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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三元及第

当无cp男主动了心[快穿] 昔缘 16703 2024-08-23 11:51:42

若是没有谢辰此番无意间的插手,楚千泽原先也是如此打算,只不过比起如今的手段要酷烈一些,到那时十万大军踏足西域,就不再是臣属二字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楚千泽手上动作温缓,偶有抬眸的时候,有凉薄之意掠过,掀眸看向谢辰时却是一派温润,他对谢辰温声道:“如今看来,西域有个稳定的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不过让楚千泽真正意外的,他以为谢辰不会真正与乌戎使者说些什么,但他说了,而那乌戎使者还真就将他这仿若随口的话听到了心里。

楚千泽低眸询问,“你为何想要留着西域?”

谢辰松开手中发丝,隐有疲怠的眉眼舒缓开,“也不是留着,如今你也灭不掉,不如归入王朝疆土,百花齐放岂不更好?”

他抬手抚过帝王微弯的后颈,触感细腻温润,常年被遮在帝王发丝之后的禁区,碰一下对方的睫翼就随之颤一下。

“如今对外不止西域,还有狄戎作乱,要提前休兵养息,做好大战的准备。”他说着,手上动作不断,帝王长睫微颤不止,谢辰见此不由笑了声,“这么敏感?”

楚千泽抿唇脸部向着一侧避开了谢辰的动作,直到感到后颈之上对方指尖褪去,那缕烫的人心慌的感觉才一并淡去,腰身也悄然稳住了直挺的状态。

“并无,只是单纯的不习惯而已。”楚千泽垂眸,松开的唇瓣有些红,肤色冷白如玉,生生衬出些令人晃神的风情来。

谢辰摩挲手指,看着这样的帝王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对方微感疑惑的加重了手中力道,他才“唔”了一声展开安静下来的那只手,无辜示意,“我就碰了一下,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

楚千泽气笑了,“孤记得,派了几次人去请,是谁都推掉了?”

他不在按摩,伸手捏了捏公子的颊肉,低声警告道:“转移话题,也莫要换到另一个招惹我的话题上,你还真以为我不计较了?”

谢辰俊美惑人的皮相鼓起,被生生捏出一丝憨态,他按住了面上作恶的手,“勿气,我是为了光明正大得你的状元名。”

楚千泽轻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谁能与你抢状元。”

不论才识,殿宇之上,龙座之下,拼的就是帝王私心。

谁能更得帝王青眼,谁就能更上一步。

而那些学子之中,谁又能比得过谢辰?

楚千泽指尖碰了碰谢辰的眉心,随之低头在那处落下了一吻,“你作探花郎想必无人与你争。”

但他想看谢辰走在首位,于众人瞩目之下穿上状元红袍,身披九华紫绶的模样,定然是绝世的风华。

红色盛烈张扬,是天底下最炽热的颜色,没有人会忍住想要看过去的冲动,而楚千泽很少见到谢辰穿过这么张扬颜色的衣物。

只稍想一想,便爱极了那样的公子,长久淡然莫测的眉眼柔和下来,再添几分笑意。

楚千泽叮嘱道:“你游街之前,要多看我几眼。”

他要认真记住。

帝王说的平静又认真,从来不觉话语中的情深有多绵长,谢辰第一次抵不住先退了半分,“还有几日呢。”

楚千泽没有察觉这简单一句话其中的退让,只以为谢辰没有听懂,垂眸与他对视,又轻声接了句,“我想看你穿状元红袍的样子。”

谢辰的耳朵终于压不住的燥热起来,他受不住的揉捏耳朵,也将还处在疑惑状态的楚千泽视线引了过去,他看见了谢辰手指间透出的红。

楚千泽先是一怔。

当他反应过来时,眉眼仿若化开的春水,骤然荡开涟漪不断地轻笑,几乎要将谢辰的羞笑成了恼。

楚千泽意味不明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谢辰心情已经平复,听到这么一句话,挑眉微笑问道:“原来如哪般?”

谢辰骤然翻覆起身,逼至帝王面前,似笑非笑与他对视,不紧不慢道:“说啊。”

手指挑了衣带,已经探入了深处,危险的在一些地方点动,如落下的细点火苗,很快就要汇成燎原大火。

楚千泽骨子里的酥劲还没过去,骤然迎来这么一遭,险些就要摔进被褥之中,他低着谢辰胸口,凤眉轻挑,毫不露怯,“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怎么就恼了?”

楚千泽忽视了身上要命的反馈,将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谢辰在无理取闹般,有种另类的包容感。

谢辰闻言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气恼,若有所思看着楚千泽故作淡定的倚倒在墙面,撑着自己的身子,突然来了兴趣,“我似乎也从未见你穿过红衣。”

帝王常服多是沉稳威仪的色调,连龙袍都是玄色五爪,也只有出宫时才换了几件淡雅清贵的颜色,如此看来,白衣与红衣这两种颜色的衣袍,帝王似乎从未碰过。

谢辰微微沉吟,他盯着脸色有些稳不住的楚千泽思考了一阵,“那今日就先试试白衣。”

他歪头,“今日入宫,刚好穿的就是白衣。”

楚千泽半个字反驳都没来得及吐出。

那身穿在谢辰身上,卓然脱俗又不缺风流雅致的白衣,如今只有外衣披上了帝王的身子,被揉捏成水的身体,只有零散几处被白色外衣挡住。帝王修长的身型陷在了湿漉漉的白衣之中,手掌几次拽住外衣边角,却始终脱不掉这身恼人的衣物。

最后还要得了一句谢辰笑吟吟的责怪,“圣上将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臣到时候如何回去啊。”

他调笑着,眉眼如桃花大盛,垂眸间,笑意缭绕的含情眸酿了酒般,让原先咬了牙的帝王醉了般,昏头怔怔看着,呈出几分懵懂的痴态。

白衣落在帝王身上,想也是风华卓然的谪仙之姿,本该淡漠出尘不然尘埃,如今却是成了束缚的绳索,困住了仙,让其成了妖。

凤眸染霞,长睫沾泪,身体紧绷颤抖,这个人成了谢辰挣不开的魔障,但他甘之如饴。

谢辰看着,笑着低头亲去,唇舌之间既是占有也是安抚,楚千泽涣散的眸光逐渐聚焦,长睫掀起,湿漉漉的水痕让他下意识蹙眉,那轻微的不适感很快又被身上人给引走了注意。

他下意识伸手环住了谢辰的脖颈,纵然身处下位,却还是想要将这人拥入骨血,每一次的交融,依旧让那颗帝王贪婪的心叫嚣着不够,没有任何人知道九天上的至尊,在包容整个天下时,是如何在一人的身上动了狭隘又阴暗的心思。

