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消防员也很快赶到了。
旁边的住户都不知道着火了,还是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才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火势有消防员管控,成警官就转来问许枝雪一些绑架细节。
他先问许枝雪是从哪过来的。
许枝雪说他本来是被唐玲带到这间院子来了。
但唐玲走后不久, 他也很快出去了。
只是出去没走多久就迷路了。
之后又看见起火,他怕伤到人, 就又跑回来了。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像个大型犬紧抱着自己不放的凌骞柏。
他哪能想到, 凌骞柏居然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的情况下,就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想到这里, 他就庆幸还好自己跑得快。
不然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慢一步,又或者他没能及时喊住凌骞柏, 那后果该有多可怕........
之后成警官又问了些其它问题, 许枝雪把知道的都说了。
为了给于小雨争取个宽大处理的机会,许枝雪还特意说了他之所以能跑出来,是因为于小雨偷偷给他两把小夹子。
成警官听出他的暗示, 但没直接保证什么。
现在人还没抓到, 到底是什么性质还未可知。
他只是对许枝雪的配合表示了感谢, 也知道这许枝雪这一夜作为受害者也够折腾的, 就没再把他带回局里,直接派车把人送回酒店了。
路上的时候,凌骞柏和许枝雪两人谁也没说话。
凌骞柏失而复得, 一路都把许枝雪抱得很紧, 很紧,
却又很恰到好处的没有弄疼许枝雪。
许枝雪有些困了。
但又睡不着。
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的, 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凌骞柏说。
很快到了酒店,两名警员交代他们一句好好休息, 就走了。
凌骞柏和许枝雪在前台办完入住,也回了房间。
房间的门刚关上,安静了一路的凌骞柏就开始脱许枝雪的衣服。
许枝雪吓坏了,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动作,仰着一双又羞又懵的眼睛问:“你......你干嘛呀?”
凌骞柏低垂的眼睛紧紧锁住他,低哑的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细抖:“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别的伤。”
许枝雪摇头告诉他:“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凌骞柏看着他。
许枝雪抿抿唇,乖乖松开手:“好吧,那......那你看.....看吧。”
他不知道凌骞柏到底要怎么看,反正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凌骞柏刚才只是关心则乱,现在看着眼前人红透的脸,他才反应过来他这个行为有多冒昧。
理智回笼,凌骞柏停住去脱他衣服的动作,弯身把眼前人再次抱进怀里。
许枝雪知道他还在害怕,也抬手回抱住他,轻声安抚他:“你别担心了,我没事了。”
“可是你真的吓死我了.......”耳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听他又哭,许枝雪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凌骞柏不顾一切扑向火海的背影。
他想象到凌骞柏会担心他,也想象到凌骞柏可能会因为他被绑架而情绪崩溃。
可他没想到凌骞柏会因为害怕失去他而忘记自己的生命......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许枝雪又何其有幸,能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
“你没有失去我,我现在就在你怀里,我很安全。”许枝雪蹭了蹭凌骞柏的脖颈,让他尽可能多感受些自己的温度。
却被凌骞柏扣住脖颈制止住:“不要乱动。”
许枝雪又懵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应声:“好,我不动。”
然后就真的不动了。
凌骞柏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些凶,又软下声音说:“我没有凶你。”
许枝雪嗯了声,“我知道。”
凌骞柏后撤身子,稍稍松开些许枝雪。
许枝雪仰头看着他,见他眼角比刚才更红了,顿时有些心疼:“你别哭了嘛,我这不是没事嘛。”
凌骞柏没接这话,拇指轻轻碰了碰许枝雪颈间的创可贴,问他:“疼么?”
许枝雪摇摇头:“不疼了,伤口很小。”
怕凌骞柏不信,他又补上一句:“不信你可以检查。”
凌骞柏是想检查的,但他不想揭开许枝雪的伤口。
只问:“当时怕么?”
