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枪响从档案室踢开的大门传出去,正赶过来的公安眼皮狂跳,迅速跑到门口。
“萩原君!寺本秘书!你们……!”
他正想警告两人,结果到门口就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状况,一个总监秘书,一个新上任的警视,两个身份级别都不算低的人居然在总部重要的档案室里打了起来,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况,但也不能放任不敢,他立马对着两人大喝:“喂,你们两个,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这里不是你们随便可以……”
“砰——”
他的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枪响,里面的人打得越发火热,没人理他,萩原研二再次避开对方朝自己打来的子弹,撑着后方的桌子跃起一脚踢向对方的腹部,接着迅速上前去夺枪。
寺本也不甘示弱,被踢得向后撞倒身后的椅子和电脑仪器,余光看到人向自己冲过来,又连忙抬手按下扳机。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再次传了出去,门口的公安见两人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在门口沉默片刻,果断拿出手机打了几通电话出去。
萩原研二翻身跳进桌子后面躲避子弹,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找准时机从另一边绕出来握住身旁的椅子一把砸过去,在寺本躲避的时候人也冲了过去,一个飞踢打到寺本拿枪的手上,寺本还想去拿,被他按住肩膀拽回来,手指握拳重重的打在对方肚子上。
“唔!”寺本被打的闷哼出声,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弓起,没等他反应过来萩原研二又稍作后退,双手十指相扣高高抬起,一击重锤狠狠砸在寺本后背上。
寺本一下就踉跄着趴在地上,还想挣扎起身,萩原研二又赶紧上前将膝盖抵在他背脊上,握住寺本的手臂反扭在身后,单手扣住两只手腕,牢牢压实,另一只手握拳擦过脸上被子弹划破的伤口,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将手掌按在寺本后脑勺,将对方的脸死死贴在地板上,寺本那张脸都被压得有些变形,带着喘气声恨声开口:“我他妈早就想这么做了。”
“要不是你们这些恶心的家伙……”
“到此为止了,研二君。”
萩原研二的话被门口传来的低沉嗓音打断,他慢慢转头看过去,门口不知何时来了好几名公安同事,各自手上都拿着枪,枪口正对着他和寺本在的这个方向。
站在门口中心的,正是被档案室的公安一通电话叫回来的黑田。
萩原研二抿起唇,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黑田看了眼档案室的情况,又将目光转回到将档案室变成如今一片狼藉的两人,朝身后的公安抬手:“把寺本带下去,送到审讯室,注意防止他自杀。”
“是!”
身后的公安应了一声后齐齐进入档案室,想要将寺本带下去。萩原研二压着人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的黑田兵卫。
黑田兵卫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再次开口:“你现在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换个地方吧,研二君。”
“还是说,你想要在这里谈论那些吗?”
“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他也不等萩原研二回话,直接背着手转身从门口离开。
萩原研二咬了下牙,松开手里被自己压制住的寺本交给旁边的公安同事,看他们将人铐起来,这才薅了把额前变得凌乱的头发,揣着手走出档案室。
黑田兵卫走的不快,像是刻意在等他,萩原研二揣着手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电梯前面,黑田兵卫按下电梯按键,一直到楼梯从一楼上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进入电梯后,两人同样保持沉默,萩原研二靠着电梯墙,视线一直落在前方背着手挺直背脊的男人身上,深沉的目光满是复杂情绪。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两人从电梯下来,又一次来到位于公安总部最高楼层的总监办公室。
黑田兵卫拿钥匙打开,推开门走进去,萩原研二停在门口,目光注视着房间里面,转动视线,又看向当天他和黑田总监两人谈话的沙发区,嘴角轻扯,迈开脚步走进去。
“记得关门。”
黑田兵卫提醒他,萩原研二嗤笑一声,反手将门关上,又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关不关门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情报和谈话还不是都让人听到了。”
