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凌野:“你送我花干嘛?”
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夹在耳朵上,躺在了旁边的躺椅上。
我这时候注意到,凌野的头发有些长了,他眯缝着眼睛看向远处,风把他的刘海吹得乱糟糟的。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这人故作神秘地说:“想送,所以就送了。”
这算什么理由?
我倒是希望他想送我点人民币。
我不再多话,好好躺着晒太阳吹风。
他突然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张三我是李四吗?”
我用余光瞥他:“谁知道你想什么呢!”
凌野笑了,一声嗤笑,竟然飞来一只蝴蝶。
蝴蝶绕着他打转,他伸手停在搬空,那蝴蝶竟然试图落在他的手指尖。
我心说,这小家伙是真不怕死啊,不知道这男的是抓蝴蝶的专业户么!
果然,蝴蝶还是要命的,在他指尖绕了一圈之后就逃走了。
他转过来看我:“要不你猜猜?”
“……你爱说不说,我没闲工夫跟你打哑谜。”
凌野竟然没生气,干脆侧过身看我,看得我头皮都发麻。
我发现,我不太能底气十足地接受来自凌野的注视。
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是他的眼神太……赤裸。
虽然我知道绝对是我想多了,但我真的觉得,凌野的眼神总是像在故意给我一些暗示。
性暗示。
他在勾引我。
有时候我觉得他像蛇,有毒的那种,伪装在草丛里,弄出点小动静来引诱猎物靠近,然后等猎物真的凑过来了,张开那血盆大口,直接拆吃入腹。
我最怕蛇了。
我真得离他远一点。
但是,有时候这人啊,理智只有二两重,海风一吹就没了。
我就那么老老实实地靠在躺椅上任由凌野盯着看,他突然伸手,吓了我一跳,结果就只是帮我捋顺一下被风吹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
但这个动作对我来说已经太暧昧了。
“你想说什么?”我问。
我对他说:“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凌野说,“人名不过就是个代号,我们每个人也只是一个符号。”
他躺回去,闭着眼,双手垫在了后脑勺。
我安静地听着他胡说八道。
“你可以是陈醒,也可以是凌野。”他说,“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
我微微皱眉,发现他鼻梁很高。
“你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是。”
我发现,他脸上的那颗痣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不那么起眼了,但我偏偏又想把它看清。
“你跟我,我们都是这个宇宙间最最平凡最最普通的人,可以追求完美,追求极致,但没必要为了追求名望或者不重要的代号就抛弃一切。”
凌野突然转过来时我才猛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凑到了他身边。
我离他很近,为了仔细打量他颗痣。
他微微侧头看我,蹲在他身边的我在对视中怔在了原地。
偷窥被当场抓包,这感觉真挺刺激的。
凌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说:“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根本就没听。
刚刚,他絮絮叨叨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他这个人,我莫名其妙被他这具身体吸引,总觉得剥开皮能看出一个新宇宙。
就好像,我能从他身体的某一个细节发掘创作的灵感。
但这话,我死都不会告诉凌野。
我点头,说:“当然。”
他轻声一笑:“那你把我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你是我高中老师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每次在课堂走神都会被老师抓到,然后那位漂亮的语文老师就会用这招来制裁我。
他说:“如果你复述不出来,我是要惩罚你的。”
“笑话。”我说,“我会怕你的惩罚?”
“真的不怕?”
我不屑地笑笑,豪言就出了口:“来啊,谁怕谁?”
我刚说完,他的手突然抚上了我的后脑勺,下一秒,他将我轻轻地按向自己。
在吹来的带着海水味道的风中,我跟凌野接吻了。
阳光晃得我根本睁不开眼,心跳的声音大到海平面那边的人怕是都已经听见了。
凌野只是吻了一下,然后问我:“现在怕了吗?”
我咬紧牙关,又说:“我怕什么?”
下一秒,他直接将我按在了躺椅上。
凌野的吻技超乎我的想象,我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他送花给我的原因——那是毒蛇的诱饵,我这只蝴蝶还是被他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