许枝雪想说不怕。
但盯着凌骞柏那双满是湿红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不用逞强。
于是改口说:“怕死了,所以我向你求救了。”
凌骞柏没说话了。
他本该是高兴的。
因为许枝雪终于没再一个人咬牙硬撑,终于学会向他求救了。
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许枝雪当时的处境,他整颗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一样。
疼得无法喘息。
他俯下身。
许枝雪以为这人又要抱自己,也跟着做出了准备回抱的动作。
可下一秒。
创可贴的位置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凌骞柏在吻他的伤口。
意识到这一点,许枝雪脖颈一麻。
然后整个人也跟着麻住了。
他像被密密麻麻的电流裹住了,完全失去了知觉。
现在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触感,就是脖颈处那点温热。
之后温热离开,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更加烫人的湿热。
“对不起,是我没把你保护好。”凌骞柏自责的声音随着眼泪一起落下。
许枝雪想说这不怪他,毕竟谁也没想到唐玲居然就蹲在警察眼皮子底下。
但许枝雪说不出话。
他好麻,他完全动不了。
可他浑身的皮肤却格外活跃。
它们在欢呼,在雀跃。
似乎每一处的皮肤都在期待凌骞柏的吻........
期待他能吻遍全身......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许枝雪整个人由内而外都热了起来。
他全然忘了凌骞柏刚说了什么,把人猛地往前一推,就开始结结巴巴说:“那个!我我我.....我要去吃饭了!”
凌骞柏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许枝雪:“你饿了?”
“我.....那个....我不饿......额......我......”许枝雪整张脸都是红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我我......我想去洗澡了!”
凌骞柏见他不对劲,捧住他的脸,“你怎么了?”
许枝雪低着眼睫,不和他对视,口中支支吾吾:“我......我想睡觉了......”
凌骞柏盯着他满是羞赧的脸,反应过来,问他:“我亲你让你不舒服了?”
许枝雪没说话。
凌骞柏又问:“真的不舒服了?”
许枝雪安静了好一会,才咕哝着开口:“你.....你干嘛突然.....那样呀......”
凌骞柏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
抿唇牵了牵嘴角又俯身抱住他:“抱歉啊,没经允许就亲了你,我下次会打报告的。”
许枝雪:“.......”
倒.....也不用.....
许枝雪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凌骞柏轻揉着他的后脑勺:“想去洗澡么?”
许枝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凌骞柏就明白了,抱着他往床的方向走,“那就不洗了,先睡觉,睡醒再洗。”
“我可以自己走的.....”许枝雪这样说着,却还是下意识搂紧了凌骞柏的脖颈。
凌骞柏抱得很紧,声音却很轻,“我想抱着你。”
许枝雪就不说话了,由他抱着。
却在被放到床上时,又忍不住说:“房间是不是订错了呀?怎么就.....就只有一张床啊?”
凌骞柏帮他脱掉外套,语气坦然:“想抱着你睡。”
许枝雪:。
许枝雪又不说话了。
脸像着火一样,热得发烫。
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拧起眉头:“嘶!”
正准备帮许枝雪拖鞋的凌骞柏动作一顿,立即抬眼:“怎么了?”
许枝雪摇摇头,“我......我自己脱好了。”
他说着,就准备伸手去脱鞋。
凌骞柏却没让他碰到鞋子,眼睛也直直看着他。
许枝雪被看得他心底发虚,低着脑袋老老实实说:“小腿......有点疼。”
凌骞柏拧起眉头,小心撩起许枝雪的裤腿。
裤腿之下却不是雪白的皮肤。
......而是一条灰色的秋裤。
凌骞柏:。
凌骞柏看许枝雪一眼。
许枝雪扭脸躲开。
空气静止了一秒。
一秒后,凌骞柏收回视线,继续撩起许枝雪的秋裤。
许枝雪的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啊呀,好尴尬。
凌骞柏却没感受到许枝雪的尴尬,秋裤被撩上去之后,他整个人就顿在了那里。
许枝雪的皮肤很白,稍微有点颜色就看得特别清楚。
此时,许枝雪那白皙的小腿上,赫然印着一片红的发紫的淤青。
凌骞柏的唇线抿得冷直。
他没说什么,又很快撩起另一条腿上的秋裤。
凌骞柏将两条腿轻轻并在一起,刚好形成一个完成的圈。
从那可怕的痕迹上就可以看出,许枝雪的腿一定是用什么东西缠了很多圈。
且绑得很紧。
凌骞柏看着那些吓人的淤血痕迹,一颗心都快疼碎了。
“这是用什么绑的?”凌骞柏没抬眼,可许枝雪还是听到了他话音里因为心疼而浓重起来的鼻音。
许枝雪不想再惹他担心,转回视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没事,这个不.....”