黑田兵卫走到自己的办工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向后靠着椅子,两边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指在身前交叉握拳,抬起眸看向对面站在办公室中间情绪看上去不怎么样的青年。
“看来之前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萩原研二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偏过头默不作声没回答他的问题,黑田兵卫眼底闪过了然,又开口:“放心吧,办公室里里外外我都检查过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萩原研二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三两步快速上前走到黑田兵卫的办公桌前,两只手啪得一声拍在实木桌面上,咬牙切齿开口:“寺本是奸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有过猜测,但并不确定。”黑田兵卫面色不变,沉声回答,毫不避讳地看着萩原研二的眼睛:“事实上除了他以外,我心里还有几个怀疑的目标,这其中也包括你,研二君。”
萩原研二脸色微变,目光凌厉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黑田兵卫拿钥匙打开旁边上锁的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事实上从发现长岛秋,再到确认他的身份这段期间,我也查到了你们之间的接触,比我想象的要早很多。”
他抬眸看向萩原研二,满是威严的脸上眸光深沉:“事实上直到我们谈话那天,我一直在等你的来信,研二君。”
“你,或者上野君,又或者另外两个人,主动联系我。”
“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并不想怀疑自己亲自挑选、提拔、并且信任、想要将未来嘱托的下属,这点不管是你们还是寺本也是如此。”
“但作为公安部的行动总指挥,负责整个国家安全防御系统、严禁侵害国家利益相关行为的警视总监,我不得不对你们每个人报以相同的怀疑。”
“研二君,你进入公安部七年,你猜寺本是多少年?”他说完也不等萩原研二回答,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手势,嗓音更加低沉:“十年。”
“比你们进入公安厅的时间还要早上三年,且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完成交托到他手上的各种任务,同样出生入死多次,捕获了不知道多少犯罪组织成员,也因此,我十分信任他,所以才会将他提拔近身,帮我处理一些公务。”
黑田兵卫说完话,轻叹一声,收回手重新靠回椅子上,并看着萩原研二说:“当什么时候你坐上我现在的位置,或许就会懂了,研二君。”
萩原研二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冷笑,撑着桌面俯身向前:“我现在是不懂,同样也不想懂,你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是在逃避自己失察的责任,自己的秘书居然是一直追查的犯罪组织成员这种事情,黑田总监,你都不会脸红吗?”
“甚至因为你的失察,现在还连累到了其他人,你觉得这样就对得起你的责任和良心吗?”
心底几乎燃烧理智的怒火让萩原研二完全不顾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上司,刻薄的话如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过去,看着他这样近乎失去理智,也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和胸有成竹的镇定摸样,黑田兵卫忽然笑了下。
“你和上野君的关系果然很不错,研二君。”
“这样看来,我之前没能从你口中得到的回答,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你和上野君一直在联系,并且依旧关系亲密且良好,他也没有受到黑色组织的蛊惑,违背自己的初衷和国家。”
“老实说,我很欣慰。”
萩原研二看他现在还笑得出来,简直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他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开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上次的谈话被寺本传回组织,那边现在已经开始彻查小秋实的身份,现在人已经失踪了!根本联系不上!”
“七年前因为公安的失误导致小秋实被卷入那边,他好不容易从里面挣扎出来,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走到今天的位置,结果现在又因为公安的失误导致他被组织怀疑,非要他死了你们才算满意吗!”
