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微微一笑,蹲在悍马底下,露出宽阔的背部,道:“来,踩我上去。”
“……”田橙缩了缩脚,干笑道:“不、不麻烦了,多不好意思呀,我能爬上去。”
车顶上的几个人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田橙不自在的提提短裤,摩拳擦掌,后退数步,就要一鼓作气的爬上去。
田橙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过去,到了车底戛然而止,尴尬道:“算了,还是麻烦一下你吧,谢谢。”
这辆军用悍马越野车身很高,将近有两米。
李昀和周子康两个大男人互帮互助才能上去,她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子,除非会飞,不然单凭自己的力量是爬不上去的。
李光明重新蹲在车下。
田橙红着脸踩上李光明的后背,等她站稳之后,李光明微微站起身来,好让她离车顶更近一点。
郑砚正想拉她一把,周子康便凶巴巴的蹲在车沿上,朝她伸出一只手,道:“来吧。”
田橙别过头,也没有端着架子拒绝,她一手拉住周子康,一手扒住车顶,一腿翘上来,总算爬上去了。
随后李光明上车,快走上前,扒住车顶长腿上勾,翻了上去。速度很快,就是姿势不如霍贤的从容好看。
几人陆陆续续的爬到悍马的车顶上,这下一来,至少头顶能过墙顶了。
对于男人来说,跳墙更加方便,只到他们的胸膛。
站在车顶上,冒着雨丝,几人将墙壁上的小碎玻璃渣轻轻的扫下来。但扫是扫不干净的,双手撑墙跳上去,很容易扎破手掌。
“有丧尸吗?”田橙擦完墙,发现实在擦不干净,撤手说道。
李光明道:“院里没有,里面不知道。”
等到碎玻璃清理的差不多,田橙视线和墙平视,为难道:“这怎么上啊……哦不对!最大的问题,怎么下啊!”
郑砚笑道:“把悍马挪到里面,不就完了?”
说着他从空间取出一套白布,重复叠起来,有半厘米那么厚的一层,将玻璃渣完完整整的覆盖住。
几个人连续上墙,在上边蹲着。
霍贤不动声色,忽然将郑砚的脑袋扣向胸膛,郑砚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放开。
等他低头一看,脖子上的铜钱被掏走了。
空间收东西一定要保持近距离,太远的话难以产生反应。
霍贤跳下悍马,跳到地上,将悍马车收进空间。又重新攀爬跳跃,站在墙顶上。
紧接着他跳下高墙,将悍马往地上一放,几人从墙上纷纷跳下来。
李光明赶在田橙前边下车,可这回她没用他帮忙,自己跳了下来。
李光明神色不动,朝胡非敞开双臂,胡非从车上一跃而下,扑进他的胸膛里。
全部走墙进来了。
几人凝耳细听,在小院里笼统打量一遍,确定没有丧尸的踪迹,才放下心来。
小院不大,西北角是厕所,借着灯光一看,竟然不分男厕女厕。可这时候也没时间确定了,雨越下越大,将悍马收进空间,便齐齐往房间里躲过去。
通往小院的门没有关严实,只松松的虚拢着。
店铺大门紧闭,搞不好就有人躲在里面结果变成丧尸,因此每人都很小心。
雨点越来越大,雨丝越来越密。
空中似是蒙着一团云雾,整片天空厚而重,低低沉沉的。狂风仿佛一把无处不在的锋利刀剑!无缝不入,穿过墙缝发出了尖利的吼声!
胡非下意识抱住了身边人的大腿,田橙只觉得大腿一紧,再低头就看见一看毛茸茸的小脑袋。
“别怕别怕,叔叔们都在呢。”田橙摸了摸胡非的头顶。
天气突变,上午还不见端倪,下午就狂风暴雨手拉手袭来。
雨点大如弹珠,让人感到可怕,劈里啪啦砸到地上,猛然一听,不知情的还以为外面在下冰雹!