凌骞柏抬眼。
许枝雪抿嘴,在他含着湿意的目光下乖乖改口:“.....铁链。”
他还想再挣扎:“但真的不疼.....嘶!”
凌骞柏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许枝雪就再一次疼出了声音。
他看着许枝雪:“不疼?”
许枝雪:“.......”
许枝雪强行狡辩:“.....当时不疼的。”
凌骞柏直接起身:“等着别动。”
许枝雪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去干嘛,就见人刚起身就又停住了。
一眨眼的功夫,又转身去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前台号码。
电话接通,凌骞柏冷着声音说:“两个冰袋,活血化瘀喷雾,碘酒创可贴,尽快送上来。”
挂完电话,凌骞柏又坐回许枝雪身边。
许枝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凌骞柏是想出去拿药。
但又怕自己不在他的视线里又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选择了打电话。
只是.......
他打电话的声音也太凶了。
不会生他气了吧?
气他刚才没告诉他这回事.......
想到这里,许枝雪忽然心慌起来。
凌骞柏为了他已经辛苦一整晚了,他不想再让凌骞柏不开心。
“对不起......”许枝雪去拉凌骞柏的衣袖,仰着脸很乖,“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刚才.....就是没想起来。”
怕他不信,还格外认真补充:“真的!”
凌骞柏垂眼看着他。
说实话,他确实很生气。
但不是对许枝雪的。
是对那些绑架犯还有唐玲。
一想到这些人让许枝雪遭遇了什么,他就控制不住那些阴暗的想法。
他想让那些人伤害过许枝雪的人,全都去死。
可许枝雪太干净了,他不能将那些想法表现出来。
默默深吸了口气,凌骞柏掩下那些晦暗的念头,再一次抱住许枝雪。
“我没生气。”他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枝雪眨了眨眼:“什么怎么办呀?”
凌骞柏把脸埋进他的颈间,声音低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对你好才好了......”
许枝雪心口砰砰乱跳。
可这一次,他没再以害羞而躲避凌骞柏的话。
而是声音很轻地告诉凌骞柏:“我只想......做唯一的水果。”
房间安静下来。
凌骞柏在安静中缓缓放开些许枝雪,眼睛去追着他的眼睛:“许枝雪,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水果。”
许枝雪眼底闪了闪。
凌骞柏轻抚着他的侧脸,“你是世界上第二个月亮。”
许枝雪没明白:“为什么.....是第二个月亮?”
凌骞柏告诉他:“因为第一个月亮在距离地球三十八万公里之外,但它只围绕着地球转动。”
他看着许枝雪的眼睛:“而你是我一个人的月亮,但你不需要围着我转。”
他说:“因为不管你在哪里,我永远都会奔向你,毫不犹豫。”
我永远都会奔向你,毫不犹豫。
这是凌骞柏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许枝雪看着凌骞柏的眼睛,忽然想起一句话。
月亮注定让天空抱着。
我让你抱着也是注定。
许枝雪弯起眼睛,眼底是羞赧且开心的笑:“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凌骞柏不答只说:“这取决于你给我什么身份。”
问题被他抛回来,许枝雪觉得他坏,也跟着说:“那你.......想要什么身份?”
凌骞柏被他问笑了:“想要什么身份都可以么?”
