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01碰见的黑色能量都没有声音了,于是他和危说了一下，想再回之前那个世界看一看。

昨天他清理之后，这里已经没有残留的黑色能量,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01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想多了,他们继续清理着其他的世界，结束后,危带他回到了世界管理局。

“等等。”

01正要走的时候被叫住了。

“你要不要——”

“？”

“要不要尝点其他的东西。”

除了和01一起进入世界解决黑色能量，危还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他在进入某个世界时，在那里带了点东西回来。

01看着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

“味道还不错,我尝过的。”

这又是他口中无用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很厌烦。

01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177,他居然收下了。】

危的声音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我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177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用球身蹭了蹭危。

【老大！我宿主超级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收下了他的东西！】

【就因为这个？】

01不太明白，回到自己的空间后，他打开了盒子。

是花朵形状的糕点,闻上去很香。

【老大，你会想念以前的日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177忽然提到了这个话题,大概是因为只有对着01他才可以说这些。

【以前很好,现在你们也很好。】

【可是，他们都忘记你了。】177的声音变小了一些,那么多系统记得老大的只有他,他们都将老大遗忘了。

【老大你为什么不恢复他们的记忆呢？】

【这是我和那个男人的约定。】

01难得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随着越来越多的系统诞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再供他们生长,新生的系统越来越弱，还没有完全长大的系统又会时不时进入暴乱期，那时候这个世界似乎快崩溃了。

后来那个拿着能量石的男人出现了，01同他做了一笔交易，之后他建立了世界管理局，将系统们收编。

【你应该也发现了，和你的宿主绑定后，你的状态变稳定了，剩下的系统应该也是一样。】

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如果01刻意去唤起他们的记忆，世界管理局的人恐怕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信任系统，而已经和他们宿主建立了深厚感情的系统，也会被迫落入两难的处境。

01并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

【但是……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还要继续遵守约定吗？】

【你喜欢你的宿主吗？】

【喜欢。】

01的声音突然变冷，【如果我要杀了他呢。】

177一惊。

【你的宿主和我，只能选一个。】

【老大，我……】

见177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01才安慰道，【放心，不会让你做这样的选择题的。】

……

清除任务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危能感觉到，他和01的距离并没有更近，01对他始终很冷淡。

那个夜晚的长街仿佛从没发生过。

深夜，危结束了今天的任务，他没有回到住的地方，而是走到了世界管理局的边缘地带，这个地方平时不会有人来，因为这里曾经出现过一道可怕的裂缝。

【177，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吗？】

那个时候他还是刚刚入局的新人，倒霉地被这道裂缝波及，因为还很弱小，不管他在裂缝前如何挣扎，还是被那道裂缝强大的吸力不断地往那里拖行。

危记得自己在昏迷的前一秒，身体已经落入了裂缝之中，那时候他想，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他拼命睁眼想要看清救下他的人是谁，可是他已经精疲力尽，挣扎了好久，直到那股温暖的气息从他身边消失，他才勉强睁开眼。

但也就只有那匆匆一眼。

眼前突然出现的白雾打断了危的回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白雾，危感到有些奇怪，他顺着白雾向它的更深处走去。

危不敢松懈，他在世界管理局这么久，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周围的白雾似乎是没有攻击性的，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会发光的珠子，白雾越来越浓，他快要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危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只要周围有一点异常，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但……什么异常都没有出现，反而是这白雾开始自动推开，就算不借助手中的光，也能看见前面的路。

这里居然是白天。

危不觉得自己有走这么长的时间的路，他判断自己应该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不同于世界管理局的空间。

危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等会儿遇到危险该怎么解决，等到他出去之后一定要叫人来这里好好调查一番。

不过很快，这些想法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遮天蔽日的大树下，躺着一个人，衣衫素白，发丝乌黑，绿色的藤蔓亲昵地缠着他的手腕。

是01。

危在他身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是睡着了吗，这样子看上去好乖。

——啾

鸟叫声。

危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了待在01身边的小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啾啾！

——啾啾啾！！

好可恶的鸟。

危在思考有没有办法能让这只鸟闭嘴，这鸟再叫下去恐怕会吵醒01。

危准备出手的动作停住。

……已经吵醒了啊。

“你怎么在这。”

01睁开眼，眉头皱起，有些不悦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人，属于他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别人。

