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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李鸣玉又出现了

弟弟为什么这样看我 反骨小狗 2419 2024-10-19 10: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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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警察局。

我听见妈妈在哭,她握着警察的手,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的孩子,他很乖的!”她哭得很丑陋,鼻涕眼泪齐下,眼睛肿了,手打着哆嗦,“他也很聪明,一定懂得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找的,不会乱跑的。”

爸爸还在配合警方立案,灯光拉长的影子一直到我脚边,他攥着那张纸,像个走投无路的英雄。

兜里有一颗青苹果味道的糖,我没有吃,只是单纯盯着鞋上的泥。

夏天多暴雨,昨天一场粗暴酣畅的雨弄翻了泥巴,踩着石板路时难免弄脏鞋子。鞋子很旧了,是蓝白色帆布鞋,侧边开了线。

“小朋友。”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脸,他半蹲着,目光平视着我,胸前的警徽熠熠折光,写着“张兵”。

“你是叫……”他迟疑了下,我接上:“我叫李青序。”

“嗯,李青序,”他点点头,“虽然刚才已经问过你,但我还想再和你确认一下你弟弟走丢的细节,好不好?”

我乖顺地点头。

“今天上午我和弟弟去寻秦山玩,那边还有很多树,这几天可以抓知了。我拿了网,告诉弟弟在那儿等我,我去抓知了给他玩,回头看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张兵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声:“去寻秦山玩是谁提出的?”

“是弟弟,”我说,“他很聪明,暑假作业写得很快,所以在家闲得没事做。”

“那弟弟在前几天有没有古怪?就是……情绪的大起大落?”张兵斟酌着用词,他似乎认为我只有五六岁,但我已经上初中,足够理解他的话语。

我低头纠缠着手指,摇了摇头。

“在寻秦山,你让弟弟在哪里等你?”

“一棵樟树下。那棵树生着很大的瘤子,也很歪,”我伤心地眼眶发热,声音哽咽,“我和弟弟……都喜欢爬那棵树。都怪我,因为我弟弟才会丢的。”

中年男人的面容浮现不忍,他用力地抱住我,拍了拍背,告诉我不怪我,不要难过,弟弟会找回来的。

在张兵站起身时,我拽住了他水蓝色的袖子,抽泣着说:“我、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弟弟和爸爸吵了一架,他和我说他觉得不自由,想离开家。”

张兵眼神微动。

“叔叔,”眼泪滚落,我哑声说,“我想弟弟了。”

·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热腾腾的白日,李鸣玉趴在我的腿上,眼睛明亮清澈地问我:“哥哥!我这里有两元,我们去买小布丁吃,行不行?”

他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眼尾处多一点小痣,但却比我讨喜,爱笑。

手中的圆珠笔按得噼啪响,在李鸣玉再一次缠我时,我推开了他,冷淡地说:“小鱼,不要烦我。”

画面颜色逐渐褪去,转成暗沉的红绣,缠绵地长在地平线上,我牵着李鸣玉的手走向一旁的公路,他好累了,但还是抓紧了我,手心的汗也弄湿了我。

“哥哥,你抓紧点我,不要走散了,”他的方向感极差,脸热红了,可怜兮兮地说,“好远。我们都走了半天了,还没有到吗?”

我说了什么?

嗡鸣声吵得我无法思考,头也在痛。是李鸣玉在难过伤心,我能感知到。

五点时我醒了,外面天色微亮,我猛然翻身下床,爬着上下铺连通的楼梯。上铺空空荡荡,床单是幼稚的多来A梦,褶皱明显。

好像李鸣玉只是起夜尿尿,马上就会回来。

爸妈又去了警察局,这次不再需要我同行。学校开学了,我需要上课。

教室里热闹得很,老师不停敲着讲台,喊着“安静”。我身后的位置最为沉默,干净得书本都没有放,上面还有黑色中性笔画的笑脸。

同桌问我:“李鸣玉怎么没有来上学?”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是他亲哥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还想问,然而老师却扔了粉笔砸向她的脑袋,她只好止声,埋怨地用手肘撞我两下。

一天里,许多人这么问我,问我“李鸣玉在哪儿”,问我“他什么时候来上学”。是的,所有人都喜欢天真、可爱、明朗如曜日的李鸣玉,于是,我逐渐不再回答,只冷着脸,他们也不再来问我了。

