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客栈上房内一片昏暗,月光穿透窗子洒进来。
刻印在窗子上的阵法铭文亮起,突然熄灭, 刻痕变得斑驳。这时一只手推开窗子,一名黑衣人从窗子翻进来。
期间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床榻出, 床帐垂下, 以修士的耳力,可以听到床帐后轻微匀称的呼吸。
黑衣人手中皆持匕首,细看之下, 匕首的边缘泛着斑斓的光泽, 显然是淬了毒。
黑衣人悄然靠近, 掀开床帐,悍然刺下——
铛!
金属碰撞之声, 匕首被一柄银白长剑挡开, 黑衣人被踹出去,倒退数步。
白衣剑修神色淡淡, 持剑立在床榻前。
那黑衣人看清之后,目露震惊, 视线从白衣剑修身上, 扫向床榻。床榻上的确躺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们, 乌色柔顺的长发铺下来。他们的动静, 显然让他醒过来……
森寒的剑光乍开。
黑衣人没能继续看。
贺果知醒了。
确切说是在霍闻星使用本命剑时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看到霍闻星立于床榻前,他的面前多了一个黑衣人。也是这时, 还有两名黑衣人从两边的窗户翻进来。
客栈的上房宽敞舒适,但容四人交手还是太勉强了, 顷刻间房内保护的阵法被摧毁。
贺果知睡得有点懵,还很困。看到这一幕,立刻清醒了,准备飘回剑里面。
“不必。”霍闻星传音。
贺果知于是在床上坐好。
贺果知能看出来,这三个黑衣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霍闻星的对手,他们狼狈从窗子逃出去。
“哈欠。”
贺果知听到声音,抬头看到程相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倚着床架,眉眼带着些许困倦。
见到贺果知注意到他,程相烽侧过来一眼:“从路数看,那几个人是邪修。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二师弟。”
贺果知回忆他看过的原著,没找到刺杀的相关剧情,应该是被他跳过去了。
“因为……”程相烽低下眼看贺果知,在床榻旁蹲下来,帮他把顺着床边缓缓往下滑的被子捞上来,“有里外两间,在那几人看来,睡在里间的应当是二师弟。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是冲二师弟来的。”
贺果知顺着霍闻星追出去的方向看了眼:“那老霍会有危险吗?”
程相烽扯了下唇角:“不会,这几个喽喽,杀他们和玩一样。”
贺果知哦了一声,收回视线。
然后看到,程相烽捞上来被子后,这么蹲着看他,没动。
明明床榻这的空间不小,可还是给了贺果知被笼罩住,无处可去之感。
“看什么?”贺果知谨慎地问。
看什么?
程相烽食指碾了一下佩剑的剑柄。
青年刚睡醒,乖乖裹着被子在床上坐好。只穿雪白的单薄的里衣,乌色长发顺着肩头溜下来,眼尾也耷拉着,看起来还困着。
程相烽懒洋洋笑了一下,正欲说什么,忽然客栈外面乍然亮起,像是半夜升腾起的烟花。那个瞬间灵力波动,但很快沉寂下去。
贺果知顿了一下,跳下床,跑到窗边去看。
程相烽微微蹙了一下眉,拎上木屐,跟在贺果知后面。
一轮明月下,白衣剑修踏空而立,深灰色的尘埃飘散在半空。只有白衣剑修,不见那三个黑衣人。
贺果知看到,霍闻星左手上有几道血痕,没有留什么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么大的动静,城内众多修士早已注意到。有人开窗看望,有人暗中窥视。
“这是……?”
贺果知正疑惑着,忽然被按住腰,他一屁股坐到程相烽的肩膀上。程相烽单手揽着他,让他坐好,另一只手握住细瘦的脚踝,给他把木屐穿上。
“两个人自爆了,有一个趁着自爆逃了。”程相烽给贺果知穿木屐,若有所思,“有意思。”
这个姿势,贺果知可以清晰感受到程相烽肩骨的坚硬,硌着他,存在鲜明,但又肌肉紧实,所以很平稳。
被这么按着穿木屐,贺果知瞬间不好意思,几乎跳起来离开这里。
“不用这样,我自己会穿。”
程相烽不以为意,盯着他,勾了下唇:“有人这么伺候你,不舒服吗?”
