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这天，钟乐还在车间的流水线上工作加班。
这天忙到了晚上十一点才结束，钟乐第二天不上班。，他准备去附近的网吧里面查分，结果分还没查，电话差点被打爆。
上班时间他们不允许带手机，钟乐调了静音放在柜子里，直到下班才发现，班主任老秦打了十个电话，还有好几个陌生号码。
梁小奇跟秦沁也打了电话发了短信。
钟乐在街边买了碗蛋炒饭跟一瓶矿泉水，一边往网吧的方向走，一边握着手机准备回。
结果还没拨出去，班主任老秦的电话又打来了。
“秦老师？”
“钟乐？”老秦的声音一下拔高道：“钟乐啊！你做什么去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吓死了，逼得没办法，半个小时前打给傅延朝，他也不接，你俩故意吓唬我吗？！”
听见傅延朝的名字，钟乐心里咯噔一下，深吸一口气后解释道：“我在打暑假工，刚刚才下班，这不让带手机，所以没接到您的电话。”
钟乐又问：“您这么着急，是......”
“这不明知故问！”老秦在电话那头依旧激动，“你高考分查了吗？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吗？！”
钟乐顿住脚步，心跳也随之加快，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还没有，我正要去网吧查。”
“——716分！”老秦的声音传来，钟乐手中的矿泉水都没能握稳，滚落在地。
他没有弯腰去捡，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麻，连呼吸都忘了。
“您说多少？”钟乐声音都在颤抖，他鼻腔喉咙都在发酸。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爷爷就常对着钟乐说“笨鸟先飞”，钟乐明白自己不是有天赋的天才，所以在学习上花了比常人多很多的努力。
他没有条件上补习班，就用最笨的方法，文言文与成语反复背反复默写，做错的题翻来覆去吃透学懂，直到再也不会错。
他条件不好，平日里省吃俭用做兼职，在生活上对待自己抠抠搜搜，但买资料买习题册，却从不心疼花钱。
十年寒窗，钟乐做过的卷子跟题册，摞起来的高度说出来都惊人。
他吃了很多苦，花了很多时间跟心血，好在最后这一切都值得......正如学校黑板上写着的：天赋是敲门砖，努力才是入场券。
他站在工厂外嘈杂热闹的夜市小吃街边喜极而泣。
“716分，你是咱们省的理科高考状元！”老秦在电话那头都快蹦起来了，“校长已经让人在定制横幅了，说咱们学校就没出过高考状元！他要把校门口都挂满！”
“报社那边也收到消息，想采访你，我这边没有帮你回应，全看你的意思。”
钟乐受宠若惊，“您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太想接受采访。”
“而且我还在打暑假工，也没什么时间。”
老秦“哎哟”了一声，“老师知道你的情况，想趁着暑假赚大学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但现在你完全不用担心。”
“高考状元政府有奖励跟补贴！而且咱们学校也有奖励，校长说了要奖励有六位数！”
“A大跟B大招生办的电话打给你了吗？这两所学校无论你上哪一所都有奖学金还有奖学金跟助学金，以及学费减免。”
老秦从始至终都激动着，到最后他甚至都在哽咽，“好孩子，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假期就好好休息一下。”
老秦忍不住多嘴道：“咱现在也不差那点兼职的钱，剩下的假期，除了抽点时间回学校两趟，你就好好休息，多出去走走玩玩。”
钟乐从没想过自己能考状元，更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高考状元，政府跟学校居然会有奖励，而且还那么多......
