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大哥对她不错,衣食住行安排得无一不妥,只是她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得久了,身上的一些烙印不是换一身衣服就能掩盖的,他们看不起她,容不下她也属正常。
“小梅,你能在这边待多久?”
“说不定,早的话元宵过后就走了,晚了的话,要到四五月吧?”苏梅带着她进屋,跟婆婆和大嫂说了一声,领着顾淼上了楼。
“坐,”二楼有一处突出的阳台,今儿阳光好,坐在这里晒个暖,说说话,挺好的。苏梅泡了壶花果茶,端了碟瓜子、果干,“中午留下吃饭。”
顾淼摇了摇头,这要是苏梅自个的小家,那她说什么都会留下的,现在她跟公婆住,又有大哥大嫂的,她一个外人,吃饭多不自在,“不了,过年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我带你出门逛逛,别看我才来京市几个月,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门清。”
“哦。”苏梅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端着杯茶正喝,闻言挑了挑眉。
顾淼苦笑了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我手里有一大笔钱,还有些产业。回来后,没几天,就有人过来跟我说媒,让人烦不胜烦,再加上我对婚姻完全没了想头,就直接对外宣布这一辈子不嫁了。家里的小辈多多少少的就有了些想法,个个变得殷勤倍致,今个儿请我去听戏,明天带我逛庙会……”
苏梅听得拧眉:“你大哥没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前两年跟人在北海滑冰,不小心掉进了冰窟,打捞的时间长了,体内留下了寒症,日后想要孩子子只怕……”
“你们本身是做医药的,好生调养个几年,谁又能说得准。”苏梅放下杯子道,“大了,招个上门女婿,你们这一房的产业,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打主意吧?”
顾淼苦涩地扯了扯唇:“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苏梅也不明白现在的大家庭是个什么模式,遂也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你现在针灸学的怎么样?老寒腿能治吗?”
“给你婆婆吗?”顾淼道,“我方才看她走路不方便。”
苏梅点点头。
“入冬后,药房接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寒症,我随族叔出过几次诊,老寒腿也见了十几起,说实话,无论是针灸,还是膏药效果都不太理想。”
这个倒是无所谓,要顾淼帮忙,一是为以后治好婆婆寻一个借口,二是帮她在京市的医药圈立足:“你下次带着针灸过来,帮忙看看吧。”
顾淼以为苏梅想借她的手,在婆婆跟前表现表现,遂没有多想,“好。哦对了,小梅,”顾淼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递给苏梅道,“我找族里几位心脏专家,给你配置的救心丸,这一瓶是三十粒,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弄。”
苏梅接过药瓶,摩挲了下,真诚地道了声谢。
这一瓶药可不便宜!
又说了会儿话,顾淼抬腕看了下表,“小梅,我该走了。”
“行,我送你。”
苏梅带她下楼,院子里,赵倬正在给长椅重新上漆,几个孩子在旁打下手,秦淑梅和喻兰搬了椅子在门口,一边晒暖,一边乐呵呵地指挥着。
听顾淼要走,喻兰忙站起来进屋,提了几个礼盒出来,“别嫌弃,都是些常见的营养品,不吃就送人。”
顾淼一噎。
“你来时带了那么多东西,不拿个回礼怎么成,”秦淑梅跟着笑道,“小梅应该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吧,多少人看着呢。带上吧。”
送走顾淼,喻兰回头一指客厅一角堆积的礼盒,“都是她拿过来的,小梅,你理理。”
“这么多?”苏梅惊讶道。
“可不,”喻兰笑道,“随她来的那位司机,跑了四五趟才搬完,我跟妈都吓了一跳。”
她和婆婆已是会花钱了,可也没有哪次出门买东西或是送礼,一下子整这么多的。
“这姑娘是个实诚人。”秦淑梅笑道。
苏梅挨个打开看了看,有参片、灵芝、阿胶,还有红枣、桂圆、莲子、百合、蜂蜜等,一瓶瓶一罐罐都是不可多得的养营品,附带的还有一份药膳食谱。
“李姐,”苏梅对保姆招了招手,“都是吃食,你看放哪,还有这食谱你收着,怎么安排你看着办。”
李姐看向秦淑梅,见秦淑梅点了点头,便放心地接过了食谱,叫小马帮她送到厨房隔出来的小储物间里,中午便用红枣、莲子、银耳等给家里的女人孩子炖了个甜汤。
赵恪下班回来,听苏梅说顾淼上午来了,沉吟了一瞬,“顾森想见见小瑾。”
纳尼?不知是不是苏梅敏感,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上门女婿这梗。
“只见小瑾?”
“他家闺女比小瑾大一岁。”
苏梅伸手捏着赵团长的胳膊拧了巴,咬牙切齿道:“你不会答应了吧?”