那般私念,偶尔出现时,让楚千泽自己也有些陌生。

他生来是天下之主,淡漠皮相下藏得心思那般深,玩弄人心的时候,高居在外是最好的形式,唯独谢辰,他在算计的同时,将自己也投了进去。

此后这场局,他们二人谁都逃不开。

受尽摧残的白色外衣最终还是没有完整穿在帝王的身子,不知何时在飘飞的床帏中落了地。

它躺在安静的地面上,床榻上却久不得平息。

*

夏府。

夏书意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她呆愣的注视着床顶的花纹许久,在那极为讲究的纹路中回过了神。

几年下来了,她依旧有些不习惯,每每看到这些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总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荒诞交错感。

尤其在她做了关于现代的梦之后。

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夏书意如今已经接受了楚柳言之前所说的一切,她看着印象中几乎查无此人的定国公世子,在众人的侧目下一步步登上庙宇高堂,名传京都,而这个人的名声日后还会传至天下。夏书意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她印象中的历史线 。

而是一本小说。

夏书意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坐起身,打趣的笑了一下,兴许就算一切都按照她所知的正史发展,她也不一定就来到了过去的历史,说不定是某个正史的平行时空。

夏书意想的很多,颇有些自娱自乐的意味,甚至还笑了一下。

梦中曾经旁听过的一些历史讲座,越不去想就越会去想,总是反复出现在脑中。

夏书意记得承安大帝一生尊荣,功绩赫赫,排列下来的事件功勋要填满整整两面的历史书页,那是曾让她津津乐道甘愿去背的无边荣耀。

她也记得惊才绝艳永安君,他的存在真正诠释了历史白月光这五个字,什么是求而不得心向往之,也只有永安君配得上。

夏书意曾经堪称着迷且疯魔的去追逐过他们的一生,她以为是自己的这种向往,才让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可后来楚柳言告诉她,这个时代并不是她想要去的那个时代。

她第一反应是否认,那是巨大的失落。

失落过后便是另样的兴奋,夏书意突然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两个最喜欢的人物,在这个时空成为了一对,他们依旧是他们,百年多的时间距离不复存在,这是一个奇迹。

她甚至觉得,这两个惊艳了整本历史书的人物,或许在某个时空就应该像这样在一起。

他们相遇,就是命运。

夏书意努力去想,她想了好多好多。

但她还是无法忽视睁眼前做的那个梦。

这个世界,似乎是她亲手早就的。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忘了那段记忆,但曾经每一个会所爱人物落笔的夜晚,她都在幻想着,有那么个人能够站在他们的身边,于是到了最后,楚柳言口中的那本小说就出现了。

她是小说的作者吗?夏书意想起了一些,可对于这个身份又有一种错位感,以至于迟迟不敢为自己担上这个位置。

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间接见证了一切。

那段写同人的记忆实在是有些支离破碎,她似乎忘记了一些将所有关联起来的东西,但最终落笔的人,是她。

所以现在是怎样一个离奇的发展?

夏书意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起床,今天算是她难得的早起,当她唤人的时候,服饰的丫鬟们还有些惊讶。

但现在的夏书意无暇顾及了,她此时莫名想见楚柳言,仿佛只要她们再见上一面,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夏书意将人约在了醉霄酒楼,她去得早,起先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直到越来越多的姑娘家们出现,早先预定的包间一个接一个进了人,尤其朝向京都主道的包间,围拢着的姑娘们最多,之后便是一批接着一批的学子们。

他们许多在会试落榜,却也没有离开京都的打算,此次科举重开,本就天骄横出,世家公子们更是能参加的都参加了,竞争的激烈程度让人咂舌,因而他们失落有之,却不灰心。

这也就意味着此次科举的状元,怕是后面几届中最为出色的。

外地的学子们存着沾沾本次状元郎的喜气,也没有当即离开的打算。

却不知此次留下,成为了他们许多人余生可以反复提及的骄傲。

后世学子羡慕他们,因为天楚科举重开之后首任状元郎,却是天楚王朝整个历史线上,最熠熠生辉的一位。

再无下一任状元郎,可与他媲美。

醉霄酒楼热闹起来,夏书意从包间中走出,探头向下看了一眼,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今日正是殿试当日。

她倒是运气不错,还能在预定爆满的包间中,捡到漏下的一个。

……

皇宫内,朝殿外,在被严密搜过身之后,一众贡士候在场外。

卫珞眸光微动,看向身边站着的谢辰。

对方有所感觉,转眸对他笑了下,晨光擦过他俊美眉眼,带起一片暖橙的虚影,笑意带着些懒。

似乎与揽芳盛宴的初见,并无什么区别,可分明又是不一样的。

这是卫珞与谢辰分别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哪怕谢辰回京参与科举,他也没找到机会再见上对方一面。

如今殿试在即,卫珞分神片刻就收回了视线,望着砖石上一路躺向巍峨宫殿的纹路,那是百官议政所在,天下权力中心汇聚之地,他罕见的出了下神。

贡士成队列被领着进殿,卫珞向前抬了下眸,前方人的脚步走的悠然,随着一步步向上走去,时常会有踩住地上纹路的时候,轻轻一压之后又抬步向前,从不停留,也无忐忑紧张的意味。

卫珞看着,恍惚间地面上的那些纹路,变成了天下的命脉,随身前之人或轻或重的拿捏着。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荒诞的念头,也不知道为何这种念头,总在看见谢辰时出现。

只是如今卫珞安静抬头,谢辰的背影就在他的眼前,挡住他的前路,却也领着他一步步踏向未知的前方,对方影子里的闲适淡然,如泰山磐石,稳住了殿试在即的紧绷心弦。

卫珞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跟在谢辰身后,脚下的步子,偶有与谢辰错开的时候,但他们一前一后入了天子殿。

