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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等待清除的阴影

远道而来的公主 其颜灼灼 4538 2024-09-22 09:30:20

在这样昏暗的密室中,分不清黑夜白天,公主起初还能依靠送饭的次数来计算过去了几天,但是逐渐连这样简单的数字都记不清楚了。

桐芜并不能天天来,隔了许久才能来看他一次。

短短几天,公主的胃口越来越差,精气神逐渐萎靡下去,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连话都不想说。

刚开始听见门打开的响声,他还有一些期待,会立刻坐起来去看,现在已经无动于衷了,公主对于还能出去的信心变得越来越微弱。

如果他的秘密都已经被揭穿,而乌北王却没有派人过来查他,也许是他们已经想好了,等外面的动乱平息了,就会悄悄把自己杀掉。

这样既不会让赫连青分神,也不会让赫连王室的脸上蒙羞。

公主侧卧在床上,只能看见烛火的光亮,他再次听见开门的声音,可是他没有挪动眼神去看,因为他总是听见这样的声音,然而并没有人进来,都是他的幻觉。

他的幻觉好像变得有些严重了,公主很心烦,他很讨厌这种燃起希望,却一切都落空的感觉。

他转过身,烛火在他的背后跳跃。

赫连青送他的这只泥哨很少被吹响,公主仍然把赫连青的那句话当作是好听的情话,只有赫连青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会去吹这只泥哨。

赫连青听到声音,就会走过来,说:“怎么了?”

公主一直都觉得这只泥哨就是这样用的,要在他能听见的地方吹响,那样他就真的会走过来,自己的呼唤就永远不会落空。

清亮的哨音在空当的密室中荡了一个来回,最终又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

公主突然一个激灵,好像有人在摸他的肩膀。

他升起了一丝恐惧,这种黑洞洞的地窖都是地下的,该不会挖到什么人的坟墓里了吧。

公主此时此刻只能想到两种可能,要么是鬼,要么是幻觉。

可当他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时,他立刻回了头,十分肯定地想,的确是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赫连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就这么不可置信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蜷缩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幻觉维持不了太久,很快就会消失,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是很快,他甚至听见了床板的嘎吱声,好像真的有人坐在了他的床边。

那只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手心是温热的,太奇怪了,他的幻觉是不是又加深了,怎么像真的一样。

他抬起头去看,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公主才试探性地去摸了摸他的脸。

他还没有得出结论,赫连青就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怀抱也是热的,他还能听见对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你怎么来了……”

他很想多说一些,但是这样简短的几个字刚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哽咽了。

“我听说……你这几天饭也不怎么吃了,担心得不行。”

公主抬起头看看他,竟然看见他的下颌处有一道还未愈合的浅浅的伤口,心里知道,外面也许不会比这里更安全。

他伸手摸了摸,不想让丈夫太担心,轻声说:“地方小,都不怎么动弹,就……不饿。”

赫连青既然能来看他,也许就说明外面的局势有所好转。

公主更加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扰乱他的心绪。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赫连青慢慢地亲他的脸颊,说:“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很害怕?”

公主本来还想假装一下,听他这么问,眼泪就有些不受控制,声音有些哽咽,还在嘴硬说:“也还好吧,有灯,也不是很黑……”

赫连青用指腹给他擦了擦眼泪,说:“一想到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就坐立难安。”

公主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想出去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乌北王的命令,就算是小王爷也不能违抗。

这个时候提出一些他做不到的事情,只会加剧彼此的痛苦,除此之外,毫无益处。

公主仰头看着他,说:“能见到你就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赫连青还没有走进来,就听见泥哨的声音,这个声音并非陌生,可他听着,就情不自禁地去想,公主待在这里,吹了多少次无人回应的哨音。

这样一想,他就一刻也不能忍受了。

赫连青扶他起来,说:“走,我带你出去。”

公主有些惊讶,没有动,问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赫连青的语气很强硬,说道:“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和我出去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公主能隐约感觉到赫连青的焦躁不安,也许这种不安有一部分是来自自己,可如果外面风平浪静,他一定会一进来就要带自己出去。

公主不想待在这里,可他也不想自己的出现会带来麻烦。

他想了想,说:“你父王抓了我,为什么不杀我?他不是都知道了吗?”

