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族长家的房子是楼房套小院的结构, 从房子到院门口有一个宽敞的地坝,楼房和院门总共两道锁。
院里靠墙种着玫瑰,此时有几朵开得正艳, 花朵特有的香味隐隐飘来。
贴着镇邪祟门神的屋门紧紧关着,上面挂着一把锁, 但锁只是虚虚挂着。
沈清城伸手拨弄了一下, 农村人的确有不爱锁门的习惯,不过这点放在族长家显然不成立。
他们家藏的秘密太多了。
“黄平伟那天就是这样把书偷出来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是故意放他进去的吧。
沈清城笑了下, 扭动门锁要将门打开, 陆戚拉住他, “我来。”
没事的时候陆戚喜欢走在他后面,哦,现在不是后面了, 现在陆戚更喜欢牵着他一起走。
不过有事挡在他身前的习惯还是没变。
沈清城听话地退到一边,这里没有鬼怪不是他的主场。
“别离我太远。”他退开后陆戚又道。
沈清城干脆上前抓着他的衣服。
曾玲玲说过历代族长们把美人珠收藏在地下室,于是两人进屋后目的明确地找起地下室来。
根据女族长留给他们的或明或暗的线索, 沈清城和陆戚很快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这时时间从他们翻进院子还不到二十分钟。
地下室入口开在厨房旁边的地窖里, 方砖砌成, 里面储存过红薯,味道闻着十分上头。
陆戚用刀柄敲了敲墙体, 这面墙上有一扇带锁的门,墙后面是空的,并且空间不小。
沈清城正兴致勃勃等着男朋友带他破墙而入,结果却被陆戚拉着出了地窖, 他疑惑道:“不是这?”
“是这,”两人躲进旁边的厨房里, 陆戚道,“如果入口被堵住,我们很难出来。”
他回想了下地窖唯一的出口,那是一块可以拉开和合上的铁板,如果合上铁板再在上面压着重物,里面的人确实很难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先等女族长出现?”
“嗯。”
他们等了近半个小时女族长和青年才出现,但两人手上没搬东西,他们根本没有朝着地窖去,而是直接往厨房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青年手里端着一把枪。
坏了。
沈清城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包括进地窖、离开地窖,重新躲进厨房。
女族长看见了,所以才等了那么久。
她等着他和陆戚等得不耐烦,等着他们改变想法,认为她和青年确实已经离开,然后放松警惕再次进入地窖里。
到时候她和青年就可以瓮中捉鳖,这可比他们直接开枪动静小得多。
呸,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陆戚比喻成鳖。
不过女族长的耐性显然不怎么样,先等得不耐烦的是她。
也有可能她不是不耐烦,而是中午快到了,到时候青年必须离开去送饭,她不得不提前出来。
院子里女族长站在原地没动,眉宇间的威严此时看着更像冷漠,与她神情如出一辙的青年端着枪朝他们一步步靠近。
沈清城躲在墙后有些担忧地抬头看陆戚,他自己倒是没事,反正是鬼不怕挨枪子。
但是陆戚不一样。
“别怕,拿着枪不代表会用。”男人冷静道。
他将长刀试着探出窗户,窗户的铁棱立刻挨了一枪,飘出一股青烟和火药味。
陆戚却已试出对方枪法连及格都算不上,当然,这是以他队伍里的标准算的。
在此之后陆戚没再做其他动作,借着窗户下墙体的掩护躲到另一边,他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唇边,示意沈清城安静。
沈清城点点头。
外面的人越靠越近,一点黑色枪管从窗棱缝隙支了进来。
陆戚见状果断伸手握住枪管指向上方,长刀从同一个缝隙狠狠捅出去,那一刻沈清城听到了利刃破开身体的“噗嗤”声。
许久不见陆戚动手,都忘了男朋友有多厉害了。
握住枪管的手往里用力一拉,枪支脱手到了陆戚手里,他调转枪头指向外面。
长刀正中青年胸口,青年失去支撑脱力地跪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和嘴巴里涌出来。
而原本站在远处的女族长已经不见了。
沈清城出来看到青年的尸体还有些回不过神,明明是恐怖副本,怎么变成枪战副本了?
副本里就两个鬼,许森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曾玲玲神智清醒,一心想着养孩子。
他忽然察觉到某些不正常的地方,这个副本里的鬼怪是不是太弱了点?
不止弱,还很少。
收回长刀的陆戚见他愣神,挪了下步子将尸体挡住,“吓到了?”