这哪里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
贺果知才没有被程相烽带偏。
程相烽就是有这个本事,几乎话让贺果知生气,贺果知都不困了,想着怎么和程相烽分辨清楚。
这时,霍闻星从窗边翻进来,落地后反手关上窗。
转身对贺果知说:“没事。”
贺果知穿好木屐,程相烽也不蹲着了,他起身,看了眼霍闻星恢复如初的手,问:“为了剑骨道体来的?”
“去那边。”霍闻星把剑交给贺果知。
贺果知抱着剑,回到床边坐好。
两个剑修,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打斗后凌乱的屋内复原。程相烽站在窗边,看了看,手指抹了一下,坏掉的铭文复原如新。霍闻星把剑给贺果知后,观察房内的阵法,把毁掉的阵法补全,屋内的众多摆件和刷新一下,重新恢复如初。
贺果知看着这很仙侠的一幕。
这是孤云城最好的客栈之一,孤云城中又都是修士,虽说城中安定,但偶尔会有比斗之事。像他们住的这种客栈,还有城中不少楼阁,都刻有阵法。意外损毁,用阵法恢复即可。除非连阵法都完全损坏,那就要赔偿毁掉之物了。
“不像。”霍闻星回答程相烽的问题。
贺果知听着他们的对话,把他看过的小说剧情想了一遍,没想到与今天这件事相关的剧情。
程相烽说黑衣人是为霍闻星而来,霍闻星和程相烽,都是被宗嚣捡回去的孤儿。不同的是,书中明确写程相烽的父母死于战乱,宗嚣是从一座死城中把程相烽捡回去的。
小说贺果知不仅跳着看的,而且他还没有看到结局。
复原房间,贺果知重新躺下睡觉。
翌日,裴家管家带人来接他们,说是裴连卿在府内设宴,款待同门师兄弟。
不止贺果知他们,剑宗弟子,以及随行长老都被邀请前往裴家。
孤云城面积广大,屋舍俨然,长街小巷交错纵横,街上人来人往。裴家,位于孤云城之北,府门十分气派,内里则是山水园林的天然景致,亭台楼阁错落其间,与山水浑然一体。
说是宴请他们,可是裴连卿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等到中午,裴连卿才出现,在府内灼灼楼设宴。
世家底蕴深厚,裴家的厨师以厨艺入道,他所做的灵食,自含道韵,可以助修士感悟,就算没有感悟,也可以疏通经脉。故而这样的饭食吃下去,四肢都像是浸在泉水中,很是舒服。
吃完饭后,贺果知去厢房休息。
他在席间喝了一点酒,没喝醉,但困意强烈,抱着被子很快睡过去。
贺果知醒来后,感受了一下,霍闻星在距离他比较远的距离。
他看到桌上霍闻星给他的留下的字条,有了昨晚邪修的线索,他和程相烽追查去了,他还在睡,便没有叫他。
贺果知抻了一个拦腰,推开门来到屋外。
这里距离灼灼楼不远,庭院内外都有大片的桃花,香甜馥郁。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贺果知在走廊坐凳上坐下来,趴在栏杆上。
刚睡醒,他的思绪转得很慢。
风一吹,纷纷扬扬的桃花落下来。
好眼熟啊……
贺果知想。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劲装,眉心点妆,不过十五六的少女翻墙而入。
贺果知想起来了。
这位是裴家的五小姐,她的父亲是裴连卿的大伯,她不喜严厉的父亲,更不喜欢世家女子规训的那一套,刚好和父亲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走了。
她在这个院子中,遇到霍闻星。
看到霍闻星腰上佩戴的玉佩。
当时裴连卿把玉佩赠给霍闻星时,只道是寻常玉佩,一个出入的凭证而已。从裴五小姐这里,霍闻星知道,这玉佩是裴家家传之物,很是贵重。
未曾严明,但那个玉佩,是裴连卿给未来道侣的。
后面有人追来,霍闻星给裴五小姐做遮掩,让那些人跑错了方向。
回来的裴连卿,正好看到心上人面无表情故意指错路的那一幕。
正要说什么,这时霍闻星将玉佩解下来,还给裴连卿。
这是原著中的一个虐点,裴连卿握着玉佩,站在桃花树下,神情落寞,霍闻星转身离开。
裴连卿不知道,霍闻星修无情道,他的心绪不应该因此波动,但他在将玉佩还给裴连卿时,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虽然在太岁秘境有一夜混乱,但霍闻星并未动心,在他看来,那是各取所需。
原著对这段的描述又虐又美,看得贺果知眼泪汪汪的。
贺果知记得这段剧情,他将玉佩系在腰上。
他知道玉佩很重要,这块玉佩,算是暂时放在他这里。不佩戴的时候,贺果知放到霍闻星的袖子里了——霍闻星的袖子是贺果知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同时,还用了一个法术,贺果知想取可以随时取走。
这样裴五小姐会告诉他玉佩的含义,那他把贵重的玉佩还给裴连卿,也是理所应当。
骑在墙头的裴五小姐,朝远处看了一眼,翻墙下来,说出和书中一眼的话:“你是?”
