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傅延朝动作猛地一僵,他语速极快道:“我猜的。”
“是吗?”钟乐信了,但傅延朝有些慌不择路般,继续说道:“百分之三十三多的概率,猜对也正常吧。”
钟乐并没怀疑,他打开门,一边招呼傅延朝进屋,一边说:“家里有段时间没打扫了,不用换鞋。”
前世来钟乐家时,傅延朝正在气头上,一秒也不想在这破屋子里多待,所以根本没认真参观过钟乐从小长到大生活的房子。
此刻才发现室内的陈设虽然老旧,但摆放却井井有序,虽钟乐住校不常回来,但卫生却不显脏乱,处处留下岁月的痕迹。
钟乐丢下一句,“家里比较小,你先坐。”
随后,就跑去厨房洗水壶烧水去了。
这房子对于傅延朝来说,真的很小,估计就六十多平,还不如他的卧室大,就这还生生隔出两间小卧室。
客厅的玻璃门推开,外面是个小阳台,上面摆放着几个花盆,里面的绿植早已干枯,瞧不出种的是什么。
唯有角落里剩下一颗巴掌大的仙人球,还在垂死挣扎。
傅延朝给仙人球浇了点水,打量着屋子,却与前世嫌弃的心境完全不同。
傅延朝的注意力,很快被电视柜角落里摆着相框给吸引。
那是一张钟乐小时候的照片,应当是参加幼儿园活动时拍下的,眉心点着红痣,粉雕玉琢,眼睛又大又圆,漂亮得像个小女娃,正朝着镜头开心笑着。
傅延朝端详许久,又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好几张都不肯放下。
钟乐倒了水出来,见傅延朝正在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害羞得不行。
傅延朝起初抱着戏谑的态度,而后又只想将他留在身边,他开窍得太晚,以为衣食无忧就是对他最大的好处。
后来磕磕绊绊总算学会后,又为时已晚。
家庭因素导致钟乐自卑,那傅延朝这一次就不再吝啬夸奖,不光要在物质上给钟乐最好的,还要尊重他的所有决定,给予他心理上的富足。
“你小时候很可爱。”
傅延朝笑了笑,“现在更可爱了。”
他说得认真,钟乐却不知如何作答,便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转移话题道:“家里只有白水,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是打算好好做顿饭招待一下傅延朝的,但是傅延朝根本坐不住,非要挤进厨房里来帮忙。
傅延朝也因为钟乐胃口不好,照着菜谱学了几天,结果是钟乐知道出自他手后,吃得更少了,傅延朝无奈只能放弃。
大概是他倒在血泊里的画面给傅延朝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只见到钟乐手拿利器就有些胆颤。
傅延朝主动请缨要帮钟乐切菜。
钟乐方才牵过傅延朝的手,自然知道他是不干活的,他也担心傅延朝,便不愿意。
就这点小事,两人磨蹭半天,最后傅延朝眼眸渐渐黯淡,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我确实做不好,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会容忍。”
“食物的美观确实会影响食欲,我......”
“你别说了!”钟乐打断道:“我没那样想。”
傅延朝得逞后,钟乐站在他身边,瞧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道:“傅延朝,你真好奇怪。”
“此话怎讲?”傅延朝头也不抬问。
钟乐笑容更深,他想到傅延朝刚才所说与自己是朋友,又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带朋友回家。
这种体验真的很新奇。
钟乐说:“我没想到你这样平易近人,那天见你那么凶,以为很难相处。”
那是只对你,没有对别人,傅延朝心里这样想,便也顺嘴这样说出口。
小厨房里顿时静了下来,钟乐沉吟片刻,“什么叫只对我?”
傅延朝抬起头看他,钟乐认真的模样让他心都软了,告白的话都到嘴边了,却生生忍住,只能换一种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因为你不一样。”
气氛实在太怪异,连带着空气都稀薄了些,愈发闷热。
厨房如同蒸屉般,钟乐又累了一天,傅延朝挺担心他会中暑,便让他先去洗澡。
扔下客人不管,钟乐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嘴笨,又说不过傅延朝,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开。
厕所跟厨房就一墙之隔,老房子没什么隔音很差,傅延朝听着水声,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暗骂自己一句畜生。
钟乐冲凉出来时,傅延朝已经起锅烧油了,他发梢湿漉还滴着水,便要进去帮忙,结果傅延朝却说:“刚刚才洗完澡,待会儿又热一身汗,你就别忙活了。”
他顺手将洗好的葡萄递给钟乐,让他出去等着吃。
钟乐不肯,傅延朝是第一次来家里,自己反倒被他照顾,这完全就不符合自己要答谢,请他来做客的初衷。
刚洗过澡的钟乐,穿着洗旧宽松的白T恤,露出的脖颈白得晃眼,眼眸愈发水汪,站在门口望着傅延朝。
记忆里的钟乐几乎没有这样对自己卸下防备的时刻,傅延朝火上心头,但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他不得不收回视线。
钟乐犟不过傅延朝,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傅延朝时不时凑过去说:“我手上不方便,你喂我两颗葡萄。”
过程中舔到钟乐的手指,傅延朝又骂了自己一句畜生。
钟乐觉得自己没帮上忙,傅延朝就适时开口缓解气氛。
他说钟乐是吉祥物。
家庭一次又一次地变故,一些说话难听的街坊邻居说自己亲情缘薄,说自己克亲人。
吉祥二字跟钟乐好像从不挂钩,他挺认真对傅延朝说:“我不是的。”
傅延朝却笑着说:“怎么不是?”
