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至近,鸣笛声吸引了接到行人的注目,不约而同带着好奇和探寻的目光看着警车飞驰而过。
距离这次剧场周年庆音乐会开场已经过去好几分钟的时间,观众已经落座,但舞台上却不见表演嘉宾出场,观众席上开始出现议论声,动静变得嘈杂。
而此时的后台正在发生一起争吵。
“准备了那么久的周年庆凭什么要改期!光是彩排就花了两三个月,观众也期待了那么久!”
已经换上演出服化好妆面的年轻男人愤怒的对着众人怒吼,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表演嘉宾,从脸上的表情看来,大概想法应该和他差不多。
负责人表情为难:“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岛田君,但现在毕竟发生了这种事,表演怎么也没办法继续了吧,何况智江老师还是这次的开场。”
“警察不是还没来吗?观众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让后面的人直接顶上去不就行了!”
“但是……但是……”负责人额上冒汗,拿着手帕擦着自己的脸,一边有些心悸道:“毕竟是发生了这种事,再继续是不是不太好,而且……”
他的话说到一半,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负责人吓了一跳,连忙看去,看完现场的毛利小五郎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他身后,“毛利先生?”
负责人下意识叫他,毛利小五郎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不,现在还是让音乐会继续,现场的观众现在还不能放他们离开。”
“里面是一起凶杀案,说不定凶手混在今天过来的观众里面,至少在警方过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离开剧场。”
毛利小五郎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借着他的支持,负责人心里也有了底,但现在又出现一个问题:“开场你们打算谁上去?”
负责人的视线看向聚集到走廊这边来的演出嘉宾们。他的话一出,刚才好叫嚷着要让演出继续的几个人脸色忽然一变,下意识错开他看过来的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毕竟发生了那种事,他们这些人也亲眼看到了现场,又是开场这种重要的环节,观众还等了那么久,现在上去表演,谁也不能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表演出错。万一在舞台上出现失误,还是在周年庆这么重要的演出上,对他们的人气和未来发展势必会有影响。
所以尽管希望演出继续,但在场的人谁也不想自己被推出去第一个上场。
“你们……”看他们互相推攘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的样子,负责人黑了脸,正想说点什么,却看一旁的青年忽然走出来,忍不住满怀期待的看过去。
“长岛老师?您愿意上场吗?”
“嗯。”上野秋实点了下头,“警察应该很快就过来,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他们应该会有问题想问我,现在上场早点结束也省得等下麻烦。”
他瞥了眼周围的人,又看了向对面的名侦探:“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叫个人一直跟着我,等表演结束再一起过来。”
一般来说,第一现场发现人很少被列为嫌疑人或是当成凶手,但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上野秋实也不打算去猜在场的人有没有谁在怀疑自己,太麻烦了,还不如一开始就解决问题。
“长岛老师,您这是哪里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你呢?”负责人干笑着挠头,旁边的毛利小五郎倒是肯定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找个人跟着比较好,免得后面出了什么问题解释不清。”
他转头看向毛利兰:“小兰,你和这位长岛老师一起过去吧。”说完,他又看向周围一圈的剧场成员:“我女儿跟着过去,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名字最近经常出现在新闻里,众人都有所耳闻,知道他的本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上野秋实看向他身旁的毛利兰,少女连忙走过去,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长岛老师。”
“嗯。”上野秋实点头,瞥了眼另一边的板仓,带着毛利兰前往前台。
这个时候距离音乐会开场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会场的工作人员没有接到指令,也只能焦急慌乱的安抚情绪逐渐不满等得不耐烦的客人们。
在接到后面的通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现场灯光开始变化,报幕人员也根据调整后的名单播报演出节目和表演嘉宾。
上野秋实把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又把琴盒交给毛利兰,“麻烦你了。”
毛利兰连连摆手,抱着琴盒一边说:“长岛老师,加油!”
“谢谢。”上野秋实点点头,转身走向舞台帷幕。
看见有演出嘉宾出来,现场也逐渐安静下来,虽然有些意外表演和节目单上不一样,但还是下意识保持安静等待演出开始。
而在剧场外面,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剧场外面,目暮十三率先下了车,抬头看了眼音乐剧院的大门,抬手扶正帽檐,带着人走进去。
另一辆警车上,车门打开,松田阵平走下来,墨镜后面的眼睛扫了眼剧场的名字和外面贴着的巨大展示牌,眉梢轻挑,双手揣兜,姿势有些散漫的跟在目暮后面走进去。
……
“啊,目暮警官,你终于来了。”警方一行人刚来到后台,毛利小五郎最先发现他们,连忙上前打招呼。
看到他,目暮警部原脸上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多了点无语:“怎么又是你啊毛利老弟。”
“怎么每次都能看到你?”
