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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分开后的新生

两朝复乐 七月清风 4550 2024-09-11 11:23:41

“钟乐,这里。”

机场的贵宾候车厅外,穿着驼色大衣的女生朝钟乐挥手。

首都机场很大,钟乐人生中头一次坐飞机,绕得晕头转向。

他险些迟到,小跑上前后气喘吁吁解释,“抱歉教授。”

“送我的猫去宠物店时耽搁了一下。”

教授姓胡,年龄五十多岁了,是个脾气很好且能跟学生打成一片的性格,就是因为用脑过度,头发稀疏,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听见钟乐的声音后,捧着笔记本电脑道:“哦,没关系,赶不上咱们改签就行。”

“老师,那边还等着您......”

“迟到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他满不在乎,并对着钟乐道:“下次团建把小满抱来,我给它带小鱼干。”

“谢谢老师。”钟乐腼腆道谢。

胡教授是钟乐专业课的老师,他第一次给钟乐他们班上课时,提问到了钟乐,钟乐不光清晰认真回答出了他的问题,甚至还提到了胡教授两年前发布的一期期刊。

他瞬间对这个学生有了印象,之后在课堂上,更经常提问钟乐。

钟乐起初很吃不消,为了避免回答不出问题,他在课后花了很多时间,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他学习认真,又听话乖巧,胡教授对他印象很好,后来有课题还找钟乐一起跟着参与。

钟乐在A大的第二年就在胡教授的团队下,发表了论文。

第三年胡教授给他写了推荐信,就这样钟乐顺利拿到了胡教授名下的研究生的名额。

此时是钟乐大学的第四年,胡教授要去Y国参加学术讨论会,并去那边的实验室,交换与考察新的研究成果。

除了自己的研究生,胡教授这次还把钟乐也带上了。

这是钟乐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办理签证的时候本来以为很麻烦,结果却意外地顺利。

即将第一次长途飞行到另外一个国家,梁小奇表现得比他还要兴奋。

他为钟乐感到开心,并发出真挚的感叹,“乐乐,你能走到今天这步,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不光他,钟乐一样。

七年前,刚步入附中高一时,唯一的亲人离世后,钟乐还未从悲痛中彻底走出来。

亲人留下的那点遗产,除了那套老旧的小房子外,余下的钱甚至不能支撑钟乐读完高中。

他也没有朋友,睁开眼除了学习就是想着怎么赚钱,难得可以休息的周末与寒暑假,都要出去兼职打工,一份不够甚至找两份,他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独来独往,胆小腼腆。

每周捏着那点生活费,紧巴巴生活,连牛奶跟水果都舍不得买。

那时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七年后的自己,能够在顶尖学府保研,能够跟着教授还有师兄师姐们一起去国外。

老朋友,新朋友。

老同学,新同学。

钟乐身边陆陆续续多了很多人。

万米高空上,飞机客舱关了灯,身旁的师兄睡醒发现钟乐在发呆,压低声出言提醒,“钟乐,你不睡会儿吗?”

他好心道:“等下落地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开始忙了。”

钟乐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谢谢师兄,我现在还不困。”

“啊?你最近又开始焦虑失眠了吗?吃药了没?你这样身体怎么扛得住啊......”

大一那年,钟乐失踪的事,还在学校里短暂地传过一段时间。

有说他因为感情纠纷,被外校的一个男生绑架了。

谣言称,因为钟乐跟这个男生一起追求同一个女生,对方看钟乐不爽,所以就把钟乐绑架了,想给他一点教训。

也有人称,是钟乐在校外得罪了人,这人家里很有势力,一怒之下找钟乐的麻烦。

但也有稍微知道点内情的,说钟乐跟这人是有感情上的纠纷。

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是,名校生也不例外。

但这些谣言并没传多久,就被压了下来。

校园匿名网站上含有钟乐名字的帖子,全都没了,搜索都搜不到。

那个寒假,钟乐甚至还因为抑郁跟焦虑住院了一段时间。

后来病好了些,只偶尔还需要药物才能入眠,稍微跟他走得近点的,都知道他失眠焦虑严重后要服药的事。

机舱里光线暗,钟乐第一次坐飞机,耳朵一直不太舒服,他忍着没说,只是道:“师兄不用担心,我就是有点不适应环境。”

身旁座位的人打了个哈欠,递了一个蒸汽眼罩给钟乐,“睡不着也闭上眼休息会儿。”

钟乐接过来,礼貌道谢。

他脑袋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厚厚的云层,脑海里想起那个很久远的名字。——傅延朝。

思绪好像被拉回了三年前那个病房。

两位警察做着笔录,“你确定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钟乐是很不擅长撒谎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跟他十七岁就认识了,高中谈了两年,后来因为......一点别的事分手了......”

