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小老鼠,到底在哪里呢小老鼠。”
亡麻呢喃着,曲调快乐。
在荒芜炙热的荒原战场上,这番快乐的歌曲却只会令人不寒而栗。
——
驭尸城城墙上的火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再不能起到抵挡作用。
被围在亡城军队内的叛兵,再次提起了心神。亡城士兵吃饱喝足后,代表他们将会迎来新一轮的厮杀或者说被屠杀。
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且饥肠辘辘。
他们被从家里捉来后这些人就未曾给过他们食物,已经是两日未进食。
一群人嗅着营地内飘出来的饭香,眼神油绿,想要吃人。
亡何带上面具,下方的脸消失在面具之中,只那漏出的一点眼眸瞳孔内,让人窥探到主人本身的一点变态与无情。
他完全忽视那些反叛军的目光。
亡何抬步要去找亡麻,但是却被轿内的城主亡主给叫住了。
那代表城主身份的腥红的面具漏出一角,亡何瞬间不敢说话,步子都迈的小了三分之二。
“您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那些废物们还剩下多少活着的?”嘶哑的语气内满是烦躁,似乎体内有个撕扯的将他分成两部分的灵魂。
反叛士兵已经不敢动作。
亡何知道这是在指那些无用的反叛兵们。
他招来围困住那些反叛兵们的先锋队队长。
“城主问还有多少活着的!”他语气严肃。
先锋队队长立即身体也是一个紧绷,高声道,“回城主,不足五千,还有四千七百人数左右!”
“攻城只损了一千人数,自家杀人倒是杀了四千多的人数。”亡城城主感叹,“你们杀人倒是杀的很畅快啊!”
两人顿时噤若寒声,生怕自己哪错了招了亡主的眼。
亡主却是手伸出车帘处做招手状,招亡何再上前一步。
那黑色铁质手套像是在招魂一样。
天气炎热,亡何梗着脖子过去。
“什……什么事儿?”
“怕什么,不是没瞒着我做亏心事?”冰冷的喘息近在咫尺像是寒冰,垂首便看到对方的领口,激的亡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没有。”亡何结结巴巴。但您之前说我们杀人多做什么,闹的大伙都战战兢兢的。
而且他还以为他方才窥探亡麻的事儿引得城主不满了呢!
他乱想的时候。
亡主却压低声音对他厉声道,“让那些废物继续去攻城,第一个攻进城的待遇与我亡城士兵待遇相同!”
火势已经对人构不成威胁。
那驭尸城城主竟然能策反,那他必然也能让那群毫无立场的士兵再次反叛。
而且他们亡城士兵的生命自是相当珍贵非寻常人可相比,每一个都举足轻重。先让这些废物们去消耗一驭尸城一番气力与元气。
到时他们再攻城事半功倍。
啊?!
亡何讶异。
亡城从不接受外人,可以说他们极度排外。
“又不是我们亡城人怎么能和我们亡城士兵一个待遇,这对我们士兵来说不公平!”
士兵们一生都在痛苦中千锤百炼的战士,那群受不住一点饥饿就要死要活的弱者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不公平!
这绝对不公平!亡何义愤填膺,瞬间像是个被激怒了逆鳞的球。
嘶哑声呵斥,“和个死人与外人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
死人和外人?
那意思是那废物弱者们即便是攻城成功他们也是要将他们杀死的?亡城不会容许任何外人进入。
亡何顿时明白过来。
眼睛亮的闪瞎人的眼,他高兴的跑去道,“属下这就去办!”
先锋队队长也跑了过去。
那边城墙脚跟。
亡麻手心内传出一阵令人足以牙关颤动的某种动物钻出人体的声音,他摘下手套,与面部皮肤相同的红色脓包肤质。
唯有手心处惨白却逛街一片,而此时手心处却出现米粒大小的洞。
在牙酸声中一个拇指大小的老鼠钻出了手心。
老鼠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
亡麻,“去吧,找出藏在地道内的小老鼠们。”
老鼠吱吱叫着钻进土地内。
第一只进入后,队伍内其余的士兵也纷纷摘下手套,一阵阵吱吱声中,数个老鼠钻出手心一股脑钻进炙热的土地内。
古有寻金宝鼠,驭尸城有寻人尸奴。
亡城这些老鼠寻人一把子本事,而被老鼠们咬上一口的家伙必然会得瘟疫。
此时阳城。
钱生钱看着拦在他身前的妇人,急了一脑门子汗。
一口金牙嘴都快瓢了,他最不擅长和妇人打交道了。
“这……这,我十万火急的粮食,辛辛苦苦筹来的城主还等着要呢!这你不让我过去我怎么送进去!”
“那城里的粮食就只能撑上个三天,现在只能撑上两天了。你想饿死驭尸城的人不成?”
但那妇人抱着孩子坚决不让,她的旁边是一个沉默又壮实的孩童,像是有些自闭似的。
手腕上还一个怪漂亮的铁似的扁手镯。
却是胡越村的胡兮娘。
“城主有令,让封锁地道,不让出入!”
这女的长得是挺好看的,这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钱生钱顿时就急了,“这是军粮军粮啊!十万火急的军粮!能让一城人死也能让一城人活的军粮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懂不懂!”