那天我没有热饭吃,父母直到深夜才归来,而那时我困得蜷缩睡在沙发上,迷糊感到失重,迷蒙睁开眼,看到的是爸爸。

他抱着我放到卧室,望着子母床出神,喉结滚动。

“爸爸,”我小声问,“弟弟还会回来吗?我给弟弟买了他喜欢的苹果糖。”

爸爸抱住我,强壮的身体竟然在发抖,又亲我的脸颊,声音沙哑:“会回来的,小序。”

我趴在他怀里大哭,愧疚说:“都怪我,是我不该带弟弟去寻秦山,爸爸,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爸爸更加用力地抱住我,喃喃着:“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过了许久,我才哭累了睡过去,爸爸轻声关上了门,我却又在黑暗中睁开眼,伸出手,无所谓地抓拢松开。

李鸣玉失踪的第一天,毫无所获。

失踪的第一周,所有人翻天覆地地在找他。学校里逐渐知晓李鸣玉的失踪,没有人再会认错我,他们不打扰我,只是同情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失踪的第三个月,警方宣布结果,认为这是一场离家出走,李鸣玉没有任何被拐卖的迹象,也没有监控拍到他的踪迹。

第一年。爸爸做好饭菜时,习惯性地喊:“吃饭了,小鱼!”

话音戛然而止,妈妈眼眶转红,我沉默地坐在一旁夹菜,空气凝滞胶着。

失踪的第二年。

父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们已然消瘦,常望着我出神,妈妈总捧着我的脸颊,眼泪在眼眶中滚动,泫然欲泣。瞳仁中是我的模样,但我知道眼泪并不是为我。

我迟疑着开口:“妈妈,期末成绩出了,我考得很差。”

“没关系,”妈妈哽咽着,“没关系……你如果想学习,我和爸爸给你请家教老师。你如果不想学习也没事,我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先前妈妈鲜少如此温柔对我,她认为我是哥哥,年长的总该更成熟,要洗碗、拖地、晒洗衣机里的衣服、照顾弟弟,无所不能。即便不说,我也知道她更爱李鸣玉。

而现在那份爱,连带对于弟弟的思念,一同弥补在我的身上。

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收入并不富裕,却在这假期为我请了价格昂贵的家教。卧室里的子母床也换为了一张宽大的软包床,我不需要担心起床会磕到头。

我在房间里听MP3,心满意足地在床上翻滚,意识到空气可以是干净的、安静的,李鸣玉只偶尔在梦里出现,缠着我,软声叫我“哥哥”。

李鸣玉失踪的第四年、第六年,在大部分人的记忆中,李鸣玉逐渐变得模糊。他只出现在妈妈的日记本里,和我偶尔的梦里。

我顺利升入高中,通过高考,进入本地的一所重点高校就读,读的是我喜欢的历史。我的前途光明坦荡,所有人都祝福我一帆风顺。

我恍惚间终于确定,李鸣玉不会再出现在我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那天是我主动提出,带方向感极差的李鸣玉去玩。去的也并非附近的寻秦山,而是更为遥远的蜻蜓岭。

我温和地牵着他的手,蜻蜓岭的一侧是国道,我佯装累了,让他替我去捉蜻蜓。长途跋涉已经让他没有力气,但李鸣玉还是应允了我,努力跑着去捉。

这就是你们眼中无比聪明的孩子,笨到没有任何防备。我转身离开,坐着黑车回到家,在父母面前大哭,说“弟弟不见了”。

李鸣玉不记父母的电话,不明白街巷牌号,凡事依赖我,想要弄丢这样一个人,轻而易举。兴许他已经遭遇意外,或者饿昏在原地。

是的,我恨李鸣玉。

我恨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恨他获得的欢呼与花团锦簇,恨妈妈对他的笑,恨学校里别人拍我的肩膀,问“李鸣玉,去不去小卖部”,恨他一无所知,却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都没有关系了。此后,我不必生活在李鸣玉的阴影中,我可以成为李青序,而不是任何人的哥哥。

但李鸣玉却又出现了,在他失踪的第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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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本人不吃冬瓜

原文叫《弟弟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但废文不能超过十个字 只能这么改了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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