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展星桥七点多收工后代斯扬开车来接他,两人先在外面吃了顿晚饭。
在WX里这样那样的D总看起来十分绅士,哪怕在只有两人的包厢里也是一脸端庄沉稳,坐在展星桥对面跟入佛了一样,温柔细心地给他挑着鱼刺,挑完后把碟子推过来。
“星星尝尝看好不好吃。”
展星桥端起碟子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展星桥想得歪,实在是这人,只要没有外人在,不出半分钟,不是在桌子下面踢踢他的腿,就是贴过来占便宜,哪怕条件不允许那也能在WX上给他发一些不堪入目的话,反正从没闲着过。
这回倒好,真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别说动作了,连眼神好像都透露出一种温柔的佛性,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争强好色的样子。
搞什么?
展星桥这么想着,吃完鱼肉后对面的人又体贴地给他夹了菜,盛了粥。
“你……”展星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就算是代斯扬,也不可能脑子里整天想得都是那种事吧?
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对自己好一点,这也正常,两人这么久以来他好像也不是无时无刻不在……呃。
说不定就真的转性了呢?别把人想得那么黄。
展星桥这么想着,就听见代斯扬开口:“宝贝多吃点,晚上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咱俩呢。”
展星桥:“……”
嘴里的食物一下子感觉都变味了。
展星桥眼皮抬起,凉凉地瞪他一眼。
D总接收到这个眼刀,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无奈的开口:“星星啊,虽然我经常说喂饱你喂饱你的,但肉蛋奶不是真的能补充营养哦。”
“咳咳咳咳……”
展星桥猛呛了一口,那人还跟没事人一样一边说着“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一边过来拍他的背。
展星桥面色涨红,狠踢了他一脚。
被踢的人还笑:“吃都吃过了还不好意思啊?哦,因为没用嘴吃就不算是吗?”
“你!”这人到底能不能要点脸??这又不是在家!
那当然是不能的。
展星桥张嘴吃一口粥,代斯扬脑子里都是星星嘴唇好软真好亲。
展星桥手拿筷子,代斯扬脑子里都是星星自己扶着自己的时候风景真好。
展星桥受不了再瞪他一眼,代斯扬脑子里都是星星哭起来的时候眼角红红的求饶的声音真是……
“代斯扬!”展星桥低声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别看了!好好吃你的饭吧!”
唉。
星星真容易害羞。
但没关系,害羞的星星一会儿一定更可爱。
吃完饭后,绅士的D总替人打开车门,随后将一束开得热烈的玫瑰放进了星星怀里。
展星桥抱着玫瑰,皱着的眉渐渐松开。
他抿了下唇。
其实……咳。
展星桥能说出“好像是羡慕了”这种话,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也不排斥代斯扬想那什么他。
就像代斯扬说的那样,自己对爱人有这样的吸引力,展星桥其实……是有点高兴的。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表现出来呢?而且还是在餐厅……就算是在包厢里,那也是公共场合啊!
这人就是这一点太过放浪了……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展星桥抿了下唇。
他低头嗅玫瑰的时候,站在车外的人也弯下腰,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宝贝。”代斯扬轻轻摸摸他的发顶,眼神温柔,“一会儿辛苦了。”
.