而风更是要把房顶都给掀飞,他们躲在角落里,风像一面无形的墙,推拒他们往后退。
霍贤推开门,手电筒映进房间,入眼只见破败而陈旧的家具,在灯光下静静的躺着。
“安全,”霍贤道:“进来吧。”
几个人挨着走进去,商铺里静悄悄的一片,因为关着门的缘故,里面有一股空气流通不畅的闷热味。
“里面东西还挺齐全的啊。”周子康走进来,在屋里环顾一圈,道。
郑砚应道:“是啊,锅碗瓢盆都有。”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辣条、薯片、泡泡糖等等,都是一些农村常见的三无小食品,五毛钱一块钱就一袋,小孩子很喜欢。
上学下学都会带一包。
收银台那边的一排柜台摆着小食品,后面货架上则是筷子、碗、勺子等家用品,另外还有台灯、遥控小汽车、笔啊本啊……等等,果然不负这个店名。
杂七杂八,各种杂货都有。
收银台的抽屉紧紧闭着,屋里货物的摆放也不见多凌乱。郑砚将灯光映向门口,那边的货架倒了一个,像是有人仓促跑过,不小心撞倒的。
货架被人扶了起来,地下的货物还没来得及捡。
灯光往回收,收银台的抽屉仓乱敞开,里面只剩下一些五毛一块的硬币,方便携带的纸钞都被拿走了。
“注意安全,”霍贤将郑砚拢到身后。
郑砚被霍贤挡在身边,从空间掏出两盏灯,架在货架上,明亮的白光充斥满整个商店。
因为有光,几个人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田橙累到虚脱,也不管干净不干净,轻身跃上货架,将上面的物品统统扫到地上,舒服的躺在上面,长吁一口气。
“好想睡觉啊。”
屋里闷得厉害,空气还没有和外面凉爽的气息完全交换,潮乎乎的,带着一股熟悉的怪味道。
胡非蹲在门口,看瓢泼而至的大雨,有雨点溅到屋子里来。胡非看看沁凉的脚背,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大声道:“田橙姐姐!我能写一片下大雨的作文吗?!”
“当然能呀,”田橙回头笑道:“现在还是明天?你累不累,晚上写字容易近视,明天好吗?”
胡非用力点了点头。
随着他们的话声落地,一同响起来是二楼突然传来的咣里咣当的碰撞声,随后有东西被碰倒,哗啦一声倒地。
再响起来的就是大力拍门的声音。
拍门声很大,又很有规律,听了一会郑砚就判断出来了,“是丧尸。”
不是人。
这时候李光明和李昀已经将一楼货架的过道和隐秘不显眼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道:“一楼安全。”
郑砚正想去二楼看看,周子康便抢先一步,道:“听声音不会太多,我正想去练练手,我打丧尸的手法已经落伍了,需要改进一下——”他手指往前用力一戳,在地上蹦了两下,道:“戳他的眼!戳他的眼!”
“……”郑砚取出一支虎刺给他,“你有点不对劲啊,怎么这么兴奋?”
周子康握着虎刺刷刷上楼,道:“下雨吧下雨吧!天就凉了,总算没那么热了,还能歇好几天,你不高兴啊?”
李昀看他状况不同寻常,赶紧尾随上楼,看着去了。
郑砚将涌到喉咙的话吞下去,低声道:“等雨停之后,有你好受的。”
楼下不住人,锅碗瓢盆他们也不缺,坐在货架上休息一会,上面周子康一声大叫!李光明猛然站起,看向二楼。
田橙托着下巴,无聊道:“他没事,瞎叨叨什么呢。”
果然周子康倒拖着一只丧尸,从楼上走下来,脑袋磕磕撞撞的碰到楼梯,丧尸的脑袋一颠一颠的。
郑砚从货架上跳下来,唉唉唉的道:“死了吗?”
