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殿一没比卡莉慢上多少，卡莉把尼尔森从地里拽了出来，他就走过去，上脚踢了踢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尼尔森：“刚才隔着网线不是跟我聊得挺热情，话那么多，真见面怎么还装上死了？不起来跟我打招呼么？”
尼尔森抖了一抖。
荒殿一来之前，他刚被缺了条腿的戈登一瘸一拐暴揍了一顿，脸肿成了猪头，对方还揪着他的领子恐吓他说也要挖掉他的眼睛，再把他的手脚砍断，就像他之前对他做的那样，这话直接把尼尔森吓得尿了裤子。
那又怂又蠢的样，让戈登濒临崩溃的神经骤然一松。
虽然他有一刻真的想把尼尔森给砍了，把对方对他做的事原封不动还回去，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尼尔森。
“你就是个废物懦夫！”他恨恨道。
尼尔森光是听他这么说就吓成这样，这一切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口头上吓唬了对方一下，戈登就自己撑着电锯当拐杖，坐到沙发上发起了呆。
经过戈登这一番威吓，尼尔森面对荒殿一早就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只敢小声哆嗦着说：“你……你不能砍我……没有药了，手脚砍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荒殿一不过是迈了下脚，对方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抱头缩紧：“你别过来！！！这是私刑，你们不能对我动私刑！敢动我蝙蝠侠不会放过你们，他会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你不能伤害我，你不能这么做，这是违法的！”
“律师，我要见律师！我要报警！警察呢，警察在哪，他们怎么还不来抓我！”
戈登怒从中起，撑着电锯从沙发上站起来：“去他妈的法律，我就是警察！！你折磨我的时候想到法律了吗？”
他被砍断的那条腿只被草草包扎了一下，另外还有一边的眼睛也被缠了绷带，白色的绷带全都血迹斑斑的渗着血，不过双手倒是完好的。
尼尔森狡辩道：“可我把最后的药也用在你身上了！你的手，你重新生长出来的手还是我的功劳！”
戈登警长胸膛剧烈起伏：“是的，是的，砍断，然后再长出来——”
那是种神奇的药，只要用得快，连疼痛都只有一瞬，被砍断的手就再次长好了。
那个画面让戈登有点想吐。
砍下，长出，砍下，长出……
那是一场足够任何人陷入精神崩溃变成疯子的酷刑。
他早就疯了！
向来沉稳的警长双目赤红，他之前全靠想活下来的意志勉强维持着冷静，他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寻找时机逃出去，现在终于得救，他也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发狂了。
荒殿一上前将险些不管不顾就要扑过去撕了尼尔森的警长拦住，对方都扑到他身上了，还在使劲往尼尔森的方向冲，劲太大，荒殿一好悬没撑住倒在地上。
他眼疾手快踹飞戈登手里的电锯，就剩一条腿总算没那么折腾，荒殿一平淡道：“你冷静点。”
戈登眼睛红了，鼻子舒张，他崩溃大喊道：“抓他去警局也没用！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警察来抓他，叫着要请律师？因为只要上了法庭，让他请了律师，在哥谭他就有无数种办法脱罪，最后无罪释放！！”
“就和那些黑手党老大一样！”
这是他忽然不顾一切想报复对方的原因。
戈登无力的发现，对方把他折磨得快要发疯，切下他的肉让他成了一个残废，最后却很可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依然潇洒自在的做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社会名流！
他抓着荒殿一的领子，低下头，痛苦哽咽道：“汉克集团很有钱，企鹅人会保他，他们请得起全美最好的辩护律师，拿钱贿赂法官和陪审团，他最后会被当庭释放！”
“这样的事我见过不只一回了，我知道结果！”
“而我，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警察！”
他甚至没有钱请个好点的律师，而对方将有一整个律师团队来为给尼尔森脱罪做准备。
“让我杀了他，然后我会去监狱里过我的下半辈子！”他咬牙说。
尼尔森惊恐往荒殿一背后躲：“拦住他，快给我拦住这个要杀人的疯子，别让他靠近我！”
卡莉过去一脚将这吵闹的家伙踹晕。
荒殿一对戈登道：“谁说你没有靠山了，你不是跟韦恩集团挺熟的吗？”
说完想了一下，觉得要是尼尔森和企鹅人联手脱罪，走正规渠道打官司，韦恩集团出手也不一定帮得到戈登警长。
蝙蝠侠人还挺正直的，应该不会走贿赂这条路，然而这条路在哥谭却是最好使的。
何况就算法官和陪审团都不接受贿赂，秉公判决，企鹅人还可以选择拿对方家人的命要挟之类的办法，只要敌人足够没下限，足够坏，那结果一定是老实人吃亏。
明白深谙这些道理的戈登警长此时心里那份无力，荒殿一拍了拍他的背：“再说了，不还有我吗？这个朋友，不能让你白交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他是干什么的？
“监狱……”戈登警长怔怔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是朋友。
但对方却轻轻道：“放心，他会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的，他脱不了罪。”
无奈示意海塞德过来接手拦着警长，自己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给边狱巴士的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来一趟，把尼尔森带回去。
监狱不能代替法庭判罪，不过他可以走招聘流程，把尼尔森招成文职。
他用自己的文职喂异想体，合情合理。他是哥谭最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总之，先抓了再说。
这边前脚才把尼尔森带走，后脚布鲁斯韦恩带着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了。
他是发现了荒殿一的踪迹之后跟来的。
看到戈登警长的惨状，布鲁斯韦恩眼中流露出难过的情绪，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他只是安慰躺在担架上的戈登：“别担心，医院有能治愈你的药，你会没事的。”
戈登警长只当他在安慰他，艰难扯起嘴角：“但愿吧。”
荒殿一还问了下他要不要让他来改造个义肢，保证跟正常的一样好使，但布鲁斯韦恩温和却强硬的拒绝了他。
他再次重复：“警长能恢复好，他会没事。他不需要义肢。”