而此后数年,昔年名扬京都的卫氏公子,就这么跟着那个人,一步步的走到了巅峰。

很多年后,常被人称为左相挚友的卫大家,性子早已沉稳,年少不显露的傲气更是磨成温润莫测的模样,他偶尔想起今日场景,眼角的细纹卷起淡淡的笑意。

原来,入殿面见天子那漫长又短暂的一段路,就已经走完了大半生。

*

殿试结束。

这一日,金殿传胪。

谢家世子,三元及第,实为天下魁首。

状元郎身披红服,冠簪宫花,天下一等风流的桃花眉眼盛光灼灼,敛眸弯唇时,风华倾泻而下。

迎圣旨时,百官皆跪地,唯有新任状元郎抬眸唇边染笑看向上座帝王,红唇如砂,好似桃花妖孽,无边粲色晃人眼。

帝王眸色幽沉,天子十二硫遮不住这份波澜,他看着红服簪花的公子,修长指骨无意识扣点龙椅一侧,绷紧的骨节仿若在压抑着什么。

他钦点的状元郎,果真多看了他许多眼,此景恐怕今日记得,日后年年岁岁,都再难忘记。

……

天光大盛,状元郎跨马游街,吏部与礼部的官员手捧圣旨,在世人兴奋的目光中,为状元郎鸣锣开道。

锣声震动天际的时候,世人也知,此次科举的状元郎已经出来了。

御街之上,从两侧酒楼砸向他的花包险些淹没了他的身影,哄笑的热闹过后,人们才发现竟没有一个姑娘的花包砸到状元郎。

反倒是探花郎,狼狈抓住了几个,温润如玉的卫家公子,虽容色上逊色几分,但是三位少年公子,风采卓然,身上是遮不住的意气风发。

他们在回暖的春光中跨马向前,今朝今日,此时此刻,敛尽了天下的风流意气。

夏书意探出半身与楚柳言一并看着这幕场景,她从喧嚣飞舞的杂物中看到了红衣状元。

世人仰之,风华无双的少年公子,若是在前朝,永安君又该是何等绝世风华,可夏书意转念却又想起,相同的年岁,永安君撑着病骨,却早早就要考虑起了后事。

天下压给了他,他就再也称不上少年二字。

夏书意向着年轻的状元郎扔去了手中果包,眸中亮晶晶的,想要让那位等同于心中白月光的公子回头看她一眼。

这个念头就像是想要吃炸鸡一样寻常。

但很凑巧,避开了许多花包香囊的状元郎没能拦住这个落在他冠帽死角的果包,他拿了下来,打马回身看来,寻到了果包的主人后弯眸一笑,墨发因躲避而散下一缕,随着动作带起的风向后飞去。

天光也比不得的这一笑,历史上的所有风流人物,都似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夏书意仿佛看到一卷传世名画在她面前缓缓铺展开,画中人物鲜活无比,从路边抢着要沾状元文气的少年学子、人群中捡起果包便吃的懵懂孩童、还有街边茶摊摸着白胡满脸欣慰的先生们……

状元游街,众生百态动人至极。

但这都比不得回眸笑看的红衣状元,让人痴怔的笑,能透过时间长河,将另一个朝代的鼎盛的辉煌披到眼前。

画卷逐渐开始褪色,耳边喧闹的锣鼓声最先淡去,然后是哄笑的人声,最后夏书意甚至听不清耳边楚柳言担忧的呼唤声。

眼前的一切,从四周向着中心,逐渐失去了明亮的色彩,变得灰暗古朴,直到最后……骏马之上的红衣状元也褪去了鲜艳的红,变成了古画中泛着黄掺着裂纹的灰蒙。

最后一刻,新任状元郎似乎举起了手中果包,遥遥对她笑着说了声,

“谢谢。”

眼前的景象,砰然间碎了开。

夏书意下意识伸手向前,想要去抓住什么,可视线恍惚,眼前昏昏沉沉,她在灰蒙中寻到了一丝光,瞪大了眼睛,脚步随之上前。

举起的手腕却被人猛地抓住!

“这位游客你没事吧!你不能再上前了!”身着保安服的警卫人员皱眉看着神色不对的女孩,防备中带了一丝关切。

夏书意定住,她呆愣愣的看向前方,那是一副很长的状元游街图,细枝末节到了每个人物的表情,打马回身笑着的状元郎,笔触只带出七分风骨,却已是罕见珍品。

这是古画,画卷泛着黄,因为做了防护,色调又灰了一层。

夏书意却毛骨悚然。

她仿佛在一瞬间从画中的世界被拉回了现实,之前还历历在目言语欢笑的场景,骤然被拓印在了画卷上,没有半分鲜活意味。

这是现代,而她回来的太突然了。

最重要的是,她所知的现代,天楚王朝首次重开科举,并未出现过三元及第大魁天下的谢家世子。

在夏书意愣神的瞬间,所有记忆融汇交错,她昏过去之前,听不见耳边人群的惊呼,满心只有一句惊骇。

——现代的历史竟然同步改变了?!

可,她所穿越的,难道不是自己创作的历史同人小说的衍生世界吗?

*

楚柳言见夏书意眼睛一闭突然向后栽倒,吓得连忙扶住了她,所幸只有片刻,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夏书意活泼眨了眨眼,坐起身的时候,极为随手的抚去衣裙上的灰尘,“公主,我没事!状元郎呢,我刚刚可是拿果包砸中了他呢!”

她说着,有些奇怪的拍了拍脑袋,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不过无所谓了,原来她女扮男装还上过花楼吗?

有一种睡了好几年的错觉,夏书意晃了晃脑袋,没有在意。

楚柳言闻言一顿,“你叫我什么?”

“公主啊?”夏书意了解似的拍拍她的肩,“放心,我在外面不会这么叫你的,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楚柳言神色先是不可置信,随着两人接触,她面上微微恍惚,抬手揉了揉眉心,点头喃喃道:“对,你是叫我公主。真奇怪,我怎么会觉得你应该叫我的名字?”

这一瞬间,所有错轨的灵魂,都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楚柳言仿佛一瞬间卸去了什么,浑身都透着轻松,再无任何压抑的郁气,拧眉回想许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不过却在记忆中发现了一些之前忽视的地方,皇弟似乎与新任状元郎走的很近,她还在皇宫内看到过状元郎几次。楚柳言捂着脸,心道,她之前为何没察觉出其中的猫腻啊!

他们走的那么近!

不过,楚柳言放下手,端庄又克制的对身前的姑娘道:“你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不介意的。”

她觉得对方这么叫,要顺耳许多。

夏书意轻快点头,“好啊好啊。”

她们相视一笑,无意识的距离感骤然消弭。

……

谢辰捡着唯一收下的果包中的果子吃着,他翻找的漫不经心,身边候着的娄开却看了一眼接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辰吃了个果酥,抬眸瞄了他一眼,“你纠结半天了,要说什么?”

娄开憋红了脸,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哼哧出两个蚊子那么大声响的字,“……圣上。”

谢辰点头,“哦,你说的不错,以后你也多看管着点,别让消息传到祖父耳中。”

祖父年纪已经大了,他一开始就没准备拿自己和楚千泽的关系去让他最后一程还在担心自己,至于娄开始什么时候开出来的,谢辰一开始也没准备瞒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并长大的侍卫。

娄开的脸不红了,开始变白变青了,最终艰难的点了个头。

娄开瞄了眼公子手里的果宝。

谢辰扬眉,“你在担心这个,放心,他没那么小气。”

然后事实证明,坐拥万里山河的某位帝王,还真就有这么小气。

楚千泽来后,娄开识趣的退下。

楚千泽看了眼谢辰吃的不亦乐乎的果包,神色淡淡,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捻了一颗,吃了一口又拿帕子吐了出来。

“只有糖霜余味带涩,半点没有腌入味,你若是喜欢,宫内御厨能做出许多不同花样的。”

谢辰眸光轻轻他那边看了一眼,“你那颗明明是酸的,如何就被你吃出了涩味?”