“我，我知道了。”钟乐心情也不平静，说话都有些结巴。
老秦又夸赞他，还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自己，询问自己。
挂断电话后，钟乐额头上都冒出汗珠，他握着手机，呆愣了十几秒，才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矿泉水。
明天是休息日，钟乐今晚要回家。
他想他的猫了，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唯一的“家人”。
他决定明天下午回工厂宿舍收东西，顺带跟领导辞职。
这个时间点没有回家的公交车了，钟乐穿过小吃街，走到宽敞的马路边。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里，他要奢侈一把打车回家。
可出租车没等到，先驶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车牌有点熟悉，停在自己面前，降下的车窗内，他看见了傅延朝。
傅延朝出声喊他，声音还是沙哑，“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钟乐甚至能听见傅延朝语气里藏着的小心翼翼跟低声下气。
心里的粉衣小人又在掉小珍珠了，两只手握成拳把眼睛遮着，也挡不住扑簌簌往下掉的泪水，他抽抽噎噎求着钟乐上车，不断重复说着傅延朝这一年多傅延朝对他的好。
蓝衣小人想要开口，但被对方震耳欲聋的哭声吵到捂住耳朵，最后消失不见。
“太晚了，不安全。”傅延朝哑着声道：“送你回去后，我马上离开。”
钟乐拎着炒饭拉开车门坐进去，空调的凉风袭来，升起的车窗将热浪与杂音隔绝在外。
傅延朝看他拎着的东西，忍不住问：“还没吃晚饭？这些东西不卫生，也没营养。”
钟乐不说话，车内安静无声，傅延朝仿佛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傅延朝知道他不想听，便转移话题道：“你的高考成绩，知道了吗？”
钟乐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微微低着头，“你难道没有帮我查吗？”
他的准考证号，傅延朝都能背下来，当初本来说好一起查分，一起迎接喜悦，但后来......傅延朝怔然道：“恭喜你，考得很好。”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在出汗，明知钟乐对自己的态度不会好，傅延朝仍然不死心。
他还是想问：“之前我们说好一起.......”
傅延朝的话被钟乐的手机铃声打断，他噤了声。
傅延朝的高考成绩669分，这已经是他考得最高的一次，可惜这个成绩依旧没办法去B大。
陌生的电话接起来后，对方说自己是B大招生办的，大致意思就是希望钟乐能够报考他们学校。
傅延朝开着车，因为太安静了，他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钟乐回答道：“具体报考的专业，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电话刚挂断半分钟都没，A大招生办的电话也打来了，同样差不多的流程，将自己学校的优势介绍后，开始问钟乐的意向。
钟乐还是同样的说辞，挂断电话后，紧接着是梁小奇打来的，对方先在那头干嚎，“啊啊啊啊乐乐，我考了634分！我爸妈好开心，我全家都好开心！”
“我听班主任说了，你是咱们省的高考状元！你真的太厉害了！天啊天啊，我居然跟高考状元是同桌！”
“我爸妈要给我办升学宴，你来吃饭啊，我爸妈也想感谢你之前帮了我很多，你来好不好？！让我也蹭一蹭你的光！”
“你都不知道，我家那些亲戚的嘴脸，经常逢年过节吃饭的时候阴阳怪气我没出息，能上个一本都是祖坟冒青烟，这次我总算扬眉吐气了！”
他兴奋得语无伦次，钟乐听见也觉得欣慰。
前世对他抱有善意的人很少，梁小奇跟自己当同桌的期间，偶尔会将他妈妈给煮的鸡蛋分自己一个。
后来傅延朝调来跟自己当同桌，学校里班级里的同学孤立自己，梁小奇没有参与过，但他一个小康家庭的孩子，完全没办法跟傅延朝抗衡，他胆子也小，只敢偷偷给钟乐递纸巾，说两句安慰钟乐的话。
梁小奇前世的高考成绩只有五百多分，听说他选择去了西北的一所农业大学。
这一次大概是有钟乐这个学霸同桌在，梁小奇每天看见钟乐比自己成绩好，还学得更努力时，也激发了斗志，每天废寝忘食地学。
这个分数，是他应得的。
他在电话里跟钟乐絮絮叨叨了好久，最后说好升学宴的时间，挂断电话时，已经到钟乐家附近了。
傅延朝想多跟他说说话，便将车停下了。
钟乐将手机调成静音，故作镇定问傅延朝，“你考了多少？”
“669。”傅延朝回答道。
钟乐内心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刚才听见自己的分数，他觉得很不真实，但又想到傅延朝这一年多的付出，比前世分数高出百来分，也不稀奇。
钟乐沉默不语，内心涟漪不断，没承想傅延朝下一句道，“我想复读。”
钟乐：“——？！”
傅延朝说：“没达到B大的分数线，不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我......”
钟乐惊到瞳孔放大，随后莫名感到气愤，拉开车门。
他难得如此生气，离开时还骂了傅延朝一句，“神经。”
【作者有话说】
乐乐：他疯了。
作者点头：他确实。
各位乐乐的妈咪粉成绩粉可以放心啦！咱们的孩子很争气！
老婆们，久等啦，凌晨还会有一更~谢谢给我打赏的宝贝，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