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个个表情呆滞。
尤其看到朝徊渡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坦然又淡定地叠整齐,又放回西装内袋。
对方动作太过坦荡,他们如果表示震惊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没有见过世面。
但——
这位传闻中尊贵显赫、眼光高到离谱、每月寺庙修行、爱好抄经静心、一脸清冷寡欲的朝家掌权者从口袋抽出的是一条女士吊带丝袜还带粉色花边!
还是情、趣、款!
尤其是被点名的裴总神色复杂,又不敢不接这位的话,
在朝徊渡温沉的目光下,硬是憋出来一句:“您说得对。”
然后尴尬地转移话题,“要去鲜花市场逛逛吗?最近双色荷开了,我送您几株。”
男人动作优雅地整理好西装,一派斯文矜贵,谁能想到西装内袋里放着暧昧至极的情趣丝袜。
随即,朝徊渡云淡风轻地拒绝:“不了,家里有一株比较娇贵的花,带新的回去,她会发脾气。”
众人:“???”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细品一下朝总那个情侣ID,就猜到此花非彼花。
没错,他们现在真是没见过世面了。
纵观全世界,谁能当众社死后,非但自己淡定从容跟没事人一样,还能把围观群众聊得满头汗,恍恍惚惚。
最后又正大光明地秀了一把恩爱。
仿佛被发现暧昧私密的东西,在他眼里,跟被发现裤兜里揣着一盒烟没区别。
不愧是朝总,就这心理素质,他不赚钱谁赚钱。
旁边崔秘书脑门全是汗。
给朝总当了这么久的首席秘书,这还是第一次遇见重大形象危机。
偏偏此时插不上话。
幸而朝徊渡的车到了。
他气定神闲地上车,根本不顾围观群众们此时内心煎熬的死活。
崔秘书恢复表情管理,不过依旧有些僵硬,微笑道:“朝总下午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庆功宴便不去了,我代朝总招待诸位,请。”
崔秘书表情多处乱不惊,内心就有多崩溃:朝总人可以走,但他不行。
他要去封口啊啊啊啊!
虽然崔秘书办事能力很强,但朝徊渡当时站的是公开场合,附近有不少客人也隐隐约约听到点风声。
能到这个酒店的,非富即贵。
崔秘书总不能把路人都给杀了灭口。
这些人暂且不提,裴总这边面对朝总时一声不吭,朝总走了,他倒是精神起来。
旁敲侧击朝太太的事情。
确实,本来圈里都挺好奇最难搞的朝总到底被哪位天仙神女搞定还结婚,岂料朝总护得严严实实,除了江城一些朝家圈子里的人,外面这些都不知情。
今天亲眼看了这么一出,更好奇了。
崔秘书心里苦,打着马虎眼:“我们朝总的太太年轻有事业心,也不是一个圈子,不方便公开,抱歉。”
车厢内。
朝徊渡漫不经心地勾缠丝滑靡丽的布料,粉色花边垂落在他指节处那枚古朴尾戒,轻轻摇曳地无数次掠过上面篆体的‘朝’字,像极了亵渎。
想起昨夜临走前檀灼那句——
说他错过了大宝贝。
本以为是浴袍里那套情趣睡裙,没成想,还有这个。
嗯,若早知是这样的宝贝,晚一天工作又何妨。
总归,少个合同罢了。
远方善后的崔秘书:给您跪下了。
远在江城的檀灼,根本没发现吊带丝袜少了一只,因为太薄了,当时她以为随手塞衣服之间的缝隙里了。
等朝徊渡走后,她平复好心情从浴室出来,在衣柜里扒拉出来一小团便卷吧卷吧团进换下的镂空睡裙里藏好,决定下次再战。
檀家老宅,收藏室。
这段时间檀灼把爷爷的藏品基本整理出来,除了那本《楞伽经》送人后又阴差阳错被她拿回来重新入册后,还有一套缂丝工艺的刺绣佛像,捐给了一座寺庙,爷爷手札里未详细说明。
当然,还有占据了足足五页纸的无偿捐赠于国家博物馆与江城博物馆的文物记录,甚至还有许多流失国外多年的国宝级文物。
檀灼也是看到手札后,才知道原来爷爷秘密捐赠了这么多文物,让这些文物级别的古物以新的形式重见天日。
梅溪汀忍不住感叹:“老爷子这些年藏得够深的。”
“这等壮举都藏着不说。”
若是换了其他豪门家族,无偿捐赠这么多东西,早就新闻满天飞塑造大慈善家人设。
檀灼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却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他想寻回国家流失文物为真心,想保护家人也是真心。
毕竟他们那个年代,风头越大,越容易被盯上,目标太大。
檀灼也觉得要低调点,第一个小目标,开家古董店,先把债还了,再提其他。
不然以后她在国外偶遇被出手的文物,都没钱购入,更何况是像爷爷那样做慈善。
听到檀灼的话,梅溪汀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挺现实,很好。”
檀灼毫不谦虚:“也不看看是谁师妹。”
梅溪汀:“……”
这话怎么怪怪的。
这时,檀灼将《楞伽经》以及从茶馆老板那边收过来的残卷夹进去,放到一个紫檀木盒子里做好标记保存好。
虽然茶馆老板意思是奉上残卷求放过,但檀灼还是按照市场价给他打钱了,不占便宜,也不吃亏。
后续他灰溜溜离开江城,檀灼也没当回事。
不过……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对了,好久没刷到钱之延了,这货怎么样?”
