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脑袋里冒出一系列自己堕为邪神后的可怖后果。
等等,不需要梦想家的天赋和法术,他其实也能轻易洗脑一个人,只是以前谨慎地没有这么做过罢了。
好吧,他就是邪神。
林挂出“我就烂”的表情包,但塔丹沙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烂。
能成为职业者,代表已飞跃到普通人之上的阶级,但初级职业者,在众多职业者中,依然是没什么话语权的最底层。
就如审判庭里,审判官不进阶成中级职业者,是无法升职到总所的,只能在驻层分所进行市区巡逻这种枯燥繁琐的工作,薪资在一般人眼里丰厚,在审判官中却显得低微。
在教会也一样,除非能另辟蹊径。
比如说良章,这位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依然是低级职业者,他很难成为什么战斗力,对于敲钟霜鸦教会来说,这位神职者本质是研究者和某个历史细分领域下的专家。
但中级职业者就不一样了,无论在哪里,中级职业者都是支撑一个组织的中流砥柱。
这是主的奖励!塔丹沙如此坚信。
这也是主的考验!塔丹沙已经明白,现在还远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沉入梦想之网中,很快熟悉了进化后的天赋,给梦想之网内的成员分类。
大家都很疲惫,大家都很劳累,大家都想休息了,塔丹沙也明白这件事,但他知道有谁能在这时候克服疲劳,和他一起行动。
这样的人,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所以他去告诉他们要干什么。
清点粮食,清点人员,然后,安排有志战斗的人去巡逻……
对了,塔丹沙回过头,找到呆愣的吉朋·奥帕克,说:“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跟上!”
艹!这家伙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啊!吉朋下意识想。
但在问号冒出的同时,他的腿脚已经自己动起来,向塔丹沙走去,并皱眉问:“怎么了?难道这里也不安全吗?”
当初觉得塔丹沙不会成功,于是能迅速找到告密方法的羊驼人,判断力某种意义上确实高出他人。
他抱怨着,大陆上果然也不怎么安宁,动作却是跟在塔丹沙后面。
交给塔丹沙是没问题的。
如今大部分奴隶……应该说,大部分镜中瞳信徒,都是这么想。
再不济还有摩西老师在那里。
林是这么想。
油盏村的粮食绝对支撑不了目前的人数,和他约定好会支援的敲钟霜鸦教会,在城市受到攻击的情况下,能不能抽开手过来,也是未知数。
林很想作为镜中瞳去找人要一批物资,但不行,他得相信,在联系已经被他打通的情况下,油盏村里的人们可以做好。
他得相信这一点,不去事事帮忙。
毕竟,作为神,他有他的位置,和他的工作。
白璃已经进入了真菌森林中层……在污染源头没有解决前,让她直接进蕈之王的神国是送命。
雪爪在蛋白市,就在港口那边,距离他不算太远……银崖·瑟吉恩本来想慢慢引诱畸变教派追捕叛逃实验体的那一群人,但是蕈之王的疯狂,让这位蓝宝市审判长必须回自己的城市,她只能按照原本的计划,将雪爪送来蛋白市,交给审判庭总部。
总部派出小队去接应她了,他要去见她吗?不。
尖晶市,家人和灰翠都没事,需要担忧的是,灰翠在前线,蓝磷灰的位置虽然在后方,但清理每个家庭储存的菌菇,这份工作让他与在前线无异。
动用特权让源血之母教会召回蓝磷灰呢?
表现得如此在意他们,会不会让银月少女下一次瞄准他?
咬牙控制住冲动,林等待着。
他的身影,在暗海之洞于神国中的倒影中,等待着。
现实中的暗海之洞,魔化的植物正在攻击生长快速的海绵真菌,但怎么说呢,植物的缠绕、扎根、毒素,对于人类……对于动物来说,说不定挺有用,但面对真菌,呃,啊,嗯,两边谁更擅长缠绕、扎根和毒素,还真不好说。
更别提,植物也是真菌可以寄生的生物,虽然改造后的魔化植物得到了抑制真菌的汁液,但真菌很快也进化,获得了抗药性。
抗药性?那我也加强毒性!
银月少女没这么说,但林看祂是这么做的。
最后真菌和各种庞大的魔化植物,挤满了仪式控制的区域。
那些邪神信徒的潜水船被挤到边缘,挤扁,逃过海啸的幸运化为此刻变成养料的不幸。
生命权柄的神原来是这么打架的?
林长了见识,也发现银月少女并没有动用欲望权柄。
是欲望权柄对此刻深陷污染的蕈之王没用,还是欲望权柄反而会让蕈之王恢复一些理智?
林希望是后者,但他也不能侥幸。
“大审判长说他们来解决,到底是——”
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来?林很想问,却在某个瞬间感觉到异样。
已成废墟的暗海之洞里——
在房屋,城堡都倒塌的情况下,竟然有一些地方破坏程度较小。
是仪式厅。
海水当然侵入了进去,仪式阵也遭到破坏,现在,那些符号不再散发着运转中的魔力辉光,沉寂的线条和线条之间,是海水没有冲刷掉的新旧血迹。
好些天了,这些仪式使用的祭品,都是猩红法师制作的人偶。
人偶的鲜血、骨髓,干涸在仪式阵上,现在又浸泡在海水中。
随着魔化植物和真菌的反制和反反制,海水动荡不已,干涸的血迹在波动中脱离地面,融入海水。
在魔化植物和真菌的缝隙中,流动海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红色收缩,变成一滴不溶于海水的猩红。
柔波·瓦普斯,这位本该坐镇红宝湖的源血之母使徒,从猩红之中生长出,使徒的庞然魔力,将周围的植物和真菌推开。
这种挑衅般的行为怎么可能得到容许!她只推开敌人一霎,菌丝和花叶就重新扑向她。
但柔波也只需要这一霎。
在菌丝触及她之前,她右眼眼角,长出一枚鲜红的小痣。
柔波的气质骤然和之前不同了,这位很少离开红宝湖教堂的使徒可以说是有几分单纯,但现在,在她拉直嘴角时,从身心透出的漠然,甚至让马上要触及她的菌丝和花叶退避。
来不及了。
她伸出素白的手,抓住菌丝和花叶。
仪式厅外,还在互相反制的庞然魔化植物,和巨大的海绵真菌,突然就开始流血。
数秒而已!鲜红色在暗海之洞翻涌,腥咸的海水全部染上了铁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