最后一声萩原研二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捏拳重重敲在桌面上,眼眶都恨得通红,一双眼死死的瞪着黑田兵卫,咬牙切齿的摸样看上去甚至像随时会冲上去给对方来一拳一样。
黑田兵卫叹了一声:“研二君,请你相信,我同样不愿看到任何牺牲,那天的谈话会被窃听我确实没想到,消息会这么快传回去我同样没有想到,被我列入怀疑范围的你们每个人进入公安都有好几年的时间,且每个人身上都有明显的功绩,是公安严重缺失的精英,每个人都十分优秀,这样的人不管放在组织还是公安,都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资源来培养。”
“潜伏多年的卧底如今却这么草率暴露出来……”黑田兵卫停顿片刻,又看向萩原研二:“研二君,或许现在应该请你来告诉我,上野君在组织到底代表什么样的地位,以至于有关他的消息让潜伏多年都从未主动暴露过自己的寺本不顾暴露的风险和原本的任务也要将消息传回去。”
“什么地位?”萩原研二低声重复,垂下目光,往日满是笑意的眼睛略带讽刺地看着黑田兵卫:“组织在关西地区的总负责人,高层干部,深受组织信任,就算将一位干部拉下马组织BOSS也放任不管,和同为组织干部的贝尔摩德交往深切,关系良好,甚至连那两个家伙都受到过他的帮助,避免被组织清算调查,在里面站稳脚跟,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只可惜现在这一切都因为公安的失误给毁了,组织开始彻查他的身份,一旦被他们查出点什么……”萩原研二说道后面不禁止住,闭了闭眼,强行控制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十分不详的画面和想法。
听到他话里透露的信息,黑田兵卫不禁哑然,显然是没有想到当初身陷囹圄与外界完全失联的警校学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便做到这种程度,听完萩原研二的话后他不免陷入良久的沉默。
“我很遗憾,研二君。”过了半响,他深深叹息一声,满是遗憾地开口:“我确实没有料想到现在的局面,上野君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做到了很多人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以至于他的身份让潜伏多年的寺本不顾一切也要将消息传回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萩原研二肩膀耷拉下去,满脸颓然的垂下脸:“小秋实才不稀罕什么夸奖,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结果总是被卷入一些本不应该他来承受的麻烦里面。
萩原研二忍不住抹了把脸,实在没心情和黑田兵卫继续纠缠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往日的冷静,抬起头,正要对黑田兵卫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听着从自己腰间口袋里传出来的铃声,萩原研二顿了片刻,看向黑田兵卫,黑田兵卫点头,示意他接听。
萩原研二把电话拿出来,也没看联系人就直接按下接通,放在耳边:“喂。”
“研二,你现在是不是在总部?”耳机里传来诸伏景光压低到接近气音的声音,萩原研二怔了片刻,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电话过来,但还是反射性地点头回应:“对,我在总部,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按我说的,去档案室把秋的档案调出来,包括他在学校里的档案,然后全部删掉。”
“什么?”萩原研二有些困惑。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了,这是秋之前交代我的,他给我发了定时邮件专门提醒我这件事,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去做,今天下午高层会议,会议上应该会提到秋的事情,到时候就知道秋现在是被谁带走的,调查才刚展开,还没这么快查出问题,总之你先去把秋的档案全部删了,之后我再和zero想办法看怎么把秋救出来。”
电话那边诸伏景光快速说完,萩原研二正想回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站在他身旁的黑田兵卫忽然伸手拿过萩原研二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
“我是黑田,我知道上野君大概是被什么人带走的。”
没想到电话那边会突然换人的诸伏景光明显一愣,回神后忙问道:“谁?”
“琴酒。”
“前段时间安排在上野君身边的人还没撤走,据他们描述,前天晚上有看到外貌描述和琴酒一致的男人从八本木带走了上野君,只是后面追踪被琴酒甩开了,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在那边会议结束后跟踪琴酒,想办法找到上野君现在被囚禁的地方,hiro。”
“并且找到后要立刻将地点报告回来,绝对不能耽误,我会安排人手立刻前往施救。”
“……我明白了。”诸伏景光沉默片刻后应声,随后便挂了电话。
黑田兵卫将手机放下,看了眼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把电话还给萩原研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研二君,我确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将上野君带回来。”
萩原研二收回自己的手机,望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要Hiro马上传回消息?”
“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了。”黑田兵卫忍不住叹气,看着萩原研二的目光多出些许复杂和不忍:“因为寺本暴露了。”
萩原研二下颚慢慢绷紧,看着黑田那张脸,忍了半天,再也没忍住,捏紧拳头朝着那张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狠狠揍了过去。
……
“等下要去开会。”
郊区别墅的地下室,琴酒将准备好的晚饭送下来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给自己点了支烟,而后抬眸看向靠坐在床上拿着书翻看的青年。
上野秋实眼皮轻撩,朝他斜睨了一眼,下一秒便收回视线,无动于衷地看向手里的书。
“狗脾气。”琴酒嗤笑一声,夹着香烟轻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又忍不住撩拨对方的情绪:“不想知道朗姆他们的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吗?”
“今天的会议应该会提到,波摩,做个交易怎么样?”
