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幽，些许蚊虫嗡嗡声，烛火下。
顾一白看着徐佛子的信。
他面色带着惊喜。
顾一白没想到还有这等发现，若不是出了双尾蛇这件事，按照原计划。此时是他亲自去一趟佛宗的。
“如此巨量的血量，堪比井渫镇内千年血池。必然有其出处，去查查，这佛宗血池的来源，想必会有惊喜。”他在信中如此回复道。
等送信的乌鸦借着月色飞去，顾一白面目沉思。
月光倾泻般撒在他的面庞上。
佛宗看来不止造了井渫镇这一处的孽缘，他得找出另一处来。
不过他心道。徐佛子不会回来，那大命牌却是要多活一段时日了。
他的神魂感悟却是不如徐佛子，感应出的寥寥，且无所重点。
还有无事城剩余的那些命牌长老们，也该清醒了。
“他们为何没来？”顾一白疑惑的问。
兰绯从暗处飘一般无声走出，这朵兰花眼光越发精准，也越发噬人而食了。
“似乎是发生了某种争论，听说他们内部现在打成了一团。现在无暇顾及外界事物。”
打的都顾不及他们大命牌的命了？不来救人了？
顾一白侧目看过去，眼尾讶异的上挑。
“倒是让我们算准了一点。不过这无事城内却也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争名夺利面和心不和，倒是对我有利。”
一点怨戾就勾的无事城分崩离析，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是意外之喜了。
“异人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如今双尾蛇已经成为九阶，对方应该坐不住了，现在应该会去魔城找魔主。
兰绯，“您算的不错，他现在在前往魔城的路上。”
顾一白不放过任何一个截杀未来阵营内敌人的可能。
顾一白脸上闪过一丝肃杀之色，“将这消息告诉双尾蛇。”
兰绯当即明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却犹疑，“……可是，神器若是这个时候出世了怎么办？”双尾蛇这个九阶守着神器是最好的打算。
解决敌人的时机很重要，错过现在这次以后若是对方严防死守起来怕是就没了。但是神器却也很重要。
顾一白却当机立断道，“无妨。”
他对兰绯道，“时机不等人。”
顾一白思及阴阳两城那日的异样对驭尸城内那股未知力量到底上了心，如今空下时间来正要问那日驭尸城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现象。
此时门外却有人来报。
侍卫，“异人城舌兰前来拜访您，现在正在外面候着。”
……
舌兰扭着腰吐着芯子，在月光下摆着妖娆的姿势。
顾一白想到之前与舌兰对战的场景。第一反应，对方是来替异人城城主要人的。
顾一白疑惑，“难道对方消息这么灵？”
不过这次对方却是知道等人通报而不是越墙且强盗般搜寻府邸了。
顾一白如今修为八阶却是完全碾压她，于是他让人放她进来。
然而她一进来，顾一白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他眼神锐利，“你要进阶了？”
而且还是要压制不住的进阶，若是对方现在不进阶。她撑不了半个时辰必然被强制进入进阶状态。
如此状态却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是她太看轻他还是看高她自己的本事。
被看破的舌兰却是笑的妩媚还带着一丝讨好，“这不还请城主给个庇佑，寻个能进阶护法的安全的地。”
那神态却是不像知道薄蛇已经在驭尸城的事情。
听到此番言语，顾一白瞳孔微缩，看向她。
“你可知道你这话语中的意思。”
兰绯眼神警惕，“魔域中，进阶时主动请人护法有结盟或追随之意。”先前双尾蛇早就与顾一白结盟，那请求虽然让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舌兰却只能称之为敌人。
舌兰心道，双尾蛇都进阶九阶了，绝对会找他们城主报仇。城主哪里是对方的对手哦，那城主没了，下一个被解决的不就是她了？
她可不想死，她后边还有一族之人都指望着她才能畅快快活的活在魔域呢。
她肩膀重任沉的很。
那唯一能阻止双尾蛇杀人的，除了魔主可不就只有……
她细长阴冷的眼珠子移向面前。
驭尸城城主。
“奴家自然是知道。”
在顾一白审视中，她突然跪地变出本体形态，盘旋却匍匐在地，高昂的头颅朝着面前人低垂而下。
