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靠着从未关的房门泄入的光,并不足以照亮这个房间。
克制低重的呼吸声在昏昧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
言语的警告已经足够明显,至少在话落的一瞬,谈璟就觉察出身上男生的退缩。
总算是让他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性。
谈璟闭了闭眼,手指松开贺斯珩的脖子,不再阻止他的离开。
然而跨坐在他身上的男生,却反而在他松手之后,俯身压过来,在他唇上温柔地落下一吻:“那就做吧。”
谈璟微微睁大眼,手指攥紧身下的被单。
往日的亲吻都是谈璟主导,贺斯珩并没有多少接吻技巧,手指抚上男生清瘦的脸颊,有些笨拙地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啄吻,“我知道后果是什么,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清浅的花香缠绕上来,柔软的舌尖生涩探进唇缝。谈璟紧绷的弦霎时断开,扣住他的后脑勺,抬头迎合上去。贺斯珩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天旋地转,他变成了被压在身下的那个。
激烈的强势的吻,像是冲破了桎梏的野兽,要将贺斯珩整个人吞食腹中。兜不住的津液从嘴角溢出,又被很快舔去,氧气被霸道地攫取。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他过热的耳廓,衬衫的纽扣断裂滚在身下,无人在意,带着凉意的指尖变本加厉地汲取他的体温。
贺斯珩闭着眼睛,失去视觉后的其他感官变得尤为清晰,像是飘浮在海上,随海浪波动逐流,又像是被卷入风中,随风向起伏不定。
似乎连房间的温度都升高许多,他的身体变得火|热,橙花香味的信息素不知不觉泄露出来,像一整个花园在春天盛开,与满室凛冽的松叶草木香交织缠绵。
贺斯珩浑身都在颤栗,牙齿无意识地用力,擦过谈璟唇上的伤口。
唇瓣的刺痛让谈璟一瞬回了神,抽回手指,从贺斯珩身上起开,撑着床坐到一旁,气息不稳地喘了两下:“不行,现在不行。”
贺斯珩躺在床上懵了几秒。
反应过来,几乎要被这个老顽固给气死,他撑着手臂起身:“谈璟你是不是男人,都这步了还跟我说不行?”
他栗色的头发微乱,身上的西式校服外套和衬衫都被揉得皱巴巴,衬衫的纽扣仅幸存两颗,遮不住精致嶙峋的锁骨和白皙清瘦的腰腹。
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令人难以自持的诱惑。
想要他,想在他的生|殖|腔里成结,想在他身上种下终生标记,想让他永远只属于自己。
但是不行。
这种事对贺斯珩来说还太早,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谈璟用最后一丝理智,强行让自己移开眼。
他声音沙哑:“做这种事应该在你真正愿意的时候,而不是为了帮我度过易感期,这对你不公平。”
“去他妈的公平不公平!”
贺斯珩气得破口大骂,直接跨坐在谈璟身上,拇指和食指扣住他的下巴,逼他转过脸来跟自己对视,“你是Alpha又怎样?把我终生标记了又怎样?我们俩谈恋爱难道就只是因为信息素契合吗?什么等到真正愿意的时候,难不成你真觉得我是因为被你骗被你套路才跟你谈恋爱?”
谈璟闭了闭眼,抵抗本能的痛苦逼得他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两码事。”
“屁的两码事!又不是谈柏拉图!”
贺斯珩耐心几乎要耗尽,真恨不得直接把他衣服全脱了直接绑床上,霸王硬上弓。
他能深吸了两口气,又说:“我知道你是怕一旦做了就控制不住自己,对我进行终生标记,也知道你是觉得现在这件事对我们俩还太早。但是谈璟,我用你的原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十八岁了,我们俩都成年了,是法律允许可以结婚的年龄。我贺斯珩从来不谈耍流氓的恋爱,从答应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轰然炸开的惊雷,谈璟浑身一震。
贺斯珩松开手指,改而揪住他的衣领,眼眶微红:“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没这种觉悟,还要不要再继续?”