目暮警部的吐槽让毛利小五郎不由抬起手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不过目暮警官也只是随便吐槽一下,也不是真的介意他在场,转而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谁是剧场的负责人,跟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场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负责人连忙上前自我介绍,完了又带着人走到距离走廊不远处的房间前面。
“就是这里了,警官先生。”
“现场已经按照毛利先生的交代保护起来,没什么人进去过,还维持之前的样子,我们也不敢随便乱动,一直在等你们过来。”
“还有剧院也按照毛利先生的交代关闭起来,没让任何人出去过。”
目暮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吩咐跟着自己来的警员开始工作,封锁现场,进入房间里面开始勘察现场情况。
松田阵平打量着周围人群,几乎一眼就看到站在远处懒散靠着墙,头颅微低,垂着眸似乎正在听身旁小姑娘说话的上野秋实。
刚从舞台上下来,也没时间去换衣服,上野秋实身上还穿着那身华丽的演出服,白色的西装款,腰身掐的很细,领口前襟用红色丝线绣着玫瑰的花纹,上面还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哪怕是在走廊灯光下也时不时闪烁着碎光。
一身装扮和他的发色和眼睛很搭,甚至好像自带着某种聚光灯,将人的视线牢牢吸过去,甚至无法轻易挪开。
松田阵平越过人群,看他低垂着眼睫,哪怕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环绕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温和,安静听着身旁女孩子说话,也没发现自己,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之后眼不见心不烦的走进房间,和其他人一起勘察现场情况。
这次死亡的受害人叫细井智江,27岁,是在剧团常驻的钢琴演出,死亡原因是被人从背面用硬物重击后脑勺,头部受到重击当场死亡,死亡时间初步推算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内,根据伤口的形状和痕迹判断,凶器应该是一种棍状的坚硬物。
做完基础的调查,目暮警部退出房间,找来负责人:“你好,请问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是哪一位,我有点事情想找对方了解一下,人现在在这里吗?”
负责人听完连连点头:“在的在的,我马上叫他过来。”
松田阵平正好走出房间,就看负责人转过身对着走廊另一边喊道:“长岛老师,警官先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他脚步一顿,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上野秋实听到负责人喊自己,抬眸瞥了一眼,又和身边的毛利兰说了一声,抬起脚步走向案发的房间门口。
还没走太近就感觉一道有些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上野秋实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站在目暮警部身后取下墨镜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的卷毛正拿自己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着自己,脚步不由一顿,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这家伙了。
想来想去,好像没有,于是他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来到目暮警官面前。
“院长,警官先生。”
他向在场的几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长岛先生,你也在?”目暮警部看到他有些惊讶,伸出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上野秋实回握住他的手,客气道:“谢谢关心,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现在能进行正常的演出。”
他之前的失踪案虽然是伊达航几人负责,但后面失踪那么久还一直没有消息,作为上司的目暮自然也会关注,而且后面还牵扯到了跨过犯罪集团。
上野秋实回到医院之后目暮警部还带着伊达航他们到医院拜访过,大致是为了了解他失踪这段时间发生的具体情况,同时也是做给一直关注着那件事情并想借此博取流量的媒体看,免得一些不良报社编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来摸黑警视厅。
像目暮十三这种身份特别,本人也十分有特点,特征明显的类型,上野秋实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而且他也听到了对方刚才做的自我介绍。
“警官先生和长岛老实认识啊,这就好办了。”负责人原本有些惊讶,随后又一脸高兴的表示:“长岛老实就是最开始发现这个房间的人,警官先生,既然你们认识问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目暮警部点头表示明白,结束寒暄,恢复到有些严肃的表情:“长岛先生,麻烦你跟我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说完,他转头向身后喊了一声:“高木!人呢?过来记笔录。”
话音落下,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年轻人,来到目暮警部身边又慌慌张张的在身上摸索起了随身带的本和笔。
上野秋实瞥了眼对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自己认识的某个人,下一秒视线不经意看向另一侧,对着那边臭着脸的青年眉梢轻挑,眼神询问。
你兄弟?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他。
胡说八道什么,皮是不是不想要了?
上野秋实心里撇嘴,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好像越来越暴躁了?凶巴巴的,吓死人了。
他错开视线,不再去看对方,但那个样子松田阵平一眼就瞧出来,这家伙肯定是在心里腹议自己,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话。
他扯着嘴角冷冷一笑,抬起手在脖子前面做了个弧度很小的威胁手势。
上野秋实当做没看到。
进行了短暂的友好交流,高木那边也准备好了,目暮警部开始提问:“长岛先生,能跟我们说说你大概是在什么时间发现死者尸体,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对方已经死亡的?过程中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或者觉得在意的地方?”
