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师傅送药材和药膳方子回来,身后跟着大妮。
她是过来借钱的。
“多少?”苏梅问。
大妮迟疑了下,抿了抿唇:“五百。”
太多了,陈青苗这种情况住院,国家是有补助的,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你妈的医药费不急,”顾八道,“家里没钱了,写个申请,让你爸签个字,医院这边我们先垫付,日后从你爸工资里扣。”
大妮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嗫嚅道:“不只是我娘的医药费,还有我们姐弟妹的学费、生活费。”
小黑蛋剥了把南瓜籽给苏梅,抬眼瞟了她一眼,言辞犀利道:“你的意思是,你爸不给你们学费、生活费?”
“不、不是,”大妮吓得忙摆了摆手,这话她可不敢认,不然她爸的前途就毁了,“我、我还有其他用。”
苏梅吃了几个南瓜籽,“大妮,你爸呢?”
“在医院。”
“你先回去照顾弟妹,钱的事,回头让你赵叔跟你爸谈。”
“苏姨~”大妮抬头看着苏梅,给了眼眶,“五百块钱是我娘让借的,我爸不知道,你别让赵叔跟他说。你放心,我写借条,等我工作了,我一定还。”
保姆递了条手帕给她:“大妮,你知道中学老师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大妮点点头,早在报考师范时她就找人打听了解了,转正后,教师按文凭拿工资,本科毕业57元,大专毕业50元,高中毕业是36元,初中毕业23元,她属于师专,每月能领52元左右,当然这个工资跟学校所属的地区、县市也有关系,不过浮动不是太大。
“我明年夏天毕业,三年试用期,每月能拿二十块钱左右,三年后转正,最少能拿五十。苏姨,五百块钱我还得起。”
“你光算收入了,三年再几年,你不花用吗?生活费,同事之间的交际来往,”保姆离得近,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化妆品味,眉头微微一蹙,目光飞速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再则,你年龄也不小了,要不了两年就该嫁人了,谁家娶媳妇愿意娶一个身上背着大笔外债的女孩进门?”
大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保姆拍拍她的肩:“你娘用钱,让她跟你爸张口去,你一个姑娘家,别跟着掺和。孝顺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光背债一途。”
大妮嚅嚅地走了。
保姆将人送到门口回来,坐在苏梅身边,微不可见地轻叹了声,小声道:“这姑娘谈恋爱了,头发辫着辫子,也能瞧得出来,精心护理过,还烫了卷。顾淼半月前给你寄的那套化妆品,天姿,还记得吗?一套128元。她用的就是天姿的面霜,配套的香水、眉笔和口红。”
“单卖,面霜一瓶9元,香水一瓶12元,眉笔有两种颜色,一支5元,口红有五个色号,一管7元。”光算个数就是33元,一个普通工人一月的工资。
依照梁、陈夫妻的抠唆劲,根本不可能给闺女置办这些,而大妮手头的生活费跟二妮一样,一个月从没超过五元,好在学校对学生有补助,饭食上免强能吃饱,几块钱能满足日常花销。
苏梅偏头看向顾丹雪。
顾丹雪皮一紧,忙摇了摇头:“自从你说过我,我用剩的化妆品和不要的衣服就再没给过二妮了。”
苏梅对大妮谈没谈对象不关心,听保姆提到化妆品,不由想到了卧室里那几个套盒了。
顾老来后,顾淼不给她寄药材了,改寄化妆品,两三个月一套,苏梅除了洗脸皂,水、面霜、洗发水、沐浴皂,其他的根本没用过,因为寄来的太频繁,没拆的套盒越积越多。
婆婆和大嫂手头不差钱,对保养又过分在意,丽华每每一出新品,她们总会第一时间抢购到手。
老家的几个嫂嫂,送化妆品,倒不如送几张肉票或是布票,来得实惠。想了想,苏梅拍拍身旁的小黑蛋:“我卧室的置物架上有三个套盒,你给王老奶奶、张大娘、蔡校长送去。”
小黑蛋应了声,把剥好的南瓜籽分给保姆和顾丹雪,起身进屋抱了三个盒子过来给苏梅看。
苏梅:“是这三个。”
小瑜儿起身接了一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出了门。
“茶大娘,”苏梅道,“明儿上午,你拎些东西去看看陈同志。”
“好。”
“丹雪,”苏梅转头,“你是不是该开学了?”
高三不补课吗?
顾丹雪竖起两指:“还有两天。”
“那不就得跟小瑾、念营一起出发,去市里了吗?”