人面中口吐人言，眼内一丝玩笑都无，“奴家愿携全族，追随于殿下。”
兰绯依然不信，似乎让顾一白不要轻易上当。
异人城舌兰也最擅长勾人下毒杀人之流。
舌兰，“奴家此番状态而来便是最好的投名状。殿下，您说是不是。”她阴冷的眼神扫过那幽灵似却满身血腥的男人，她对对方并无好感。
进阶状态前来，确实是。
但是。
冷冷拒绝的声音却从上方传来。
舌兰惊讶看过去。顾一白眼神血腥冰冷，似乎完全不为她的诚意所动，那猩红薄唇缓缓吐出二字，“不够！”
这点诚意可不够。
舌兰咬牙没想到，外界传闻好人的顾一白这么难搞。对方根本就不像传闻那般是个完全的好人。
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
“那您说怎么办？”
于是顾一白说，“对我立下灵魂誓言。”就如薄蛇一样。
在舌兰柔媚面色僵硬中，他又补充道，“且全族人对我立下灵魂誓言。”他冰冷的眼神告诉她，他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她所有的族人。
在舌兰纠结中。
顾一白似乎没了兴致，他起身，准备越过她而去。他很忙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提醒舌兰，“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小半个时辰找个安全的地方，城外又有跟随她的族人，进阶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问题也像是提醒了舌兰。你看，你其实留了后手，你的心也并不诚实。
对方也在告诉她，你不诚，我对你便也不会信任。
舌兰脸色阴沉。
确实，在她的计划内，她从来不会吊死在一颗树上。那样就太没意思了不是。
舌兰一族便是如此存活至今。
可对方让她一族死心塌地，不得背叛跟随其一生，否则便会魂飞魄散。舌兰咬牙，牙尖陷入娇艳的唇瓣，谁能肯定自己永生永世都会一直站在顶点。
对方又如何能判断自己会一直站在顶点，舌兰不相信对方会一直站在顶点，她不相信任何人会一直站在不败的位置。
这与她一族的谋生可谓绝对冲突。
她舌兰一族就没有对人绝对忠诚一说！出生起便学不会忠诚二字。
但想到族中曾经参与的针对双尾蛇一族的秘闻，若是双尾蛇知道一定不会放过她一族的。
可此时眼看顾一白已经越过她快要走出了大殿。
错过此次，她没有别的机会了。
她能屈能伸，陡然转变方向，头颅再次对着对方低下去，这次更低。
“奴家愿意！”
顾一白停下脚步。
她又道，“奴家希望殿下一直立于顶点，奴家为此会拼尽全力协助于您！”这次她几乎匍匐全部贴于地面，绝对臣服。
这次顾一白转过了身。
眼内闪过一丝惊讶，讶异中却又有一丝喜意。似乎被那话语所愉悦至极。
没人不喜欢这句话。
他高兴的回道，“本城主自是也不会让你一族失望。”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立于顶点之人。
兰绯提醒，“事不宜迟，现在宣誓完再进阶也不迟。”
顾一白笑道，“确实。”说着视线落到她身上。
正要先进阶再宣誓还想再考虑的舌兰：……
宣誓的速度很快的，一张嘴的功夫。
得益于政治清明的管理，驭尸城办事速度很快。城外舌兰一族的人很快被请进来，顾一白与兰绯站在外侧，看着舌兰压下所有异议。
秉持着尊重未来合作伙伴的态度，两人都并未偷听。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一群人很快达成共识，全都老老实实对着顾一白宣誓。
百人宣誓的场面，尤其是一堆强壮的半人半蛇在午夜，也算壮观。
接连天地誓言以人面蛇身的舌兰为首，纷纷降落此方天地。
“日月可鉴，此后我舌兰一族誓死追随于殿下！”
顾一白在悬月下，勾起唇。
那唇带了几分肆意。
齐声的声音，驭尸城上空都似乎带了几分活泼快活的气息。
他实在没想到，会有大将自己白送上门来，送到他的眼前。而且是带着一族之人，也更没想到这人会是异人城狡猾的舌兰。
此时这群人对依旧异常缺人手的顾一白来说可谓是及时雨。
等众人宣誓完。顾一白当着他们的面立即吩咐兰绯去给众人安排住处，并且道明日一早便会给舌兰族长开立府邸。
舌兰看着那陡然亲切的笑容。
怔然。
不见兔子不撒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