他反手合拢了果包,单手撑着下颚向前靠了些,唇角笑意泛起,舌尖顶出半颗果子在唇间漏了面,而后又轻巧收了回去,仿若不觉楚千泽微微眯起的凤眸,笑道:“我口中这个才是甜的。”

果子不大,却将谢辰的唇润了一遍,谢辰笑着逗了下人后,正欲坐直身体。

“是吗?”楚千泽若有所思,他走的离谢辰近了些,视线在谢辰微微鼓起的两腮上扫过,倏地弯了腰,双手撑在了谢辰双肩,吻咬了下去。

“我尝尝。”

下唇似乎被咬了一下,谢辰吃痛张嘴,口中的果子瞬间被人偷了去,而偷走他果子的人,连个安抚的吻都不给他。

谢辰双手扶住身上人的后腰,舌尖舔过了下唇,无奈道:“好吧好吧,从我嘴里夺走的果子,是酸的还是甜的?”

楚千泽直起后颈,不急不缓抹掉唇边的水渍,凤眸泛出一抹微不可见的愉悦,闻言含糊嗯了一声,低头又缠了上去,这次整个人坐进了谢辰的怀里。

谢辰眼疾手快捂住了靠过来的下半张脸,他这次笑的很温柔,“你刚刚又咬了我,伤口好之前你不准再碰我。”

楚千泽不满扒拉下谢辰的手,右手捏住谢辰下颚左右打量,“没有伤口。”

“肿了。”谢辰微微仰首,示意对方仔细去看下唇,措不及防下又被凑近偷亲了下,他微微挑眉,刚要说话,便听对方缓声道。

“我亲的是上唇。”

谢辰将人往怀里塞了塞, “不行,蹭到下唇了,它现在肿了更大了。”

楚千泽蹙眉,认真道:“幼稚。”

他捏着谢辰的手不肯松开,幽幽凤眸盯着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辰抓下捏住自己的手,“你不幼稚。再看也不给亲。”

楚千泽淡定收回视线,扫过桌子的果包,又道:“都放了几天了,扔了吧。”

谢辰随之看去:“都快吃完了。”

楚千泽沉吟道:“都快吃完了,扔了吧。”

谢辰好笑道:“幼稚。”

“你想吃什么,我让皇宫御厨给你做。”楚千泽伸手,拂过桌面,只剩下零散几个果子的果包,落到了边角的杂物中,晚些便会被清扫的下人整理掉。

他一系列动作又轻又自然,好似其中汹涌的内劲是忽来的风,风带走了果包,而非人。

谢辰没忍住抓了那只手放到眼前仔细打量,至于果包确实是吃的差不多要扔掉了,他没有再阻拦的必要。

楚千泽低眸,有些安静的伸开手由着谢辰翻覆揉捏,他看着谢辰专注的神情,想到殿试那日,心头滚出了一点火星,于是忍不住出声,“你在看什么?”

他想要这人看着自己。

这只手自然是指骨修长,皮肉皙白如玉,指尖甚至透着静养的粉,美如冷玉却又兼具了力量的美感,谢辰可以摸过每一个指节,面上逐渐浮现些许微妙,“你手上的武茧呢?”

那日第一花楼,谢辰看得分明,楚千泽的药性翻涌极快,显然是有着雄厚的武功底子,若是没有,早就在那日床榻间被他伤了身子。

按照次日一早,对方还能行动自如的掐人脖子来说,谢辰从未怀疑过楚千泽的武功底子极为深。

但他也从未见过楚千泽出手。

楚千泽漫不经心勾了勾谢辰的指尖,“登基前为了不露武功,用药水褪去了。”他看出谢辰经常性盘弄自己的手,便道:“你若是喜欢,日后继续用药水褪就是。”

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指腹,心道最近是粗糙了些,难怪谢辰能摸出不对的感觉。

谢辰摇头,“不用,武茧以后就留着吧。”

褪掉茧子虽然能藏拙,却也会带来一定的不适感。

“日后无人能近你身,我替你出手。”谢辰与他十指交扣,突然又接了一句,“所以你我真要打起来,可能我还真压不住你?”

他若有所思摩挲下颚,显然想起了第一花楼的初夜。

谢辰笑得玩味,眸光潋滟如秋水,缓缓滑落到楚千泽的身上。

楚千泽眉眼泛上凉意,“是你无耻,以下犯上。”

谢辰颔首,竟承认了,“也是。”

楚千泽生生气笑了,他一时竟找不出可以回击的话,不过在看到谢辰唇边带笑,桃花眉眼骤然绚烂开的粲色,心中微微一动。

但他绝不会承认那日忘记出手,只是单纯被这个人给一时蛊惑了心神。

楚千泽收回手,落在指腹间薄薄的茧子上,才不轻不淡道:“我可不敢让一个果包都拦不住的人,近身护卫我。”

谢辰扯唇,认真辩解道:“它毫无杀气。”

楚千泽愉悦了,倒也没有真的在这上面继续掰扯,而是说起了正事,“我听不到皇姐的心声了。”

谢辰微微正容,“说起这件事,夏家那位姑娘,再见到我时,似乎只知我此世。”

并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便会亮眸偷偷看上一眼,旁人只以为钦慕,谢辰却能从中看出其他热烈的情绪。

不掺杂任何私情,极为纯粹的追逐喜爱。

而如今,谢辰能够敏锐的察觉出对方就真的像是一个妹妹般,看他时双眼闪着光,却只有钦慕。

楚千泽轻轻颔首,“皇姐心声消失之后,性子倒是逐渐活泼起来,母后这几日还说起她现在越发像是小时候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两位姑娘身上出现的奇异地方,现在似乎又消失了。

一场稀里糊涂的怪力乱神后,世上突然又变得正常了。

谢辰笑道:“那样也好。”

“是挺好。”楚千泽淡淡道,“我会让人继续盯着的。”

后面再有怪异之人,就不会像是这两位姑娘得到一个好的待遇了。

*

深夜。

阿柳最终还是炸了云阙阁下的地宫。

她在几次确认地宫的出现不会牵动云阙阁本身的构造后,便毫不留情的下手了。

阿柳不认为自己的临时抱佛脚,真的能够解开最后一任天机峰峰主亲手留下的机关。

与其继续耗下去,好不如让地宫暴露在世人眼中后,再暗中观察破解之法,世上的聪明人这么多,她觉得比自己在京都耗上一辈子的主意要好上太多了。

地宫机关被炸掉的瞬间,声响要比阿柳预想象中失控,第一道机关被炸毁的瞬间,整座地宫轰隆作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声音一路炸开,仿佛埋了数吨的炸药,阿柳咽了咽口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埋了个引子。