赫连青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这个时候闹得沸沸扬扬。”

公主听懂了,他说:“既然被人拆穿了,只要我出现,就会有人用这件事情来伤害你。”

赫连青不想听他说这种话,有些急躁道:“我不想让你待在这里,不能带你出去,我一样心神不宁。”

公主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说:“我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既然你父王此时并不想杀我,我也愿意为了你,再等一等。”

赫连青看着他的眼睛,产生了羞愧的情绪,在他眼中柔弱的公主,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好像那个不坚强的、连短暂的分离都不能忍受的,反而是自己。

公主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轻柔地靠在他的怀里,说:“不要惹你父王生气,他不杀我,就是很大的恩德了。这些天我总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可是今天看见你,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赫连青仍然觉得很难受,自己为了争夺权力,竟然要让妻子忍受痛苦,他没有办法和这样的感受和解,只能无声地和公主亲吻。

公主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他,平日里总是很迟钝的妻子,此时却能恰到好处地安慰到他。

他们并排躺着,公主枕在他的肩膀上,用手去摸自己送给他的那条穗子。

赫连青轻轻摸他的头发,说:“你是最聪明最勇敢的公主。”

公主笑了笑,说:“如果我只是藏在这里,就能帮到你,就算再待上几天,我也不觉得难受了。”

“这些天是不是很无聊?”

公主轻轻叹气,说:“太害怕了,都顾不上无聊了。”

“怕黑,还是怕自己一个人?”

“刚刚都说了。”公主有些不满,“我以为你父王不会放过我,不会再让我见你了。”

公主仰头看他,说:“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我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

赫连青听他用这样平常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又感到一阵不忍,轻轻地说:“今天是第六天。”

公主低低地哦了一声,说:“看不见太阳,就觉得时间非常漫长,我还以为已经有一个月了。”

赫连青看着他,说:“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公主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能赢,以后就不会有人这么对我了。”

赫连青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半刻的自由不重要,如果输了,他们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他不应该再纠结这件事,他要快点结束现在的局面。

结束纷争,才能有真正的安心。

赫连青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给你带了饭菜,我陪你一起吃。”

公主已经好多天没有认真吃饭了,此时听他这么说,才感觉到有些饿。

为了缓和气氛,他还开玩笑说:“要是嬷嬷知道,她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让我们按时吃饭,结果待在这里几天就把规矩忘光了,她要生气的。”

赫连青先下了床,说:“嬷嬷很着急呢。”

公主看他一眼,坐在床边,看着他给自己穿鞋,说:“让她不要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吃饭的。”

赫连青嗯了声,站起身等他。

公主刚站起来却突然腿脚一软,幸好赫连青手疾眼快,将他扶住了,才没有狼狈地摔倒。

赫连青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有些心焦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软趴趴的。”

公主借着他的力站稳了,才说:“可能是没有好好吃饭,也一直不动,腿都僵了。”

短短几天时间,就把他消磨成这个样子,从床前到桌边的一点点路,公主都走得很艰难。

赫连青扶他坐下,顿时又没了胃口,说:“是不是有人亏待你?”

公主刚刚捏到筷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说:“没有啊,是我自己没有胃口,总是吃不下,和别人没有关系。”

公主刚来到乌北时,还有些过分瘦削,好像风一吹就倒了。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成为现在精神十足的模样。

他又非常喜欢骑马,起初都玩不了太久,就要回去休息,现在能在外面跑一天的马都不会喊累。

赫连青没有办法相信,不过几天时间,只是少吃了些东西,他竟然都站都站不稳了。

公主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给他夹了一只蘑菇,说:“你不要这个表情,这几天我没有精神,总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成天卧在床上,也不怎么吃饭,乍一起来有些无力而已。

赫连青看着他,又露出十分忧虑的表情,说:“我现在也没办法叫大夫过来,怕让人知道你在哪。”

公主叹口气,说:“小王爷变得啰嗦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赫连青猛然醒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忙将菜碟推得离他近了些,说:“都是我不好,耽误公主吃饭了。”

公主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不要这么担心,在这里,至少不会有人利用我去要挟你,我也更安全。”

这个话题总算结束了,吃过这顿饭,赫连青又要走了。

公主看着他,强撑的坚强有些要崩塌,但是自己劝说了那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他看出端倪。

等到这场风波过去,他们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何必为这样的小小离别感到伤心呢?