“销号跑路了。”梅溪汀说得轻松。
檀灼:“上百万粉丝的账号,他倒是舍得。”
梅溪汀试探着道:“谁让得罪了人。”
“就他那张嘴,迟早翻车,现在趁年轻,改行还来得及,只希望他长点眼。”
“哪来的活菩萨,真是为民除害。”
檀灼并不知道上次被记者围攻,罪魁祸首就是钱之延,更不知道朝徊渡替她解决了。
钱之延之所以针对檀灼,其实就是因为心里非常清楚,檀灼是他最大的对手,想要彻底断送檀灼在鉴定行业的路,这样在江城,他就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梅溪汀试探后发现朝徊渡做得这些,提都没跟檀灼提,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对古董鉴定这个行业、对这些人失望。
也是,她师妹就该这样明亮璀璨的活着,不该接触任何黑暗。
所以,梅溪汀赞同:“嗯,确实是你的活菩萨。”
做好事不留名那种。
他转了话题,“对了,我深城那个朋友你还记得吗?”
“朱耷?”
檀灼当然记得,可是一口气直接拿下她两卷朱耷山水画的客户。
“人家叫宋言谦。”梅溪汀沉默几秒,“你们不是签过合同吗?连名字都不记得。”
“谁说我不记得。”
“我就是要想一想!”
檀灼赶紧岔开话题,“怎么,宋先生又要买字画吗?”
刚准备说她同一个不出手两次字画。
梅溪汀便开口了:“宋言谦是红酒收藏爱好者,今天举办品酒会邀请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去他的藏酒山庄玩,都是未来可发展的客户。”
“山庄就在江城郊外,离咱们这儿很近。”
“你不也爱喝酒吗,刚好去尝尝,他那藏酒非常多。”
“今晚会开一瓶陈酿潜力可达百年的古董酒。”
梅溪汀是真了解她,两个理由无论哪个都是她拒绝不了的。
最近好久都没去喝两杯,现在还有这种古董酒的吸引力,可遇不可求。
檀灼答应了,并夸奖道:“宋先生真大方。”
这种古董酒谁舍得开呀。
梅溪汀倒是意外:“怎么,你老公连口酒都不舍得给你喝?”
檀灼回忆了一下:“家里好像没有酒。”
偌大的别墅,连酒柜都没有,这合理吗?!
朝徊渡又不是不喝酒,他还会调酒,调得特别好喝。
算了,家里没有酒没关系,去外面喝!
反正老公不在家。
已至盛夏,下午六点半抵达庄园时,天还没黑,品酒会还没正式开始,就能嗅到淡淡的红酒香气。
隐约还能听到客人们各种语言交流,气氛高雅。
宋言谦亲自来迎接他们并简单介绍了酒单。
最后道:“今天来了不少对我国文化感兴趣的外国投资商,刚才还提及想带点我国特产回去,正巧檀小姐手里有不少古董等出手。”
对方没有恶意,反而是好心,檀灼笑着道:“感谢宋先生提点,爷爷曾教导我,不能将我国古董文物卖给外国人,流传到国外去。”
所以她之前卖的那两样,合同第一条便是这个规定,尤其古籍字画对顾客要求更严格。
即便是他上次购买朱耷山水画,檀灼也提出了很有严苛要求,并落于合同之上,才出手。
“怕是要辜负宋先生的好意了。”
宋言谦立刻明白这话中的含金量,肃然起敬:“老爷子大义。”
“是宋某太俗气。”
本想亲自引着檀灼他们入场。
奈何他作为主人,很快便被喊走接待其他贵客,只让管家带路。
“檀灼!”
