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星在擦剑。
他垂着眼,棉布擦拭在剑身上,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动作很细致。
贺果知飘过去,好奇:“平时不都用法术吗?”
映入贺果知眼中的,是少年筋骨分明的手,略显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浮现。这是属于剑修的手,修长有力。
霍闻星垂着眼:“今日想擦。”
他的目光专注,手上的动作缓慢认真。
贺果知趴在床边看了会儿,忽然想明白了。
这就是,爱不释手吧!
剑修哪儿有不喜爱自己的剑的,霍闻星也是如此。无论哪个剑修,都十分珍视他们的剑。剑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朋友、家人,不离不弃。剑之于剑修,拥有特殊的含义。
没有剑修会抛弃他们的剑。
作为霍闻星现在的本命剑,贺果知的感觉……安全感爆棚,心里暖暖的。
没穿成人怎么了,霍闻星这么宝贝他,不要太好。
飘了这么久,他都有点习惯没身体了。
虽然还是想要,但现在也很好。
这么想着,贺果知回到剑里面,安心躺平。
快擦。
霍闻星擦剑的手一顿。
“出来。”霍闻星淡淡道。
他握住的贺果知手腕,把贺果知从剑里面拉出来了。
啊?
贺果知呆呆坐到床上。
贺果知不理解:“我不能进去?”
他把手拦在剑上,阻止霍闻星的动作。
垂眼擦剑的少年,不得不停下来,抬眸去看他。冷淡的眸光从眉眼下移,看得一如看他的剑一般细致。可是掩饰的好,在贺果知看来只是霍闻星扫了他一眼。
“剑是你的身体,你在时,我不便随意擦拭。”霍闻星道。
清淡的视线,落在贺果知脸上。
贺果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白皙的脸爆红,从脸颊红到耳根。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贺果知都打磕巴了,急急解释,“剑就是剑,是没有人的身体头、手、脚这样的区分的!”
“当我在剑里面,对我来说,我有的是剑柄、剑身。”
“你明白吗?”
怪不得霍闻星把他拉出来!
不然就是在摸他?!
而空着的本命剑,算是未诞生剑灵的本命剑,如此霍闻星才会擦拭。
霍闻星凝视他,思索他说的话。
贺果知:“真的真的,老霍!我……我怎么会占你便宜!”
“要不……”贺果知灵机一动,“你想个办法去剑里面呆会儿,你就知道我说的了。”
霍闻星沉吟片刻,回答贺果知的问题:“你是剑灵,我就算进去,也和你不同。”
贺果知轻咳一声:“那我,进去了?”
他迫切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一下,就剑里面吧,里面黑漆漆的,合适。
“嗯。”
贺果知回到剑里面。
霍闻星和秦飞情交手,本命剑上不可避免沾染上魔气。这种魔气用清洁术是无法祛除的,可在在霍闻星擦过后,缠在剑上的魔气没有了。
贺果知一身轻松。
他把自己翻个面,给霍闻星擦另外一面。
瘫在霍闻星手上,贺果知想起接下来的原著情节。
等霍闻星的伤好了,他会去接一个任务,这个任务霍闻星很快完成,在返回剑宗的路上,他被魔尊秦飞情捉走了。
同时,这也是谢振涛和霍闻星一个比较关键的感情节点。
霍闻星被秦飞情抓走,一同出任务的谢振涛先给宗内送信,然后一路追踪,潜入秦飞情的地盘,和霍闻星一起逃走。
也就是说,接下来贺果知有两大块糖可以吃。
为此,贺果知特意往霍闻星的乾坤戒中放了不少瓜子点心茶水。
也不一定能吃到,纯粹图个前排vvvvvvip观看的氛围。
等霍闻星的伤彻底好了,他离开宗嚣的玉尘峰,去清平峰接了平定水祸的任务,同行的剑宗弟子,正是谢振涛。
深夜,仙舟行驶在宽阔的江面上。
阴影中,似乎有什么跟随仙舟,在水下隐藏。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中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那味道不加掩饰,似乎是在炫耀他的强大,丝毫不掩饰他对于仙舟之上的剑修的恶意。
让暗中之人愤怒的却是,仙舟上一黑一白两名剑修,并没有因为愈发浓郁的腐臭慌乱,还在轻松对话。
黑衣剑修说:“霍师弟,这次换个比法,看谁先把操控水尸的邪修抓住。”
白衣答应:“好。”
漆黑的江面中,数不清的水尸顺着仙舟往上爬。它们的外表腐烂,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臭味,但它们怨气冲天,身体格外强横,听从尸主的命令。
这么多的水尸,寻常人看一眼都要肝胆俱裂,两名剑修的神色却没多少变化。
谢振涛先动,提剑斩杀,手起剑落无数水尸尚未反应,已然尸首分离。
霍闻星紧随其后,斩杀的速度与谢振涛几乎一致。
藏在暗处的邪修,总算感受到了惊恐。
潜藏在江下的水尸,全都朝他们扑过去。
贺果知……
贺果知要吐了。
之前在春深城,他被用来破坏阵法,霍闻星大多时候用他也是兵器之间的碰撞。而这一次,剑身却要没入尸体之中,味道还格外难闻。
贺果知也想过让霍闻星帮忙封闭五感,可他毕竟是一把剑,这种必要的使用他总要适应。而且封闭五感,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邪修抓住了。
霍闻星立刻给他用了清洁术,贺果知从剑里跑出来,大口呼吸——
呼不了。
江面上都是需要清理的尸体,驻扎此地的宗门,当地的府兵已经组织人来打捞了。
一个面巾递过来。
贺果知头晕目眩,嗅到一股清淡的兰花香气,他把面巾戴上。瞬间没了如影随形的尸臭。
贺果知靠着船边坐了一会儿,感觉口渴。
一个水袋递过来。
贺果知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感觉他缓了过来。
抬眸,看到谢振涛。
谢振涛打量他,问:“好些了吗?”
