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要出差了,他先跟温萌萌询问苏清词的病情病况,然后再被苏清词重复再重复的劝他去去去,就差一脚把他踹到香港了,裴景臣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让许特助订了机票。
“小词,我最多三天就回来了。”
“可能用不上三天,两天半吧。”
“我觉得一天差不多,说不定第二天一早就能乘飞机回来。”裴景臣恋恋不舍,牵肠挂肚。
苏清词真有点无力吐槽。想当年裴景臣还是工作狂,现在却要苏清词追着撵着劝着踹着才去工作:“你最好一周再回来。”
裴景臣脑瓜子嗡嗡的,开什么玩笑?两天两夜都嫌长,整整一周他非得想死不可,字面意义的“想死你了”的那个“想死”。死后保持站姿,站在西贡海滩对着京城的方向尔康手。
裴景臣走的第一小时,苏清词微信响了:[去机场的路上真堵啊,看来老天奶都不想让我离你太远/抹泪GIF]
苏清词:“……”
裴景臣走的第二小时,苏清词微信又响了:[过安检了,机场空调不太行,以后咱俩来的话,你得多穿衣裳/笑眯眯GIF]
[我在贵宾厅,自助区有三种口味的慕斯蛋糕,知道你最喜欢巧克力的,我替你吃了/好饱GIF]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许偷偷吃巧克力,喝咖啡。但我知道你不会的,宝贝儿最乖了/比心GIF]
苏清词被肉麻的快要拿不住手机。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从前裴景臣性冷淡,现在是在报复性恋爱吗?想把过去十八年亏欠的甜言蜜语全腻歪回来?咱就是说,浪漫是美好的,但不要跟搞批发似的浪里个浪吧?
苏清词发一个嫌弃的表情包,又编辑“裴总,请适可而止”几个字,然后又可耻的删了。
几秒钟后,裴景臣回他一个没皮没脸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表情包。
苏清词只消停了几个小时,裴景臣一下飞机继续在他微信上轰炸,还是狂轰滥炸那种。
苏清词心想以前的自己那叫一个难缠,没想到裴景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多粘人有多粘人!
第二天清晨,苏清词吃过早饭,在护士的照顾下去外面散步,回病房的时候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他住院期间前来探病的人不少,都可以称之为不速之客,区别就在于那些人苏清词不讨厌,而此时此刻站在病房门口的方琼,苏清词是半拉眼珠看不上的。
当然方琼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站这的是陈灿灿或者沐遥,苏清词可以直接甩脸子扔一个“滚”字过去。但方琼毕竟是裴景臣的亲妈,苏清词看在她孕育了裴景臣让裴景臣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足以名垂青史的功劳”的份儿上,对阿姨露出笑容,并亲切的称呼一声:“方总。”
方琼可能是休假,她没有穿那身凌厉干练的职业西装。今天打扮的很随和,圆领的羊毛衫,下身牛仔裤,脚上一双羊皮靴。妆容很淡,只画了眼线涂了口红,人显得不那么气势汹汹,居然变得顺眼不少。
苏清词请她病房里坐,没给倒茶更没给煮咖啡,说想喝啥柜子上都有,自己动手弄吧。
方琼只拿瓶水喝,说:“你身体怎么样了?”
“就那样。”苏清词道,“我会努力多活几天,活久一点,让景臣晚几年守寡。”
方琼怎么会听不懂苏清词言语中的故意挑衅。不过出乎苏清词意料的是,方琼这种性子的女人居然没有发飙。情绪如此稳定,苏清词也不好盛气凌人了,既然不是来吵架的,那他也不必先下手为强,敛起气势,心平气和。
喃讽方琼说:“你是得好好活着,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总之不能比裴景臣先死。”
“啊?”苏清词摸不透这位女强人搞什么名堂。
方琼呼出口气,翘着二郎腿道:“或者可以说,在裴景臣厌恶你要跟你彻底分手之前,你不许死。”
苏清词冷哼一声,嗤笑道:“您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中听。”
方琼没反驳,即便现在勉强答应,她还是觉得荒唐,更不会对苏清词有改观有好感。如果采访她的内心,她还是坚定的反对这幢感情。
苏清词说:“所以您今天来是想告诉我,您勉为其难并且因为无能为力不得不同意我跟小臣在一起?”
方琼不置可否,生硬的把话题拐走:“陈灿灿前几天没忍住,跟我说,小臣一直在吃药,你知道这事吗?”
苏清词怔鄂:“什么药?”
方琼难以置信的眨眨眼:“你不知道?”然后恍然大悟的泄了口气,“我明白了,小臣的性子确实不会对你说的,要不是恰巧被陈灿灿撞上,他谁都不会说。”
苏清词最讨厌卖关子,不耐烦的皱眉道:“您到底要不要说?”
方琼:“小臣在服用抗焦虑的药,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能问问他,问完之后告诉我一声。”方琼说完垂下眼睛,眼底闪烁而过的是身为母亲的担忧,和仅凭她自己根本打听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旁人的失落。
方琼走后,苏清词坐在沙发上出神,半个小时过去,他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一动没动。
护士推车进来,温柔友善的说该打针了。苏清词起身道:“等我回来再打,温院长在办公室吗?”
*
温萌萌办公室挂满了锦旗,除此之外还有两座鱼缸,总共养了上千条热带鱼,一起游动时相当壮观。在窗台上还有一排多肉,温萌萌喜欢多肉,平时都交给带的学生打理。而在她办公桌上的一盆栀子花,却是她亲自照料,从浇水施肥全部亲力亲为。
房门敲响,温萌萌抚了抚老花眼镜,见进来的是苏清词,忙放下手头码写的病历,问他有什么事。
苏清词说:“您认识的知名心理专家,我想要他们的名字。”
温萌萌拿钢笔和纸,写下一整排她能想起来的知名医生,递给苏清词时又想到什么:“对了,还有赵医生。”
苏清词道:“赵医生不用写,我知道。”
毕竟自己在赵医生那里看过病,很熟悉,不用温萌萌提示。
温萌萌:“小词,怎么突然打听心理医生了,是不是你……”
“温院长忙着吧,我回去了。”苏清词开门走出办公室。
名单很长,一个一个打过去确实很花时间,况且这些专家十分具有职业素养,压根儿不透露患者信息。
能联系的都联系了,只剩下一个落网之鱼,赵医生。
苏清词记得赵医生的手机号,在拨号键一点一点输入。
黄昏了,金色的余晖洒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赵医生,我是苏清词。”苏清词掐着手机,感觉咽喉紧致,呼吸不畅,“您有时间吗,想约您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