声响实在太大,半个京都几乎惊动,京都守备军整个军营直接被这声响惊醒,兵甲上身的摩挲声此起彼伏。

阿柳是距离地宫最近的人,她在这声响中,已经做好了地宫塌毁的准备,谁知轰隆声不断,地宫的内里建筑的倾倒声却安静了下来。

阿柳只犹豫了一瞬,下一瞬就在漫天的灰尘中飞快冲入了地宫之中,沿着之前的记忆快速找到了地宫的大门。

地宫的大门之前被重重机关锁住,机关彼此影响,竟纷纷失去了作用,以至于在阿柳看到的时候,地宫大门毫无阻拦的大敞着。

阿柳脚下步子加快,闪身便钻了进去,岂料她刚进入地宫深处,背后就传来轰隆声响。

阿柳心下一跳,却已经来不及了,等她反身要退的时候,地宫大门已经严丝合缝的合拢了。

她气的踹了一脚地宫大门。

如今她被锁在了地宫之内,外面的机关又被她搅的乱七八糟,如今唯一出去的办法也只能在身边找找,也许就会找到其他出路。

最有可能得就是通往云阙阁。

希望到时候云阙阁不会让她补交进入云阙阁的黄金,阿柳心中嘟囔一句,因为实在是太贵了。

阿柳冷静下来开始在地宫搜寻,她无视了那些华光溢彩的古玩珍宝,随手建起了一卷书上的第一卷打开,想要看看其中有没有留下些有用的线索。

但这种东西,多半是一些让人头晕的圣人书册,阿柳这般想着,不是很上心的打开了书卷。

然后她僵住了。

画卷中人手中拿着教鞭,笑意温润却透着危险,身着前朝国子监祭酒服饰,落笔之人抓住了画中人侧眸望过来的瞬间,许是正在训斥学生,眉眼还带着几分为师时的威仪,这淡淡瞥来的一眼,简直能让亏学败学的学渣们脚下一软。

其中也包括了吃不下机关术,而选择了其中最简单的一条办法的阿柳。

但阿柳也不是胡乱放置了炸药,只能说有天赋但不够,但猛然与这幅画对视,真的会让学不用功者膝下一软。

不论其中神态如何威仪清贵,眉眼五官无一不眼熟。

阿柳举起来左看右看,对着地宫处最亮的地方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然后动作僵硬却又快速的收了起来。

她终于辨别出画中人与谢辰之间的区别了,谢辰笑得要更多些,肆意慵懒。画中人纵然唇边噙着淡笑,周身却绕了一层仙气般,俱是出尘淡漠的尊贵,如三块巨石压在了背脊胸口,让人始终不敢抬头。

阿柳面无表情收好了画卷,转身将所有书卷全部翻了个遍,确认只有手中这一副是画之后,才靠着墙面软下了身坐着。

她眼下不用再费心却找什么破解之法,只要抱着这个画卷安心等着某位来救她出去就好,希望对方看在地宫内物件还完好的情况下,能够不计较这件事早些救她出去。

不过——“阿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告诉我!”

阿柳不信阿婆毫不知情!

她虽然想不通那个人是如何活到现在,骨龄是少年人没错,那又是什么秘法让人转生?阿柳的脑子就要爆炸,但她还记得自己可能当着对方的面,炸了对方留下的遗产。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听着外面的一片混乱,阿柳双手捧着脸,身边放着画卷,深沉的叹了口气。

……

震动传开的瞬间,谢辰起身看向震源的方向,正是云阙阁,他有些震惊。

赤脚便下了床,朝着那边看过去,不消几息,他就隐隐看见云阙高楼的烛光从上到下一层层的亮了起来。

不要多想,谢辰几乎就能知道那边的混乱。

身后有人为他披上了大氅,“出了何事,赤脚就下了床,先去穿鞋。”

谢辰稳住了心神,这才注意双脚的冰冷,他指了指云阙阁的方向,拢紧了领口的大氅,似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过去一趟了。”

他现下已经反应过来,唯一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那个还停留在京都的阿柳。

之前一直没有分出时间和注意给对方,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对方一直很安分,谢辰也就真的没过多放在心上。

即使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

然后那小姑娘就给他搞了个大的。

楚千泽同样是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眸中神色却清明无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云阙阁的方向,见谢辰一边解下大氅一边赤脚走回去,眉心微蹙,几步跟了上去。

“我让人准备。”他反扣住谢辰指尖,没有感受到太冰的凉意后,才微微松眉。

谢辰叹气,“来不及,先让人快马加鞭封住那里,拦住任何人不要冒然进入地宫。我们也要驾马快些赶过去。”

楚千泽捕捉到了关键词,“地宫?”

他顿了下,“你从未说过。”

帝王低了眼睫,掩住了眸中情绪。

谢辰脑中塞满了许多事情,手上还在换着衣物,闻言揉着眉心,下意识就说出了实情:“地宫之中的东西是留给后世之人,云阙阁的东西是留给有才之人,而只有一样东西本来是要给你作礼物。”

他想着日后将礼物交于楚千泽的时候,定然会将地宫、云阙阁与天机峰一一交代清楚,无需等上多长的时间,因而谢辰对这事说的也极为坦荡。

但谁也没有想到,变故来的如此突然。

谢辰说完之后换衣动作停了一下,仿佛才反应过来,楚千泽刚才那句话中蕴含的意思是什么。

但他转眸看去的时候,楚千泽神色泰然自若与他对视,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谢辰轻笑了一声,“你若是想要,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不值得在意。”

他将此话说的轻飘飘的,全然不在乎那些东西一旦入世必会掀起滔天的波浪,若是让阿柳听见,只怕会吐血三升。

楚千泽初时刚刚听见云阙地宫的在意,早就在谢辰的礼物二字溃散开,但他乐的见谢辰为这种事多说几句。

仿佛说的越多,他在对方心上刻的印子就越深。

“既然如此,那我们到那里再说,你先把鞋袜穿好。”楚千泽伸手捋顺了谢辰有些凌乱的发,凤眸含着星点的笑,带着几分纵容。

谢辰见他如此,也随之一笑。

圣上亲下的命令自然是作为第一执行,京都守备军在得知圣令的当即,就封锁住了云阙阁附近的路段,竟是防止震动的继续扩散,也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们的动作很快,快到了一些住在附近的学子想要一窥究竟也来不及。

云雀阁是天下学子心中所向。

永安君一手缔造了云雀阁,纵然百年来,无人在其中找到他留下的半分遗迹,但依旧有无数人觉得永安居缔造此楼,定有其中深意。

所以震动开始的瞬间,他们在发觉震动源头来自云阙阁的时候,就已经有大批学子聚拢一块,向着这边赶来,哪怕京都守备军快速清场也没有完全驱散他们。

云阙阁之外依旧有零散十几人在不同方向远远围观着云阙阁,偶尔得来京都守备军的警惕瞪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向着后面又退了一些。

谢辰与楚千泽来的时候,遮掩了身形容貌,再加上天色昏暗,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守备军统领面见圣上当即便要跪下行礼,却被圣上一道淡声免礼给斥退了,他没有直视圣颜的勇气,也不敢妄然抬头去窥探圣上身边之人的模样。

与圣上此时关头一同前来之人,想必也是顶尊贵的。

守备军统领低下头跟在圣上侧后方,偶有余光扫过地面时,才发现那人竟是与圣上并肩而行。他心中不由惊骇,谁人敢与天子并行。

也不知道这人是天子给予的恩宠,还是圣上宽容,此时情况紧急,并没有在意。

亦或是对方身份特殊的,皇权在对方身上已经失了作用?