地下室。
D总说到做到,早就在地下室准备好了一间“刑房”。
昏暗的灯光笼罩在房间里,展星桥眼前被黑色的丝带遮住,整个人被固定在奇怪的椅子上。
视线被剥夺,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想去抓一下身前的人,但手腕却被宽大柔软的皮质镣铐紧锁着,根本无法伸出去。
“……代斯扬。”
黑暗中,温柔宽厚的手掌轻轻摸摸他的脸颊。
“别怕,老公在呢。很快啊宝贝。”
这才是谎话。
展星桥咬着下唇,额上的汗滴往下垂落,某些时候身体近乎条件反射的弹起挣扎却只能听见锁链的声音。
他闷哼两声,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后锁链才打开。
那时候展星桥已经脱力地躺在椅子上,连掀开自己眼前黑色丝带的力气都没有。
代斯扬先体贴地给人穿上西装,打上领带,这才将人扶起。
展星桥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被扶着站好后才被揭开了眼前的黑色丝带。
“宝贝,还记得你第一次上台领奖吗?”代斯扬眼睛灼灼地看着全身镜里的人。
镜子里,展星桥穿上了一身蓝黑色的板正的西装,胸口别着孔雀蓝的胸针,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脖颈上戴了一条宝石红的领带。
他是低调谦逊的性子,现在出席正式场合或者去领奖,最常穿的是黑色西装,看起来总是很不起眼。
但他第一次作为最佳男主获奖的时候才二十岁。
年轻的,锐利的二十岁的展星桥,头一次站在聚光灯下举起奖杯时穿得就是现在身上这一套。
那是格外张扬夺目的打扮,蓝墨色的西装和宝石红的领带映衬着他清冷的面容和孤松般的气质,当他站在舞台正中间时,聚光灯披在他身上宛如一层天边的金色羽衣,他捧着奖杯,淡色的眼瞳原本如此疏离,却又让这样清冷的人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艳色。
“那天我说我有工作,不能陪你去。”代斯扬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去了。”
那天代斯扬一个人在会场外看着手机直播。
他怕自己去了会影响星星的声誉,但这是星星人生中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奖杯,代斯扬担心会出别的事。
像个送孩子第一天上学的大家长,忐忑又骄傲地等在学校外面,随后在车里看着星星举起奖杯。
明明已经结婚了,但在那一瞬间,代斯扬还是被蛊惑到了。
“宝贝,你那天真的很漂亮。”
站在领奖台上沉稳地发表获奖感言,眼睛里带着一往无前的蓬勃生命力的年轻人像一柄绝世宝剑,比他手中的奖杯还要耀眼。
而那是展星桥耀眼星途的一个起点,是他征服第一片天空的证明。
很遗憾,代斯扬没有亲临现场。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这样的遗憾,代斯扬一想到这些,虽然嘴上不说,但总会有点不是滋味。
在星星那么多个重要的人生节点他都没有陪在身边,现如今,他的星星成长为参天大树,已经是可以庇佑别人的厉害的影帝了,代斯扬虽然骄傲却又很惆怅。
这么多应该陪在星星身边的日子他都没有陪伴啊,那是星星人生中多少重要的回忆。
穿着蓝黑色西装的展星桥在镜子里看着他,伸出手,将手放进代斯扬手心里。
代斯扬立刻条件反射的先握住。
展星桥低头看着他的手掌,轻声笑了:“我知道你在。”
那天代斯扬说自己晚上有工作,没办法送他。
展星桥呢?二十岁的还在热恋期的小男孩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他故意将自己的手机留在了车上,想要证明什么给自己看。
在上台领奖的前一刻,展星桥打开自己的旧手机,看着软件上新手机与自己相距不足百米的提示,心里充满了底气。
随后腰背挺直,一步步走上了领奖台。
他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着。
被他最喜欢的人好好注视着。
代斯扬怔了怔,也笑了。
星星真是……
D总捏了捏手心里软软的手指。
星星再一次将他主动交到了自己手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眼前的老婆还能不珍惜吗??
代斯扬的眼睛从那张漂亮的脸往下移。
那时候的星星就像今天一样漂亮——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笔挺的西装做了改版,腹部更宽大一些,不然可能就要穿不上了。
因为如果撩起衬衫,就能看见里面有明显的孕肚。
代斯扬很怜惜地摸摸自己怀了孕的小孕夫,原本平坦的小腹隆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代斯扬作恶地按了一下。
“嗯……”展星桥刚才都是强撑了,此时被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眼角立时滚落一滴难以忍耐的眼泪,他虚虚地趴在代斯扬肩头,粗喘两口气,“快点……”
这还是代斯扬提议的,什么做戏要做全套,不然O化的星星没印象怎么办?
怎么做全套?
