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帝国政府不婚的典型越来越鲜明了。
譬如许小真。
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里, 从他二十多岁时候就开玩笑似地问他怎么没找个伴侣,到看到他三十多还伶仃一人,咂摸了一阵, 还有给他往家里送人的。
告诉他不结婚总得找个知冷知热的陪着, 别到时候成了孤寡老人,多凄惨。
许小真想不想要的另说, 真要了, 他家里的闹起来简直炸了锅, 闹的法子还不一样, 纯给他添堵的。
他这个年纪,只想下班立刻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然后洗个热水澡下下棋睡睡觉, 不想英年早逝。
到后来他还着和人家说自己有伴侣了:“真有, 不止一个。”
人家不满:“没有就没有,开什么玩笑?不止一个?到底几个?”
许小真伸出右手, 比了个三。
没人相信, 觉得他就是在糊弄人, 嘟嘟囔囔一阵走了。
柳问隐隐约约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但很有分寸, 并没有多探究到底是谁。
许小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信誉为负了,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
爱情都是年轻人才有心情搞的东西, 那样轰轰烈烈的感情, 和被风吹起的火一样,漫山遍野地烧,他早过了追求爱情的年纪, 硬要找个人爱也实在有心无力。
感情吧, 也确实有, 毕竟他也不是块石头,但问爱不爱他真的不确定。
有一瞬间,一刹那,确实心动过。
毕竟都利用完了,哪个都没一脚踹开,怎么不算爱?
有些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alpha有些天赋异禀在身上,三十多岁了还能爱来爱去的,腻得他肉麻。
人被送走,许小真在下班之前数算了一下,沈冽一定会和他使性子好一会儿,陈奕阴阳怪气没跑了,顾延野……
顾延野顶多当什么都没发生。
很完美的人选,他打算去顾延野那儿躲几天,另叫柳问准备了两分礼物,分别送往其余两个住处。
他自认计划的很周全,下班走出政府大楼,就被陈奕松逮了个正着。
陈奕松胳膊搭在降下来的车窗上,看见许小真,把鼻梁上的墨镜向下压了压,确定是他,才向他漫不经心勾了勾手指。
有种山雨欲来的宁静。
许小真不知道他一个偷渡来一区的危险分子,怎么敢每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应该叫顾延野把人抓起来长长教训。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人还是走了过去,摆手叫柳问安排司机不用接他了,然后走上副驾,系好安全带。
陈奕松把车窗升回去,玻璃从外看漆黑一片,难以窥见车内的景象。
他扣着许小真的头,拉过来,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许小真你糊弄鬼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这什么玩意?”
许小真怀里猝不及防被扔了一块表,他拎起来看了看,猜测这大抵是柳问给陈奕松挑的那块。
有些失策了,他一般做了亏心事就会哄一下,陈奕松那么聪明,收到礼物就猜到他要跑,所以掐着时间来抓人。
他把表塞回盒子里,装傻:“不好看吗?”
“好看你爷爷个鬼。”
陈奕松启动车子,把人带回了家。
许小真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陈奕松冷脸做的。
现在陈奕松在厨房冷脸洗碗,他应该去洗个澡的,但吃完饭有点犯困,躺在沙发上不爱动,吸了口气,看见肚子上人鱼线尚且清晰可见,放心地把衣服放了下去。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有人在,许小真觉得热闹,又不至于太聒噪,他离不开人,有人陪着他让他不至于自己在家浑身发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
他没躺多一会儿,洗完碗的陈奕松顺带拎起他,把他抓进浴室也一起洗了。
偶尔的懒惰要付出代价,这个澡他被摁着洗了三个小时,最讨厌的是以前的招数没有用了,他老公喊得嗓子要冒烟,陈奕松只从后面扳过他的脸,抵着他的鼻尖轻啄,笑里藏刀似地问他:“你到底有几个好老公?”