上野秋实翻了一页手上的书,一个眼神都懒得搭理过去。
琴酒也不在意,将手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撑着脸颊,目光紧紧锁定在靠坐在床上的青年身上,眼底泄出几分戏谑的笑意,缓声开口:“陪我睡一觉,我带你去参加会议。”
上野秋实手一顿,下一秒,手里的书便飞了出去。琴酒早有预料,抬起手将书稳稳接住,放在书桌上,眉梢轻挑,略带嘲笑地瞧着那边:“不是不打算理人?”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启唇讥讽:“我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会恶心人。”
“这有什么恶心的。”琴酒嗤笑,“都是成年人,别表现的好像从来没做过那种事情一样,大少爷。”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和你谈这种事让我觉得恶心。”
“我以为你最少应该还有点自知之明,琴酒。”
琴酒抵着牙齿啧了一声,忍不住嘲讽回去:“大少爷,我想你才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上野秋实撇嘴,语调散漫还有些不屑:“阶下囚这几个字你还是等调查结果下来以后再说吧,还是说什么,你和外面的那些流浪狗一样,也有发qing期?”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琴酒身上某个地方,收回视线曲起膝盖坐在床上抱胸哼笑一声,看着琴酒的眼睛,咬字十分清晰:“要是这样我不介意动手帮你永·绝·后·患。”
琴酒看着那双眼里的挑衅,闷声哼笑,将烟放到嘴里含住,唇间呼出一口烟雾。
“你可以试试。”
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不健康的话题,撇撇嘴,略带嫌弃开口:“不是要去开会?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聊天解闷。”
他朝琴酒伸出手:“书还我,出门前帮我拿瓶威士忌下来。”
“真把我当小弟使唤了?”琴酒挑眉,上野秋实轻哼一声:“BOSS让你照顾我。”
“还是说什么,琴酒大人现在连BOSS的话也不打算听从了吗?”
他把琴酒之前嘲讽自己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不仅没有阶下囚的自觉,甚至反客为主,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
琴酒不住哼笑,出声嘲讽:“真是惯的你。”
“不想拿也行。”上野秋实放下手,后脑勺放在墙上,望着琴酒唇角微勾:“手机给我,我给BOSS打个电话。”
“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快三十了,而不是三岁,大少爷,告状这一套就连幼稚园的小孩子都不屑一顾。”
琴酒不屑的说完话,从椅子上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免得待久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某个至今还不知道收敛,完全不知死活的大少爷按住狠狠弄一顿。
就这样的狗脾气,琴酒忍不住在心里嗤笑,真要是公安那边放出来的,确定不是这家伙太招人恨中了别人的暗算,被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起排挤出来的?
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大少爷。
啧。
虽然心里嫌弃某个大少爷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要幼稚不足,但最后琴酒还是去酒窖里拿了一瓶没开封的威士忌到地下室。
接着锁上门,开车离开别墅,前往会议地点。
听着从通风口传到地下室的汽车轰鸣声逐渐远去,垂眸坐在床上看书的上野秋实眼皮微抬,瞥了眼监视器的方向,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凝重。
今天的会议大概会提到调查他身份的问题,但时间太短,估计还没能调查出什么,但……研究院的事情应该会被提出来。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琴酒那天刚好撞上了,还知道他身上受了伤,要是在会议上听到当天研究室被袭击的时间点,大概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他身上。
上野秋实垂眸,唇瓣微抿,心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大概率不会死,不管是原来的身份暴露又或者是研究室的事情被发现,摩根船长之前提到的事情,BOSS很大概率也清楚,毕竟他和祖母长相相似,外表特征也如此明显,不管是贝尔摩德和BOSS对他的那些优待和纵容,都源自于祖母。
所以他很大概率不会被直接清理掉,但面临的情况可能比死还要严重。
上野秋实轻轻吸了口气,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出意外,那些事情暴露之后BOSS给他的处理方式应该是送到研究院做下一个实验体,要么就是利用他的身份将组织里公安其他卧底引出来,又或者利用他逼祖母主动现身。
上野秋实垂下眼,手指不自觉地将手里的书慢慢捏紧。
现在没时间犹豫了,会议大概两个小时,等琴酒回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上野秋实放下书,掀开一旁的被子盖在头顶,躺回床上,借着被子遮挡住监视器,手指在怀中摸索,找到之前被自己藏起来的药,拿出来放到眼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过眼他之前在电话里欺负小孩子,上野秋实自己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也会亲身经历一次雪莉当初被困在研究所时的心情。
