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区域,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了。
是苏祢。
他没有像张庭一样只身一人进去游戏,而是一直在麦田外等着。
“你等多久了?”江也提着张庭这只人偶的手臂,人偶随着江也走路,也跟着一甩一甩的。
“没多久,可能只有十分钟。”
游戏内外,麦田的每个区域的时间流速都不同。
江也说:“我们已经拿到两把钥匙了。”
苏祢有些意外,视线在他们三人身来来回,“你们一起通关的?还是分开行动?”
“一起。”
苏祢也察觉了时间流速的差异,“明明我感觉自己根本就没在这里面待多久。”
巨人男孩的身体转向第七区域,俯下身子,看着几乎被麦田埋没的人们。
男孩伸出手,手心朝上,伴随着铁链和陶瓷摩擦的刺耳声音,他的手掌上出现了三张卡牌。
【抽取你们的职业吧。】
只有三张。
苏祢这时候亮出了自己的手里的卡牌,“我来得早,所以先抽了。”
他的牌面展示了出来,这是人物卡牌,是医者。卡牌上的人物穿着黑白色的外袍,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他的面前是一个手术台。
这似乎是一个团队合作的游戏。
徐侧和贺侃也接着拿走两张卡牌,并且他们看了各自的牌面后,都亮了出来。
徐侧抽到的是猎户,牌面上的是个穿着皮革短马甲的男人,他的身后背着一把猎枪。
贺侃抽到的是狼人,他的双手都是锋利的狼爪,如果贺侃也能在景区后的游戏里拥有这样的爪子,那他的自保就有保障了。
江也拿走了最后一张卡牌。黑袍加身,双手捧起,手心上方悬空着一个水晶球。而他的身体周围围着一圈整齐的卡牌,这些卡牌都是正面朝里,背面朝外。
但江也注意到一个不同的点,那就是靠左边的其中一张卡牌,因为旋转的缘故,漏了一些正面出来。
江也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是个人。
“你是占卜师。”
“嗯。”江也点点头。
这些不同的身份又代表了什么,还得进了游戏之后才能知道。
【第七区域:谢里夫农舍】
【任务:保证献祭仪式正常进行】
【游戏开始。】
一个眨眼,他们来到了一个幽暗死寂的场景。
周围黑暗得什么也看不清。
江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是软的。
好像是干枯的杂草。
看来他已经来到了这个游戏之中,现在还是晚上,夜色如墨,天空中没有星辰的点缀,看不见月亮的身影,似乎隐藏在了厚厚的云层中。
世界被黑纱覆盖,万物都似乎沉睡在深沉的黑暗中。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过,牵动了风铃跟着铛铛作响,打破了这份沉寂,却丝毫没有缓解人心中的紧张,而是又添了几分严肃的气氛。
在这样的黑暗中,江也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他的眼睛正在适应着这样的暗夜,他的听觉和嗅觉变得十分灵敏。
这里是户外,而且周围大概养了什么家畜,有股难闻的粪便和饲料味。除了这些味道,还有一种臭味,是刺鼻的,可能是油漆,也有可能是汽油。
风铃声渐渐消停后,江也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草木微动的声音。
他微微转过头,幅度不大,这样更加能专注听身后传来的动静,他想分辨那究竟是人为的还是风吹的。
突然,一点热源逐渐靠近了自己。
江也安下心来,伸出手去缓慢地在黑暗中摸索着。
他的眼睛已经差不多能够适应这样的光线了,他斜眼看后方,至少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
这人的身上还有一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这时候,江也感觉到那人和自己的手碰到了一起。江也的手被对方抓住了,然后,那人两只手都抓了上来,一手紧紧握住江也,一手拉着江也的手臂,把江也往那边牵。
“在这里。”是徐侧的声音。
“你找到路了?”江也也任由他牵着自己。
徐侧把江也带到自己的身前,手臂从江也的腋下穿过,从背后扶住他的腰,按在侧腰上,把他往一个方向带着走去。
“嗯,听到声音了。”
突然,前方“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苏祢站在一栋小木屋前,他的手边拉着灯泡的开关。
江也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后,就和前方的苏祢大眼瞪小眼。
苏祢的视线在江也和徐侧的手上流连,“你们在干嘛。”
江也:“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苏祢在说的是哪方面的,他还以为苏祢在说游戏。
而徐侧倒是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江也的腰,但手还是牵着。
他把原地罚站的江也拉了过去。
在经过苏祢身边的时候,徐侧推开农舍大门的动作一顿,突然转头看着苏祢。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眼里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不经意地一瞥。
江也也随着看去,但他在苏祢的脸上也没看到什么不同的。
苏祢只是笑笑。
但徐侧和江也进屋后,苏祢却很快地收敛了笑脸。
他环顾了门外,没有多余的人的身影了,于是再次关上了门,还锁好了门栓。
屋子里简陋得很,普普通通的家具和陈设。
要是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墙上挂着的怪物头颅装饰品的。
江也抽出了被抓住的手,往那个怪物头颅下方走去。
这个头颅和江也的脑袋平齐,正好可以和怪物那空洞的眼眶对视。但前提是它有眼睛的话。
很明显,这是个死物。
这个头颅没有血肉,只有骨头和毛发,但说是毛发,又不太像。
黑色的丝绒材质的东西包裹着中间的头颅,黑色毛绒的整体像被捏成了一个巨腹蜘蛛的形状。
黄白的头骨细长,眼眶是斜向拉长的,嘴部的骨头分裂成了四块,每一块的内边缘都是细小均匀的勾子。
这个屋子邪门得很,摆件都是奇奇怪怪的类型,是江也没见过的怪物组织或者尸骸。
比如这个挂在墙上的,如同邪物似的东西,还有摆在柜子上的一个硕大的蜗牛壳。再比如,那张堆满了空酒瓶上的架子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零件。
江也就不拿起来一个个看了,大概和游戏本身也没什么关系。像个把没用的东西或者派不上用场的废品都堆在这里的垃圾堆。
他已经逛完了一圈客厅,但这里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
江也问坐在沙发上的苏祢:“贺侃他不在外面?”
