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布鲁斯等人满头雾水地走进电梯。

同行的还有杰森和罪人们。

罪人们的脸色如丧考妣，绝望崩溃之色溢于言表，好像被逼着去前线做炮灰的士兵一样。

这还没开始做什么，身边人就比连续加班一个月的上班族还苍白疲惫。

“还没开始上班就开始累了，这可不行，往好处想，吾等又不会死！”唐吉诃德握紧拳头，神采奕奕。

格里高尔艰难扯动嘴角，他的表情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打心底泛起疲累。

和罪人们这边阴云密布比起来，托尼等人轻松得就跟刚进公司，还不知道等下早会要被领导的口水折磨多久，迈着轻快脚步傻乎乎笑着走进会议室的新人。

托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毛：“你们怎么都一副要被送上刑场的表情？哦，我知道有人把上班比作上刑……”

辛克莱握紧了手里类似于拐杖的干枯木棍，褪去怯懦，稚气未脱的眉眼展露出超出年龄的锋利帅气，他却用着这张脸说：“不能说是上刑，完全就是一场对生理和心理没有尽头的折磨。”

这完全是在冷静的灰心丧气。

他的话就是所有罪人们对脑叶公司日复一日的镇压活动的一致判断。

之前他们不了解这家翼，现在了解了，完全想象不到，这种公司之前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能一点动静没闹出来，就那么平静地发展了这么多年才毁灭。

这里对任何出身的罪人来说，都太地狱了。

不，按照浮士德的话来说，应该被纠正为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来说，这里都堪称地狱。

经常有人在镇压异想体的过程中打到精神崩溃，所以辛克莱对能长期保持冷静的主管先生打心里多了份敬畏。

正常人早该受不了疯掉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只要一想到这个，一般人就很难不抓狂，可主管先生每次面对他们的开场白都能保持完全不变的语气。

无论是生气发火，还是高兴得意，都是很鲜活的模样，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活生生带着人气的感觉，让人模糊了在无尽战斗中逐渐崩溃的情绪，重新让自己回落到踏实的现时里，很大程度安抚住了所有人。

唯一让人迷惑的，只有他为何能做到这一点。

大家都对这个人很好奇。

在罪人们相继袒露过往和内心，慢慢解开心结的现在，只有这个作为他们在异世界的领航人的男子，仍然对所有人保持着神秘，绝口不提自己过去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过去，这个人在过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周围人都把气氛渲染到这了，搞得托尼也跟着多了份紧张。

荒殿一把他们送下来的时候，完全没跟他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是时间紧张，根本来不及说太多，一方面是说了也没用。

为了胜利，活着走出那里，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的细节太多了，荒殿一看了眼认知滤网上分列出的数个模块里，各种眼花缭乱的数据和注意事项，觉得还是干脆让他们自己在战斗中摸索好了。

所有人之中，杰森的状态倒是好些，不过也同样完全笑不出来，更没心情跟旁边疯狂看向他的提姆说两句。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吃不下东西也发不出声音的，只会感觉极其疲惫，电梯空间宽敞，可登上电梯的人很多，和自己有着各种纠葛的‘家人’近距离共处一室，按照杰森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保持沉默，连看都没看布鲁斯和提姆的。

他会这么沉默，仅仅因为他这会已经因为随着电梯下降，逐步增加的压力，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他正在脑中反复演练等下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自己应该做什么，完全抽不出精力想那之外的事情了。

心脏跳得太快，手都有点抖。

在这个地方停留得越久，就越能深刻的理解自己这个位置，还有阿卡姆分院存在的意义。

杰森还有跟小丑的恩怨没了结，他在外面有挺重要的事没完成，却能这么安静老实地留在这里，兢兢业业守在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就在日复一日的战斗里，他在某一刻忽然醒悟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具有多么重大且不可或缺的意义，他身处其中，站在这个位置上，到底肩负着多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责任。

和这样的责任比起来，让他恨之入骨的小丑，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在整个世界的安危面前，他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变得无限渺小。

前往地下的路上，每个人心里都乱糟糟的，气氛凝重到让托尼以为自己正在跟着雇佣兵小队前往神秘地下研究所，等下就会有一堆丧尸冲出来。

“轰隆。”

电梯停了，门打开了。

阿卡姆分院的隐藏区域在他们面前缓缓露出真容。

数秒前才说了丧气话的辛克莱，最先迈出步子。

他手里的干树棍发生了变化，公司黑色的制服弯弯曲曲攀附上树藤，一根树藤包裹他的脑袋，缠遮住一只眼睛，少年青涩的脸庞莫名充满了进攻性，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件缀满小花的青绿色斗篷，拐杖螺旋的顶端和少年的身后，同时张开青色微芒的蝶翼。

他如提灯般行走在前方。

目睹这一变化的复仇者被这堪称美轮美奂的一幕触动，移不开视线。

提姆发出感叹：“辛克莱比以前更像个大人了。”