她看到贺果知腰上的玉佩。
“啊,我未过门的嫂嫂!”
贺果知听到这样的话,脸很热:“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有心理准备,然而听到裴五小姐这么说,还是有点尴尬,怪不好意思的。
裴五小姐听愣了,指了指玉佩,说了和贺果知看的小说中一样的解释,又说了句书中没有的话。
“你要不是我大哥的人,我一定让你做我夫君。”
“未来嫂嫂,你长得真好看。”
少女比贺果知低一点,背着手,明亮的眼眸弯成月牙。
这个时候,她察觉什么,说:“我得走了,未来嫂嫂再见!未来嫂嫂你可要帮我啊!”
说完跑了。
贺果知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她一口一个未来嫂嫂叫得好烫啊。裴家护院追来,贺果知用手贴发烫的脸,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抬头,看到从院门进来的裴连卿。
裴连卿没同在剑宗时穿着剑修校服,换上月白锦缎华裳,温润清贵。
裴连卿长眸微弯,带着笑意,穿过庭院来到贺果知面前:“脸怎么这么红,怎么了?”
“没什么……”贺果知说。
贺果知听到裴连卿语气中的笑意,裴连卿的心情应当是不错。
他揪着玉佩,把玉佩还给裴连卿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因为书中的裴连卿,在玉佩被还回来后很落寞。而他眼前的,一定也会。
贺果知收到玉佩的时候,知道玉佩太贵重,所以一心想还回去,忽略了裴连卿的难过,此时想起来,变得无法抉择。
贺果知泪了。
后悔了。
要是没戴,那裴五小姐不说,他还能装作不知道,裴连卿也不用难过。
更要命的是,贺果知感受到裴连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恐怕他不说,裴连卿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了。
贺果知心里泪汪汪的。
“连卿,我……”
裴连卿笑了,弯腰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没要你现在抉择,放在你那里,有了抉择再处置它。”
“不就可以了。”
贺果知抬头,不知道第几次说:“连卿,你怎么这么好。”
裴连卿轻笑,拉他起来:“站着别动。”
贺果知:“?”
贺果知看到,裴连卿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中,有一枝桃花。他将贺果知用来束发的发带拆下来,缠到手腕上,然后将桃花枝当作发簪,重新给贺果知束发。
半束半散,束起的那部分,用桃花枝固定好。
一身白衣,乌发,发间的桃花是唯一的艳色,灼灼生辉。
裴连卿的眸光暗了几分。
贺果知自己看不到,用手摸了摸。
这时,一道散漫的嗓音传来。
说话之人似笑非笑:“三师弟,谢谢你的消息?”
贺果知扭头,看到从院门进入的程相烽和霍闻星。
裴连卿轻笑:“不客气。”
“什么消息?”贺果知没听懂他们的对话。
“昨天晚上刺杀未果的邪修,自爆的两个死了,一个逃走。那人逃到哪里的消息,是师弟给我们的。”程相烽解释,“所以,我们当然追去看了。”
也是他们追去了,回来看到裴连卿给贺果知挽发的这一幕。
裴连卿神色如常:“审出什么了?”
霍闻星睨过来一眼,冷淡道:“跑了。”
裴连卿眸中滑过意外:“我的消息,你们二人去,人跑了?”
程相烽:“是。”
贺果知能感受到,师兄弟三人的气氛有些沉郁。
能从他们手下脱逃,背后之人该有怎样是实力,目的又是什么?