顾丹雪点点头:“茶奶奶给我收拾好行李了。”
苏梅顺了顺她的头发:“过去先不急着报道,去理发店把头发拉回来,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项链、口红、香水、牛仔衣、小脚裤、火箭鞋、高跟鞋,统统不许给我拿。”
“茶大娘,走前你再帮她检查一遍,佩戴的饰品,除了布艺的花呀、头绳之类的,全部给她收起来。衣服不要太多,三四身,以国防绿、蓝、白为主,劳动布背带裤拿两条,背带长裙一条,衬衫两件,针织衫一件,再给她备一双‘懒汉鞋’,就成了。”
顾丹雪嘟了嘟嘴:“干妈,你以前都不管这些的。”先前她穿什么,都任她穿。
“那是我没发现你这么爱打扮,”苏梅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小年纪化什么妆,难看死了。”
“我同学、朋友都说好看……”
苏梅没理她,心下暗自琢磨以什么借口让刘家、婆婆、大嫂把手饰、古董什么的收起来,还有大嫂娘家那边,以及刘家跟国外联系的几位,书信也该断了。
回房,苏梅一说,赵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交给我。”
“小瑾、念营上学,咱们不去一个人送吗?”
“训练时,大江南北的他们哪里没去过?上个学,有什么好送的。”
苏梅想到前世一家人送自己上大学的情景,不由有些感概,若没末世,她们那一代人,可比小瑾、念营他们幸福多了。
……
翌日用过早饭,赵瑾、林念营去小学帮一众高中生补课,顾丹雪带着囡囡、小宇跑去凑热闹。小黑蛋开着战车带着小瑜儿、董毕等一群小伙伴在山脚下玩儿。
保姆用洗衣机洗好一家人的衣服,收拾了菜地,拎着一篮营养品去了医院。
苏梅画完一个部件图,锁了卧室的门,出来活动了下身子,顺便帮顾老、汪师傅翻晒了下药材。
为了储存这些药材,杂物房旁边,地窖上面又建了两间屋子。
保姆提着竹篮回来,脸色很是难看。
汪师傅抬头看了眼:“怎么了?”
“幸好小梅没去,你们是不知道,”保姆放下竹篮,提起廊下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菊花茶,一口饮尽道,“陈青苗当着一众前去看望的军嫂的面,跪在了我面前,一是借钱,二是要我答应咱家丹雪不跟她家侄女抢小瑾。”
苏梅抽了抽嘴角:“别理她。”
“你们不知道她还干了啥事,”保姆想着噗嗤一声,乐道,“她娘家有一个堂妹,前年死了丈夫,她打电话回去,让人家带着儿女过来,嫁给梁承。说是她早年没少帮衬这个堂妹,家里的几个孩子交给堂妹,她放心。”
汪师傅好奇道:“梁承同意了?”
“没有。你们想啊,他现在是副团,四十多岁的副团,还有晋升空间,多的是人想嫁,他会要一个带着孩子嫁过人的半老徐娘?”保姆道,“我们过去就没见他的人影,听说,被陈青苗折腾了一夜,一早就去军部了。”
“哦,对了,”保姆往大门外瞅了瞅,小声道,“你们知道我方才回来,经过农垦食堂养家畜圈起的毛竹林,看到大妮跟谁在拉扯吗?”
苏梅愕然地看向保姆,什么时候原来高冷人一个个都充满了八卦的因子,江敏是,茶大娘是,就连汪师傅、顾老都支起了耳朵。
“谁啊?”汪师傅催促道。
“蔡军长的儿子,芥菜。”
“那是人家的外号,”汪师傅跟苏梅和顾老解释道,“他原名叫蔡界。”
苏梅愣了愣,“江敏不是说,他谈的对象是什么教授家的闺女吗?”
“估计是怕爸妈不同意吧,”保姆道,“大妮家的情况,可跟林漪没法比。周长弓、陈莹人品虽不咋地,对几个养子女那可真是好的没法说。再说周长弓,你别看他退伍要走了,到了下面,人家的职位也不低。武装部部长,不是目前的梁承能比的。”
这倒是勾起了苏梅的好奇心,家世方面林漪既然不输大妮,那是相貌不如了,“林漪长的不如大妮?”
保姆摇了摇头:“那姑娘大气爽朗,身段苗条,皮肤白皙,比大妮长得可好看了。”
汪师傅不赞成道:“两人就不是一个类性,你这样比对大妮不公平。”
“呸,什么不公平,叫我说,大妮要是真跟芥菜好上了,那人品才差劲呢。林漪是她朋友,两人一起考进了师范,一个学理,一个学文,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林漪跟芥菜的婚事,她能不知道,临了临了横插一杠子,扎人心窝呢。”
“喜欢这事,哪讲先来后到……”
“看看,男人就是这样!”
