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没见过其他养珍珠蚌的基地是什么样子, 无从比较,反正她眼前的这个小池塘一点也没有满足她对珍珠蚌的设想。
在她的想象中,珍珠蚌生活的地方应该水质清澈, 能看见水底的藻荇。珍珠蚌们就躺在绿油油的水草间,张开蚌壳享受阳光, 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眼睛看着五颜六色的大珍珠闪闪发亮。
而实际上池塘里的水不仅不清澈, 反而呈现出一种恶心的黄绿色,离得越近水里传来的臭味越浓。
有加了肥料的水本身的水腥气, 另外还有一股腐臭。
池塘水面平静, 水质混浊, 根本看不见水草,更别说珍珠蚌了。
没有看见预想中珍珠蚌的李娇立刻受不了地打算离得远远的,却不想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打滑, 两条腿顺着斜坡溜进水里。
李娇一下尖叫起来,“啊!润哥!”
幸好她的手一直抓着冯天润,而池塘水位也不算太深, 水只淹到她大腿的位置。
李娇一边将男朋友抓得更紧,两只脚不停蹬着池岸想要爬上来, 将本就不算清澈的水蹬得浑浊不堪。
“娇娇别怕, 我马上拉你上来!”冯天润紧张道。
“呜呜呜,你快点, 淤泥又滑又黏,好恶心啊!”她闭着眼哭。
李娇本人很瘦,按理冯天润很快能把她拉上来,但不知是对方一直乱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冯天润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额头上冒了汗,回头朝大家求助。
玩家们没打算视而不见, 一个离得最近的男玩家立刻快走几步上前帮忙。
沈清城和陆戚落在众人最后,走到岸边时见已经有人帮忙了,便站在一旁边关注李娇的情况一边观察水里。
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和美人骨有些联系的美人珠,美人珠来自珍珠蚌,所以人工湖是他们一定会检查的地方。
他们就是稍晚了几步,哪想到李娇会突然落水。
“你有没有看见她怎么落水的?”沈清城问,问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恐怖游戏里把脚滑落水这种偶然性事件的概率降到最低,无非两种可能,离她最近的冯天润干的,看不见的东西干的。
冯天润看着不像,最大的可能性是后者,但后者陆戚又看不见。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恋爱降智的阶段,皱眉回想,“我没注意看她当时脚下有没有东西。”而且他的阴阳眼也没开。
陆戚捏了捏他的掌心没说话。
“哟,你脚受伤了!”
黄大妈大嗓门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李娇已经在冯天润和另一名男玩家的帮助下被拉起来了,这会正被大家围着。
湿哒哒的水在地上聚了一小滩,李娇嫌恶的捂着鼻子,被自己身上的恶臭熏得恨不得立刻回去洗三遍澡。
听见黄大妈的话,她低头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脚。
旁边冯天润谢完帮忙的玩家扶着她担心地问:“娇娇你哪里痛?”
为了防晒李娇今天特地穿了一条牛仔裤,此时膝盖往下的部位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
她动了下脚腕,没有痛感,于是忍着哭意抽抽噎噎道:“不痛,没有扭伤。”
“还说没受伤,”黄大妈摇摇头,一副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的表情,指着她右脚的脚脖子,“都流血了!”
闻言冯天润连忙蹲下身检查,果然在黑乎乎的淤泥里发现一点沁出来的血色。
他心疼的不行,把带着准备路上给女朋友解渴的水小心浇在她脚腕周围,淤泥被冲刷了大半,露出下面白皙的皮肤和一圈正在流血的伤口。
“真的受伤了,你还想瞒我?”
李娇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怕的,她揪着男朋友的胳膊哭哭啼啼地问:“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疼啊……”
这点没人能解释的清。
黄大妈听罢就又往旁边离养蚌的池塘远了点,还以为是不小心弄伤的,她后怕地拍拍胸口,幸亏当时没第一个过去。
陆戚观察了一下,伤口细小,很难以此推断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因为李娇落水受伤,冯天润陪着她回去洗澡换衣服和包扎伤口,暂时跟大家分开。
沈清城、陆戚两人还在池塘边,黄大妈谨慎地朝他们走了两步,玩家里她就和沈美人熟悉一点。
“帅哥,我有一个猜测,”她远远开口,“会不会是村里杀了人把尸体丢进养蚌的池塘里,这些珍珠蚌把尸体给吃了?”
她这是联想到了昨晚的骷髅架子。
李娇的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不小心能弄出来的,那规整的一圈跟牙齿咬过似的,只能是别的东西。
而水里什么东西多?当然是珍珠蚌。
那些蚌吃了人肉,所以产的珠才会那么漂亮!