那当然就是真的“假孕”一下啦。
高科技,新产品,挺好玩,挺好用。
代斯扬恶劣地笑了一下:“宝贝我也想快一点,但凝固还得大概五分钟。”
残忍的代牢头怜惜地擦掉他眼角的泪水,随后将怀了一肚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可怜的小星星扶到房间正中间。
那儿摆放着一个金色的鸟笼。
D总狞笑一声,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小金丝雀就应该去它该去的地方待着。”
随后将怀里的人很轻地推了进去。
展星桥闷哼一声进了笼子,都现在这样了还有心情想代斯扬现在走得好像是很后面的一段剧情。
那是二百章以后了,残忍无情的攻把受冷酷的锁进了鸟笼里,把人当成玩物对待,非常不是人。
但现在,把人推进笼子里后代斯扬也立刻钻了进来,很不放心地先扶好老婆,这才把门带上。
接着拿起笼子边上的脚镣——也是皮质加绒的,残忍地扣在了展星桥脚踝上。
扣完不忘问一句:“难受吗宝贝?”
展星桥无力地摇摇头,无情的D总这才又狞笑一声:“我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认命吧小星星!”
说完后又看一眼表:“还有四分钟,能忍吧?”
突出一个想玩点过分的又怕真让老婆难受,很是性格分裂左右为难了。
展星桥闭了闭眼睛。
“不难受。你……”他深吸一口气,难忍地蜷了下脚趾,却又睁开眼角通红的眼睛,“我真受不住的话会推开你的。”
代斯扬忍不住低头温柔地亲亲他的唇。
随后终于一撸袖子,脸上带着兴奋的残忍的笑意。
“好啊小星星,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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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展星桥躺在床上,无力地推他:“……都说了不会羡慕了,你怎么回事?”
这话第一天展星桥就说过了。
那天他嗓子都哑了,但还是很要面子并且很给自己留退路找理由。
“这次……啊,这次是沈枫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他结婚我只会祝福……怎么会羡慕?真的没羡慕……不会O化的……”
代斯扬多了解他啊,看着星星的表情动作停都不停,嘴上立刻就戳穿了他。
“星星撒谎。”黑暗世界的王,S市最大底下帮派的帮主非常不满小金丝雀对自己撒谎的行为,于是很凶狠地用力,兴奋开口,“没有人能在我D总面前撒谎!敢骗我的人必须要接受我惨无人道的惩罚!你这个小omega胆子也太大了!今天必须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来自地狱的什么什么!”
来自地狱的什么什么确实很可怕。
地下室也看不到太阳月亮,展星桥总觉得自己是被搞了一年。
他说自己不会羡慕,对方就说“星星啊保险起见还是再来几次吧”。
他说不行了,对方就说“哪有不行,我看小小星还是很精神的,来我跟小星星打个招呼。”
反正惨无人道是真的。
代斯扬嘿嘿一笑,伸手给老婆按着腰。
“宝贝,这不是怕你回来真的突然O化吗?你这马上又要进组了,万一拍戏的时候O了怎么办?”
展星桥趴着不说话。
代斯扬在旁边叹了口气:“真的要去外地拍戏啊?”
展星桥新戏的导演不喜欢在绿幕前拍,人是有艺术追求的,要拍实景。
展星桥是那种进了组就不会把自己当影帝的人,导演说怎么拍就怎么拍,他什么意见也没有,让去外地当然就去外地,不可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就为难导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
但这一走又要一两个月。
哪怕代斯扬经常去探班,也不可能每天都去。
“宝贝,你要是哪天发现自己羡慕别人了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飞过去。”代斯扬手上给他按摩着,这时候是真的很担心,“S市到那边需要四五个小时,要是发现自己羡慕别人了千万别睡啊,我到了之后再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羡慕了也得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我。”
星星这么要面子的人,万一真的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O化了,再表演一个当众SSS级omega异化,那等他清醒过来真是完蛋了。
不然最近工作停一停,先陪着星星把外景拍完。
反正公司里那些事很多通过电话也能处理。
代斯扬正这么计划着,就在这时,他听见展星桥的声音从枕头那儿传来。
“代斯扬,我好像……不会再羡慕别人了。”
是的。
展星桥自己琢磨明白了。
如果以后看到别人的求婚视频,他会羡慕吗?
