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宋先生心不在焉地对着笔记本电脑,眼眸里的意味深不可测。
他在认真地考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排除法,首先排除肉丨欲。
南岸跟了他三年,近一千个日夜,该玩的都玩遍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宋先生所有的肉丨欲都被完整地满足。
宋先生有点恼火,在他的心中,有一杆秤,左边放着南岸的身体,右边放着宋先生的钱,秤杆维持着完美的平衡。
可如果宋先生擅自向左边索取更多,秤杆就会失衡,宋先生不得不在右边加上更多的砝码来保持平衡。他很喜欢南岸,他不希望将秤打翻。
况且,宋先生有种预感,他想要的,是什么只能被给予,而不能主动索取的东西。
南岸收拾东西去学校前,宋先生主动提出,“下午没课的话,中午过来陪我吃饭。”
南岸想答应,可是:“我12点才下课,公交挤,路上堵车,怕你等不及。”
宋先生说:“我让司机来接。”
南岸连忙摇头:“不要,被同学看见不好。”
宋先生有些不悦,但他想到了心里的那杆秤,于是微笑着说:“那我亲自来接你。”
南岸想都没想:“不要。”
宋先生微微眯起眼睛,耐心地问:“为什么?”
南岸说:“你的车太贵太显眼了。”
南岸担心平平无奇的他,会因为宋先生的车,而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最糟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南岸没办法昧着良心义正言辞地否认,当婊丨子可以,立牌坊就不好了吧。
除此以外,宋先生第一次来学校接南岸的时候,给南岸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那时候南岸还在住校。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下宿舍楼,手里拎着两袋垃圾准备顺路扔掉。
扔垃圾的时候,南岸听见“叮当”一声脆响。
南岸心里咯噔一下,他把手里的学生卡、钥匙串一起扔进流动垃圾车了。
头可断,血可流,钥匙不能丢。南岸果断地将自己也扔进了垃圾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垃圾车很高,很大,很深,南岸在黑暗里摸索半天,才找回了他心爱的钥匙串。
南岸感慨了句自己真是英勇一如当年,然后想要从垃圾车里翻出来,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头洗澡换身衣服迎接宋先生。
说时迟那时快,垃圾车的车顶盖“哐当”一声在他头顶落下,南岸两眼一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大声呼喊:“有人在里面!有人在里面!”
开垃圾车的老大爷半聋,快乐地哼着歌什么也听不见。
完了,南岸被困在黑暗的流动垃圾车里了。他在里面晃来晃去,蹦起来用脑袋和拳头去顶垃圾车的车顶盖,皇天不负有心人,南岸终于顶开了盖!
他重获光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宋先生的车。
南岸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激动地大喊:“宋先生!宋先生!是我!救命啊!我出不来了!”
宋先生的心态是崩溃的。
透过车窗,他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家伙从缓速行驶的流动垃圾车里冒出头,朝着他边挥手边喊,宋先生,是我,救命啊!
南岸从里面出来以后,既尴尬又羞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地嘿嘿嘿笑。
当你发现,你喜爱的情人混在垃圾堆里被垃圾车一起带走是什么心情?
拾荒者宋先生站在傻笑的南岸面前,他想摸一摸南岸的头发,但太脏了他实在下不去手。于是他善意而真诚地微笑道:“谢谢你,在遇见你之前,我还没捡过垃圾。”
事后南岸回想起这件事情,总是忍不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找面墙撞死算了。所以宋先生希望南岸在跟他上床的时候,能保持极高的专注度,而不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就尴尬得往他胸膛上狠狠一撞,他的胸肌不是铜墙铁壁,真的会很疼。
12点,下课,南岸将课本塞进书包,一溜烟地往校门口跑,争取赶上第一趟公交。
正等着,一辆目测不超过10w的经济型日系车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宋先生从车上下来,南岸第一次觉得,宋先生那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看起来像是假冒伪劣产品。
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个宋先生也是假的。
宋先生微笑:“愣着干什么,上车。”
耽误了吃饭的时间,宋先生饿了。人一饿脾气就会变差,无论是有关于食欲的饿,还是有关于x欲的饿。后者南岸深有体会,宋先生每次出差回来,都想把他拆了。
南岸“哦”了一声,忐忑地随宋先生上车。
宋先生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解释:“这是我的新车。”
南岸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破产了?”
宋先生被这个问题堵得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