沈清城看着他摇摇头,陆戚下巴上沾了血点,他伸手替他抹干净。
“什么东西?放开我!”
“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外面传来女族长的声音,以往沉稳的语气现在透着气急败坏,听声音大小,似乎正在朝这里靠近。
陆戚将沈清城拉到身后,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戒备地看向门口。
不到一分钟女族长便出现在两人视线里,姿势很奇怪,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提着裤腰带抓进来的。
“曾玲玲?”没开阴阳眼的沈清城问。
听见这个名字的女族长身体一僵,“你们知道的倒不少。”
沈清城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地面,随后低下头的女族长便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露出一双脚来。
“!”她霎时间忘记了呼吸。
显露身形的曾玲玲将女族长狠狠摔在地上,托大人赐她鬼力的福,她现在总算能亲手料理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了。
她看着地上狼狈的人,对方已经老了,而她仍然是年轻时的模样。
曾玲玲笑了起来,“白玫,好久不见。”
白玫睁大眼睛瞪着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两人间似乎还有一段私人恩怨?
沈清城和陆戚将女族长交给曾玲玲处理,解决了可能发生的意外后他们重新进入地窖。
这次陆戚带着沈清城“破墙而入”了。
整个地下室比他们想象中还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美人珠博物馆,里面木架林立,每一个木架上都摆着数个小木匣。
女族长白玫说每年只会挑出品相最完美的珍珠作为美人珠,现在看来只是饥饿营销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是怕美人珠流出太多,被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沈清城对美人珠好奇已久,他随手打开最近的一个匣子,里面的美人珠与他们平时看到的果然不同。
不是大小外观的不同,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说普通珍珠是死的,那这些美人珠就是“活”的。
沈清城手里的一颗是一个舞女抱着琵琶跳舞,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他掌心飞出去一般。
他又打开另一个,匣子里是颗圆珠,但对着光看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个美人拈花一笑,并且神态还能随着转动变化。
沈清城看得惊奇不已,“这东西现实应该复制不了吧?”
“第二种不能。”
拿起他掌心的美人珠放回匣子里,陆戚拉着他往里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这些密密麻麻的木架中间有一张方桌,方桌上面只摆着一个木匣,看包浆程度经常有人使用。
陆戚用刀劈开锁将盖子挑开,出乎意料的,里面不是美人珠,而是一叠和黄平伟偷的那本书很像的图画书。
书的内容也和那本书很像,都是潦倒的主人公经过“努力”获得成功的故事,并且这个“努力”还与人有关。
他们把所有图画书拿出来,在木匣底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这本日记证实了他们的许多猜测,同时也解答了一些以往说不通的地方。
当初从图画书中获得灵感的族长姓白,有很大可能是白玫的父亲。
曾玲玲那晚撞破他们养珠的秘密,白族长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杀人灭口,动了杀心的是白族长的老婆,白玫的妈妈。
曾玲玲受惊早产,她被叫去给曾玲玲接生,出发前白玫红着眼睛问她:有了孩子她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和许森在一起了?
有机会的,只要曾玲玲在生产过程中出点意外,曾玲玲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来就不能留。
这件事白族长的老婆谁都没说,但白族长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很快就从她接下来几天的反应中发现了不对。
他不觉得自己老婆做错了,相反,他认为这件事他老婆处理得很好。
既解决了后患,女儿也可以继续和许森在一起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许森这个差点给村里带来麻烦的女婿。
可惜许森没有如他们所愿的和白玫在一起,哪怕周围的人都劝他孩子还小,需要有个母亲,但他不愿意。
再后来村里的珍珠果然打开了销路,白族长“穷人乍富”,很怕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
毕竟村里的珍珠好归好,但并非无法替代,他需要村子里有个独一无二的招牌,就算他死了村人也能把事业发展下去。
于是白族长想到了弄一个“美人珠”。
这件事他和白玫的母亲商量后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发生了意外,许森怀疑起曾玲玲的死因,他不得不杀了许森,却被见到这一幕的曾玲玲发狂杀死。
白族长死后白玫接手族长之位,前期有她母亲帮她,白夫人带着不到5岁的许临上了山。
尸体扔进池塘可以说是水葬,但用尸体盈利是犯法的,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如何养美人珠只有白夫人清楚,而许临将会被教导为最优秀的养珠人。
日记出自白夫人之手,她生前见了太多尸体,导致精神有些崩溃,所以写日记当做发泄渠道。
白夫人死后,这本日记被白玫当做遗物藏在了这里。
白夫人死在15岁的许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