“出去。”

01手指微动，直接将危送到了外面。

【177，是你带他来的吗？】

【我冤枉啊老大，我哪有这种能力，只是宿主今天刚好在这附近，不知道怎么就走进来了。】

177委屈地解释。

冷静下来之后，01也知道这事应该和177无关，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危刚刚走能进来，只可能是因为他睡着时潜意识对他的气息感到熟悉，便放他进来了。

这些天他总和危待在一起，已经习惯他的气息了。

……

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白雾早已消失不见，危感到一丝懊恼。

他似乎又把01惹不开心了。

第二天见面时，01果然不理他了，他自顾自地消灭着黑色的能量，眼神都不曾落到他身上。

危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于是他拍了拍01的肩膀。

“01，你生气了吗？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并不是故意要闯入那里的。”

他的眼神很真诚，01知道他没有说谎，他其实并没有在生危的气，他只是在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我并没有生气，你不用想太多了。”

“可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01，如果因为我的行为让你感到不开心，你可以和我说的。”

01现在觉得他才是那个不开心的人，而且原因居然还是自己，01只好向他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好。

这些天的冷淡全都融化在了这个笑里，危一时怔愣。

为什么突然对他笑呢，危忽然觉得01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

这次的黑色能量很狡猾，他们藏在人很多的地方，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们的存在，这也方便了他们借着人群躲藏。

如果是这种情况，01并不方便动手，只有等到晚上，这里的人都睡了，01才能无所顾忌地解决他们。

白天的街道和那天晚上的花灯节一样热闹，01一走过去便被卖糖炒栗子的摊贩拉住了热情地邀请他品尝。

01被拽着胳膊，转头看向危。

“买一袋吧。”

危不知道从那里拿出的碎银子，他递给那摊贩，对方欢天喜地地接过去，装了满满一袋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塞到01手上。

“包甜的，不甜不要钱。”

01偏头看了下纸袋子里的东西，危伸手拿了一颗出来，咔嚓一下便掰开一个。

“吃这个。”

剥好的栗子就躺在危的手上。

01并不能自由进出这些小世界，连世界管理局都很少去，所以即使他活了这么久，对外界的见识也少得可怜。

01低头，一口咬住，舌尖轻巧一卷，板栗便落入口中，那摊贩果然没有说谎，炒熟的板栗清甜软糯，口感极佳。

“味道不错……你怎么了？”

危的表情有点奇怪，01凑近，发现他的脸有点红。

“没事。”

危后退一步，他紧攥着手心的板栗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01只是因为不懂才会这样做，他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这个世界是古代，但人们娱乐的方式也很多，茶楼里说书先生讲到第二十九回，下面的人聚精会神地听着，01和危也走了进来，他们找到空位坐下，赶来的伙计给他们上了两杯茶。

说书先生的口才极好，把一段故事讲的惊心动魄，让人都不禁为里面的主角害怕担心。

01听的很认真，故事讲到悲情处他还会忍不住皱眉，危用余光观察着他，通过喝茶的机会偏头看过去。

01竟然听哭了，他眼中水光闪动，眼角沾着点晶莹，长而翘的睫毛轻微抖动。

危心空了一下，小声叫他。

“01。”

01转头，眨眼的瞬间，泪珠从眼眶中落下，他疑惑地看着危，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叫他。

危伸手，替他擦去了眼泪。

“这都是故事，你别难过。”

01想说他没有，但是他看见了危手上的湿痕，01有些惊奇地握住了危的手腕。

“这是我的眼泪吗？”

01靠得极近，呼吸就打在他手腕内侧，危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轻微痒意，手指蜷缩了一下。

“嗯。”

危回答完，下一瞬便对上01的眼睛，湿漉漉的，颜色纯粹。

01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故事就哭出来，他果然还是出来的太少，各种情绪感知都很生疏。

积蓄在他眼眶中的泪水在他又一次眨眼时落了下来。

危屈指替他擦掉，01低头看着那一点湿润，好奇地凑了上去。

所以，眼泪真的是咸的。

“01……”

危彻底怔住，他看见了01收回的粉色舌尖，脑子就这样陷入了一片空白。

“你怎么回事。”

01觉得危很奇怪，他盯着危突然变红的脸。

“脸又这么红。”

【177，你宿主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