周子康道:“死透了,我哥确定过了,你还不相信我啊。”
郑砚道:“活不过来咬你,你就把人抱下来!我们到底借住在人家里,他是房东,是东家!好好对他不行啊。”
“唧唧歪歪的事真多,”周子康嘟囔一声,也觉得不大妥,好坏都占了人家的房子。
于是将尸体扛在肩膀上,下楼。
外面又是风有食欲的,还很黑,只能暂把尸体放在一楼的隐蔽处,等几天再处理。
周子康放好尸体,拍拍手道:“上边安全,检查过了。”
事情尘埃落定,找到了落脚处,田橙从桌上跳下来,抱起胡非,往楼上走过去。
二楼因为高压线的缘故,面积不如一楼的宽敞,统共两室一厅。
之前的人在生前突遇丧尸,又惊又怕,将自己锁在卧室里,在里面直接变了丧尸。
地板上有一滩腐臭的脑浆,是周子康留下的,二楼角落里有拖把,田橙顺手捡过来,把地简单的拖干净了。
这户人家过得并不富裕,地板都暗淡发黄,床铺也脏乎乎的,好像很久很洗过的样子,上面沾染着肮脏的脏污。另外还有许多的小包装纸,是死者在活的时候,从楼下的拿的小食品充饥用的。
这地方能住人,但不能住的舒舒服服的。
郑砚从空间里取出崭新的床单和衣被,将原主人家的全部换新,李光明和李昀将卧室和客厅都擦洗了一遍。
七个人共同动手,十多分钟,就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将原来的被褥和垃圾装在一个大的储物袋里,暂且放到楼下。
又打开一扇窗通雨通风,屋里沉闷的空气瞬间和外面的凉风交融,屋里的气息迅速变得凉爽和清新起来。
接下来就是换衣服,他们的衣服都被淋湿了,这时候在屋里忙活了一会,又沾满了臭汗和灰尘,几个人都是脏乎乎的。
田橙躲进卧室,用水盆接了一盆雨水,在卧室里擦擦洗洗,冲澡。
几个男人包括胡非就没那么扭扭捏捏,扒了衣服便跑下楼。
外面可就有天成地就的洗澡池。站在楼底下,雨水从他们身上冲刷泥水,顺便互相搓搓背,几分钟后,一起神清气爽的走上来。
上楼之后,田橙早就换好了衣服,女孩子穿着短袖热裤,露出纤细……黝黑的小长腿,在厨房打煤气罐。
听见动静,田橙回头道:“洗干净了?这家的煤气还能用,郑砚,我饺子呢?”
郑砚钻进空间,将饺子给她运出来,顺便提出来一桶泉水,还有他们常用的锅。
田橙坐上锅,因为人多,加了大半锅的水,又放了小半勺的盐……这样一来,饺子不容易被煮散。
不得不说,有个女孩子在队伍里面,要比之前方便和快活了很多。田橙做饭很好吃,为人也不矫情做作,做饭洗碗这类的家务,都是她抢着做的。
男人本来就不擅长这些,如此一来,他们正好撒手不管。
不过为了表示公平,他们也不会真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田橙,平时扫地啊打丧尸,都是男人冲在前面。
这么多天来,难得的凉快的天气。二楼的客厅架着灯光,亮如白昼,四周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宁静而惬意。
周子康几人无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两重扑克牌。
这两重扑克牌哪一副,牌都不全。周子康数了数,一副四十七张,一副三十九张。
扑克牌不完整,索性将两副牌合成一副,八十多张扑克牌。周子康双手灵活,洗牌都洗出花样来,在空中翻滚甩动,没有一张牌飞出来。
胡非双眼充满崇拜的看着他,周子康得意的翘尾巴,“厉害吧?”
胡非拍手道:“嗯!”
洗好牌,周子康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田橙在忙,胡非太小,李昀……都排除。
周子康眼珠一转,朝郑砚道:“郑砚,打牌吗?斗地主。”
郑砚摆摆手,道:“我很忙。”
周子康再看霍贤,霍贤一点来打牌的意愿都没有,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三颗台球,在手掌里转动,不断有咔哒咔哒的响声。
周子康看向李光明,李光明道:“我玩,算我一个。”
一共只有七个人,田橙和胡非都退场,郑砚和霍贤不玩,只剩下他和李光明,以及李昀三个人。
周子康看向李昀,李昀望着窗外,神色漫不经心。
周子康不情不愿的道:“你玩吗!”
李昀侧转过头,抿唇笑道:“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求你麻痹!
周子康起来踹了他一脚。
霍贤听见这句话,眼神闪出异样的光彩,摸摸下巴,不怀好意的看从空间里边不断往外搬东西的郑砚。
郑砚忙得很,他守着他的空间,不断的往外边搬东西,先拿出来两头蒜。接着是老干妈酱,醋以及麻酱,还有香油、辣椒油等等。
这都是他的饺子武器,无敌蘸料。
郑砚朝霍贤递了一头蒜,头也不抬的道:“帮我一下。”
霍贤下意识想接过来,想了想又收回手,坐得离他近了点,含蓄道:“求我。”
郑砚:“……”
卧槽!剥个蒜皮而已!又不是啪啪啪,求什么求啊!
郑砚面无表情道:“求你了。”
霍贤接过蒜,觉得哪里不太对,也没有意料之中的爽感,有点郁闷的去剥蒜了。
郑砚鼻子哼了一声,成天胡思乱想。
靠着沙发,周子康和李昀、李光明三人围在一起,开始斗地主。
另一边田橙在等水开,煮饺子。
霍贤将蒜剥好,又将蒜瓣捣成蒜末,交给郑砚。
郑砚将蒜末挖出来,放进瓷白的大海碗里,开始放醋。继而是老干妈酱、麻酱、辣油,最后滴了几滴香油,顿时满屋飘香。
周子康的牌很好,两张王,一溜顺子,这时候嗅嗅鼻子,诧异道:“这是什么味?”