研究院之前的实验尽数失败,目前为止成功的案例只有故事的主人公工藤新一以及从故事线看应该是个重要配角的雪莉。
上野秋实对自己这个路人甲并没有太大信心,所以……
他将药放回去,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手丢到旁边,挡住门口柜子上正对着墙的监控摄像头。
到浴室后拧开花洒的开关,用水声制造出在洗澡的假象后他又回到房间里,贴着墙,小心走在另一处天花板角落监控的死角,来到下方后将摄像头的角度微调,避开自己等下要去的书桌。
而后便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自己被带过来时佩戴的手表。
琴酒虽然将他身上的武器都拿走了,但随身携带的这些小东西和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动过。
上野秋实眉眼微垂,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手表。
其实这次研究院之行,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
这些年里收集的情报都被他放在中央银行的保险柜里,将密码暗号设定了定时邮件,只要没再时间内回去取消,邮件就会发出去,现在应该已经发到那些人的邮箱里。
除了找灰鹅帮忙以外,这块表就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手段,特意找FBI的人改造的。
上野秋实抬手,将手指放在腕表侧边的旋钮上,咔咔咔的齿轮转动声瞬间响起,被浴室传出来的水声遮掩。
接着他回到浴室,将手表丢进下水管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琴酒之前带他过来养伤的那栋别墅,那瓶威士忌他曾经在酒窖里看到过,所以不出意外,下水管道就在酒窖下面。
倒计时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结束后手表会放出高压电流引爆管道,管道上方的酒窖被炸开产生的连锁反应大概率会牵扯到琴酒安置在别墅的装备库。
整个别墅会瞬间炸掉。
要是他顺利活下来,变成小孩的身形从通风口逃出去,爆炸就与他无关。
要是他死了……
上野秋实眼底满是深沉晦涩,能带走一个最难搞的琴酒也不算太亏。
做完准备工作,他回到房间里,走到书桌前面,打开威士忌的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椅子上,再出取出被藏好的药,打开密封袋取了一颗出来放在旁边,看着那颗在这一刻好似决定了自己生死的小胶囊,脑子里忽然冒出来很多东西。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些年的经历,多年前在警校时期学习的心情,还有自家讨人厌的老爹和许久未见面的老妈。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好像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一些事情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他也说不清楚,好像只是命运的齿轮稍微偏移了一下航道,未来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所以说,他早就提醒过了,靠他养老完全不现实的,笨蛋老爸,之前听他的话和老妈再生一个他就不用辛苦这么久了,最后还不是白费功夫。
……虽然很大原因是他太任性的缘故。
上野秋实小小的反省一下,端起酒杯,在威士忌酒瓶上轻轻碰杯。
敬未来、
敬这个该死的存在于漫画里的世界、
最后再敬倒霉的自己。
下辈子要是能当只真正的树懒好像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老妈这次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有老爸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这些年应该也习惯二人世界了。
还有那些家伙……最后要是能按他说的做就好了。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不可能吧。
听着玻璃容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上野秋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药丸放进嘴里,端起酒杯放在唇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砰——”
酒杯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碎片。
……
滴答……滴答……
下水管道里的手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慢慢流逝,一点一点,夜色逐渐暗沉,城市里亮起繁华的霓虹灯火,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寂静的别墅区却好似被排挤在外,随亮起灯光,但看不见太多人影。
夜晚带着凉意的风轻轻吹过,别墅四周茂密的植被枝叶被带的不禁晃动,树梢摇晃间枝叶沙沙作响。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落到地下下水管道中的钟表静静躺着,表盘上的指针还在慢慢跳动,却和正常时间的走向分外不同,沿着逆时针的方向,一点一点,不急不缓,慢慢走向最后的倒计时。
滋啦……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电流声开始响起,时针也终于跳向了最后一格。
两个小时的倒计时宣告结束。
地下管道瞬间爆发出一股骇人的电流,顷刻便冲破了上面的土层。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