听到熟悉的声音,檀灼正拿起一杯红酒,抬眸看过去,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姜清慈,眼底闪过意外。
姜清慈提着裙摆三两步走到檀灼和梅溪汀面前,撩了下风情万种的发丝:“梅先生也在呀。”
“真巧。”
上次她就准备撩梅溪汀,然而后来发生了檀灼被绑架的事情,再也没见过面。
乍然见到,姜清慈第一反应就是保持淑女仪态,笑不露齿。
她还没谈过梅溪汀这种类型的男朋友呢,都是现实素材。
梅溪汀朝她举杯:“姜小姐,好久不见。”
男人薄唇勾起的淡淡弧度比清风还要让人惬意。
檀灼:“你怎么在这儿?”
姜清慈这才艰难地把视线放回到檀灼身上:“我哥带我来玩。”
想到正经事儿,拉了她一下,“你跟我过来。”
檀灼猝不及防,差点把红酒晃出来:“小心,我还没喝呢。”
这次能不能喝到那瓶古董酒,是有要求的,便是猜对台面上酒的名称和年份,猜对6种以上的客人,才能获得最后品尝古董酒的资格,当然,其他参与的客人临走时,也可以随意带走台面上任意一瓶喜欢的红酒。
“喝什么喝,有人在说你坏话呢。”
“刚才我舌战群儒……输了。”
要不是怕回去后被她哥罚,姜清慈真想一人给她们一巴掌。
檀灼环顾四周,“谁呀?”
“就江城豪门淑女群里的,几个嘴碎的也来了。”
宋言谦事业准备往江城这边发展,自然会邀请一些江城本地的豪门。
姜清慈:“有人看到你跟梅先生一块过来,私下造谣说你被上司潜规则,这我能忍。”
吵架没吵过,就去找檀灼了。
檀灼细眉扬起,慢悠悠道:“什么,吵架,早知道把我师兄带来。”
“他骂人都不带脏字,还能引经据典,让人察觉不到在骂她,可会了呢。”
姜清慈摸了摸下巴,“那我再去把他叫来?”
不过已经迟了。
因为对方看到了她们,正朝这边走来。
姜清慈:“来了来了。”
檀灼细指随意拿着高脚杯,在露天灯光下有种莹润的白净,即便破产了,神色气场还是之前那位光彩耀眼的大小姐,瞧着人时像是睥睨。
这不怪檀灼,她本就一米七,正式场合又穿着高跟鞋,塑料闺蜜群里大部分都是一米六左右,当然像睥睨了。
果然是曾经跟在檀灼身后的那几个塑料闺蜜。
少了梁初菀,几个人更不够看的。
偏偏就是这几个不够看的人,让檀灼今天心情前所未有的恶劣。
“当着当事人的面,要不把你们造谣的话再重复一遍?”姜清慈率先开口,免得她们不澄清,像是在默认谣言,到时候越传越离谱。
为首的是卫家小姐,在江城虽不如梁家姜家,也算是第一梯队豪门末流,向来以心直口快闻名,江城豪门淑女群的群主就是她,很会社交,梁初菀莫名其妙出国后,整个名媛圈便以她为首。
主要是姜清慈不爱和她们玩,不然名媛之首的位置,也落不到她身上。
卫和薇模棱两可道:“是不是谣言,以后才知道。”
姜清慈嗤道:“别跟我打哈哈,檀灼早就和未婚夫领证了,你们还有事没事造谣,倒不怕得罪那位。”
见她这么笃定,卫和薇略微迟疑,直到无意间瞥到檀灼空荡荡的无名指,终于笑了:“你不会还想说檀灼就是朝太太吧?”
檀灼抿了口红酒,入口醇香,流连忘返。
没等姜清慈,她随口应了句:“是又怎样。”
卫和薇上下打量着她:“别开玩笑了,婚戒都没有,您这是哪门子的太太。”
“那位总不能还差这点钱吧。”
婚戒?