许小真分不清是汗水泪水还是花洒的水,汗津津热腾腾的,叫他神魂颠倒,费力地回身勾上陈奕松脖子,哄他:“一个,就你一个。”
多一个还了得?
陈奕松发梢的水汽腾腾,笑得跟含恨饮毒一样,更刻薄了,摸摸他的脸,亲了亲,推回去,让他继续撑着墙:“小骗子变成大骗子了,嘴里没一句真的,骗鬼的话说给另外两个老公听吧。”
许小真再没有招数能破解当下的困境了,他想骂人,想竖中指。
陈奕松按了按他小腹处微微凸起的痕迹,刺激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喘着气,仰着头,红润的唇微张,无力地仰倒在对方怀中,双眼失神,头转了转,埋在陈奕松肩头,湿漉漉的发丝全然盖住了脸,陈奕松侧头亲了亲的发丝。
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陈奕松买的,身上的味道都一样。
和许小真接触多了的人都会细心地发现,他应该会在家中常备三款不同味道的沐浴露,有时候偏爱某一味道,会用的时间稍长一些。
明天他身上大概是玫瑰味。
alpha的信息素不能沾染在他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如同临时标记,可以暂时在他身上停留。
许小真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渐渐回神,陈奕松把他包裹起来,单手托起来抱到床上,吹干了头发,揉了好一会儿。
啪——!!
许小真抬手,有气无力给了他一巴掌,缩在被子里恶狠狠瞪他:“神经病!嗑药了你!”
他这一巴掌打得软绵绵的,像调情,陈奕松的脸上没留下半点痕迹,许小真的手扇过来的时候,他只能闻到和自己信息素类似的玫瑰香,香得醉人,于是顺手捉了人的手腕,贴在唇边亲了亲:“我神经病又不是第一天了。”
许小真还想骂,嘴里就被塞了块草莓硬糖,陈奕松随手披了件浴袍,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临走前给他放了部电影。
许小真骨头缝里都像被热水泡过了,懒洋洋的,动弹不了,裹着被子看电影。
他很爱看一些色调明媚,剧情温暖的少年儿童电影,会感到安全和温暖,像《秘密花园》,看了很多遍都没有腻。
电影放到一半,许小真刚把新的糖块撕开包装吃进嘴里,陈奕松端着一个黄花梨木的托盘回来了,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精致的骨瓷碟,装着一个焦糖可颂蛋挞和一个草莓奶油可颂。
他一进门,刚出炉的奶油烘焙香气就像爆炸了一样热烘烘塞满整个房间,许小真瞬间感觉自己嘴里的糖没滋没味了。
他刚刚还毫无知觉的肚子顿时饿了起来,许小真很想尝尝,蛋挞和可颂烤得都恰到好处,一层美丽焦糖色覆盖在凝固后柔软香甜的蛋挞液上。
但他不想显得自己很嘴馋,于是只看了一眼,就故作不经意地把视线从这两个美好的小甜点上挪开了,一本正经盯着电影看。
许小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人,他不会费很多时间给自己做些精致的食物,或是翻阅各种杂志为自己搭配衣服。
爱吃的食物只有端到面前,才会突然升起食欲,否则根本想不起来要吃这一口,一个人的时候总对付了事,吃什么都没差,所以有时候显得对食物没有特别偏好。
顾延野他们在许小真生活上因此显得至关重要,他们能将他的身体照顾妥帖,投喂一些他想不起来吃的美食,另外叫许小真的衣品从饱受诟病到人人夸赞。
陈奕松觉得他想吃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好笑极了,许小真可以不吃饭,但可没办法拒绝甜点的诱惑。
他没再逗弄许小真,把托盘放到许小真面前,上床,抽了张湿纸巾给他擦手:“吃吧。”
许小真眼睛亮了又一亮,倚在他肩膀上,黏黏糊糊凑过去,仰起头亲吻他。
陈奕松觉得不大对劲的同时,实在没办法拒绝他这样主动的示好,抱着他亲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舌尖下面多了块糖。