“那你身上的伤呢?你的同学跟朋友认为他对你使用了暴力。”

钟乐垂着眼眸,在被褥下的手紧了紧,短暂的沉默后,他声音轻得像飘落下的羽毛,“其实我没有什么外伤,那,那个地方,也只是发生性生活后的正常情况,伤情鉴定书上都写明了。”

钟乐难以启齿,但这些都是事实。

傅延朝看上去很凶,其实很有分寸,他没有真伤到钟乐。

那些吻痕跟牙印,看着吓人,其实没很疼。

傅延朝事后被钟乐打了耳光,还捧着钟乐的手道歉给钟乐擦药。

他蒙钟乐的眼睛,钳制着钟乐的手腕,无视钟乐的抗拒,这固然恶劣,但其他时候除了让钟乐吃饭,都不敢上前来打扰钟乐。

钟乐恨傅延朝吗?

自然是恨的,但傅延朝是除离世的亲人外,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

如果冯政他们没有报警,钟乐大概会等傅延朝消气后把自己放出来,他会选择其他方式躲着傅延朝,但......但自始至终,钟乐没有想过真把傅延朝送进监狱。

其实哪怕傅文江他们没来找钟乐谈条件,钟乐也做不到。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很严,初中时,班里有同学叛逆期打架,当时的班主任特意拿了一节班课,告诉他们少管所拘留所,还有监狱的环境有多恶劣,告诉他们一旦违法犯罪,这就是人生的污点,会在档案上跟随一生。

如果是让傅延朝不出现,钟乐还是选择让傅延朝出国,与自己再也不见。

在外人看来,是钟乐选择放过傅延朝,但其实,是钟乐选择给从前的一切都画上句号。

他跟傅延朝之间,就当还傅延朝那两年的精心照顾的情谊。

此后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那年是他们来首都的第一年,碰上了十年不遇见的暴雪。

他与傅延朝这段纠缠多年的感情,随着风雪一同被掩埋。

从傅延朝家里出来后,钟乐再没见过傅延朝。

身边的人默契地没有在钟乐面前提过这个名字,那个拼命将自己融入钟乐生活中的傅延朝,彻底消失了。

放寒假后,钟乐留在了首都。

做家教,学习,失眠,抑郁......除夕夜那天,钟乐得了重感冒,发烧都烧到了三十九度,他躺在床上,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

一天没吃东西了,他烧得迷迷糊糊,强撑着身子爬起来,给自己煮了锅粥。

家里有个小药箱,除了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止疼药一类,创可贴,消毒酒精,碘伏,绷带,全部都有......还有两个大一点的瓶子,是钙片跟维生素片。

——这些都是傅延朝之前准备的。

心脏被沉闷跟酸涩给占据,钟乐发了会儿呆,随后吃了一片退烧药。

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燃放起贺岁的爆竹声。

钟乐的出租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飘来粥烧煳的味道。

这是他近年来过得最凄凉的除夕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止在今天这个日子,生活里很多时候,都会在某一个瞬间,仿佛突然被按下回忆键,而想起傅延朝。

每当这个时候,钟乐就会失眠,耳边总是响起傅延朝抱着自己道歉,抱着自己说爱。

钟乐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后来他拒绝了冯政愿意提供的心理帮助,自己去医院挂了号。

他运气很好,去的时候遇见了国内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他隐去了傅延朝跟自己重生的事。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会撒谎了,他对医生说:“在一起了一年多,有一天突然醒悟,发现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并不匹配,性格不合,所以分手了。”

医生听出他在撒谎,但并没有戳穿,这位温柔知性的心理医生,只是很温柔鼓励钟乐继续说。

“他对我很好,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他那时候没有帮我,后来他又说爱我......”

“我觉得爱不该是这样的。”

“我被孤立的时候,火上浇油的人很多,冷眼旁观的人更多,后来毕业,我连那些人的名字跟长相都不记得了,但唯独他我......”

钟乐回想起那些事,呼吸有点急促,医生让他休息一下,好一阵后才问:“他跟别人一起欺负了你?他打过你?”钟乐摇摇头。

没有,傅延朝从来没打过自己。

反倒是自己,用拳头挥过傅延朝的脸,拿东西砸破过傅延朝的头,还打过傅延朝好几次耳光。

“你继续说吧。”心理医生对着钟乐温柔一笑。

钟乐又说了一遍,“他脾气很傲很不好,耐心也很差,我说不过他选择沉默,他会生气,我不听他的,他也要生气,我想跑,他就气到关我。”

“真的很过分,我没见过比他脾气还差的人了。”

“像骄纵的千金,也像龇牙咧嘴的霸王龙。”

“我总是控制不住想那些发生过的事,好与不好,都会想起。”

钟乐说的话跳动性太大,而且毫无逻辑可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刚分开那段时间,我失眠跟耳鸣都很严重,而且有两个人一直在我脑海里吵来吵去。”

“两个什么样的人?”心理医生听后问道。

钟乐说:“一个穿粉色衣服,一个穿蓝色衣服,一个很爱哭,一个很冷漠。”

“他们总是在吵架,他们一吵,我手腕就钻心蚀骨地疼,脑袋也是,疼得要爆炸。”

“医生,为什么啊?”钟乐嗫嚅问道,而后又说:“不过他们最近都不吵了。”

心理医生纪录的手顿了顿,很克制地提醒钟乐,“不是有人在吵,是你的情绪在两个极端下产生出了幻觉。”