郑砚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蘸料,因为加进麻酱,呈现微微的淡褐色,白碗的边沿浮着一层鲜红的辣油。
周子康打了一张牌,无语道:“吃个饺子而已。”
这么大动干戈,果然是闲着没事干,还不如来打斗地主呢。
厨房里冒出腾腾的白气,田橙站在锅前,用笊篱搅了搅锅底,把鼓鼓的饺子捞了出来,在厨房喊了一声。
这下外边的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下手中的活,跑过来领饭。
人多,田橙用的是大锅,一锅就煮出来四五个人的。
比较着急的先吃,性格稍能等的在后,周子康和郑砚带着胡非,一人端了一碗去吃了。
郑砚蘸料准备的麻烦,但是吃起来是真的好吃,酸酸辣辣,带着蒜香和辣椒的香气。醋是米醋,酸而不苦,又有老干妈的酱香加持,好吃的让人心醉了。
霍贤几个人等第二锅,田橙自己端着碗,守在炉子边用手捏着往嘴里送。看她吃得急,李光明看不过眼了,洗了洗手,接了田橙的班。
田橙感激的笑了一下,端着碗撤了。
饺子不多不少,男人三碗,女人两碗,小孩一碗,正好够吃,都吃的心满意足,肚子微鼓。
面前摆着一堆碗筷,田橙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舒服极了,道:“早吃好、中吃多,晚吃少,这都要睡觉了我吃这么多,又要胖了。”
郑砚的碗里还有几个,奄奄一息的蘸醋吃了,才道:“这个年代啊,就是瘦身减肥的年代,想瘦容易,想胖难。”
吃不饱穿不暖的,想胖?想得美。
田橙叹息道:“如果没有丧尸,对于我们女性来说,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福利啊。”
室内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哗啦啦的下雨的声音。
吃完饭,空气转通的差不多,二十三四度的气温,穿的还很单薄,竟然觉得有点冷。
几个人除了懒得不想去关窗之外,还有一层原因,热得太难受了就算现在凉快的有点冷,也觉得舒服的到了极致。
连续多日的忙碌,现在才算稍稍稳下来。在沙发上和地板上歪歪扭扭躺着的人,歇了好长时间才爬起来收拾碗筷,田橙去沙发洗碗,胡非已经睡着了。
两室一厅,房间不多,更不好分配。
田橙是个姑娘,和男人混在一起不叫回事,她一个人需要单独的空间,才比较方便。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室一厅。
郑砚左思右想,道:“房间怎么分?要不我们打一架吧,谁赢了,听谁的。”
众人:“……”
周子康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道:“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要不我们车轮战,我们六个,打霍贤一个,你说行不行?”
郑砚:“……”
李光明道:“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客厅大,我们睡在客厅。你和霍贤去卧室吧,你们方便,我们也方便。”
田橙从厨房出来,眼神颇具内涵的打量他们。
郑砚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啊!”
周子康正想抗议,霍贤眼明手快,不等他开口,便把人拉卧室里走了。
关上卧室木门,房间隔音不大好,清楚的听见周子康在外边偷偷的骂人。
郑砚占了便宜没卖乖,根本不在意,看看卧室。
这间卧室确实不大,田橙那间是次卧,空间更小。
在此之前,郑砚把里面的家具统统换过一遭,除了四壁是原装的,里边的床铺的床柜都是从空间运出来的。
郑砚往床上一躺,在柔软的床上滚了滚,道:“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回睡床!”
之前因为太热,睡的都是地板。
霍贤坐在床边,从空间里取出来几枚晶核,在手掌心转动。又取出一杯空间的泉水,将晶核投放在里面。
数枚晶核浮出来的气泡更多,咕嘟咕嘟冒了一会,才缓缓地停止。
郑砚看他的动作,从床上坐起来,道:“你要干嘛?”
霍贤将晶核取出来,又走到窗边,将黑乎乎的水倒到楼下。因为消除晶核杂质而变得黑乎乎的水,登时被雨水稀释。
连同倾盆而落的雨水混在一起,转向远方。
不远处,也许是因为灯光和人的气息,吸引过来两只丧尸,在附近徘徊。
“你知道世上谁最厉害吗?”郑砚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