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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怎么成为1

桌下恋情 绊倒铁盒 3037 2024-07-21 08:43:58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夏赊雨确实经常为男朋友做这类事,他把出门前互相整理着装视为一种情趣。再加上他有一点洁癖,伴侣的衣服由他亲自打理过,看上去才会更顺眼一些。

但傅苔岑还是过于敏锐了些,而且这句话再往深了说,就是在问他的性向,乃至是型号。而夏赊雨显然不想和工作关系中认识的人谈论这种话题。

他将拉链往上一带,齿链瞬间严丝合缝:“我父亲之前因病瘫痪了一段时间,我在照顾人这件事上有一点心得。”

是嘲讽自己此刻生活不能自理,抑或是暗示自己年龄太大,不管从哪个方向理解,这句话都听起来很不留情面,也毫无与他调情的意愿。傅苔岑颇为遗憾地捺了下嘴角,却没有生气。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夏赊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且不合时宜的关心有些意外,一边挽起下滑的袖口,一边抬眸觑他一眼:“承蒙您关心,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傅苔岑笑笑:“我真的这么老吗,你一定要‘您’来‘您’去的。”

看来还是有点介意。

夏赊雨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对一个刚刚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在自己的帮助下才勉强扣好衣扣与拉链的人,用“您”来尊称是有点黑色幽默了。

“好,你……傅老师你胳膊抬一下……”

说着一使劲把傅苔岑重新架了起来,这人本来就身量大,再加上浑身使不起劲,压得夏赊雨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他只能一只手环紧对方的腰,一只手稳住手臂,吃力走到卫生间最里侧的杂货间门前。

两只手都占满,现下实在腾不出手推门。傅苔岑有点想笑,但他自己也不好过,更介怀着刚刚被人揶揄年龄大,干脆臂弯搭在人颈项上,也不打算帮他,看他怎么办。

结果砰得一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精英,利落地抬腿,一脚踹开门,甚至在某个瞬间露出了西裤里紧绷的小腿和黑色的正装袜及袜夹。

啧,挺辣的。傅苔岑眼皮一跳。这和第一印象又不一样。

“这是去哪?”傅苔岑问。

“如果现在从洗手间正门出去,一定会被他们拦住请回包间的。”夏赊雨在喘息的间隙回答,“刚刚在吧台找调酒师问了别的路,我带你走后门。”

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是讲完以后,又突然觉出微妙的怪异,夏赊雨先表情不自然,紧接着傅苔岑也察觉到了,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复杂笑意。

夏赊雨皱了皱眉,决定以后把“走后门”三个字从自己的词库里删除。可氛围还是往奇怪的方向疾转而去,狭窄的通道灯色晦暗,两个人紧紧搂抱,汗水相叠,脸颊不时触碰,胯、骨间短暂摩擦,烟草气与木质香耳鬓厮磨,以及“逃亡”路上莫名萦绕的那种紧张与共振。令人缺氧。心驰神荡。

可是傅苔岑倏地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所以你一直知道?”

问的是酒有问题这件事。这让夏赊雨一下紧张起来了,他在想怎么回答,才能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

“也不是一直,大概在我认出来关鸿的时候。刚进酒吧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他们讲话……”

傅苔岑挑起眉梢:“那你还让我喝了?”

“……”夏赊雨语塞了一瞬,“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灌下去了。”

倒也都是实话。他以为傅苔岑会生气,可是没有,他好像毫不意外。但夏赊雨也摸不清他提前猜到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是酒里有问题,还是刚刚他出于一点点报复的心态,所以才摇摆不定、知情不报。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愧疚,不由得关心道:“你怎么样,傅老师,要不要去医院?”

“不碍事,一点增加情趣的东西。”傅苔岑闭了闭发红的眼睛,“我回家自己处理就好。”

不愧是搞文学的。“处理”两个字用得既体面又微妙,不是睡一觉,不是休息,是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夏赊雨脑子里又不受控地开始闪动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其实他本来还想问要不要报警,可联想到名人因为这种事对簿公堂确实也很尴尬,加之傅苔岑自己也说身体无碍,就算报了警关鸿大概也不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更会影响到下个月的朝花文学奖评选。所以既然苦主本人都无意闹大,夏赊雨只会选择尊重祝福,他的任务就是把人安全送到家“处理”即可。

逼仄的环境和紧张的话题使得呼吸不畅的程度一再加深,直到他再次踹开一扇锈得发绿的后门,两个人走进月色照不到的深巷里,深深吸进一口潮湿的空气,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

但傅苔岑看起来很不好,他双眼紧闭,颧骨绯热,费力撑住墙壁,手指沾染青苔,几乎很难保持体面,整个人好像比刚才更难受了些。

这是下了多少啊。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化人下起手来,更是下作。

好不容易走到车边,提前叫好的代驾已经在等,夏赊雨把车钥匙抛过去,然后胳膊挡住车门顶沿,将傅苔岑塞进后座。

这时候才有时间掏出手机来看,刚刚就在裤兜里狂震,可是腾不出手来接,这会儿一看才发现全都是关鸿他们找不见人拨的未接电话,估计是从留在桌上的名片里找到的自己的号码。

一想到他们计划失败大概挺气恼的,也没拍到什么傅大作家失节的猛料,他就想笑,但还是礼貌回了一条短信,说明傅苔岑感到不适,临时送他去医院,他们已经离开大堡酒吧在路上了。然后才算消停下来。