后来医生说起一个叫“述情障碍”的词。

他告诉钟乐,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个体难以识别的心理障碍。

这种往往是原生家庭的成长环境下导致的。

钟乐的情况往这方面靠近,但又不完全是。

因为小时候被寄予厚望,被严格要求达到高标准,从而潜意识里形成了,对待自己格外严苛,慢慢地在对待在乎的人,亲密的人,标准线也会变高。

举个例,同样的一件事,其他人在钟乐被欺负时,冷眼旁观,或同流合污,钟乐在不久后就会忘记,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人。

但他口中的傅延朝,强制性出现在钟乐的身边,挤入他的生活,却在钟乐受到伤害时没有给予帮助,他的冷漠无情,在钟乐心里埋下了种子。

后来,傅延朝对他表达爱意,钟乐就会控制不住觉得恶心,脑海里会不自觉回忆起他的冷漠。

这种负面情绪,夜以继日折磨着钟乐。

在钟乐看来,傅延朝如果真心喜欢自己,他应该保护自己,陪伴自己。

但傅延朝他没有,他袖手旁观。

这是虚伪,在钟乐眼里,爱应该是偏袒。

像性格如此胆小的自己,傅延朝不在的日子里,听见别人说傅延朝坏话,孤身一人也要跟人争辩,甚至动手。

如此看重学业的自己,会无视老师们的劝阻,依旧跟傅延朝谈恋爱,成为别人口中,不爱惜羽毛的早恋生。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但喜欢傅延朝,愿意把一切都给他。

未来的规划,钟乐也全是围绕着傅延朝来做的。

钟乐的潜意识里,这样才是爱。

他太敏感了,所以无法忘记傅延朝的冷漠,那些画面,在傅延朝说出爱他后,就变成了缠绕他脖颈的枷锁。

两端拉扯,无法呼吸。

后来心理医生给钟乐开了药,并约定好让钟乐定期来诊疗。

白驹过隙,一晃眼便过去了三年。

钟乐的情况越来越好,有时候都不用吃药了。

但前两个月,当他知道要跟随教授一起出国参加课题时,钟乐又开始犯病。

或许是因为傅延朝。

但傅延朝在M国,钟乐这次去的是Y国。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频繁想起傅延朝,甚至又开始失眠,严重的时候,还会手抖。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钟乐就眯了一小会儿。

胡教授心疼孩儿们,自愿掏腰包给他们升舱,不管是客舱环境,还是飞机餐都是经济舱不能比的。

师兄师姐们都在表忠心,喊着:“老师,我们下辈子还当你的研究生!”

只有钟乐安静待着,没吃多少东西,也没睡多少觉。

M国的十二月跟国内首都一样在降雪,但钟乐却觉得更冷一些,因为再不久就是圣诞节,街上新年的氛围很重。

钟乐跟随胡教授还有其他研究生师兄师姐们,落地以后,刚去学校为他们准备的酒店放置好东西,随后就直奔学术讨论会的现场。

钟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还是有点扛不住风雪,打了个喷嚏。

“钟乐,你还好吗?是感冒了?”问他的女生是在机场招呼他的,名字叫庞思遥,长相可爱说话声音也甜甜的,像个小太阳一般,对所有人都体贴。

她总像个大姐姐一样,说钟乐太瘦了,这样抵抗力会不好,也会时不时给钟乐投喂零食果干等。

钟乐摇摇头,轻轻笑道:“没有,不会这么脆弱的。”

结果前脚刚说了这句话,后脚在学术讨论会上,钟乐就开始流鼻涕喉咙发痒沙哑。

胡教授跟人交流学术的同时,还不忘抽出空隙来叮嘱孩儿们,待会儿茶歇时间少吃点东西,别丢脸到国外。

他看了一眼轻咳的钟乐,忍不住道:“待会儿你找个角落好好休息,装装样子就得了。”

胡教授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两句懒惰,不那么为人师表的话语。

钟乐都渐渐习惯了,茶歇时间,钟乐听话地找了个角落休息。

他旁边有一个白人青年跟华人青年正在用英文交流。

他们离钟乐不算远,因为激动,声音实在不算小。

钟乐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讨论学术上的东西,结果听下来,居然是华人青年在说自己的暗恋对象。

翻译过来就是这个白人青年在鼓励他的朋友喜欢就要勇敢追求。

华人青年表示遗憾:应该不太可能,他有恋爱对象了。

随后华人男孩表情跟语气都略显夸张:他真的很帅,我好喜欢,我还将iPad壁纸设置成了他。

说完,他举起平板。

两三米的距离,不远,但也算不得近。

可钟乐却一眼就看出来,壁纸照片上的人是傅延朝。

【作者有话说】大家久等啦!

其实在生活上也会有这类人,同一件事对自己,对爱人,对亲人,就会抓狂暴躁生气,越亲密越如此。

但面对朋友,就会格外包容,底线都降低了。

乐乐的情况参考了部分这种心理障碍,但大家看看就好,有的是我乱编的。

另外大家要骂傅延朝就骂吧,但是骂了他,就不能骂我了哦(鹌鹑发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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