檀灼本来平静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怔然,下意识看向自己干干净净的无名指。
他们连婚礼都没有,又哪来的婚戒。
檀灼从未想过婚戒的事情,毕竟她与朝徊渡的开始是各取所需,表面功夫做好就行,又怎么会在意细节,可现在她想要的更多……
敏锐地察觉到檀灼的情绪,姜清慈心下一惊,冲着她们说:“谁天天有事没事戴着婚戒出门。”
卫和薇忍不住道:“姜清慈,你之前不是也吐槽过檀灼吗,怎么现在护得这么急?”
姜清慈哽了下,扬起下巴:“护什么护,我这是伸张正义。”
“以前她识人不清,把你们当好闺蜜,关键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跑就跑了,还背后造谣。”
“现在她眼神好了,认清我才是她唯一的闺蜜!”
最后这句掷地有声,“我当然要给她回头是岸的机会!”
在场的人有些无语,谁要听你们的闺蜜情啊。
原本因为戒指问题而表情淡淡的檀灼忍不住笑出声。
姜清慈有点脸红,压低声音:“你笑我干什么?!”
她们不才是一国的吗?
“不笑了,我们去品酒,无需和不想干的人浪费时间。”檀灼跟路过的品酒负责人员要了张便签纸,写下她品出来的第一样酒的名字与年份。
姜清慈小声嘟囔:“你还真品酒啊。”
这种类似于商务社交的场合,她们都是跟着父亲兄弟之类来的,也就嘴上说说,不敢闹大。
也就此结束。
台面附近已经有不少参与品酒的人士。
不过大部份都是男性居多,檀灼与姜清慈两个漂亮明艳的小姑娘混在里面,倒是有点特殊。
檀灼一样一样的品过去,姜清慈在旁边给她记。
檀灼似闲谈:“上次被你混过去了,再问你一次,从檀家破产后,干嘛突然开始对我好?”
两个人还混成了闺蜜。
在这之前,她们也是淡交。
姜清慈沉默了。
本来檀灼以为姜清慈这次也不会回答了,刚抿了口酒,便听到她说:“还记得小时候,你十岁生日宴,像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你转。”
“没人发现我掉进外面的露天泳池,只有你提着蓬蓬裙朝我跑过来。”
“我还以为看到了小天使。”
虽然后来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还被圈内那些塑料闺蜜们误以为她们是王不见王的死对头,但在姜清慈心里,檀灼永远是那个朝她奔来的小天使。
檀灼努力回忆十岁生日宴那天,最后恍然大悟:“哎呀,我当时沉迷希腊神话,以为是水神波塞冬现身给我过生日,想长长见识,没想到是个小落汤鸡,还可惜了很久呢。”
……
姜清慈面无表情:“哦。”
“早知道淹死算了,天天挂在你窗口吓死你。”
小小年纪沉迷什么神话故事,让你每天亲身经历鬼故事。
“哈哈哈。”
檀灼感觉自己有点醉了,半靠在姜清慈怀里,“如果等会我不幸醉了,你千万要帮我打包一杯古董酒。”
姜清慈手里的便签纸上写下了六种酒和年份,刚刚好。
姜清慈:“你酒量这么菜,能猜对吗?”
可别一交上去全错,丢脸的是她。
檀灼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果然……没挨到品酒会结束,她便靠着姜清慈睡着了。
最后还是姜清慈和梅溪汀一起把她送回泰合邸。
梅溪汀微微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就算品酒,抿一口就是,她嘴刁得很。”
姜清慈余光撇见檀灼醉了还不自觉拂过左手无名指。
抿了抿唇,没说太多。
原本姜清慈是打算带她回自己家的。
岂料朝家的保镖出现。
意思明显,朝总不允许太太外宿。
朝徊渡结束为期七天的出差,半夜到家时,入目便是少女抱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睡在他的位置。
这一画面令男人神色忽而沉敛。
空气中并非熟悉的荔枝玫瑰香,而是掺杂着浅淡却醇厚的红酒香。
这是……喝酒了。
檀灼即便梦游症好了,但她依赖朝徊渡身上的香,仿佛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永远都戒不掉。
朝徊渡也不想她戒掉。
最好永远依赖他,属于他。
大概是被子太热。
原本安稳睡着的少女咕哝了句,突然——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从蔚蓝色的被子里探出来。
她睡觉不喜欢关窗帘,今夜天色绝佳,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沐浴在她那双骨肉均匀、又细又直的腿上。
暗淡光线下,男人讳莫如深地看着这一幕,而后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西装扣子,从里面抽出一条绸滑柔软的白丝吊带袜。
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不紧不慢地将吊带袜亲手为她穿上。
而后,一阵金属开合声响起。
男人修长指节隔着薄如蝉翼的白色丝袜再次握住那只纤足,搭在他锁链刺青尾端,慢慢下移。
檀灼脚心有点痒,下意识蜷缩了下,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被床尾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吓了瞬,幸而今日月光格外明亮,很快便看清是朝徊渡。
重点是,他掌心还攥着她的脚踝,正不急不慢地隔着薄料摩挲……
“你在,干什么?”