上野秋实顺着他的话垂眸想了想:“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左右。”
警察有些惊讶他能给出这么具体的时间,上野秋实解释道:“今天的音乐会大概是两点半开始,我的节目排在比较前面,所以和助理提前大概十分钟左右到后台去做准备。”
“那个时候正好从休息室出来,看到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比较匆忙,好像出了什么事,助理就把人拦下来询问情况,得知是作为开场的智江老师失踪了找不到人,我就让助理看了下时间,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目暮警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之后我就让助理和工作人员一起去找智江老师,希望能在开场直接把人找到,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后台做准备,走到这里的时候……”
上野秋实抬手指了下他们后面的门,又顿了顿,指着自己道:“之前的事情发生后我对那种气味就变得比较敏感,所以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有血腥味儿,觉得有点在意,就开门看了一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听他提起之前的事,而那次的经历似乎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目暮警官不免有些同情,站在他左边身后的高木也停下书写,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站在右边的松田阵平忍不住偏过头翻了个白眼。
这只白痴树懒,以前是一句话也懒得说,现在是虽然开口了但里面就没一句实话,一边忍着满心的吐槽一边无语的听着对方继续瞎编,没忍住又偷偷瞪了一眼,只是在看到对方那张冷淡正经的脸和微垂平静地眼睛,脑海里却不经意想起之前看到过的,那身华服下遍布的伤痕。
……啧。
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不是谎话。
至少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对方还没有这种隔着几米远还能闻到清楚辨别血腥味的本事。
松田阵平抿了下唇,眸光有些烦躁的别开眼,不想去看对方那张怎么看怎么欠收拾的脸,转而观察起了在现场的其他人。
“至于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情况,就没有了,我过来的时候走廊上没有看到人。”上野秋实摇头。
虽有点遗憾没有新的线索,但警察也不失落,有了他那里得来的情报,很快便大概锁定出一个具体的时间范围,凶手是在音乐会节目开始前一个小时之内,将受害人员叫到这个房间并且将其杀害。
“半小时。”听到警方的总结,上野秋实开口提醒,几个人诧异地看向他。
“人体死亡后血液会在十五分钟或者半个小时之内凝固,我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周围的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了,所以可以推断死者在音乐会开始前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遇害,而现在尸体已经呈现一定程度上的硬化,甚至出现尸斑,死亡时间至少要向前推算一到两个小时,也就是……”
“下午一点。”一道稚嫩的童声接过上野秋实未说完的话,他表情一顿,跟着众人的视线一起低下头看向自己脚边。和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一起来参观音乐演出的小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捏着下巴一脸和年纪不服的沉稳思索。
当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他表情猛地一僵,连忙抬起头,眨巴着那双黑框后面的眼睛,表情天真又无辜的看着众人,举起手说:“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他还跟我说既然房间没有明显争斗过的痕迹,而且受害人还是面部朝下被人打中后脑勺,那受害人和凶手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所以完全不会想到对方会对自己下手,完全没有防备。”
听完小孩儿的话,上野秋实眉梢轻挑,有点好奇对方口中的新一是谁,尤其是看目暮警部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就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新一告诉你的,我就说呢,柯南,新一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背着手乖乖巧巧的摇头:“没有了,还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不过新一哥哥说要是发现什么东西让我再打电话给他。”
“这样啊,那行吧。”听到那人也没什么新的线索,目暮警官有些遗憾地叹口气,然后看着柯南,猛地一拍脑门:“我就说好像缺点什么,柯南,毛利老弟呢?”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经常出现在现场阴魂不散的家伙,顿时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毛利叔叔的话,他刚才说要去找凶器,就带着几个警察叔叔……”
“警部,目暮警部!!”小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一个粗犷的男声打断,众人顺着看去,就看到毛利小五郎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快步朝他们走过来,步伐快到身后的警察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毛利老弟,你……”目暮警部皱起眉想说点什么,结果被毛利小五郎大声打断:“目暮警部,你看我手里这是什么?”
毛利小五郎晃着手里被黑布套着的长条型的东西,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我找到凶器了!”
“什么?!”
所有人瞬间看过去,目暮警部表情瞬间严肃,看向毛利小五郎身后跟上来的警员:“能确定就犯人使用的凶器吗?”
被问到的警员稍微喘口气换了换,连连点头:“是,做过血液采样和DNA对比,确定上面残留的血液是死者的,而这个东西的形状和大小重量也完全吻合死者后脑上的伤口特征。”
目暮警部嗯了一声,又看向毛利小五郎:“毛利老弟,凶器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本来很正常的一个问题,但现场的人毛利小五郎的表情忽然变了,而后拿着手里的凶器,慢慢转头,视线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看过去,看清楚望向的是谁后不约而同露出一脸惊讶。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将身体又向后靠了几公分,双手环胸倚着门框无声吹了道口哨,眉宇间尽是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揶揄。
忽然就处于众人视线焦点的上野秋实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莫名。
毛利小五郎哼了一下,“这就要问这位长岛先生了。”
他指向上野秋实,大声质问:“长岛先生,麻烦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你休息室的沙发下面发现这把凶器,并且还用东西装起来把它藏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有人发现一样。”
毛利小五郎说完,故意顿了一下,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又有些得意的继续:“当然,像这样很明显的栽赃我想是不会有人随便上当,你们心里应该也不信对吧。”
他看向众人,众人又下意识看向旁边一身雪白冷清,连眉宇都好似刻着慵懒平静,与周遭众人格格不入的青年,下意识点头。
见他们这样,毛利小五郎脸上的得意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了,而后重重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相信这么浅显易懂的陷害,但是,如果凶手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呢?”
众人一愣,高木下意识问:“毛利先生,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注意的角落,已经猜出他大概要说什么的小少年背着人一脸痛苦的捂住脸,身后传来毛利小五郎大声的宣告:“我的意思就是,真正的凶手就是你对吧,小提琴演出家,长岛秋!”
一瞬间,整个走廊的沉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