这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蝙蝠侠不是个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人，他都这么说了，荒殿一也就没太纠结这一点。
他还要去找李箱，以及刚刚布鲁斯韦恩来之前，戈登警长给他透露的另一个名字——东朗。
疑似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目送布鲁斯韦恩跟随救护车离开。
荒殿一也跟海塞德和卡莉往本杰明调查出的另一个可疑地点赶去。
然而，就在半路上，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新闻。
【……医院发生大规模暴动，目前有少部分具有攻击性，神志不清，高度危险的患者从医院中跑出来，请全体市民尽快就近进入室内躲避，遇到异常情况，拨打……】
【……袭击……死亡……】
医院？
布鲁斯韦恩和戈登警长去了医院。
短时间内出现了同一个词汇，让荒殿一下意识做出了联想。
“不过有可能不是同一家医院，也允许是我想多了。”他定了定神，点开了一个新闻视频。
看得出现场很混乱，镜头摇晃着，有火光在燃烧。
一辆救护车翻倒着停在街边，担架掉在一旁，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全都拼命从医院里往外跑，就像是医院里有怪物一样。
他在一个镜头按了暂停，将新闻主持右后方的画面放大。
看清那个让他感到熟悉的身影时，荒殿一眼睛放大了一秒。
“戈登警长？”
模糊不清的画面里，他看见了前不久才被布鲁斯韦恩送去医院的警长的身形。
他站在医院的玻璃门后，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然后……
砰！
画面里的身影倒下去了。
荒殿一顿了顿，他抬起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开车的海塞德：“掉头，去医院！”
海塞德二话不说打满了方向盘。
……
刺耳的刹车停在医院门口。
荒殿一拉开车门，快步朝医院大门走去。
“主管，你慢点，不要自己一个人冲在前面！”
身后，海塞德的声音逐渐飘远。
荒殿一当作没听见，没有减缓自己的步伐。
这家医院他来过，就是他上次住院时，给他免了医疗费的韦恩集团名下的医院。
医院里的人大概都跑没了，肉眼看过去没有什么人，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慌，他直接往新闻里看到的地方走去，远远就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人。
走近查看，果然是戈登警长，已经没气了，死因是……持枪自杀。
打碎了大脑，他想救一下都没办法了。
尸体周围有些古怪的绿色黏液，在荒殿一打算上手摸一下查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角落里的阴影动了一下。
轻微的响动让他瞬间警惕起来，抬头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谁？”
他眯着眼定睛一看，发现视野的盲区静悄悄杵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看清对方的样子，荒殿一松了口气，他皱眉道：“韦恩先生，你站在那干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送警长来医院的吗？为什么他会自杀？”
戈登警长的确精神不太稳定，他在尼尔森手里，经历过肢体被切断，然后又被K公司的修复安瓿治好长出新的四肢这种事，这种掉san的经历一般人都好不了。不过离开前，他的状态分明已经稳定了，只可能是他去医院的路上，或者到了医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才刺激到了他，让他做出开枪自杀的举动了。
荒殿一有理由怀疑和医院发生的混乱有关。
由于他不在对方身边，加上报道现场的视频又没怎么拍到医院内部的情况，偶尔带过也根本看不清，荒殿一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但布鲁斯韦恩肯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对。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地面上那滩绿色黏液上，眼里闪过些什么，然后他又抬起头，深邃的蓝眼睛注视着荒殿一，嘴唇无声呢喃了一个单词。
随后，那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的高大身躯轰然摔向了地面。
荒殿一眼仁扩大，他看见了布鲁斯韦恩……不，蝙蝠侠背后血痕斑斑，巨大的空洞从后心口一路贯穿到了后腰。
他总算意识到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直挺挺站在那。
他倒下后，露出了身后黑洞洞闪着绿光的安全通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用身体挡在安全通道的门上，拦住了些要人命的危险东西。
那东西掏空了他的身体，但他始终没有挪动一步，直到看到了他。
他放心了，他倒下了。
荒殿一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难怪……”
难怪医院里的人全在跑，却没看到有任何惊吓到他们的危险存在追出来，导致一切看起来那么滑稽。
原来是有人在给他们挡着。
荒殿一站起身，脚下是戈登警长的尸体，远处是蝙蝠侠的尸体。
他才刚保下的人，转头就死了，还死一送一了。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满，让他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哪哪都难受。
“这可真让人不高兴啊。”他喃喃道。
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结果背离了他的预期。
他闭了下眼睛，心情剧烈波动，“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接受，就改变它。
他眼中泛起了波澜，周遭的声音正在远离，大脑一阵持续的嗡鸣，金色的眼底浮现出了碧绿的色泽，正在侵吞着金色。
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
荒殿一在一阵呜咽惨叫里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戈登警长正撑着电锯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向地上的尼尔森。
在大脑意识到之前，他已经上前一步将人拦了下来。
“冷静点。”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