但无论如何,这人在守备军统领眼中都有些不知礼数了。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竟去了几分敬畏的心思,下意识想要抬头看上一眼这人是谁。

却在刚有动作的瞬间,迎来一道寒凉的目光,他心中猛地收紧,骇然更深。

是圣上。

竟然是圣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

守备军统领不敢再看,按耐住心中不该有的杂念,收敛所有多余动作,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带着路。

到地宫大门口之前,谢辰在看到眼前一片的狼藉时,下意识轻啧了一声。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眉心,又气又恼,其中还掺着几分笑意。

谢辰摇摇头,转眸看向楚千泽示意可以让人退下了。

而在他看向楚千泽之前,对方便已经对守备军统领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退下了。

守备军统领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楚千泽上下打量着周围环境,视线在那些破碎的机关、彼此牵制的连环损坏、还有无处不在的繁复花纹上一一停留片刻后,才轻飘飘将眸光放在了谢辰的身上。

他语调不明道:“你这地宫还挺大。”

谢辰不由苦笑,他指了下关的几位严实的地宫大门,“好东西都在那里藏着呢。”

“但最好的东西在上面。”谢辰随即又笑着指了指上面,却并不说明到底是什么。

两人避开破碎的机关,走到了地宫大门处。

谢辰伸手敲了敲,指骨叩击的又慢有稳,敲到第三下时,里面传来一声弱弱的回敲声,像是有些心虚没敢再继续回敲。

这般反应倒是谢辰没有想到的,他眯了眯眸,让楚千泽退后几步,扬声也让让里面的人退后几步。

阿柳抱着怀中画卷默默退到了最远的地方,她甚至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最好他们走后自己偷偷溜出去的那种藏。

可惜这是不现实的想法。

当地宫大门轰隆打开的时候,果不其然,阿柳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与此同时她还看见了当今的天楚皇帝。

阿柳抹了把脸上的灰尘,默默将手中画卷藏在了身后,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谢辰注意到了阿柳藏画卷的动作,却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有些怀念的看着地宫内摆设布置。

倒是楚千泽凤眸一眯,语调染上寒霜,无端透出几分冰凉的意味。他伸手道:“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语气淡漠却不乏几分霸道。

阿柳迟疑瞄了眼谢辰,谢辰不知道阿柳究竟藏了什么,见此以为她心中害怕,便看向楚千泽温声道:“兴许是什么与南疆相关的图卷,她若是喜欢就……”

话没说一半,阿柳手上一抖,直接将画卷给了天楚皇帝,这东西她可不敢留,若是流了出去,是要出大乱子的。

楚千泽接过画卷后,本想直接抖开,想到这是谢辰所留,动作一顿,再动作时力道轻了许多。

看清画卷内容之后,楚千泽神色一怔,眸色逐渐晦暗。

谢辰探首看了过去,也随之一怔,不由“嘶”了一声。

这画中内容与这画技他看着有些眼熟,仿佛是某位当年与他在国子监共事的顽劣好友画出来的,他也算是那家伙的半师,对方是被他的教鞭训过几次的。

许是在见到他某次训斥学生的时候,有所回忆,就将此景拓入画卷之中。

对方与他相识较晚,对于前事一知半解,只以为他当真忌讳画像一事,却也不想随意毁了这幅画。估计是在地宫封门的时候,将画丢入了其中,也算是为后人留下了一幅正儿八经的永安君画像。

谢辰伸手要拿过,仔细看一看落款是不是如他所想。

楚天泽反手却将画卷合拢,他抬眸对谢辰淡淡挑了挑眉,语气中多了几分毋庸置疑。

“这画现在是我的了。”

不等谢辰如何回应,他先看向了阿柳。

阿柳连忙点头,一字不敢多说。

如此,楚千泽才看向谢辰,眸中似有几许笑意,莫名显出一份餍足喜爱。

谢辰却没有当即回应。

他自然看出楚千泽对于这幅画的喜爱,因而沉吟着,字句间有些斟酌,“这画留着,不是个好事。”

毕竟画中人,与他如今相貌几乎有七八分相似,几乎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辨认出,实在是个隐患。更何况那位好友是个出名的画坛大家,画卷上的印章,稍微入行的人,都能粗略分出个真假。

谢辰并没有要将这幅画留下的意思。

如果是此世是另一副模样,谢辰不会介意,可偏偏两张脸实在是生的凑巧。

他在看见这画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其毁了。

楚千泽看出谢辰心中的打算,眉心微微一动,默不作声间,他将画往自己方向又藏了藏。

“在我的手上没有人敢有资格去碰它。”他说这话时没有人会怀疑。

就连阿柳这个碰过的都下意识心中一颤,向后退了一步。

谢辰与楚千泽对峙片刻,无奈一笑,心中只好打消了那个念头,但还是忍不住逗了一句,“我人就在这里,你看着一幅前世的画像做什么?”

楚天泽垂眸细细收好了这卷画,只轻应了一声,“可前世的你我从未见过。”

只要想想,便觉得万般可惜。

谢辰闻言也不再多言,他叹了一声,转头对阿柳说:“回南疆去吧。我知道你阿婆想让你做些什么,但你太年轻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就行。”

阿柳闻言神色沉默,却未动分毫。

谢辰又道:“虽然不知道当时那天机匙是如何被藏在了盒子中,但现在便给我吧。阿柳,南疆的那把天机匙才是你们该守护的,也是你们真正安生的筹码。”

“你阿婆想要世人重新认识永安君,哪怕他们将我当做转世也好,但是永安君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他活着,也只会以定国公世子的身份活下去,以谢辰的名字活下去。

世上本就再无永安君。

谢辰并不觉得如何失落,世人不识他是永安君,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未来会做的比永安君要差,更何况……谢辰眸尾轻弯,看向了另一人。

阿柳离开前,看着那人身影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她小声问了最后一句话,“你真的是最后一任天机峰峰主吗?”