他沉默地着看许小真快速弹开身体,沉默着把糖咬得嘎嘣响,他就知道许小真这婊子没那么软的心肠,会突然为了两块甜点突然变得爱他。
纯是想吃甜品,可嘴里的糖还没吃完又不想浪费,找个垃圾桶随便塞一下。
陈奕松在厨艺方面是天赋型选手,甜品做得也好吃,许小真闷头咬了两口,才想起举起来让厨师尝尝,陈奕松不再轻信他的温存,别开头让许小真自己吃。
许小真也只是客气客气,听他说不要,继续小口小口小心品尝蛋挞,掉下一点点蛋挞酥皮都要用手指捻起来含进口中,一点儿都不浪费。
陈奕松从小最讨厌的事无外乎几件,有人和他贴得太近;有人睡他的床;有人不止睡他的床还要在他床上吃东西。
这三件事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让他头皮发麻的程度。
现在讨厌的许小真讨厌地贴着他,并且讨厌地坐在他的床上讨厌地吃东西,从陈奕松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柔软的栗色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晃一晃的,夹杂着黄油的香气,意外的可爱。
很少有人会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可爱,忒肉麻,他的眼睛该治一治了。陈奕松好笑地想着,寻过去,攀上许小真的肩膀,在他光裸的肩头上亲了亲。
许小真觉得甜点什么都好,就是分量太小了,一个可颂才鼠标那么大,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尖残留的奶油。
“为什么一次不多做一点,就这么一点点?”他刚问完陈奕松,银行的电话打了进来。
银行经理客气地提醒他的卡刷爆了,需要在月末之前还款。
许小真震惊,他毫无自己刷卡的记忆,询问对方是那张卡刷爆了,经理说是全部,一共八张,听得他想当场报警。
但首要任务是清楚他这八张卡到底放在哪里了。
狡兔三窟,许小真不止三个家,但卡无外乎在另外三个人手里。
他焦头烂额想了一圈儿,目光才锁定罪魁祸首。
陈奕松太淡然了,淡然地吃着水果,好像把许小真所有卡刷爆的人不是他一样,淡然的十分具有迷惑性。
使得许小真刚才第一时间都没能想起自己的卡都在他那里。
至少不是被盗刷了。
许小真狠狠在他肩头捶了一下:“你都花哪儿去了?”
他忘了,陈奕松在一区是限制行动人员,卡不能用,消费当然要找个人买单,许小真万万没想到这个冤大头是他自己。
陈奕松指节敲敲他面前的黄花梨托盘:“漂亮吗?刷你的卡买的,十二万八。”
“还有呢?”
“衣服,日用品,生活用品,厨具,餐具……”
许小真知道他买东西从来不看价签,听得心都在滴血,恶狠狠把枕头扔在他脸上,指着他喊:“你等着吧,我会起诉你的!”
陈奕松把枕头扔回去:“你的卡是婚内财产,法院不会判你赢的。”
“我们没!结!婚!”
“事实婚姻,十六年。”
许小真被他噎住了,愣了片刻,继续指控:“那另外两个人会起诉你!你花掉了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婚内财产!你这个软饭男!睡我还要花我的钱!”
他一生气,身上的吻痕都带动着变得活色生香,红得像要从皮肤上溢出来,整个人生动极了,陈奕松笑眯眯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往松软的床上一倒:“那你来草,我,行了吧,我给你睡。”
许小真的巴掌想扇在他脸上,真不要脸!连滚带爬卷着被子坐在床脚生闷气。
陈奕松从后面搂住他,亲他后脖颈处的皮肤,亲得许小真痒痒的想打他:“行了,瞧你那小气样儿,还你。甜点没吃够是不是?明天给你做抹茶无花果拿破仑酥,明晚回不回家?”
诡计多端的野男人,卡是特意刷爆的,可颂和蛋挞是特意分量做的少少的让人吃不够的。
许小真能怎么说,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陈贵妃的呼声比较强烈,所以先写一点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