许枝雪低着头,很小声:“嗯。”
凌骞柏捧起他的脸,眼底滚烫:“我想要能和你接吻的身份。”
许枝雪:“........”
这话太直白了,许枝雪根本招架不住。
他鼻尖的呼吸都被凌骞柏铺洒到他脸上的热气给打乱了。
心口的跳动也是快如擂鼓,几乎要溢出胸膛。
许枝雪的脑子都是懵的,可口中却很乖地出声:“哦......”
凌骞柏追着问:“哦是答应了?”
许枝雪低下脑袋,再次躲开他的视线:“嗯......”
毕竟他已经说过喜欢凌骞柏这句话了,这个时候再矜持也说不过去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下,凌骞柏就带着些着急说:“那我现在可以跟你接吻了么?”
许枝雪:!
许枝雪:?
许枝雪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脸就再一次被凌骞柏捧起来了。
逐渐上移的视线里,属于凌骞柏的那张脸也再次明朗了起来。
凌骞柏在看着他,距离很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近到鼻尖相抵时,许枝雪紧紧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
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面对,还是任人采撷。
直到额间传来一阵温热,许枝雪这才懵懵睁开了眼睛。
目光里,是凌骞柏近在眼前的喉结。
凌骞柏没有吻住他的嘴唇。
而是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许枝雪的心口安静了一瞬。
一瞬过后,又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很期待凌骞柏吻住他来着.......
不是因为皮肤的渴望。
就是很单纯的,想被他吻......好吧,这也不单纯。
缓缓离开后,凌骞柏目光下移,去和许枝雪平视。
似是看懂了许枝雪眼底的遗憾,他解释说:“你今天还没开始休息,就不接吻了。”
许枝雪没明白接吻和休息有什么关系,只懵懵应声:“嗯......”
凌骞柏又问:“那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好不好?”
许枝雪红着脸,“好......”
凌骞柏去握他的手,“所以我现在是谁?”
凌骞柏的手很暖,很大。
紧紧握在他的手上时,几乎能把他的手整个包裹住。
许枝雪被他包裹得很安心,虽然害羞,但还是笑着说:“你现在是......是我的......男朋友。”
凌骞柏装听不懂:“是你什么?”
许枝雪由着他坏,再说:“是我......男朋友。”
凌骞柏又问:“是什么?”
许枝雪不配合了,“你好烦!”
凌骞柏笑着,他看着许枝雪的眼睛:“我好喜欢你。”
许枝雪受不了了,羞赧把他整个人都烧红了。
但他还是微微往前,用鼻尖碰了下凌骞柏的鼻尖。
他的动作很轻,像世界上最蓬松的羽毛,也像小猫柔软的鼻尖。
轻轻碰在凌骞柏鼻尖时,他只觉得有股绵软的电流顺着他的鼻尖迅速路窜全身,最后又全都堆积在小腹中。
凌骞柏喉咙用力一滚,他在克制自己。
而下一秒。
他又听见许枝雪用羞赧的声音回应他说:“我也......喜欢你的。”
绵软的电流中掉落一颗小火苗,将凌骞柏由内而外烧了起来。
理智的克制一瞬间崩塌。
几乎是许枝雪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凌骞柏就失控般扣着许枝雪的肩膀将他压在了床上。
为了防止弄疼许枝雪脖颈,他还额外护住了他的后颈。
尽管如此,许枝雪还是吓了一跳。
眼前变化来的太突然,许枝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视线再次恢复清晰时,他看见凌骞柏的眼底涌动着一片令人心惊的晦暗。
他看不懂那是什么,却本能地感到危险。
“凌骞柏......”他颤着声音喊人。
凌骞柏不说话,只直直看着他。
许枝雪被他看得心口狂跳。
而同时,他也感觉到凌骞柏的体温也在急剧升高,呼吸也骤然急促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视线错开。
凌骞柏不再看许枝雪的眼睛,而是目光下移,直勾勾盯着他的唇瓣,整个人也一点点往下压。
意识到凌骞柏这是要做什么,许枝雪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可他的皮肤却格外兴奋。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一点点拉近......