傅延朝:“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从来没下过厨,本来心里很没底,你站门口给了我勇气,可不就是吉祥物吗?”
傅延朝哄他的话张口就来,一点儿也不觉得荒谬了。
钟乐如他所愿,腼腆地笑了笑。
三菜一汤,已经是傅延朝的极限了。
他洗手吃饭时,决定之后好好研究食谱,努力提升厨艺,争取把钟乐养得白白胖胖。
没掌握好火候,菜有一点点焦煳,但影响不大,钟乐很给面子,愣是一点儿没敢剩下。
最后两人在小沙发那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八点档的苦情剧,对傅延朝来说没什么好看的,但钟乐却很开心。
好像上一次家里这样热闹,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饭后傅延朝起身要去洗碗,这次钟乐说什么都不答应,傅延朝见他如此有精神,便也没跟他争。
等钟乐再次回来时,外面响起轰隆雷声,大雨顷刻落下。
傅延朝站在小阳台,把他那盆仙人球搬了进来。
“好大的雨。”傅延朝问钟乐,“要是这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钟乐歪着脑袋,沉默几秒,试探着说:“我家里有雨伞的,你,要用吗?”
傅延朝他没好气道:“课文里不是学过,下雨天,留客天,怎么你就不肯留我在你家暂住一晚,冒着大雨还要赶我走?”
“可是我家只有一张床......”钟乐认为像傅延朝这样的大少爷,住豪宅睡大床,就像电视跟小说里那样,床垫都是五位数的。
让他屈居于此,这多委屈。
结果傅延朝却义正辞严道:“一张床怎么了?好朋友借住不都睡一张床?还是说你就是不愿意。”
钟乐有些急了,解释道:“我没有,真的!我只是怕你不习惯。”
傅延朝觉得自己挺变态的,他很爱看钟乐为自己着急的模样。
前世从未有过,重来一次,只觉得这样的钟乐好有生机,好有趣。
傅延朝将尺度把握得很好,差不多就收手,不会真让钟乐着急。
就如同现在,钟乐主动靠近自己,他顺势就揽着钟乐的腰,笑道:“我习惯的。”
“不逗你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回去。”
两人挨得很近,傅延朝认真地说:“钟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答应的。”
他只希望钟乐这一次能够完全信任自己,而改变前世的悲剧。
钟乐不明白傅延朝为何突然严肃,只是懵懵道:“你习惯就好的,那我去给你拿衣服洗澡。”
可惜他给傅延朝找的衣服都太小了,傅延朝穿着就跟紧身衣一样,勾勒出肌肉跟腰腹的线条,赏心悦目中又带着些滑稽。
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颇有自信的,傅延朝深知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此生目标明确,就是为了钟乐能够爱上自己。
怀柔也罢,色诱也好,又不是做数学题,过程都不重要,结果能对就好。
下流点就下流点吧,傅延朝干脆裸着上身,装模作样道:“太紧了,不舒服。”
钟乐不知道为什么拿了毛巾给傅延朝,他身上的水珠都没擦干,盯着他看了片刻。
很好,感受到钟乐眼神的傅延朝很满意,甚至姿势都透着“不经意”的做作。
犹如春天,为求偶繁衍而开屏的公孔雀。
钟乐个子没傅延朝高,又营养不良,自然没有傅延朝那令人羡慕的身材。
他有点羡慕,但不多。
钟乐:“傅延朝。”
终于开口了,傅延朝只觉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低沉声线道:“嗯?”
没等到夸赞的话。
钟乐挺认真说:“你背上水没擦干。”
傅延朝:“?!”
钟乐:“是因为手够不着吗?”
傅延朝:“??!!”
他身形一顿,钟乐更加认为自己没说错,体贴道:“需要我帮你擦吗?”
外面雨好大,大到把他这刚刚开屏的花孔雀羽毛都给淋湿了。
傅延朝:“......”
傅延朝没有生气,但像是怕钟乐没听清,每个字都刻意顿了顿,“我,够得着。”
【作者有话说】
小傅:湿身诱惑。
乐乐:他怎么洗完澡不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