好像不会了。
如果像是以前一样,看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东西,会羡慕吗?
好像也不会。
展星桥其实是个很容易羡慕别人的人,因为他拥有的实在太少了。
像个手里没有多少糖果的小朋友,经常会一个人偷偷地数数自己手里牢牢攥着的一颗颗的小糖果,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很知足很满意的开心很久。
但如果这时候有另一个小朋友揣着一大兜糖果从他身边趾高气昂的路过,展星桥会眼巴巴地看着他,会觉得“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有这么多糖果啊”。
他会羡慕一段时间。
但以前,展星桥羡慕也只是羡慕罢了,从来没有人会来抱抱他哄哄他,把他缺少的糖果一颗颗再给他补上。
展星桥虽然敏感,但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也很大方成熟,是个性格很好的小朋友,所以只会羡慕很短的一段时间,随后就会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生活,偶尔偷偷再去知足的数自己的糖果,一点点的甜都能渡过很久。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一辈子,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往他兜里塞满了足够他去跟别人炫耀的满满一大兜的糖果。
哪怕别人那里可能有的更多,可能会有展星桥没有见过吃过的糖,但是……
展星桥侧过脸来,很羞赧,却很认真地看着身边的人。
“别人有的,我跟你说了……我也一定会有的。对吗?”
干净漂亮的人稚拙地看着他,漂亮的灰色眼瞳满满地都是眼前的人。
代斯扬喉结滚动,像是宣誓一样点了点头。
“是的宝贝。”
清冷漂亮的展影帝垂下眼眸,很轻地笑了一下。
代斯扬看着他带着甜意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他突然站起身来:“宝贝,你等我一下。”
随后快速地从卧室离开。
展星桥怔了片刻,似乎预感到什么,安静地坐起身来。
没多久,卧室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代斯扬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站在卧室门口。
他构想过很多想要跟星星求婚的场景。
去海边,在一望无际又波涛汹涌的海浪边,在皎皎月色下,在亘古不变的海风中单膝跪地,为爱人重新戴上戒指。
或者去游乐场,把求婚戒指放在气球里,在周围无数人的见证下送给星星。
每一个场景都格外隆重。
今天简池求婚的视频上热搜的时候代斯扬还在想,就这么仓促吗?在大学门口就求婚了吗?
但在现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情难自抑时是会想要在这一刻立刻就将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对方。
包括戒指,包括那份真心。
金色的灯光像裁剪了一段耀眼的太阳,安静坐在灯光下的人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宛如藏了一整条灿烂的星河。
这是展星桥,是代斯扬结婚六年,但最近才刚刚拥有的最闪亮的星星。
这是他的珍宝。
明明已经结过婚,领过证,但在这一刻,代斯扬像是回到了六年前第一次求婚的场景。
他紧张地深呼吸,手里捧着盛放的玫瑰,右手紧握了一下戒指盒,一步步向着灿烂的星星走过去。
坐在床上的人耳垂通红,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却很执着地跟自己的爱人目光相接。
就像多年前,明明只是看打了报纸上的一截报道,一颗星星就不远万里落到了代斯扬怀里。
如此炽烈而绵长。
是这么好的星星啊。
代斯扬走到床边,单膝跪地。
“星星。”代斯扬喉结滚动,又重新称呼他,“展星桥,虽然来迟了很久……但在以后的日子里,你眼前的人希望能跟你分享他以后的人生,或许是七十年,八十年,也或许是一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无论生老病死,我都希望能跟你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无论是耀眼的朝阳,还是熹微的辉光。
无论是吹过的一缕风,还是飘过的一片雪。
从今以后他们将并肩站在一起,看遍未来人生的所有风景。
过去的日子里有过甜蜜,有过夏夜,也有过眼泪和寒冬,但纵然月光如水,玫瑰依旧还会绽放。
一如现在,代斯扬还可以单膝跪地,像六年前一样将戒指盒打开。
里面放着刻有代斯扬名字的,送给展星桥的戒指。
坐在床边的人穿着睡衣,却腰背挺直。
他主动伸出手,虔诚而认真地应下了这个誓言。
——“我愿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