样,遂苏梅纳闷道:“我没要这两样啊?”
“你不是让人给海岛的张贺山捎了东西吗,”大胖解释道,“这是人家的回礼。”
“啊!”苏梅忍不住抚额笑道,“我那是给他家山羊的回礼,他这又回过来了,那我是不是再准备点东西给他带过去呀?”
“哈哈……”大胖跟着笑道,“我看你们两家干脆当亲戚走动好了,有来有往。”
“这主意不错,”苏梅说着起身问道,“海岛的人这会儿走了吗?”
“司务长留了他们吃饭。”
苏梅看了下表,离食堂开饭还有二十分钟,准备东西是够了,遂跟两人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苏同志你来真的?”大胖笑道。
“亲戚不亲戚的先不说,咱不能占人便宜,”苏梅说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林念营道,“念营,给两个叔叔倒杯水。”
“好。”林念营应了一声,拿了两个竹杯,倒了温开水端给两人。
大胖喝着水好奇地看了眼西耳房,问林念营:“赵瑾跟小黑蛋干嘛呢?”
林念营:“画画呢。”
这几天王老太要照顾躺在医院养胎的张宁,就给孩子们停了课。
于是,养伤在家的苏梅就接手了四个孩子的教育。
问题是原主小学毕业,能交什么?
想了一圈,除了剪纸、画画,做些小玩具,还真没什么可教的。
遂苏梅每天就给孩子们上三堂课,剪纸、画画、做小模型。
大胖来前,苏梅刚跟他们上了美术课,留了作业去王家。
林念营对画画的爱好不大,苏梅留的作业是画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就三两笔画了一个竹蜻蜓,也没说增加一个像自己的娃娃什么的。
小瑜儿凑热闹地拿手蘸了草汁调的绿颜料,在哥几个写废的旧草纸上按了个手印。
两人率先交了作业,留下赵瑾和小黑蛋还在画。
苏梅拿了瓶麦乳精,一包硬糖,半斤猪油,一罐酸笋作回礼。
大胖放下竹杯,背起东西问苏梅道:“你什么时候上工啊?这一批鸡鸭快破壳了。”
苏梅指了指自家的四个孩子:“你看哪里离得人?”
“那怎么办?”大胖道,“你缺的时间太长了,该有人提意见了。”
苏梅:“不会是周兰吧?”
“她不在食堂做了。”
苏梅一愣,“为什么啊?她那么爱钱?”
在食堂做事可是有工资拿的,她怎么舍得?!
“这不是眼看着军嫂们要过来了吗,叶部长等人怕了,”大胖道,“他们觉得一个周嫂子就这么能折腾。万一来的人里面,再有一两个她这样的,那整个家属区还不得闹翻天。遂决定把开出的田地交给军嫂伺弄,也好让战士们更好地投入训练。”
“周嫂子一听给的都是种好的田,当天就去领了3亩红薯地,7亩水稻田,2亩大豆。”
“怎么没人跟我说啊?”苏梅想着自己要种的话,选什么田。
“苏同志你就别想了,分田的事一出来,大家就把你排除了。”
“为什么呀?”
“你有心疾啊,不能累着。”大胖道,“再说,你还有孵化房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