小王爷要离开,还给他留了一盒糕点,叮嘱他:“不想吃也要吃一点,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的。”

等到那扇门再次合上,公主竟然没有那么想象中那么难过。

此前的那么多天,他都是在绝望中熬过来的,可是今天,赫连青亲口向他保证了,小王爷的保证向来是有力的。

他的煎熬和等待都有了意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外面是什么样子呢?他很想知道,他总是回想赫连青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当时忘记问他,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想来想去,就会开始猜测,而这些不知道是否真实的猜测,陪伴公主又度过了孤独的六天。

他又开始计算日子,算到今天,竟然已经快要半个月了。

失去自由的感觉很痛苦,还好中途桐芜有来看他,还给他送了几本书,说是从小王爷那里讨要来的,都是公主没有看过的,留给他消磨时光。

公主把这些书都翻了翻,觉得有好几本光是看名字就觉得无聊。

但是再无聊也不会比现在无聊了,他抽出看起来旧一些的那本。书页有些卷曲,应该被翻阅了很多遍。

他随手一翻,发觉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但是重新翻一遍,又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受到一种直觉的驱使,颇为认真地去找似乎夹了东西的那一页。

原来是撕下来的半截书页,很薄,随手一翻就容易被掩盖了,很难让人发觉。

公主有些自得于自己的聪明,将夹在其中的残破书页抽出来看。

这书页上的东西,怎么越看越熟悉。

半截书页上有一幅画儿,画的东西也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公主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缺了结局的故事。

到了终于能够离开的那一天,公主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改天换地。

乌北王急病发作,前天晚上就崩了,他的儿子们围在床前听诏。

到处都是白色的,青草与白幡相映,更使人心生悲凉。

公主觉得很恍惚,他现在不担心赫连青了,因为是桑戎亲自接他出来的。

他的丈夫如愿即位,却也看不见人影。

公主能够理解,先王新丧,新王即位,哪一件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赫连青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一时顾不上他也是应该的。

桐芜见公主魂不守舍,忙去请了大夫,生怕他被关出了什么毛病。

大夫说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病症。

可公主喝了安神药还是蔫蔫的,回来后让他换了一身衣裳,把沾染了密室气息的衣裳都烧了,去去晦气。

那半张书页上的图画始终在公主心头盘旋,浓重的不安使他整个人都蒙了一层阴影。

桐芜实在看不下去,坐在他身边,询问他:“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公主慢慢地摇摇头,脸上没有笑容,说:“挺高兴的。”

吃饭吃药都很乖顺,一点脾气也没有。

桐芜简直心急如焚,她去过两次那个地方,总让人觉得阴风阵阵,公主待在那种地方那么久,肯定是被吓坏了。

嬷嬷还过来和她商量,要不要请个巫师来给公主招招魂。

这个提议被桐芜驳回了,公主最怕巫师,真看到巫师,恐怕状况会更糟。

天色黑沉,终于看见赫连青回来。

许久不见公主,他的步子都极快,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公主似乎睡着了,他也没有出声打扰,也脱了外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可是很奇怪,公主回来后似乎心情就不好,也不怎么说话,刚开始看了很多大夫,现在连大夫也不肯看了。

新王登基,还有太多的杂事没有收尾,赫连青不能一直守在他身边。

叛军没有全部抓回,赫连青就没有办法睡个安稳觉。

今日天气好,公主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

桐芜一直在注意他的情绪,至今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变得郁郁寡欢。

再过一段时间,清除了在逃的叛军,就一切尘埃落定,再也不会有人敢质疑他的身份,公主就能安稳地待在这里,不用再担心性命受到威胁。

桐芜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又问:“是和小王爷有关吗?弄得你这么不开心。”

公主看了看她,说:“也不算和他有关系,只是在想,他的身份不同了,手里的权力也变大了,他真的不会变吗?”

桐芜也能理解他的忧虑,劝慰道:“可是他那么忙,每天晚上都会来,就算你睡着了,不能和他说话,他仍然会来。”

“如果他那么有信心,什么都不会变,那他为什么撕我的书呢?”

桐芜听不明白了,“什么书?”

公主摇摇头,突然说:“说要去饮马,我们的水袋好像忘记拿了。

桐芜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公主坐在树荫下,看着四周明显增加了不少的守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突然响起一阵仿佛鞭炮的响声,公主吓了一跳,四周的守卫也立刻警戒起来,迅速向公主的方向靠拢了。

公主正想回头,突然发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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