“你这就有些劲真了,我又不代表大家,你批评我就批评我吧,把大家都包含在里面干嘛……”
……
苏梅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伸手从小桌上的果盘里拿了块点心吃。
两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苏梅不舍地说什么也要跟着,将人送到花城。
赵恪看着她长叹了声:“等着!”
说罢,骑上车子去军部,安排好手边的事,请了个假,借了辆吉普。
本来他是没打算送的。
苏梅检查了遍赵瑾、林念营、顾丹雪的行李,招手唤来小黑蛋,拍了拍小家伙的肩:“家里交给你啦!”
小黑蛋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叔太爷、汪爷爷、茶奶奶都在家呢,而他家又在军区,能有什么事,怎么还特意交待他看家呢?
苏梅带着三个背着行李的孩子和挑着担的警卫员下山,远远就见靠溪的一户人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那是蔡军长家。”顾丹雪道。
顺着风声过来的还有陈青苗的哭求,隐隐约约地好像在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求求你们,让两个孩子把证领了吧……
苏梅脚步顿了下。
赵瑾回头:“妈?”
“没事,走吧。”苏梅带着三个孩子很快到了大门口。
赵恪站在吉普车前已经等着了,瞅见苏梅忙迎了上来,扶着她坐在了副驾驶位,座椅上还给放了垫子,背后放了抱枕。
这天不垫什么坐会儿裤子便一片汗湿,他还给垫上棉垫,可真会想!
苏梅一欠身将身下的垫子抽了出来。
赵恪绑好车顶的行李,上车,看着她拧了拧眉。
苏梅甜甜地对他笑道:“赵恪,我热~”
“真拿你没办法。”赵恪无奈地叹了声,扫了眼后面坐好的赵瑾、林念营、顾丹雪,启动了车子。
“等等、赵叔叔等等我……”
赵瑾打开车窗朝大院内看去:“是二妮。”
赵恪和苏梅也看到了,二妮拎着行李一边喊,一边跑得飞快。
苏梅虽然知道高三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可看着奔来的二妮,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想到了第一次相见,陈青苗站在红薯地里同她提起两个闺女,那满心的慈爱与自豪。
作为母亲,她也许不合格,可爱孩子的心,同样真挚。
“顾丹雪!”二妮气喘吁吁地奔到跟前,透过车窗看向里面坐着的顾丹雪,生气道,“你怎么不叫我?要不是董毕看到你拎着行李往这边走,告诉了我一声,我还在家里等你呢。”
“你娘病的那么重,你不留在家照顾你娘吗?”顾丹雪探身淡淡道。
二妮一噎,放下手里的麻袋、桶盆,揉了揉眼,也不知道擦了一手的是泪是汗:“我娘不让我在家,她希望我能考上大学。”
苏梅面色复杂地回头对赵瑾、林念营挥挥手,“你们俩往一边挤挤。”
嘎斯69型吉普车,五座。
赵恪沉默地下车,提起她的行李放在车顶,拿麻绳绑上。
顾丹雪不乐意地往林念营身边坐了坐,给她腾出半个座位。
苏梅怀着身孕,赵恪一路没敢开那么快,两个小时才到花城。
“先送二妮去学校。”苏梅道。
赵恪微一颌首,打转方向盘去了市一中。
车子在距离校门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赵恪解开麻绳,放下行李,“去报道吧。”
“丹雪不下来吗?”
苏梅瞟了眼校门口来往的学生:“她不住校,明天直接过来上课。”
二妮惊道:“丹雪,你不是说要陪我住到毕业吗?”
顾丹雪愣了下:“我什么时候说了?”
“刚考进一高的时候。”
玩得好时的随口一句话,顾丹雪显然没有什么印象:“哦,我现在不想住了。”
“你说话不算话!”
“你还说,这一生只认我一个朋友呢,回到军区你还不是为了韩二丫不理我。”
“我、我那是可怜她……”
赵恪一踩油门,扬起一阵灰尘,车子驶离了学校门口。
林念营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丹雪:“你们真幼稚!”
顾丹雪小脸一红。
知道赵恪、苏梅带着三个孩子要过来,刘舅妈和儿媳一早就买好了肉、菜。
“小梅,”车子刚一在门口停下,刘舅妈便急忙慌地跑过来打开了车门,小心地扶着苏梅下来道,“累不累?”
“舅妈,”苏梅忍俊不禁道,“我怎么感觉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易碎品呢。”
“怀着孩子呢,胡说什么。”刘舅妈气得轻拍了她一下,顺嘴说了一串吉祥话。
苏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舅舅呢?”
