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到此结束。
是什么意思？
嬴政神情微微一恍,继续往下看去。
【我升学啦，考试成绩很不错，历史更是格外的好呢。老师也很为我高兴,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我是从你们这里学到了很多……嘿嘿。
祖龙大大，政哥,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按照这几年观看直播得到的方式去好好养生，古代除了卫生条件差了点，技术力落后了一点,像是空气质量什么应该比我们现在好多了，所以没准更适合养生呢！
还有哦,千万不要再乱吃东西了,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别生气呀，这么说主要是因为……没有你,那些国事也照样有人去做的！哪有一个公司的终极老板还天天大事小事亲力亲为的？你那么有魄力，多多相信一下自己的接班人嘛，只要替他卡着最终的关卡就行。毕竟对于秦朝来说，你的存在可比你亲自去做那些事重要多了。只要有你在,国家就能继续正常运转、有歪心思的人也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你是精神领袖,秦朝的标志呀！
而且而且……一定记得对老百姓好一点！
现代看过啦，近代史也学过了，哼哼,知道百姓有多重要了吧？劳逸结合，不要过多压榨劳动力，给他们留出喘息的空间，尊重每一个人基本的人权,大家好了，国家才能越来越好嘛。
唉，写了这么多，纸都要写不下了。总之，和平台的合约结束了，客服说高中阶段不需要，所以以后我就不直播啦——
很感谢你、还有秦朝所有人这几年的陪伴，希望大秦的未来、希望华夏，越来越好！】
字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甚至这一页写不下，她还把字写到了前一页的背面。
字字句句没有斟酌，十分口语化，对于熟悉她的人来说，单是看着字就能在脑海中同步播放出少女清脆的声音。
想象着李晓诗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内容时候的样子，嬴政唇边也晕开了笑。
他指腹蹭过纸张表面，摩挲片刻，才慢慢合上本子，放到左手边摞得最低的一列书中，顺便叫人来取个更宜保存的盒子来把糖块装进去，然后才继续拿过桌上扶苏批阅过的政务文书，如往常一般翻阅着。
惆怅自然是有的，但他是嬴政，是始皇帝，他自然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必然，什么是无可阻挡。
李晓诗曾经出现过，他们相处过，她的到来给大秦、乃至给他，都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出现，是社稷之福，是他之福，是无数人的福。
但同样的，从弄清楚这个天幕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第一天起，他也就知道，她是迟早会离开的，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李晓诗很好，现代很好，可谁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命运。
她虽然不能再直播，可她的生活仍然在继续，她会升学、会长大，她仍然在成长，仍然在越变越好——大秦也会。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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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是正在练习“驾驶”大汉自行车6.0版本的时候接收到“时空快递”的提示的。
闻声，他长腿一伸支地、直接把车子在路当中就地停下，扬手朝后边比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伸手接取李晓诗送来的礼物。
跟在他身后骑车的乌泱泱一大片人见前方停下也连忙停车，结果有些人刹车不及，接连撞到了前方的人，引起了不小的“事故”。
卫青叹气，任劳任怨地下了车子回头去维持秩序，霍去病则是蹬着自行车从殿后的位置一路绕开众人到了前方，一边停车一边撇嘴数落：“陛下，交通规则您不能总是不遵守啊。小诗不是说了吗，这样很容易引起事故的，你看后边那些笨兵蛋子们都成什么样了，还有那些匈奴人也在呢，咱们不是给他们展示大汉的纪律性吗？而且就算这混水泥的路平坦也不——”
“去病，过来。”
霍去病话没说完，平时会反唇笑骂他没大没小被惯上天了的刘彻却突然制止了他，霍去病一愣，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见到本该带着笑的刘彻这会儿满脸严肃，不由也跟着收了笑意，眉心拧起，大步靠近：“怎……”
刘彻屈起的单膝上放着个装满奶糖的盒子，手里则是拿着一个本子，面带沉肃：“把你舅舅也叫过来。”
“对了，士兵们的话，让他们的将军带着去自由活动。”