胡兮娘也觉的这人听不懂人话,她都说了是城主的命令,这人怎么就不懂呢!
“别和我说这些话,我不懂,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城主有令,让封锁地道,不让出入!”
怀中的孩子似乎被吵闹声惊醒有哭闹的迹象。
胡兮娘连忙哄着拍打两下,俏脸斩钉截铁的对钱生钱道,“谁都不行,除非城主过来!”她与之前精气神已经大变,判若两人,多了些无所畏惧。
身后两个侍卫站在洞口前,钱生钱有些怂。
他是怕胡兮娘吗,他是怕那俩侍卫!
他不由抱怨,“真搞不懂,城主为什么让亲卫听一个妇人的!”
他怀疑城主的命令是不是被这妇人给曲解了。
“城主命令里边是不是还有一句钱生钱可带粮草通过的话?但是你脑子不太好使给忘了?”顾一白吩咐他一定要尽快特快筹集粮食,怎么会不让他往里送呢?
胡兮娘放下孩子,下方那小孩接过,小心的抱着孩子离去。
走前神情不善的看了眼吵闹不休的钱生钱一眼。
吵闹不休?
钱生钱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胡兮娘问那两个侍卫,“他在说我?”
不说你说谁。
这里就没别个无理取闹的。
胡兮娘没搭理他,只道,“我记性好的很,里面没那句话,城主说的就是彻底封锁地道,所有人不可再用。反正你别想从地道过了,等城主命令吧。”
她也有些累了,日夜不休看孩子也怪累的,腰疼。
她腰一扭一转,道,“也别在这跟前吵了,怪吵的!”
等胡兮娘走了。
钱生钱大金牙收起来,神情也慢慢沉了下来。
若胡兮娘所说是真的。
为什么地道不能用了?
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发现了,一种便是地道出现意外损坏。而胡兮娘言谈间并无提到地道损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发现了。
那粮食怎么运进去?
亡城被围了正着,东西南北四个门都有亡城士兵派重兵把守根本就不可能从门那进去。
现在这十来车粮食还只是一小部分,大批粮食还在后头没过来呢。
虽然他一直在给自己打气,要相信顾一白。但没粮食的驭尸城……他真的不会被灭城吗?
若是他钱家苟一苟,那些钱再苟个一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钱生钱有些焦虑。
趁着现在他还没暴露在明面上,在驭尸城被灭之前,他赶紧收手还来的及。
他是个商人不是吗,应该最懂得及时止损,趋利避害的。
他手指无意识的扣着金牙,似乎要将金牙给扣下来一般。
要是重新站队他该站到亡城那边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
他突然激动的一拍大腿,悔恨交加。
他想起来金升金那煞笔早一步跑过去了啊!
得,他后路没了!
钱生钱气的坐回去。
但这么一着,钱生钱也想明白了。
顾一白就是让他筹备粮食,也没说让他运到驭尸城啊!他只负责筹备粮食就行了啊!地道不让进就不让进呗,他只负责筹备粮食就行了啊!
反正也没几个钱,粮食嘛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砸到手里不成。
到时候随便运作一番,不就高价卖出去了吗!
他干嘛非得费尽心思给人送粮啊!
他越想越兴奋。
而且他再一想。只要他不把粮食送进驭尸城,那他就没和驭尸城有实质的关系,他就不会暴露投靠驭尸城的问题啊。
若是他们富贵城城主问起,反正他的粮食也没给驭尸城用。
都没证据的事,没发生的事,他先前就是把粮食放在阴阳城当个仓库而已,谁能说他给驭尸城卖命?
他就是个倒卖粮食的而已!
这还对他有好处勒!
想通了后。
“这地道封的好!封的好!”他咧着金牙乐呵呵的乐。还高兴的唱起了歌。
突然他又猛的坐起来。
那胡兮娘说他们在填地道,要不然他也去帮忙吧?万一他们埋的慢了,城主又突然想用地道了,地道一会再给开了,那可就不好了!
越想越觉的害怕。
他一拍大腿。
不行他得去帮忙填洞去!
地道内老鼠吱吱作响,爬上地道上方。
地面上。
“队长,找到了!找到地道了!”
一群老鼠聚集在鼠洞前,不远处还有一堆老鼠聚集在一个洞周围。
亡麻俯身在鼠洞上,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他起身,“找对地了!”
他从一个鼠洞前踱步到另一个鼠洞前。
往前看是驭尸城,往后……
他伸出手,鼠群中的一只老鼠爬到他的手上钻进手心内,又是一阵令人牙关打颤的声音。
“那个方位是哪里?”亡麻问。
先锋队队长说,“好像是那阴城与阳城的方位,因为之前这阴阳两城入了驭尸城名下,所以属下印象很深,让人查探了一番。”
“阴阳两城?”亡麻眯起眼。
他知道老鼠们是怎么进来的了。
现在他就要抓住一群偷偷摸摸不敢冒头的老鼠了。“听说驭尸城粮食不太多,老鼠们会不会在投运粮草呢?”
他带上手套,吱吱声彻底消失。
瞳孔缩起来。
“真是越来越兴奋了。”
“肯定是大功!”
“粮食!”
他指着老鼠洞道,“就在这里,开始往下给我挖,使劲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