黄大妈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靠谱,尤其沈美人还认同她说“有可能”。
但有一个问题是,能把人脚包进去咬,这蚌得多大?
池塘水质太混,沈清城去找了根枯枝探进水里搅动,除了一戳就往下陷的淤泥什么都没感受到。
不远处岸边系着一只小船,他思索片刻还是打消了坐船去池塘中心逛一圈的打算。
要是出点意外船翻了,他可不想下去体会一下这水有多臭。
“村里往年收过珍珠,可以去找他们问问。”勾着他的腰站在身后的陆戚道。
他一想也是,便扔了棍子。正打算和陆戚离开之际,脚腕皮肤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触碰。
沈清城抬脚就踩,顺便开启阴阳眼,就看见一只纤细惨白的手飞快缩回水里。
其他玩家看向他,他如实道:“有东西想拖我下水。”
是个女人。
最后这句话他只告诉了陆戚,因为说了其他人反而不会信,他们不知道他有阴阳眼。
他的话坐实了村里养蚌的池塘有诡异,于是本来有几个玩家准备分开去别的地方寻找线索,听完后便决定跟着他们先去找村民。
村民们的房子离这边不算远,一行人循着方向过去,看见有个戴头巾的妇女正在自家门外的树下磨着什么。
妇女坐在矮凳上,脚踩着滚轮在石臼里滚来滚去,石臼里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大姐,”沈清城笑眯眯地上前,“您这是磨什么呢?”
他探头往石臼里看,是一堆白色粉末。
妇女见到他们愣了愣,接着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们就是来做什么调查的大学生吧?”
她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回答沈清城的问题,“这是珍珠粉。”
几名玩家对视一眼,心下奇怪,妇女的态度可不像女族长说的不欢迎外人的样子。
沈清城干脆蹲下与她交谈,“磨珍珠粉做什么?”
“嗐,听说现在的小姑娘流行用珍珠粉敷脸,还要纯天然纯手工的,我这不闲着没事磨点粉补贴家用。”
妇女说,他们村里这么做的人不少,每年来村里的商人除了收珍珠,也收珍珠粉。
并且由于村里的珍珠出名,连着珍珠粉也能卖出比别的地方更高的价钱。
陆戚问:“收购商来村里收货?一年来几次?来村里的外人多吗?”
“您别介意,他只是想调查一下村里的珍珠的销售情况。”见妇女神情狐疑的沈清城解释。
妇女便打消疑虑,“咱们村的美人珠从来都是被抢着要的,收购商收珍珠的时候会来一次,其他时候都是收珍珠粉。来几次次数倒不一定,少的时候两三次,多的时候四五次,都说不准的。”
“那看来村里的生意的确很好,家家户户都住的小楼房,”他夸了一句,“但是我听族长说每年只有一颗珍珠被选为美人珠?”
妇女表示确实是这样,只不过外面的人把村里产的珠统一叫美人珠,大家听久了也就习惯了。
之后沈清城又就村里人对外地人的看法旁敲侧击,却从妇女的反应中看出,大家并不排斥外地人。
这倒怪了,身为一村之主的女族长告诉他们村里不欢迎外地人,村民却说没有。
为了避免出现个例,众人接着去其他地方逛了逛,村民们表现得很正常,没有过分热情,但也绝不至于排斥。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女族长和村民们对待外人持两种说法?
谁说的才是真的?
理不清头绪,想起昨晚出现又消失的骷髅架子,最后沈清城和陆戚来到又一家村民家门前。
这里的人似乎每家每户门前都种着一棵树,人们在树下或做活或乘凉。
一名年约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在树下用蚌壳雕刻梳子,用刻刀描绘完最后一笔花纹,他放下刻刀吹了吹上面的灰。
沈清城上前询问,“大哥,您知道那边山上是什么地方吗?”
男人本来面色正常,看见他指的方向后脸色变了变,劝道:“不管什么地方,总之别去。”
“为什么?”
“上面住着一个疯子,杀人不犯法的那种,他最讨厌外地人,你们要是非要上去,出点什么事我们可管不着。”
沈清城抬头和陆戚交换了一下视线,原来女族长说的不欢迎外地人的村民是这个疯子。
但是女族长为什么不直说不能靠近那座山?
“那他为什么讨厌外地人啊?”他继续问,语气好奇。
“他死了的妈就是外地人,当年害得村里差点把一年的收成砸在手里,你说他为什么讨厌?”男人笑道,拿起砂纸开始给蚌壳梳子打磨。
沈清城和陆戚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