贺果知点点头。
谢振涛沉声给贺果知解释:“那位宗门掌门和霍师弟的师尊是故交,故而有些话要说。”
“面巾是霍师弟让我给你的,他猜到你会难受。”
贺果知看着谢振涛,有段时间没见,他发现谢振涛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他也说不出来,似乎比之前沉默,但也更加沉稳。
“谢谢。”贺果知说。
之后他们没有对话,谢振涛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贺果知一愣,伸手摸了摸脸:“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振涛看着他,这才露出一个笑:“没,头发有些乱了,你要不重新梳一下。”
贺果知的长发梳的不好,总有碎发落下来。
贺果知听到他这么说,以为是在剑里折腾一通,长发乱七八糟的,说:“我也感觉发带松了……”
解决完水祸天已经亮了,他们去城中客栈休息。
贺果知睡了一觉,醒来将近中午。这段时间他没闲着,拉着霍闻星去城中买了当地的酒和点心,回去带给程相烽和裴连卿。
“我们请谢师兄吃顿饭吧。”贺果知戳霍闻星。
“宗门抓捕邪修的时候,他送我去找你。”
“嗯。”
他们去城内有名的酒楼,点了招牌菜后坐下。
菜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吃饭时,贺果知不由得想起接下来的情节。
原著中霍闻星和谢振涛没有停留吃饭,在出城门时,两人并排走的,结果一个转身,谢振涛正和霍闻星说话,想要和霍闻星切磋,结果啪的一下,身边的人就没了。
周围熙来攘往。
他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说的话,似乎自始至终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谢振涛攥紧了他的剑。
这可是名场面!
贺果知心疼找不到霍闻星的谢振涛,但同时忍不住期待名场面。
谢振涛这个时候在想什么,人就在他身边,但是却没有了,他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店内跑堂的声音打断贺果知的思绪:“猪肚鸡来喽,算上这道菜,几位的菜就齐了,请慢用。”
将冒着腾腾热气的猪肚鸡放到桌上,那边桌子喊人,跑堂应声:“来……”
跑堂的话没说完,身形定格在原地。
谢振涛的剑横在跑堂的脖子上,眉眼之间皆的沉郁:“他们人呢?”
跑堂畏惧地看着谢振涛的剑,带着哭腔:“哎呦您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懂……”
谢振涛:“我说和我同一桌,坐在这里的两个人。”
那道猪肚鸡的味道浓郁,谢振涛看了眼,等跑堂把猪肚鸡放下来。然而等他再抬头的时候,他对面的贺果知,身边的霍闻星,全都消失不见了。
很黑。
金属铮鸣之声!
这里冰冷坚硬,贺果知很熟悉,是在剑里面。
而外面的声响,是霍闻星在用剑和人交手!
贺果知用剑的视角,看到外面的情况。他们郊外,十几个黑衣人包围霍闻星。哪怕对方人多,他们也不是霍闻星的对手。
没等贺果知松口气,一道身影出现,卸掉霍闻星的手腕,夺走他手中的剑。
秦飞情把玩手中的剑,笑道:“又见面了。”
“有长进,”
“但不多。”
秦飞情评价。
当着霍闻星的面,秦飞情的手指,一寸一寸摸到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