霍去病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对，应声后立刻骑上车回头去人群中找卫青了。
卫青跟在霍去病身后一起回来到刘彻身边时，后者已经在路边树荫下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而他手中的本子，也被大致地翻看过一遍了。
看到这两脸疑问的甥舅二人，刘彻话也没说，直接把本子递给了他俩，然后自己捞过盒子，捏了颗奶糖出来剥皮。
卫青接住了本子，他摸了摸封皮，也不多话，直接翻开来看，霍去病直接扒拉着他手臂，跟着凑过头去一起看。
扉页，几行清秀的小字。
【哈喽，汉武帝陛下，卫将军，小霍将军——
我是李晓诗呀，你们好！
嘿嘿，本来应该是给你们一人送一份礼物的，但是那样的话大汉那么多个人，我送不过来呀！就只好凑到一份里了。
小霍哥哥喜欢奶糖，彻哥哥也喜欢，那我就一起送，买了好多才装满一个大盒子呢，还有卫青哥哥的份！都放到给皇帝陛下的礼物里，其他人就不会知道了，对不对？
哎呀，彻哥哥别生气，虽然是附带了卫霍两位将军的礼物，但他们也是你的大将军嘛，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啦。
这份礼物我准备了好久，请仔细欣赏吧~】
霍去病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吃上奶糖的刘彻，心里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卫青已经翻到了下一页。
这张是照片，地点他们也认识——或真的去见过、或在天幕上见过，那是车站。
楼上高挂的字样是西安。
李晓诗站在西安站前笑得明媚。
下方配字：我来看你们啦！圣地打卡冲冲冲~！
……看你们？
就算西安是长安，那也是现代的长安，能去那里看他们什么？他们又不是在现代生活的人。
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地铁中……很快就能见到啦~先在西安打打卡！】
【公交中……唉，你们在的地方太远啦，过去一趟好不方便呀。】
【打了个车，看！这是窗外！是不是越来越荒凉啦？】
直到有一张，配字是：嘿嘿嘿，彻哥哥，我真的来看你啦！你这里人好少哦，一定很清静吧？
卫青霍去病上移目光去看那照片——
一片平整的草坪，由于是夏天，青草茂盛，灼灼烈日下，那矗立之物前边摆着一束花，上方黑底白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汉孝武帝茂陵。
卫青的手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他抿了抿嘴，看向刘彻，却发现刘彻根本没在看他，而是专注地把玩着那白色的糖纸，不知道在折什么。
卫青继续翻页，可看清上边的内容，手又是一抖。
图上，看起来饱受风吹雨淋的碑前摆放着好几束鲜花，还有些卡片信封之类的东西，黑石上刻印着的字迹看得不怎么清晰，但隐约依稀能辨认，上书的内容是：汉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公青墓。
下方，李晓诗的配字是：唉……他们对卫青将军的墓也太不看重了，都不好好修缮保护起来的，这上边都给划了好多痕迹出来……
不过嘛，就算是这样，来看卫青将军的也有好多人！其中好多小姐姐呢。感觉卫将军要比他们家陛下受欢迎多啦，采访一下彻哥哥，有什么感想呀？
卫青简直压力山大。
霍去病却噗噗笑了出来。
他虽然已经参与了征北战争，还打了大胜仗回来，现在也担着“汉化”匈奴部落的责任，按理来说是个有担当的大人了，但在卫青和刘彻面前，仗着宠爱，有时候依旧显得很小孩子气。
甚至于整个大汉朝廷上下，只有他是敢跟刘彻呛声、并且两人吵架之后，还能保持安然无恙没被制裁的那个。
所以……虽然不敢太大声怕真惹恼了陛下，但只当着舅舅的面，偷偷笑笑还是可以的吧？
卫青给他脑瓜来了一下，默不作声继续翻开下一页。
这回霍去病呆住了。
虽然有猜想到接下来应该是自己的墓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这么……呃，这么“豪华”啊？
那整齐的地砖台阶，雕刻有形的栏杆防护，还有只一眼就能看出精细的碑——
“汉骠骑将军大司马冠军侯霍公去病墓”全无损坏一般静静地矗立着。
这一看就是精心修建并维护的环境，就连陛下的那个都比不上他的这个被保护得好，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前边放着的花，怎么感觉比舅舅的还要多点？
霍去病真的惊呆了。
李晓诗写：哎呀，喜欢小霍将军的更多！不止小姐姐，我亲眼看到一个小哥哥放下了一束花呢。
不过我没有放，我知道，放到这里的都是给不到你们的，所以我直接送~谁让我有外挂呢！嘿嘿，来跟小霍哥哥合张影啦。
霍去病看看照片，又看看刘彻，又看看照片，欲言又止。
刘彻却不在意，他又捻出一颗糖剥开，淡声道：“看最后一页。”
卫青依言翻到最后，然后手指一蜷。
霍去病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为什么？”
为什么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