“在书房。”刘文浩提起顾丹雪的行李道。
说来,苏梅有大半年没来了,上次过来还是过年那会儿。
“我去看看。”
“去吧,”刘舅妈笑道,“看他怎么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
“你多久没往画报投稿了?”
苏梅心虚地笑了下:“这不是忙着制作玩具,没时间嘛。”
“你的画有灵气,画报主编今年都来家几次了,要不是军区他进不去,早就闯进你家催稿了。”
苏梅被她说得越发不好意思了。
书房里,刘家晟正在画画,苏梅凑过去看了看,山石溪流,缺了花草树木和鸟雀。
刘家晟指了指桌边的颜料和大大小小的毛笔。
苏梅略一思索,拿了个小号的毛笔,调了桃红、淡粉,淡绿等颜色,于稍干的地方,一点点添上颜色。
“赵萍萍的剪纸,处处都带了你的痕迹。还给她画小样呢?”刘家晟一边欣赏着她笔下的草木生灵,一边问道。
“近一年都没给她再寄了。”苏梅道,“大概是剪习惯了,形成了固定思维。”
“嗯,她那个小妹倒有几分灵性。”话锋一转,刘家晟问道,“家具厂的工资,多长时间没涨了?”
“两年了吧。”苏梅不甚在意道。
刘家晟蹙了蹙眉:“高中课程学的怎么样?”
“高三的英数化都学完了。”
刘家晟满意地点点头:“再加把劲,明年争取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
苏梅刚想说她没涨工资跟学历无关,是她一年多没交新的玩具设计图和模型。
“苏同志~”随着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门口投来了两道阴影。
“叩叩”对方敲了敲门,“好久不见。”
苏梅扭头,赵恪身旁站了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不巧还是熟人:“张同志!”
张任贤,惠山县县长。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刘家晟放下笔,迎上前道。
“给您送油呢,没想到赵副师长和苏同志也在,早知道我就多带两桶了。”
“油棕收获了?!”苏梅惊喜道。
“嗯,我送了十斤过来。赵副师长,”张任贤冲赵恪微一躬腰,真诚道,“我代我们惠山县人民谢谢你。”油棕的产量十分可观,超过了他们想象。
相信要不了两三年,他们整个惠山县在向全国提供大量棕油的同时,也能摆脱祖祖辈辈那刻在骨子里的贫困。
赵恪双眸晶亮地看着苏梅,口里漫不经心地道了句“为人民服务”。
一幅画完,苏梅去厨房,留了三人在屋里喝茶聊天。
油棕适用于煎炸和烧烤食物。
十斤棕油,刘舅妈一分为二,给苏梅留了半壶,剩下的倒进锅里二斤,炸了麻叶和蔬菜丸子。
书房里,赵恪隐晦地跟两人提了提,部队里正在进行的四qing运动,和早年的三fang五fang。
两人虽有耳闻,可未曾亲身经历过,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对了,”张任贤看着赵恪,意味深长道,“林成良死了,进山找吃的遇到了野狼。”
“陈美如饿死在60年,如今林成良再一死,那边就剩下17岁的林建国了。那小子现在怕是恨毒了你们一家,你关注一下,别让他想办法回来了。”
“谢了。”
用过饭,赵恪、苏梅带着顾丹雪,将赵瑾、林念营送上了开往京市的火车。
陆军指挥学校在石门,位于京市西南方向,赵瑾会比林念营先下车。
看着火车一声长鸣,库岔库岔地远去,苏梅只觉时间如流水,一周眨眼就过去了。
“走吧。”赵恪牵着苏梅的手走出了站台,顾丹雪远远地坠在二人身后,对爱情打从心底升起了一抹渴望。
世间夫妻也不是都如她爸妈那样,貌合神离,只要遇到对的人,亦可携手一生。
……
“赵爸,”当晚,小黑蛋拦住洗澡出来的赵恪,从兜里掏出一张废纸,“玩具战车,娘早就做好了吧。别想骗我,今儿在家,我把所有的战车都搬出来组装了一遍。不信,你问叔太爷。”
赵恪瞟了眼只有零乱几个线条的废纸:“你想说什么?”
小黑蛋拔出上衣口袋的笔,就着廊下灯泡的余光,顺着线条那么勾画了几笔,一个小小的飞机零部件模糊地便浮现了出来:“娘在做飞机。”
“装了汽车轮子的飞机玩具罢了,有什么好大奇小怪的。”
“不是。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反正,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就是在骗我。”
“想多了。”赵恪推开他,懒洋洋地上了台阶进了屋。
小黑蛋瘪了瘪嘴:“屋里明明藏着个保险箱,还怪我想多了。”没事,谁家在屋里藏个保险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