离开天榜开启还有几日,这几日贺果知和霍闻星、程相烽一起,把孤云城逛了逛。新买的话本太好看了,贺果知熬夜看话本,天快亮了才睡过去。
中午谢振涛送午饭来,告诉他裴连卿在裴家,程相烽与朋友相约,霍闻星追查邪修的事情去了。
贺果知点头,问谢振涛:“谢师兄,这几天你在忙什么,没见到你。”
谢振涛:“出发前接了几个附近的宗门任务,顺道完成一下。”
下午贺果知呆在客栈,哪儿也没去,继续看话本。
谢振涛在隔壁。
傍晚,贺果知准备和谢振涛一起去楼下大堂吃饭。
打开门,贺果知的目光一凝。
狐狸。
活的。
毛茸茸。
软软的。
还有大尾巴。
唔。
好可爱!
走廊一侧的窗子开着,日暮的光从窗子这里投射进来,照在狐狸的身上。
毛茸茸的一团,四个爪爪端坐着,大尾巴圈了一圈。它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皮毛蓬松柔软,火红色。
这时,狐狸睁开眼,四个爪爪按到地上,抻了抻四肢,往后倒了几步,压低身形,跳起来。
贺果知微微睁大眼。
下意识伸手接狐狸。
狐狸没跳到贺果知怀里,它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谢振涛拎着狐狸,提起来看,锐利的眼眸,几乎将狐狸看穿。
“哪儿来的?”谢振涛沉声问。
刚才在贺果知面前,乖巧的狐狸一看到谢振涛,四爪扑腾起来。它那样乱扑腾的一爪子,竟然是一道风火双系的法术,谢振涛偏头避开,被狐狸挣脱下去。
狐狸一溜烟跑到贺果知腿边,扒着贺果知的衣摆。
谢振涛眼神微沉,伸手要继续抓。
狐狸刺溜一下,躲到贺果知身后。
谢振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有点唬人的。但贺果知都和谢振涛这么熟了,也不怕他,反而觉得好笑,平时挺严肃成熟一个人,今天怎么和狐狸置上气了。
他抓着谢振涛手臂的衣裳,不让谢振涛绕过他去找狐狸:“谢师兄,别生气。它大概是谁家的灵宠,跑出来玩的。”
青年嗓音低低的,带着笑。
听这样的声音,就算天大的火气也能减去三分。
谢振涛喉结滚动,轻轻嗯了一声,退开了。
贺果知转身,从地上把这只狐狸抱起来。
手指触碰到狐狸火红柔软的毛毛,贺果知眼眸都亮了亮。
好软。
手感真好。
谢振涛的目光,落在抱起狐狸的青年身上,安静而专注。但当看到狐狸,谢振涛的视线又沉了下去。
这只狐狸很是聪明,可以听懂人说的话,贺果知说什么都有回应。但贺果知问到它哪儿来的,狐狸又开始装傻,然后把它白色毛茸茸的肚皮摊开。
问不出来,贺果知带着狐狸和程相烽一起去吃饭。
狐狸本来是想趴到贺果知的腿上,但程相烽不允许,最后贺果知把狐狸抱到他旁边的位置。
吃到一半,趴在座位上的狐狸突然站起来,欲盖弥彰地躲到贺果知身后。
但注定是徒劳。
进入客栈的修士,看向他们这边,随后径直走过来。
这名修士一身兽宗的校服,一双圆润的杏眼,唇红齿白的。
狐狸见躲不过,扭头就跑,被修士一个法术定在原地。
修士:“跑啊,你跑啊,这么嫌弃我这个主人,当初干嘛要和我签订契约?”
狐狸:“嗷。”
修士:“我哪里丑了?你嫌我丑?”
狐狸:“嗷嗷嗷。”
修士看向贺果知,一顿:“呃……”
修士用个法术,把狐狸抓过来,道:“不好意思二位道友,在下是兽宗修士,它是我的契约兽。它跑到你们这里,给二位道友添麻烦了。”
贺果知:“不麻烦,它很可爱。”
谢振涛似是疑惑:“刚才它在说什么?”