他认识这个少年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经常被吓哭，总是很怯懦的少年，没想到对方不知不觉就已经成长了。

辛克莱只是穿上了EGO。

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的，但行动上已经熟练到变成一种惯性了。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同，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没得退路，他大脑还是放空的时候，腿就已经自己动了。

前方，充斥哀嚎尖叫与混乱的人间地狱映入眼帘。

粉红色的黏液徐徐从墙壁滑落，昏黄的灯光下，一只长满了腿的蓝色心脏漂浮在头顶，下方几名穿上了脑叶制式西装的哥谭普通罪犯，神智不清地跪地膜拜，眨眼的功夫就被吸进了心脏里，一条新的腿从心脏里伸出来……

O-03-03，碧蓝新星，A级异想体。

布鲁斯望着眼前这一切，神情凝重地说出一个词：“Fear.”

比他们以往所见过的更多、更恐怖的存在出现了。

“天呐…”鹰眼僵硬转着脖子，木然念了句。

罪人们面带菜色，纷纷握紧武器。

以实玛丽：“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些东西但凡有见天日的一天，完全是一大群都市灾害……”

所以他们这些人站在这里，显得格外重要。

这也是杰森明悟了的一点。

这么会功夫，托尼已经回过神来，掉头往后走：“你们先坚持会，我得把我的战甲叫过来。”

奥提斯拦下了他：“不需要，接下来只要尽可能充分发挥你的个人素养就够了。”

“你们打算让我用自己的身体去跟这玩意打？”钢铁侠惊到声音拉高。

荒殿一的声音从广播里回答他：“没错。”

托尼从他的语气听出了点让人感到微妙的愉快。

他还能笑得出来？

……

荒殿一当然能笑得出来了。

战神员工！好多战神员工！

限时卡面【脑叶公司钢铁侠】【脑叶公司蝙蝠侠】！还有美队、黑寡妇、鹰眼、红罗宾……！

加上十二罪人，A级异想体他也能嘎嘎乱杀，主管肾上腺素都飙起来了，他表现出的亢奋都没有实际的万分之一。

只有身边坐着的系统能看见他兴奋到发红的眼睛。

那副跟被【棘刺公交】扎过，狂喜到脑袋要爆炸了一样的表情，让系统不忍直视地移开眼睛。

能对镇压异想体的工作表现出这么狂热的人，这辈子估计都遇不到第二个了。

荒殿一是少见的那种在高压下选择彻底放飞，疯得谁都拉不住的人。

“不枉我加班加点攒了那么多A级EGO，这下总算是能把我的家底全都用上了。”主管开心地搓着手。

这样畅快碾压异想体，不用坐牢的机会，得好好珍惜。

以前A级是大家的爹，战神在手他就是A级的爹。

“让我们一起轻松愉快的，把它们通通揍回老家吧！”

广播里的声音慷慨激昂。

左边【碧蓝新星】叮叮吸人，右边尸体中爬起一座座【微笑的尸山】，前方【穿刺乐园】的尖刺刷刷刷往他们身上扎……

主管：“咦？你们怎么这么严肃，这么多同伴在身边，都开心点，倒是笑一笑啊？”

被怪物包围追得上蹿下跳的超英和罪人：？你上这来给我们笑一个看看？？

……

这一场镇压打得所有人都想吐血，精神和体能都消磨到了极限。

尽管看起来已经到了绝境，面对这些怪物，肉体凡胎完全当不了什么事，可就像荒殿一判断的那样，有神器级EGO，有他这个经验丰富的主管，最重要的是有无限提高容错率，就算失败也能重启的TT2，这局他完全拿脚赢。

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超英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他们根本来不及震惊‘哥谭’随手拿出的武器都是神器，就得没休没止地挥舞起这些武器。

奔跑，逃命，战斗。

面对数之不尽，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怪物。

他们找到史蒂夫的时候，他大半截身子都淹没在了半透明的粉色史莱姆黏液里。

因为是半透明的，提姆还能看见版融化的骨头的形态。

达米安也在不远处，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史蒂夫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不会好看，他已经看过很多被史莱姆吞没的人的样子，他意识模糊，悲伤地呢喃：“抱歉，我尽力了，娜塔她……”

话没说完，大家都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一见面就要面临失去两个重要的朋友，托尼来不及从冲击里回过神，眼前的画面就变了。

那道无情的声音把一切都打断了：“好了，按照之前做的那样，再来一遍吧。”

眼前再次出现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打倒的怪物。

托尼鹰眼同时心脏一梗。

时间，竟然倒流了。

另一头，洛基迷茫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走廊上。

他张开手掌，又握紧，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凝神思索之时，噩梦般的粉红色再次降临。

只不过这次，一道声音先响了起来：“听他们说你叫洛基，北欧神？”

“Fine，既然是神，肯定比一般的人类能力更强，那么……等等，你先别跑！”

画面里，长发小人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完全不管他说的什么。

荒殿一拿A武的手都顿了好几秒，又默默放了回去。

不是，这个神……素质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