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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手足无措

当无cp男主动了心[快穿] 昔缘 2912 2024-08-23 11:51:42

这一幕说出去,简直荒唐。

天子寝殿是什么地方,谢辰又是什么身份。

当朝除去世袭,仅凭功勋为年仅十八的少年公子赚得世子一位的,仅谢辰一人。

定国公世子这个称呼的含金量,可见一斑。

谢辰此时若是翻脸,外面但凡有一个心不那么忠的宫侍将消息带了出去,圣上能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给老定国公与其麾下万万兵士一个合理交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去了南疆。”楚千泽微作沉吟,语调淡淡,“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是钥匙吗?”

谢辰故作的锋锐气势猛地一滞,他下意识抬手要去找身上的天机匙,眉眼间不自觉压出一抹凉意。

他很讨厌别人拿自己的东西来威胁自己。

这种性格上的偏好,甚至能压下某些莫名的情绪。

“孤没拿那东西。”似是被谢辰眉眼溢出的那丝凉意刺了一下,楚千泽眉心无意识蹙了瞬。

谢辰摸到东西后,收回手,面上带出些笑意,看着一如之前,刚凝结几分的气势倏然一散。

“臣还要体恤圣上宽厚,毕竟天下都是您的。”他还未说完,便听眼前人平静又开口,自发无视了这句暗藏挤兑的话。

“孤也没有对定国公出手的意思。”

谢辰无奈揉了下眉心,他身子骨还是懒的,脑子也懒得去想太多东西,账没有算清,就要与这人不停打着弯,那可太糟心了。

“所以您费心让人寻我,又用密使直通南疆,就是为了将我绑回京都,然后告诉我……”

谢辰顿了下,言简意赅,“您没有任何要威胁我的意思,所以我现在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就先笑了一下。

这简直将三个月的追逐战,说成了一场笑话。

谢辰不信,楚千泽也不会这么说。

“你不能走。”楚千泽面上微冷,他眯眸看着床上神态懒散的谢辰,压下许久的帝王性子还是蹦了出来。

他字句斟酌,却始终想不出一个顾全两人颜面的措辞。

要如何说,说之前第一花楼中警告的那些话如今他悔了?

这份迟来的悔,甚至能压过君臣纲常,罔顾子嗣伦理,只想要将已经飞出去的人,给重新抓回来。

抓回来,放在眼前看着,要桃花般的公子如之前一样对他笑着才行,这样才能抑制住那股蔓延开的心悸。

如何说?帝王九五至尊,这些话说不得。

说了,他与王朝,都仿佛瞬间多了一个软肋。

往日威摄群臣的嘴中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帝王垂眸,眼睫长而浓,微微一低,旁人就再也看不出分毫情绪。

百官最怕这样的圣上,可是这样的圣上放在谢辰眼前,却让他微微怔了下。

晃神间,他险些从帝王的身上,看出了几分无措。

从南疆开始压着的不悦始终没能交织成怒意,谢辰一直觉得有趣,他心知只要自己不愿,对方就什么都做不了。

谢辰眼界非同常人,将一切看的清楚,但他同样深知龙椅之上坐着的人何等尊贵。

天下是帝王的天下,在帝王眼中,万事皆可为。

谢辰这般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在生着几分闷气,下意识的转念,已全然看轻了对方。

帝王虽年轻,却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

于是,谢辰语气温和,像是纯粹不解的下臣,“圣上,臣为何不能走?”

“你不能走。”楚千泽重复了一句,指尖漫不经心碾磨着衣物,上面凹凸不平的绣纹抵着指腹,让他烦乱的心绪沉静了些。

绣娘能耐下性子将每个针脚都做到最好,他作为帝王又岂会缺乏耐心。

人已在眼前,跑不掉的。

“你听过一句话吗?”楚千泽淡声道,终于抬起头,光线随着角度的变幻在其眸底闪烁不定。

谢辰张嘴欲言。

楚千泽却微微倾身,脖颈连着脊背,惊人的漂亮,墨发在其身后蜿蜒开,此时伪装平和的凶兽漫不经心抬起了爪子,他的下一句话堵在谢辰开口之前。

“天下永安,君子心安。”

谢辰薄被之下的手指动了下,面上不露丝毫破绽,不解的点头应道:“这是形容前朝永安君,圣上在此时提起,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不轻不重的阴阳了句,“这龙床臣躺的太久了,圣上不如让臣起来说话?”