却在快要碰上时,一道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了。
许枝雪心口一跳,做贼一般赶忙推开了凌骞柏。
却听见一声低哑的:“嗯......”
许枝雪:?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许枝雪愣了下,随即就察觉到他的膝盖刚才好像确实碰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膝盖的触感不如掌心敏感,但一闪而过的硬度还是格外明显的。
许枝雪:“.........”
许枝雪都不敢去看凌骞柏的脸色,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凌骞柏没想到许枝雪的反应会这么大,有苦难言。
毕竟刚才被迷到失去理智的人是自己。
他咬牙撑着身子坐起来。
“没事。”他说,“你应该还能用得上。”
许枝雪:“........”
小许听不懂,小许用不上........啊啊啊啊啊这人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又用不上的小许同学尴尬极了,身子一歪就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凌骞柏没打扰他伪装鸵鸟的可爱行为,身残志坚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客房服务送来的药品和冰袋。
关上门,他顺便在门口换了下拖鞋,又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之后又去洗了手。
回来时,许枝雪还在当鸵鸟。
凌骞柏没喊他,直接坐在床边帮他处理脚腕上的淤青。
庆安只是个普通小城市,即使是最好的酒店也很一般。
所以客房服务送来的冰袋也不高端,只是用毛巾裹住了装着冰块的袋子而已。
这种简易冰袋没有贴合性,只能靠凌骞柏手动扶着。
“这样会不会疼?”他问身后的‘鸵鸟’。
‘鸵鸟’没露脸,只小幅度摇了摇头。
凌骞柏笑了,没再去逗人。
只想着这人脸皮这么薄,以后更亲密时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许枝雪没那么尴尬了,这才不好意思地坐起来:“那个.....我自己来吧。”
凌骞柏看他。
许枝雪不和他对视,脸上的红晕仍在。
凌骞柏没有逗人,说了句:“你弄不好,坐着别动。”
许枝雪坚持:“冷敷嘛,我知道的。”
凌骞柏还是不给他:“你不知道,你会弄疼自己。”
他说:“但我不会。”
许枝雪没说话,看他一眼,又很快收回来。
没多久,又看过来,“你......还生气啊?”
凌骞柏抬眼和他对视,“你问的是哪件事?”
许枝雪:。
许枝雪不说话了,并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凌骞柏笑了下,“好了不逗你了。”
他说,“我说了,没生你的气。”
许枝雪这才转过头:“哦。”
过了几秒,又问:“那你那个.......真的没事吧?”
凌骞柏又故意坏,“不确定,你要帮我检查一下么?”
许枝雪:。
许枝雪不想理他了。
可自己气了两秒又觉得气不过,就又问他:“你......你一直都......都这么轻浮的么?”
凌骞柏有些冤枉:“我哪里轻浮了?”
许枝雪都不好意思说,但还是红着脸跟他讨论,“就是......你就这么随便让别人检.....检查你.....那里的么?”
凌骞柏挑了下眉:“别人?”
他还有些委屈:“冒昧问一下,我的男朋友身份是刚生效就过期了么?”
许枝雪:。
许枝雪有理有据:“就算是男朋友,那也......那也不能乱看的呀。”
凌骞柏安静看着他,过了两秒才问他:“所以你是准备跟我谈柏拉图的恋爱么?”
许枝雪低着声音:“那......倒也不是......”
健康正常的男性都会有需求,许枝雪不会因为自己平时没什么想法,就限制凌骞柏。
但万事都要有个过程的嘛。
所以他说,“只是.....我们不是刚在一起嘛。”
凌骞柏哦了一声表示懂了,“那你觉得交往多久才能乱看?”
许枝雪想说怎么也得一年以上吧。
但看着凌骞柏略带威胁的眼神,他只能支支吾吾说:“怎么也得......三五六七八个月吧?”