比起提问,更像是威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人。
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眸子蒙了层水雾,却盛满了倔强和认真。
谈璟捧住他的脸颊,指腹擦去他眼尾的湿意,轻轻吻了上去。
光线昏昧的房间里,花香与草木香丝丝缕缕地纠缠。贺斯珩彻底卷入风中,卷入海浪里,风追着风,浪逐着浪。滚烫的泪水从他眼角溢出,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过于幸福的满足。
贺斯珩起初还会要死要活地骂他两句,发觉自己声音渐渐不对味后,羞耻地紧闭嘴唇。
他手指攀上谈璟的肩膀,指甲控制不住地掐进他的皮肤,突然算起旧账,“说!你错了。”
谈璟听话地哑声附和:“我错了。”
“以后……不准骗我,不准逞强……”贺斯珩气息不稳地让他立誓。
“以后不骗你,也不再逞强。”
谈璟低下头,吻上他湿润的眼睛,“我爱你。”
……
贺斯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连时间观念也没了。
就迷迷糊糊地记得,他累得不行,咬了谈璟好几口才让他停下来。一直抬起的腿总算落回了床上,他翻身就要睡,却又被谈璟打横抱着往浴室走,“你流了很多汗,洗个澡再睡。”
身上确实都是黏黏糊糊的液体,贺斯珩本来就腿软,也就没挣扎,被他抱去浴室,却不知怎么,好端端的一个洗澡,洗着洗着又变了味,到最后,贺斯珩几乎是一边没好气地骂,一边声音破碎地投降。
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感觉也没休息多久,人还在梦里,就被匐在身上啄吻的人闹醒,嘴对嘴给他喂了阻隔药和水。
阻隔药可以短暂地让不受Alph息素的影响,不被勾起发情期,但事实上他这两天过得跟发情期也没差。
易感期的Alpha再加上头一次开荤的buff,就跟有性|瘾的狗崽子似的,随时随地贴上来,时时刻刻都想着接吻。
贺斯珩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架重装了似的,贺斯珩手指都有些发软。
从衣柜里翻出谈璟的卫衣套上,他像游魂一般飘出卧室。
谈璟正在厨房做饭,穿着身宽松的家居服,黑发乖顺地垂在额前,整个人看着清爽干净,前提是忽略他嘴唇上的伤口,脖子上的咬痕。
贺斯珩被厨房的咸香勾得空空如也的胃开始打鼓,鬼魂一般飘过去,“搞快点,我要饿死了。”
谈璟看了他一眼,他的怨念几乎要具现化。
谈璟弯了弯唇:“下次晚上还是多少吃点。”
贺斯珩一提这事就来气,“大哥,我那是不想吃吗,还不是因为你……”
后半句他都不好意思说。
正常人一天三顿也算够了,顶多睡前再来顿夜宵,但大晚上睡到一半又缠上来,他是有多饿?
谈璟关了火,端着汤走过来,“理解一下,毕竟十八岁,精力充沛的年纪。”
贺斯珩:“……”
贺斯珩:“我现在很想给你一拳。”
谈璟:“吃完去床上打?”
贺斯珩:“…………”
谈璟看他这无语凝噎的模样,知道他这两天累坏了,笑了笑:“逗你的,我的易感期已经过去了。”
贺斯珩一愣,“不是说7到10天吗?”
他这两天问了谈璟,关于他易感期的具体情况。主要是头天晚上就做得受不了,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天,这次是周一来的,今天才周六。
谈璟给他添了一碗汤,坐在他旁边,“这次有你的信息素安抚,所以提前结束了。”
贺斯珩盯着他看了几秒。
确实,看谈璟的气色,也比前几天见他好很多。
估计是信息素百分百契合的缘故,信息素安抚的效果也很好,谈璟一直保留着理智,没有给他做终生标记。
但,除了终生标记,做的其他事,实在太多了……
这家伙气色竟然还这么好,不应该肾虚吗?
贺斯珩莫名有些忿忿。
他喝了口汤,说:“既然你易感期过去了,我也该回家了。”
翘了一天半的课,还两天连家都没回,要不提前跟周雨通了气,让周雨帮他顶着,他的手机早被贺云朗和舒秋打爆了。
“最好还是晚两天再回去。”谈璟忽然说。
贺斯珩一脸警惕:“你又想干嘛?”
谈璟有些无奈地解释:“你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气味。”
这次真不是套路,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跟平时不大一样,就像是变相地标记领地,光洗澡和换衣服也难以消除。
贺斯珩哦了声,姑且算是相信他的话。
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强调:“分、房、睡。”
谈璟闻言挑了下眉,“这就怕了?”
他看着他笑,“还是不是男人?”
贺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