男人刚从正儿八经的国际论坛会下来,一袭西装革履,矜贵又从从容,如斯文优雅的绅士,她感受到脚心不同寻常的触感,视线默默下移,此刻衬衣与西裤散开,毫不掩饰侵略。
对上她懵懂的目光,朝徊渡微微一笑:“朝太太,用这里,给我弄出来。”
檀灼睡前喝了太多酒,有点反应迟钝,与其说清醒了,不如以为自己在梦中。
乍然听到‘朝太太’这个称呼,又想起卫和薇说的话,立刻应激。
抗拒地抽回小腿,还半起身推他:“哼,连婚戒都没有,我算哪门子朝太太。”
朝徊渡被她乱动踩了几下,眼神晦暗。
强势地控制住她的细指,并按在枕边,覆了过去,对上少女黑白分明又迷蒙的双眸,十指相扣间,指腹掠过她左手的无名指,徐徐问道:“谁给你气受了?”
檀灼向来憋不住话,尤其是想着在梦里,说什么都没人知道,
小嘴叭叭叭就把晚上被人嘲讽没有婚戒的事情跟朝徊渡倒了一清二楚,最后咬着下唇,一脸委屈地朝他伸出手,“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我根本不是你的朝太太!”
月光下,少女指若葱段,美不胜收,本来被她踩起来的那儿便蓄势难发,此刻又升腾上来。
他轻叹了声:“你是。”
檀灼醉了根本不讲道理:“我不是。”
由于小醉鬼踢起来没轻没重,朝徊渡暂时放弃用那只穿了吊带袜的纤足,准备换一处差不多的,语带蛊惑:“给我弄出来,就有婚戒了。”
檀灼有点不信,歪着小脑袋:“你会魔法吗?”
朝徊渡泰然自若:“会,乖乖把手给我。”
神色坦诚又自信,让人很有信任感,反正小醉鬼信了,试探着伸出指尖,下意识伸左手。
而后便被握住,带到了岩浆翻涌之地。
檀灼手腕又酸又疼,指尖软得却没力气,被人半抱在怀里,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到最后眼泪汪汪:“我不要婚戒了,不要了。”
“让我睡觉。”
朝徊渡克制了几秒,最后在她耳边如恶魔低语:“必须要。”
半小时后,檀灼蜷缩在他怀里再次睡过去。
男人微微阖眼,依旧握住少女细指,缓了许久。
才不疾不徐地取下自己尾指上从未摘下的,象征意义非凡的族徽戒指。
下一刻。
朝家祖祖辈辈传承至今、镌刻着古老族徽、历代掌权者引以为傲并时刻珍视保存的家族信物,就被他推进了檀灼的无名指。
少女指尖纤细,轻松推至指根。
尾戒古朴,肌肤葱白,有种碰撞的美感。
朝徊渡欣赏了几秒。
他先用拍立得拍了张她指尖溅了浊白水珠的照片。
随即慢条斯理地托起少女手心,用湿巾抹去那几滴落散落的液体,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并发到朋友圈——
合法养花人:归她了。照片.jpg
打电话给沈肆白:“截图我的朋友圈,上个热搜。”
半夜接起电话的沈肆白:“……”
不是?
真当热搜是他家,说上就上?
然后沈肆白睁着困顿的眼睛打开他朋友圈,一下子惊醒了。
“卧槽!你疯了?!”
那可是朝家掌权者、朝家家主的信物,放在古代,这就跟古代传国玉玺一样的东西,人家皇帝再宠爱一个妃子,也顶多是送送荔枝,也没有送传国玉玺的啊!
要是被朝家那群老顽固知道,搞不好要开家族会议,宣布把他踢出朝家。
沈肆白冷静两秒:“你是故意气你爷爷吧?”
朝徊渡轻描淡写说:“没。”
“她想要戒指,我刚好有个。”
月光下,男人琥珀色眼瞳恍若冰川凝结又融化,沉淀出一种平静的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