凌骞柏笑了下,然后就开始了他的阴阳怪气:“让我看看谁这么善良啊,明明可以直接让我去死,却还是给了我一个活着的盼头。”
许枝雪:。
许枝雪有些不服地嘀咕:“怎么了嘛......正常交往不都是这样的嘛......”
凌骞柏扶着手里的冰袋,眼睛不看许枝雪,说出口的话也略显严肃:“那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现在身上有伤又没休息好,那你现在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许枝雪:“........”
许枝雪被他的直白吓得身体发软。
凌骞柏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至于你那三五六七八个月,在我这里根本不存在,所以你最好提前做一下心里准备。”
他说:“毕竟我是个大龄处男,饥渴程度不亚于能吃下整头牛的野狗。”
许枝雪:“........”
许枝雪的重点有点歪:“你不是才二十四嘛......怎么就大龄了......”
凌骞柏愣了下,笑了,“谢谢你提醒我,原来我还正值力气最盛的青年呢。”
许枝雪:“........”
许枝雪不说话了。
他想把刚刚那句话撤回。
冰敷不易时间太久,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凌骞柏敷到时间,把化得差不多的冰袋丢进垃圾桶,毛巾放到一边。
然后又看向许枝雪:“先把裤子脱了吧,我要给你喷药了。”
许枝雪哦了声,手放到裤腰上准备把裤子脱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抬眼看向凌骞柏。
凌骞柏也看着他。
许枝雪支支吾吾:“你......你转过去。”
凌骞柏:。
凌骞柏提醒他:“这位小可爱,你身上还穿着秋裤呢。”
许枝雪:“.........”
啊这,忘了。
许枝雪更尴尬了,但还是坚持说:“那......那也转过去。”
凌骞柏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说:“行,我转。”
等他转过去了,许枝雪这才开始脱裤子。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矫情。
毕竟他和凌骞柏再怎么说都是两个男人,哪用得着这么避嫌。
可他就是觉得别扭。
特别是他刚才还不小心顶到凌骞柏的......那里。
而这人又刚说过自己很饥渴。
许枝雪只要一想到凌骞柏那吓人的弧度,以及他身上那种充满力量型的肌肉,就觉得怕怕的。
所以他不敢惹凌骞柏。
“好......好了。”许枝雪用被子把自己盖好,这才去喊凌骞柏,“你可以转过来了。”
凌骞柏转过身,就看到许枝雪已经盖好了被子,只露出一截小腿和单薄的上半身。
凌骞柏抿唇笑了一下:“这么防着我干嘛?你觉得我要真想做什么,这个被子能起到什么作用?”
许枝雪:。
起到被你丢开的作用。
许枝雪心虚说:“没防着你,我......我就是有点怕冷。”
凌骞柏也没再说他什么,拿来喷雾剂在手里晃了晃,跟他说:“有点凉,你忍一下。”
许枝雪点头:“嗯。”
凌骞柏仔仔细细把许枝雪腿上有淤青的位置全都喷上喷雾。
喷好后,他放下喷雾跟许枝雪说,“好了,把被子盖上吧。”
许枝雪乖乖应声:“好。”
他屈着腿,把被子盖在膝盖上,尽量不让被子蹭到腿上的喷雾。
凌骞柏侧头笑了一下,“这么乖。”
许枝雪:。
许枝雪不理他的打趣,跟他说:“谢谢了。”
凌骞柏看着他:“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欢口头感谢。”
许枝雪:“.......”
许枝雪脸又红了,他假装没听到这句话,小心扯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转移话题说:“那个.....你快去洗漱吧,都七点多了,该睡觉了。”
凌骞柏说:“累了,不洗了,睡醒再洗。”
他说着,就开始解腰间的腰带。
许枝雪赶紧侧过头。
凌骞柏体贴说:“没事的,你可以看,我很大方的。”
许枝雪:“........”
谁要看你!
许枝雪紧紧闭上了眼睛。
凌骞柏也没再多逗,脱了衣服,关了灯,就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里。
许枝雪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干嘛关灯呀.....”