闻言,修士挠挠头,看了贺果知一眼,说:“小红说这位道友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本来我是不服气的,这只狐狸和我签订契约的时候也说我好看,但刚才看到道友,我发现它所言非虚。”
他直白又坦诚地看向贺果知。
“咳……谢谢……”贺果知被他这种直白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
谢振涛:“既然找到了,请回。我们还要吃饭。”
“嗷。”本来在修士怀中狐狸立刻扒拉住贺果知的袖子,大有一副它死都不离开的气势。
修士:“……”
修士:“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带它走。”
修士毫不留情,一个板栗敲在狐狸的头上,狐狸嗷了一嗓子,引来整个大堂修士的侧目。
修士把狐狸抱在怀里,转身连连道歉。
贺果知看着拉扯中的狐狸和修士,小声和谢振涛商量:“相逢就是缘分,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贺果知这么说,绝对不是因为狐狸太可爱了。
谢振涛微不可察皱眉,侧脸的线条紧绷,眸光很沉。
看来谢振涛不会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是因为不喜欢毛茸茸吗?
贺果知正想着,看到谢振涛皱着眉,还是缓缓点了下头,应道:“好。”
修士于是欢天喜地抱着狐狸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修士自我介绍,他叫游庆,狐狸叫小红。全名红胜火——狐狸自己取的没名字。
说着又很生气,狐狸从不好好跟着他,见到长得好看的就跟着走。
游庆:“应当是在街上看到贺师兄,然后就惦记上了。”
吃完饭,游庆带着狐狸走了。这次狐狸没有闹腾,大概知道他闹腾也无法改变游庆的主意,冲贺果知嗷嗷叫。
游庆抱着狐狸,翻译:“他说还来找你,让你不要忘了他。”
谢振涛冷冷睨来一眼。
游庆:”……今日已经是添麻烦了,两位师兄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游庆的年纪比贺果知他们小,所以称呼他们为师兄。
吃完饭,贺果知和谢振涛往楼上走。
此时贺果知,感觉背后有点毛毛的。
怎么说呢,不应该这么形容,可贺果知感觉,平时温顺的金毛,好像生气了,特别生气。
高大的黑衣剑修跟在贺果知后面,贺果知走一步他走一步,身形几乎可以把贺果知笼罩。
贺果知:“谢师兄,你不太喜欢游庆和他的狐狸?”
大多数时候,谢振涛都是沉默的,要是吃到不喜欢的东西,皱个眉也就过去了。贺果知今日才见到,谢振涛如此鲜明的喜恶。
谢振涛沉声:“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狐狸,还有游庆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贺果知:“危险?”
贺果知:“他们的修为很高?”
贺果知的感知中,游庆和狐狸都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而谢振涛他们都是化神期了。
“不是。”谢振涛道,“直觉。”
执法峰弟子抓捕问询,见到的人多,所以他们对于见到的人有一种直觉。或许是什么细节触动了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
说话间,他们来到房门前。
谢振涛拉住贺果知,嘱咐:“他们来找你,身边一定要我们陪着你。”
游庆当时说,还会来找贺果知。
谢振涛不信游庆后面那句,说看好狐狸的话。
我们……
感觉被当作小孩子……
贺果知答应:“嗯,我会的。”
翌日,贺果知去书铺,买了新出的话本。
给书铺的掌柜付完钱,掌柜将话本交给他,贺果知拉过霍闻星的袖子,把话本全都放到他的袖子里面。
白衣剑修看起来高冷出尘,无欲无求,但他却由着青年扯着他的袖子,把话本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放到他的袖子里。
放好,青年眨巴下眼:“走吧。”
白衣剑修嗯了一声,他们一起出门。
待他们走后,书铺外酒楼二层临窗的位置,两名修士看向青年和白衣剑修离开的方向。
其中一人一直看着贺果知的背影,直到转过街角再也看不到:“那是谁?你认识吗。”
他对面那人:“剑宗霍闻星,旁边的是他的剑灵。”
说话之人顿时沉下脸:“那是有些麻烦了。不过没关系,等天榜开启……天榜大比那么危险,每次死在其中的修士不计其数。”
那人也笑:“失去了剑主,美人肯定很伤心,得一起好好疼疼他。”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下流至极。
忽然,两人睁大眼,他们腹部的丹府燃烧起来,很快那火焰往全身扩散。
两人发出惨叫,周围人来人往,酒楼内推杯换盏,却无人察觉这里的异样。
杏眼,生得唇红齿白,穿着兽宗校服的修士,倚着楼外的走廊柱子,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走了。”游庆说。
如果贺果知在这,一定能认出这是秦飞情的声音。
窗口跳出一只火红的狐狸。
三日后,天榜大比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