忙完这一圈已经出了一身汗,本来打算关上门直接去副驾驶坐,这样宽敞些。可由于太过担心傅大作家一个人在后面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举动,他犹豫两秒后,最后还是选择紧挨着人坐下。

感谢之前做的功课,他熟练地报出了傅苔岑的住址。“雅漱别苑,谢谢。”

车辆很快启动,座椅的倾斜角度正好,傅苔岑稍微舒服了些,甚至往靠背里嵌了嵌身,随着车辆拐弯的惯性,更是无意识地将头歪在了夏赊雨的肩膀上。

担心这时候摆弄他容易把人弄吐了,夏赊雨也就由着他靠,没好拒绝。

在夜色里这个人的轮廓变得比刚刚真实了不少,下垂的眼睑使得他的睫毛看起来尤为修长黑润,那种难以捕捉的风流气收敛,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带来的臆想,夏赊雨感觉这个人除了那种很浮于表面的魅力之外,似乎内核里还有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热。”

傅苔岑难耐地嗫嚅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边让司机调低空调,一边侧身打开车窗透气。

等他的视线重新回正,画面简直让他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的衬衣衣扣解开了,露出了大片胸口的皮肤和影影绰绰的腹肌线条。

大概是风吹得他十分舒服,微薄的汗意被吹散,只留下皮肤上激起的淡粉色。夏赊雨紧张地瞥了一眼驾驶座,连忙替他重新扣好衬衣,语气像哄闹别扭的小孩子:“傅老师,还没到家,你忍耐一下。”

手指刚扣到第二颗,动作一滞。

傅苔岑捉住了他的手腕,原本隆起的手背被蓦地往下一压,掌心平整地和皮肤贴合,韧劲十足的手感激得夏赊雨太阳穴直跳。

“别扣。”傅苔岑仍旧闭着眼,语气轻的仿若耳语,“很热,夏赊雨。”

不是夏经理,也不是什么小朋友,是他的全名。夏赊雨。

这一声从耳蜗连着天灵盖都开始发麻。夏赊雨感觉自己也快不行了,被这人蛊得也像是喝多了酒,想抽出自己的手又抽不回来,只好任他握着。

说起来,这人难受也是自找的,明明人缘一般还要去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酒局,更可气的是还把他拖下水。本来无论版权聊得成聊不成,夏赊雨这时候都应该已经舒舒服服窝进家里的沙发,而不是在气味复杂的车里颠簸。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对方枕得发皱的衬衣前襟,忍不住皱眉建言:“傅老师,你经常参加这种酒局吗?”

“算不上经常,偶尔。”

“说起来,大概工作第一年我就发现,这种社交益处不大,容易被眼红的人盯上不说,也非常花费时间。或许可以尝试做一些更有益的活动来放松。”

年纪不大,人倒挺有主意的。傅苔岑有点想笑,可懒得睁眼,只是朝他的方向偏了偏头:“你觉得怎么样算有益的活动?”

对夏赊雨来说,他很享受在夜晚做一些阅读或拼图之类的,也会做一些轻量的有氧运动,偶尔还会和师父或者同事去清吧喝一杯。但对傅苔岑这样的作家来说,阅读恐怕跟工作息息相关,很难放松,又考虑到对方的年龄,他想了想回答。

“徒步?或者钓鱼?”

傅苔岑轻轻哼笑一声:“我以为你要说,见你,才是有益的活动。”

“……”

夏赊雨心想,倒也没错,如果今晚答应的是他在家见面的邀约,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

“不过……”傅苔岑继续说道,“怎么说呢,你刚刚讲的话,对也不对。”

“其实刚工作的时候有这种想法没什么问题,因为当你本身没有足够社会价值的时候,这种社交无非是损友间的互相吹捧,喝酒吐槽,百害而无一利,只有等你本身拥有价值的时候,社交才会帮你放大你的价值。”

这个观点夏赊雨倒是赞成,事实上,他是一个很善于学习的人,不论对方是何立场,假如是有效信息,他都会选择认真地吸纳,于是他继续听傅苔岑说下去。

“就好比这个价值是1,1乘以任何数是任何数,可如果你是0,那不管怎么努力社交,相乘的结果只会是0。我现在已经到1这个阶段,总是有些应酬难以避免。”

夏赊雨认真想了想:“那我倒是很想请教,怎么才能先成为1?”

“想成为1啊……”傅苔岑终于睁开眼,嘴角带笑,偏头打量他一眼,夏赊雨不懂他在看什么,直到两秒后听到他意味深长地说——

“你可能有点难了。”

【作者有话说】

夏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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