凌骞柏往他身边挪了挪,一只手穿过他的颈间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又一手圈住他的腿。
“不关灯是想近距离欣赏我的盛世美颜么。”凌骞柏说。
许枝雪被凌骞柏整个揽进了怀里,耳朵刚好贴着凌骞柏的胸膛。
所以他说话时,许枝雪能将他心脏的震动频率听得一清二楚。
许枝雪更加紧张了,连话都忘了说。
虽然早在团建时他就和凌骞柏相拥而眠过。
但那时候有生病和渴肤症做掩体,加上精神不是很清醒,也就没那么紧张。
可现在跟那个时候明显不一样。
他没生病,也没犯渴肤症。
他们也不是不小心生病的实习秘书和关爱下属的执行总裁。
他们现在是.......
是刚说了在一起的恋人关系......
光是想到这令人脸红的关系变化,许枝雪的一颗心就平静不下来......
这家酒店虽然档次不算高。
但基础的隔音遮光这些细节做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透不进光的房间里几乎听不见窗外早晨的热闹。
安静的空气里。
许枝雪只能听见心跳声,呼吸声。
他有些分不清哪个心跳是自己的。
也分不清哪缕呼吸是凌骞柏的。
但他清楚地知道。
凌骞柏在他身边,他在凌骞柏怀里。
这就够了。
许枝雪无声牵了牵唇角,也不管凌骞柏的骚话,蛄蛹两下在凌骞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不等睡意来临,他就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片刻,还是出声说:“那个......你睡了么?”
凌骞柏已读乱回:“虽然我现在有些累,但如果你现在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许枝雪:。
许枝雪不理他的浑话,问他:“你之前买那套房子.....花了多少钱呀?”
黑暗里,凌骞柏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后低头,去看怀里许枝雪模糊的轮廓。
许枝雪没问他为什么要在那时候买套房子让他去住。
他自然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答案都很显然。
他只说:“问这个干嘛?你要以身相许么?”
如果是之前,许枝雪肯定不会理凌骞柏这句话。
但现在,他还真应了:“嗯。”
他说:“我看看我值多少钱。”
凌骞柏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傻了,你可比那套房子珍贵多了。”
又说:“而且,你已经是我的了,所以已经不存在以身相许这个条件了。”
怀中人安静了。
安静没多久,许枝雪又闷闷出声:“我只是觉得,我欠你好多......”
凌骞柏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做那些根本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
许枝雪没听懂。
凌骞柏继续说:“因为是我不想让你住在那个小隔间里,是我不想让你在棋牌室那样的环境下学习,是我想让你住得好,是我想让你过得好。”
“从始至终,我一直都在满足我自己的‘不想’和‘想’,你只是被迫接受了我的自私。”
“所以,你根本不欠我什么。”
“是我要谢谢你,因为你过得很好,这让我很开心。”
怀里人又安静下来了。
这次的安静比刚才要久。
久到凌骞柏都以为人睡着了,许枝雪这才缓缓开口:“那你......真的是在我高一的时候认识我的么?”
这个疑惑是许枝雪忽然冒出来的。
可他觉得,他应该早一点就察觉到的。
虽说年少的暗恋大多都是惊艳整个青春的存在。
但许枝雪高一那年黯淡无光,一不惊艳,二不可爱。
可凌骞柏却说,因为见过他的可爱,所以更喜欢他的瑕疵。
所以他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他的可爱?
凌骞柏沉默片刻,直言了当说:“不是。”
许枝雪抬了下头,“那是什么时候?”
凌骞柏把他摁回怀里:“忘了。”
许枝雪:。
凌骞柏又笑起来:“先睡觉,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许枝雪还想说什么。
凌骞柏就直接轻吻他额头,嗓音带着蛊惑的温柔:“睡觉,听话。”
许枝雪:“........”
许枝雪被哄得晕头转向的,迷迷糊糊哦了一声。
然后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凌骞柏无声牵了牵嘴角,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