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的病好得很快,第二天正常上课,第三天活蹦乱跳,第四天一顿能吃三碗饭,饭量比宋先生还大。
南岸边吃边调侃:“宋先生老矣,尚能饭否?”
宋先生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岸,不置可否。那藏着危险色彩的目光让南岸怂怂地闭上了嘴,毕竟,调侃年长的情人老了,是一件容易自讨苦吃的事情。
南岸是个快乐的小青年,简历随缘投,HR电话来了随缘讲,论文进度随缘赶,中规中矩的就差不多了,丝毫不为未来感到焦虑。
宋先生偶尔好奇:“你哥哥白手起家当老板,你妹妹天资聪颖马上出国读研究生,你就一点压力都没有?”
宋先生觉得挺好的,心态好也是一种天赋,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天赋。他见过不少人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却照旧患上抑郁症,在抑郁的低压面前,什么都是虚无缥缈的,苦不堪言。
南岸回答:“我从小就被哥哥妹妹碾压,早碾压习惯了,要是不习惯,我还能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
“那我要说声谢谢,”宋先生招手让南岸来他身边,然后在南岸的脸颊落下一个吻,“真心的。”
南岸就坐在他身边玩手机,在网上刷一些新奇而滑稽的东西,还经常分享给宋先生。宋先生打心底里认为,天天看那些东西的人,想抑郁也难。
南岸把手机摆在他面前:
“宋先生,你想不想看蜜蜂拉屎?蜜蜂的粑粑不是蜂蜜哦,我们才没有吃蜜蜂的粑粑。”
“宋先生,你想不看蝙蝠撒尿?”
“宋先生,看,鹦鹉吵架!”
宋先生:“......”
他不想看蜜蜂拉屎也不想看蝙蝠撒尿,对鹦鹉吵架也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想拿什么东西将南岸那张嘴狠狠堵上。
宋先生真的就这样做了。
做到一半南岸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求饶:“宋先生,我明天还有面试,可不可以改天再......”
嗓子已经微微的沙哑了。
宋先生放开他,问:“哪家?”
南岸不说。
宋先生微笑着问:“真的不说?”
南岸默默低下了头,将剩下的一半做完。
宋先生脸上阴晴不定,处于贤者时间的他精神清醒,还带着一点颓唐,他将南岸按在怀里不容挣扎,“你就这么不希望,让别人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南岸几乎不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拖都拖不走,还说自己是死宅不愿意出门,实际上只要宋先生不在,南岸就像一只脱缰的哈士奇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就算是主动来公司找宋先生,南岸也是跟防病毒一样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墨镜,途中与任何人保持距离,只有看见秘书才勉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眼睛。
南岸仍旧不回答,低头颔首,半垂下的眼眸敛着水光,眼尾泛起湿润的红色。
宋先生抬起南岸的下巴,用强硬的力道逼迫他看着自己。宋先生温柔地笑:“南岸,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还不够磨平你的羞耻心吗?”
宋先生很少说重话。
和南岸是什么关系,宋先生清清楚楚。南岸是他包养的大学生,是男娼,他和南岸的所有牵连,都是从宋先生放开压抑已久的欲丨望开始的。
宋先生对包养没有负面看法,因为他是受益的一方,他通过包养关系,买到了一般而言无法明码标价的东西。
宋先生不会刻意给南岸灌输“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陪床和其他工作一样是用劳动换钱”的邪恶念头,这样骗小孩实在不道德。
但他也几乎不会以此羞辱南岸,他可以说南岸不聪明,二货,粗心大意,没有脑袋傻乎乎,但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羞辱南岸。
宋先生始终记住,他是受益者。
南岸任性的时候不多,但为数不多的任性让宋先生不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爽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宋先生说不清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行了,我不会去调查你。”宋先生用纸巾擦干净南岸嘴角的痕迹,放开他,“既然明天有面试,你早点休息。”
宋先生决定以后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不开心的南岸让他更加不爽。
南岸的脑子没有宋先生转得快,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只想了一件事情:倘若他和宋先生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面对各自的合作伙伴亲朋好友,他要如何介绍宋先生的身份,宋先生又会如何介绍他?
公司高管之流的“交流经验”,宋先生听见过,南岸自然也听见过。他不介意宋先生如何看待他,大不了全都划进工作范围,但是他非常在乎外人的看法。
哥哥白手起家当老板,妹妹名校高材生,至于他,大学没毕业就做了宋先生的男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