赵恪轻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没有、没有,他也就提了下,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两个孩子要是长大了,情投意合,我不反对,”苏梅道,“娃娃亲什么的,坚决不能有。”
“好,”赵恪笑道,“都听你的。”
苏梅抿了抿唇,有点不开心:“顾淼上午过来,刚说她有一侄女……”
“她应该是听他哥说了吧,过来给你提个醒。”
“你们这些人真会绕圈圈。”
“我可不是他们那些人,”赵恪笑道,“我跟你一样,最简单不过了。”
这话,怎么那么像上午小黑蛋跟她说‘我是大大的好人呢’,“赵团长,你昨天就知道我今天要去看季小五和吕部长,说实话,早上你是不是跟孩子们叮嘱了什么?”
“没有,”赵恪摇了摇头,戏谑道,“我这么纯良的人,能跟孩子们叮嘱什么。”
那就是有了,苏梅气得抬腿向他踹去。
赵恪侧身一闪,又在苏梅一脚踢空要摔倒之际,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了怀里,低低笑道:“苏同志别急嘛,大白天的,我便是有心跟你亲热亲热,也不好意思白日那个啥啊……”
“赵恪!”苏梅气得小脸紧绷。
“到!”赵恪松开她,双腿一并,敬礼道,“苏同志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丫的,没完没了是吧,苏梅拿起扫帚挥了过去。
“我闪、闪闪、闪……”赵恪一边躲避,嘴里还逗她道,“哎哟,打不到,苏同志体力不行哟,明天跟我们一起出操吧?”
赵瑾等一群孩子闻声看来,乐的不行。
赵倬拉着他的长椅往旁边挪了挪,喻兰给苏梅打气道:“小梅,加油,揍他!”
“娘,加油!”小黑蛋握拳鼓劲。
另几个孩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声喊道:“小婶,揍他!”
赵瑾还丢了个棍给苏梅:“妈,接着。”
小瑜儿学他爸,站在赵儒生身前,左跳一下,右蹦一下,对他爷喊道:“我闪、闪闪、闪,嗨!老赵同志,你打不到我……”
赵儒生:“……”
“哈哈……”秦淑梅被小孙子逗得拍腿乐道,“小瑜儿,哈哈你真是个小人精。”
“不不,我是小乖宝,妈妈的小宝贝。”
下午,喻兰回家一趟,按苏梅画的沙发设计图,从家里抱来了匹大红的厚棉布和三小块黄、蓝、绿的料子。
秦淑梅这两年攒了些棉花,婆媳仨一起动手,给长椅做了大红的垫子、系带的靠背和黄、蓝、绿的纯色抱枕,以及两色或是三色拼接抱枕。
这么一搭配,还别说,挺有味道的。
几个孩子新奇地在上面滚了滚。
“妈妈,”小瑜儿扶着靠背,蹦了蹦,失望道,“不弹。”
棉花不比海绵,没有反弹力。
苏梅坐上试了试,松软度目前还行,就怕坐上一段时间,里面的棉花会变硬,“李姐,过年了,家家户户是不是都该杀鸭宰鹅了?”
“能买到鸭鹅的人家可不多,”李姐笑道,“想吃鸭了?”
“不是,我想要鸭鹅身上那层细小的绒毛,你知道哪里能买到?”
“让小马去烤鸭店问问。”喻兰道。
小马没什么事,李姐去外面一说,他推着辆自行车就出门了。
半小时后回来,不但带了只烤鸭,车后还系了两麻袋鸭绒。
小马把烤鸭递给赵琛,“趁热吃。”
片好的,鸭肉一包,鸭骨一包,另配有面饼、酱包和葱丝。
赵琛把鸭骨给厨房的李姐送去熬汤,带着弟妹们,洗了洗手,拿面饼卷了几个先给了家里的长辈,才开动。
焦脆的鸭皮肥而不腻,配上劲道的面皮和酱料的甜味,还有葱丝的一丝辛辣,唔,好好吃哟。
小瑜儿吃得嘴角下巴都是酱汁,“妈妈,明天还想吃。”
“好,”苏梅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从明天开始,你爸放假三天,让他带咱们出去玩,中午去烤鸭店,晚上吃涮羊肉。”
“婶婶,”赵琤听得心动,“我也想去。”
“还有我。”赵琛举手笑道。
苏梅点点头,看向赵璋,“小璋你呢?”
“我、我也想去。”
“好。”苏梅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道,“要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需不需要,时间长了,你一直不表达自己的想法,慢慢地大家就不会再问了,轮到你了会直接把你略过去,等到你真有特别想要的,或是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听了。”
“嗯,谢谢婶婶。”
“苏同志,”小马吃过赵琛递来的鸭肉卷,洗了洗手,打开麻袋道,“你看是不是这种?”
苏梅凑近看了看,“是。不过要处理,得用肥皂水洗一遍,开水烫一下,晒干才能用。”
“这个不难,交给我就行。”说罢,小马提起一袋倒了三分之一在盆里,拧开水管,开始清洗了起来。
苏梅脱下大衣,挽起衣袖,过来帮忙。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处理干净,晾在楼顶的小阁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