谢辰笑了笑,回身看她,“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世上没有返老还童和死而复生的诡诞方法,至于我,大概是得了某位神明的眷顾,才能转世重来。”

“或许,你可以去寺庙里,问问那些佛祖。”

送走了阿柳后,谢辰收回扫视周围地宫环境的视线,眸中的回忆淡去,他转身却见楚千泽垂眸,指尖一点点整理着画卷上落下的尘土,一副极为珍惜的模样。

谢辰眯了眼眸,心中有些微妙的不爽,他上前开口,凉声开了口,“这画交予我保管。”

楚千泽微微抬眸,长睫如一线黑弧,衬得他双眸格外的漂亮,他看着谢辰面上有所怀疑,“你真不会在半路上便将这画毁了吗?”

谢辰微笑:“自然不会,但你若不给我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对方面前,偏要去看什么古画。

比起画中人,楚千泽从来都是更喜欢眼前人,因而虽有所迟疑却还是犹豫着将画交给了谢辰,在交付画卷的瞬间,他的指尖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

那最后的纠结便也没了。

楚千泽轻牵起谢辰的手,想起画中那幅场景,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后怕之感漫上心头。

他与谢辰走到今日步步皆是阴差阳错,但凡一步踏错便是天各一方。

帝王终究是生出几分庆幸之意,他不信天命,此时却也低了头,在心中谢了一番上天。

谢辰将画卷收好之后,顺手便也牵住了楚千泽,他并未察觉对方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也不知方才一番念头绕过,令他吃味的画卷在对方心中远比不上他一个笑。

谢辰毫无所觉对楚千泽弯了弯眸,“给你看一看我想要送你的礼物。”

他牵着他向前走,走入地宫深处,避开那些残损的机关,边走边道:“地宫修建的时候,图纸是我亲手设计,其中关卡却非我一人布置。你小心些,莫要踩中了那些小机关,那些小机关不伤人却烦人的紧。”

楚千泽叹了一声,“这么深的地宫,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损毁到上面的云阙阁。”

一行软绵的球体砸下来,谢辰动作极快,他也不知方才哪里触发了机关,只能搂住楚千泽的腰就急速掠过此地。

闻言还分神解释了几句。

“云阙阁与地宫密切相关,却不是一损俱损的。云阙阁若是倒塌地宫便会自行崩解,但地宫若是如现在这样被炸开,或是崩毁,云阙阁却不会受到影响。”

楚千泽安静听着,许久他问道:“云阙阁究竟藏了什么?”

闻言,谢辰面上有些伤感与回忆,他的视线仿佛有一瞬到达了很远的地方。

说出的话也变得很轻,生怕惊到了谁一般,他说“云阙阁藏着天机峰一半的传承。”

此话一出,饶是楚千泽也惊了三分,凤眸微闪,他下意识将其中利害关系想了个透彻,不由为这份堪称天赐的宝藏而凝眸。身为帝王,此乃天性。

“但云阙阁如何藏得下天机峰一半的传承?”

这话说出来之后,楚千泽自己先住了话语,毕竟世上没有人知道天机峰的传承究竟是什么,是大是小,是口传还是书册,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晓云阙阁藏与藏不下了。

谢辰闻言笑了笑,谈及天机峰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平静,“天机峰传承被我一分为二,南疆一半,此处成一半。南疆存的那些需要小心保存,轻易不得去碰,否则极易损坏。但这云阙阁不同,这里封存的都是开智的书册。”

“你来日若是将这些书册传向百姓,整个王朝的民智都会向前扑上一大截,若是控制不好,也很容易就颠覆现有的王朝制度。”

说着,谢辰叹了口气。

“还有些书册过于晦涩,不易向底层流传,其中深浅你看了便知,其中一些书需要尽早烧毁,一旦流出容易引起大乱。”谢辰说不完天机峰的传承,只能在路上为楚千泽简单说了一下。

楚千泽:“你说的这般详细,莫不是它们都给看了一遍。”

谢辰抬头,扫过一旁的弹出的小物件,点头道:“倒也没错,你若将其中书册都看了个透,天下便也没什么不会的了。可能我聪明一些,所以动起手来也融会贯通。”

谢辰也并无自夸的意思,这话是如实转述了他师父老人家说的。

楚千泽闻言竟也没有反驳,念及谢辰不合常理的看书速度,摇头叹了一身,心中一并觉出几分傲意。

“就是这了。”谢辰停下脚步,他将那小的天机匙挂在了楚千泽的脖颈上,“这就给你当个小纪念吧。”

他说的轻巧,但这个从阿柳手中取来的天机匙虽然小巧,却同样是能开启天机峰传承的。

楚千泽不知其中缘由,却也仔细的收了起来。

而谢辰之后拿出的那个便是真正的天机匙,花纹繁复华丽,钥匙形状古朴,材质更是硬无比,泛着青铜色泽。

楚天泽离他不远,看着谢辰手上动作几乎要划出残影,道道机关随之崩解倒塌,一瞬间便是天翻地覆。

此处竟直通云阙阁顶层,不,也不是顶层。楚千泽站在向上升起的缆车中,细细数了数。

云阙阁一共13层,而这道机关深入云阙阁内部,就是再造一个层。

第14层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云雀壳1到5层的墙壁向内旋转拉开两侧,6到10层天板垂落又是一番翻覆的景象,最后便是剩下3层,已经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装着书册的轨道从墙壁之内弹射出,如旋梯般向上蜿蜒。

近千册古书一并出现与云阙阁,外人不知云阙阁内部的翻天覆地,但他们能看到云阙阁凭空出现的第14层,向上眼神的屋柱弯折搭建,与第13层严丝合缝。

众人的喧哗声骤然响起。

因为从地宫处传来的震动,整个京都本就再难入睡安眠,前来云雀阁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大有人在,许多人都亲眼见证了云阙阁第14层的升起。

那是云阙阁新的顶层。

百姓一阵惊呼,学子们更是几近疯狂,他们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向前挤,想要将那顶层看得更仔细些,若是能真身入云阙阁之内最好。

阿柳没有直接离开,她躲在人群的后面,一直都注视着云阙阁的变化,她不仅看到了云阙阁第14层的升起,也隐约看到了云雀阁内部的变动。

果然,果然。

阿柳心中竟然有一种早有预料的感觉,或许从她炸毁这个地宫开始,云阙阁的秘密就将暴露于世人眼中。

她不知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但那个人没有半分责怪于自己的意思,想必对方自己也在纠结。

如今天机峰一半的传承显露于世人眼中,某种程度上来说,南疆安全了很多。因为世人并不知道天机峰的传承是如何,他们只会以为这云阙阁的传承便已是天机峰的全部。

真正的天机,将永藏南疆,直到山河崩毁、尸山遍野的那一天。

或许人们才会知道天机峰真正的传承。

阿柳这一次走了,她背对着京都赶来的人群,脚下步子很轻快,身上的铃铛虽然摘了个干净,手腕处刻意晃一晃,却还是能听到轻微的叮叮响。

她要回南疆啦。

那个人虽然不愿成为永安君,但他将不可避免再一次在世人眼中成为天机峰传人的宿命。

……

缆车的升动停止了,谢辰先行踏入云阙阁的14层空间,他试着踩了踩蹦了蹦,确认此处空间已经安稳之后,才对身后的人伸出手。

楚千泽搭上他的手,眸中光彩熠熠,他作为帝王不可避免地看着万里山河,如今这一半传承出现,无疑将会让他的王朝走得更远。

楚千泽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靠任何人,可是谢辰将这样一份算不上礼物的礼物,推到他的眼前时,他还是会因为这份极为昂贵的礼物而心动。