如此隐秘尊贵的地方,哪怕说的话再正经,都能生生带上些不知名的暧.昧,句句来往都像是撩拨。

谢辰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不往其他地方去想,可是两人到底是有过一夜,嗅着鼻间属于帝王专用的香,那香有的来自眼前逐渐靠近的人,有的来自身下的床榻。

发散的思维由不得人控制,谢辰足够隐忍,可是人总容易被欲.望支使,他这句话说的快,但脑中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知道此话一出,要坏事。

果然,帝王要说的话顿了下,浑身肌肉微不可察的绷紧一瞬,凤眸划过抹凌厉,他视线下意识向下滑去。

谢辰面色如常,他在对方收回视线时,甚至柔弱的咳了一声,以示清白。

唇色微淡,容色倦怠,怎么都是一副由人蹂躏的无力作态,眉眼含笑间,那份慵懒惑人意味半分不减。

楚千泽想起那日对方上床之前也是如此,举止间一退再退,上了床后全然另一幅模样,一时恨的牙痒,他眸色沉极了,寒着脸阴恻恻地看了谢辰一眼。

他将这人放在心上,却也不意味着,帝王就心甘情愿置于下位。

“你这张嘴……”楚千泽语调莫名。

他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而看着谢辰无力软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不可言说的满足泛上心头,这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劣根性。

珍视美丽之物,一定要困于巢穴中。

对着这一幕,神仙也生不出气。

楚千泽坐直了身,继续之前的话题。

“孤记得你上次在藏书阁中还寻了关于永安君的古籍,如今对于这句话有何理解?”

谢辰静默片刻,掀眸笑了下,“圣上,您还是没有回答——”

“为何抓我回京?为何我不能走?”

楚千泽淡声道:“孤在问你话。”

谢辰笑意淡淡,“臣先问的。”

两人对峙间,寝殿之中的气氛都好似降了几度,不论平静还是带笑,两人都是拿捏情绪的好手,可偏偏碰到了一块,又扯上了世间最不讲理的情爱两字。

如何僵持,都脱不开那一条红线。

楚千泽凤眸微眯,威势摄人,他字字淡声却吐字清晰,道:“孤是君。”

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床帏半遮半掩,笼罩在帝王身上的光线也昏暗不定,霞色光线沿着半边青丝勾勒,另半边隐入了暗处,光线在帝王的身上翻转,衬得人如那庙中佛。

端坐佛台上,世人碰不得,入眼便是世间极致的尊贵,连霞光都如此偏爱于他。

他做足了帝王姿态,整个人也冷了下来,骤然间高不可攀起来,威仪迫人,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他先开了口。

哪怕搬出君臣这两个如天堑的字,也不能掩盖他仓促下的失守。

当一场对峙,一人搬出根本无法影响事态的身份时,俨然输了一筹。

不论谢辰是不是世子,帝王的身份都没多好用,若是他心中有半分对天子的敬畏,就不会在那日翻身置于天子之上。

翻天之举,他就那么做出来了。

极少数知道真相的几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未来随时死于非命的准备。

楚千泽对人心把握有多深,他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方才那场对峙中,连他也没能逃过人之惯性。

什么越是做不到,就越是要强调。

帝王素来古井无波令人看不分明的眸中,波澜阵阵,已然起了恼意。

谢辰却是笑了一声,这笑不如之前看着花哨却不走心,而是像荡漾开的清水,涟漪泛至眸尾眉角,此番一动,纵使唇边弧度不变,整张面容却如桃花大绽,灼人眼眸。

看着这笑,楚千泽唇瓣红了些,他看的认真,指尖颤了几次,却没有抬起一次。

永安君是端坐在世人奉台上的君子,世人将一切美好的品德加在他的身上,可是对于帝王而言,他是不可多得肱骨之臣,而对于楚千泽而言,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年少太傅所授时,对方口中永安君那与他大相径庭的性子,便让楚千泽心知,哪怕是友人,他们也合不来。

一切初始永安君,一切终于桃花笑。

从过时人,变作了眼前笑。

前朝惊才绝艳的君子,此时在帝王眼中,抵不得眼前人的一缕笑,他坐拥盛世王朝,自有雷霆手段,天下才子等着他去任用。

只有眼前人,可谓手足无措。

强不得,求不得,碰不得。

谢辰笑够了,似是觉得过于张扬,抬手故作虚弱掩住眸尾,轻咳一声止住笑意。

他身上最后一丝扮出来的轻佻懒散褪去,再抬眸,浑不正经的含情眸也不再那般勾人。

帝王的眼睛同样美,却无人敢多看一眼,此时那类似的摄人威仪,周转在谢辰眉眼。

他坐着,虚弱着,却是揽御九洲镇守前朝的永安君。

藏在薄被之下的手突地伸出,上面还带着帝王的发丝,谢辰几次想要解开,都因为看不见而越缠越紧,此时一抬手,上面缠着的发丝就变成了绳索。

楚千泽蹙眉顺着力道跌了过去,那发丝看着缠的不多,往上却是一拧一大把。

他伸手抵住了谢辰肩膀,没有完全靠上去,两人间还留着一抹间隙。

“松手!”帝王低叱。

谢辰低头俯过去,唇瓣几乎要吻上帝王的耳朵,眉眼依旧笑吟吟的,透着无端的危险,他带着诱哄般的语气轻声道:“圣上,先前还是试探,如今却已然肯定。我看不出你对永安君有什么执念,却偏偏缠着我不放手。”

“你先告诉我,谁与你说的——”

“永安君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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