“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苏祢摇摇头,“你说的是那个和你们一起的人吧,我没看见。”
这或许跟贺侃分配到的身份有关,毕竟他们四个人,三个都是人类,只有贺侃是狼人。
所以出场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就在江也想着要不要先在这里找找贺侃,就听到了楼上发出阵阵巨响,突然而猛烈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
回音一直在这个农舍里回荡着,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在颤抖,窗户也在震动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墙上挂着的头颅似乎也在战栗。
江也和苏祢还在寻找着声音的具体来源的时候,徐侧已经在四处找上楼的楼梯了。
他的声音仍旧沉稳冷静,“我上去看看。”
苏祢没有异议。
江也想了想,“一起吧,三个人一起行动。万一是故意把我们分散开的呢。”
一般这种突然产生的神秘动静,都是为了把人类玩家分散开而制造出来的。这是江也看恐怖电影获得的经验。
徐侧同意了。
他们三人没找到上楼的入口,但是却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原来这间农舍不只是有两层,还有一层地下室。
“要进去吗?还是继续找上楼的楼梯?”苏祢问。
刚才他们不知道有地下室才以为这样的声音是楼上传来的,但现在更有可能是地下室。
可地下室太黑太暗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下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容易分辨了,江也几乎是一闻就分辨了出来,“汽油。”
这时候苏祢递来一支手电筒,“拿着这个吧。”
江也接过,交给了徐侧,“成功下去了说一声,遇到什么也说一声。”
徐侧点头。
随着徐侧身影逐渐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这里只剩下了江也和苏祢两人。
他们没有趁这时候闲聊,而是借着一楼的光专注地看着洞口内。
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徐侧已经下到了底部,踩到地板的杂物发出的声音。
这时候,传来了手指关节敲击木头的声音。
看来是徐侧已经顺利下去了。
江也也敲了两下楼梯,给予他回应。
又过了好一会,江也他们从能看见地下室的微光到什么也看不见了。
突然,那阵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下没有门的阻隔,一楼的人听得更加清晰。
剧烈摇晃,金属撞击在地板和墙面上发出震荡的回声,还有铁链和同样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依稀间,江也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次没过多久,徐侧回来了,他手上拿着的手电筒的光线照在入口处,散出来的光线正好照到了江也的脸。
看见江也关注的神情,不知为何,徐侧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
“下来吧,找到贺侃了。”徐侧听见自己有些愉悦的声音,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心情总是那么地不合时宜。
江也听后,和苏祢对视一眼。
...
江也先下去了,这地下室的木梯年久失修,其中有好几快木板似乎被虫啃得面目全非。
江也接着徐侧打的光线走着,差点踩空,还好扶住了左侧的墙壁,及时调整了重心和脚下的落点。
成功抵达地面,他先是找哪里有灯的开关。但开关没找到,倒是又在一侧堆着杂物的架子上摸索到了一把手电筒。
之后跟着徐侧,他们看到了放在地下室墙角的一个方形的铁笼子,那里面关着的不是贺侃是谁。
贺侃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后背靠着笼子,看着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
他虽然是狼人身份,但还是人类的模样,外貌没有发生改变。
不知道是谁的手电筒正好照在贺侃的脸上,贺侃眯起眼睛避开了这刺眼的光线,并且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江也由此看到了贺侃脖子上的粗大的金属项圈,项圈前还焊接着条手腕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侧绕在了笼子的几根铁杆上,似乎绕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