但这背后更令他动容的是,谢辰愿意把它们送给他。

这就好像常年看着星星的人,虽然觉得星星漂亮,但是当有人为他去摘下了那颗星星的时候,他才会觉得那颗星星好像特别漂亮。

因为捧着星星的那个人让他移不开视线。

谢辰从楚千泽微微泛红的眸尾看出了几分他在想什么,那双让他心动又无比漂亮的凤眸,垂了长睫,似乎在心里找着足够好的珍宝还给他,每一次长睫的颤动,都像是在心上轻轻撩拨的小扇子。

“你莫不是以为我准备的礼物就是这些天机峰的传承?”谢辰轻轻笑了笑,“这些你本就可以随意取用,再说你早将云阙阁给了我,我总不能再将云阙阁转回去。”

其实在谢辰心中,楚千泽身为帝王在情爱方面好似天生参差不齐,心动之后霸道又偏执,偏偏还喜欢用着淡漠从容的表象去掩盖那份本性。

好似只要爱人待在身边,他便有些过分的乖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给出去,可明明只是他是帝王,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心中渴求。

谢辰从来不觉得自己给了对方多少。

他们彼此的对方好像与旁人眼中的对方是另一番模样,若是夏书意在场,恐怕会猛然了悟。

这分明是情人的滤镜啊。

谢辰这番话说的让楚千泽微微晃神,眉眼撩起,又是几分无意识的矜贵淡漠,他听了谢辰的话有些茫然,“你还要送我什么?”

谢辰并未直接回答他,一路走一路摸索,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楚千泽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安静的眸子里始终倒映着他的身影。

直到在一个布置精密的九宫格面前,谢成才停下了脚步,楚千泽还在细想,猝不及防撞了上去,谢辰连忙转身将人扶入怀中。

谢辰便拥着他转过了身,他们亲密的蹭着彼此的脸。

楚千泽喜欢这样的亲密,安静又亲昵,彼此间的呼吸仿佛都能共通,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着,他能无时无刻感觉到谢辰的存在。

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占有.欲。

谢辰转动九宫格中最中间的那个摆件,随着它的转动,笼罩着第14层的一边侧壁向着两边退开,外面的世界一览无遗。他们在这独有的一片空间里,一个不慎就会坠下去尸骨无存。

夜风直贯而入,楚千泽挡住风,初时还有些疑惑,并不明白这算什么礼物,只是降下了一面墙壁。

下方的人群也看不清云阙阁顶层的状况,似乎一面墙消失了,但是人们抬头看着,却无法看到顶层的人影。

而谢辰低眸看着楚千泽笑了一下,眉眼间的温柔,在夜色之下比水还要柔和,天上微弱的星光有璀璨落入了他的眸底。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离天空好像很近,离地面却又很远,仿佛眼前这个人下一秒就会飞回九天仙宫。

楚千泽神色不变,只是默不作声扣紧了谢辰的手腕,指骨绷紧了力道,克制着不让谢辰察觉。

谢辰指了指不同的方向。

“你看,那里是你的京都。”

楚千泽看去,今天京都的夜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灯火一盏连着一盏,汇成了起伏波动的光河。有数不清的人出来看着热闹,京都守备军一时管也管不住他们,因为他们将大部分的人手兵马都调动到了云阙阁这边。

但是很热闹,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随之勾唇一笑,人声鼎沸堆出来的人间烟火,天生就有着红尘的魅力。

是尘世之美

谢辰伸手指了另一边。

“你再看那。”

此时夜色即将褪去,晨光开始漫上天幕,泛白又掺红的晨霞从极远的天边向着这里铺展,天幕之下是江山美景,锦绣山河。

是自然之美。

“然后是那里。”

这一次谢辰指的很远,楚千泽便也看得很远,他的视线穿过了荒僻的山野,仿佛能看到指尖尽头所指的边疆所在,马革裹尸的壮烈如在眼前。

那是大漠,是边疆,是战场。

是战争之痛。

“最后,就是那里。”

这一次,谢辰刚好不用顺势一一指去,而是直接调转了个身,官道蜿蜒驿站不断,晨起的送信人已经驾着快马回到了京都,而那的尽头是西域,是天楚新的疆土。

是盛世之景。

云阙阁看不到尽头,但是却能看到四条路,四个方向就是四面不同的风景,每一面都能让人想到四方不同的尽头。

皇宫很大很大,但它也真的很低很低,君主的余生,轻易就能被那厚土城墙给困在四方天地之中,谢辰从未想过楚千泽会被困住的一天。

但是他想起自己见这云阙阁时的场景,站在这里,他看着天下初定,看着四方尽头,他看得远便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

而现在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爱人也看看。

谢辰知道对方会是最优秀最出色的帝王。

那时他不觉孤独,此时与人站在一处,再回想前世,仿佛能看见那个孤缪又潇洒的身影。

楚千泽收回视线,眸色莫名。他此时收敛眉眼,发如黑墨,唇似朱砂,清冷又尊贵的一张面,纵然一身常服,却好似头戴天子冠冕,尽显天家气派。

他将视线从远方轻轻收回,静静落在谢辰的眉眼间,他盯住对方唇边的那抹笑,手中的力道却更紧了几分,而这一次谢辰终于察觉到。

谢辰低头去看,楚千泽攥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并不大,反倒是对方自己的指骨几乎绷紧泛了白,像是大海深处的汹涌,滴水不漏,却让人心惊。

谢辰突然就心疼了。

他将人环入怀中,轻轻拿下腕上的手,低眸认真与楚千泽对视,语气中带着几分诱哄,整个人温柔的不可思议,风吹拂过他的发,晨光好似落入了他的眼中,暖融的底色中铺下了一个心上人。

“你怎么了?”

楚千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这个地方,突然感觉到莫大的不安,可这又不是由他本身情绪控制且有缘由的,更像是什么映射,只有攥紧眼前人才能让他理智些。

楚千泽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这种没来由的事情,只会让谢辰与他一并烦心。

他松开了微抿的薄唇,只轻轻问了一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

远边的太阳逐渐越过了大地的遮挡,晨光彻底洒向这个世间,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就醒了过来,鸟雀从枝头飞上云层,它披着一层朦胧的光,掠过了云阙阁的顶层。

于是这个世界都看到了那个吻。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公子在吻中给出了承诺。

“那我会一直爱你。”

帝王轻声给出了最重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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