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把方知背地里扣在自己身上的帽子扔掉的感觉让沈边野很受用, 连信息素不受控时,都变得平和了些。
他的手按在谢远星的后肩,手掌宽大, 几乎横盖到了谢远星的半个肩膀,拇指落在了薄薄的肩胛骨上。
随着他靠近,身下的身体渐渐变得紧绷, 肩胛骨也在沈边野手下颤动。
他像是按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
沈边野无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觉得谢远星最像蘑菇,谢远星妈妈眼里却是孔雀,现在又多出了蝴蝶。
一个人,有这么多面吗。
再这样下去,谢远星一个人就能成为一家动植物园了,到时候看谢远星一眼,还得买门票。
以谢远星财迷的性格, 不得乐疯。
为了防止别人不花钱就能看到, 说不定谢远星还要蒙个面具在头上。
草。
沈边野一下卸了力道, 顺势趴在谢远星肩膀上闷笑,他笑得实在厉害, 连带着谢远星的身体也跟着晃动。
谢远星茫然, 谢远星无语,谢远星疑问:“羊癫疯了?”
沈边野趴在谢远星肩头, 笑意明显, 懒懒散散的开口:“说我点好的不行吗。”
他离得太近, 说话时呼吸都倾洒在谢远星颈侧,有些似有似无的热意焦灼。
谢远星被弄得痒,忍不住的想躲, 一边躲着一边道:“你还咬不咬?”
沈边野:“你怎么不关心我在笑什么?”
谢远星抬了抬沉甸甸的肩膀,“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从我肩上下来。”
“别动。”沈边野按住他,偏过头时,唇从谢远星的颈侧擦过。
谢远星已经习惯了,被咬之前,沈边野习惯先舔上一口,像吃冰淇淋。
哪怕他抗议,沈边野也只糊弄过去下次照例。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直到沈边野舔上后颈,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蹭到的地方是颈侧,靠近喉结的位置。
应该是无意的吧。
谢远星没多想,后颈的皮肤传来一阵濡湿,热熔熔的舌头舔过,惹来他一阵阵的感官战栗。
无论多少次,他都控制不了这个时候的身体颤抖。
像被叼在狼嘴里是食物,不安地瑟瑟发抖。
他静静等待着皮肤被利齿穿透的那一刻,身后的沈边野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谢远星:......
他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费解,“一定要我问了你在笑什么,你才可以给我一个痛快吗?”
“或许你有听过,杀生不虐生吗?”
沈边野被他气笑了,磨了磨牙:“我有这么小心眼?”
他没给谢远星回答的机会,大概也是不想听到他认为是严重抹黑自己形象的话,半点停顿也没有,直接道:“我觉得这个姿势不好。”
谢远星不知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的姿势哪里不好,但还是好脾气道:“那你想换什么姿势。”
这和海胆努力进化出一身刺,就是为了方便人类吃的时候不用拿碗有什么区别。
不仅要被吃,还要考虑自己怎样能方便入口一点。
有钱真好。
谢远星感叹着,扭头却见沈边野松开他后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
沈边野在看他,也在看手边的椅子。
为什么不能,他坐在椅子上,谢远星坐在他腿上,不行,太亲密了。
让谢远星误会了,就不好了。
他第一次在谢远星面前暴露出易感期不稳定时,尚且还能把人压在桌子上,亵|玩似的拍拍谢远星的屁股。
现在不知道多少次后,反而变得中规中矩。
过多注射的抑制剂让他情绪没那么焦躁,大脑也一直保持着理智。
这个条件是沈边野答应的,之后的每一次他也都照做了,此时的垃圾桶里都还有三根空掉的抑制剂针管。
但现在,余光看着手边的椅子,沈边野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可惜。
立在原地当了半天木头人的谢远星转身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有点脚麻,他表情也有点麻,问向这位大少爷,“还咬吗?”
沈边野看着他说话时不自觉滚动的小巧喉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反正谢远星是beta。
那处后颈的位置本就没有腺体,他咬谢远星只是为了欺骗自己的信息素。
那....
咬哪里不是咬?
沈边野垂眸,看向谢远星喉结的视线越发专注,他身量比谢远星高出一个头,伸手能轻而易举的扼住谢远星的喉咙。
敏|感小巧的喉结在指腹下滚动,沈边野忍不住手上带了点力,微微摁了摁。
“我可以咬这里吗?”
他问着,低声的,温和的问着,甚至隐隐算得上是一个请求。
谢远星被半掐着喉咙,虽然不痛,也没有窒息感,但命脉被人掐住的感觉都会让人本能的不安。
他却没有后退,而是看着沈边野,同样轻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边野:“合同上写了,我可以咬你的脖子,这里也是脖子。”
谢远星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
他的沉默在沈边野眼里成了默认,沈边野忍不住凑近的同时,自己也随之紧张起来,“我会轻轻的,不会很疼。”
虽然谢远星知道沈边野不可能咬死他,但在沈边野靠近那一刻,还是浑身紧绷起来,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
“不行,不能咬....唔....”
他推拒的手被沈边野强硬的握住,整个人被半压在墙上,露出脆弱的脖颈。
下一秒,沈边野咬了上来。
有点疼,但很轻微,与其说是咬,不如说他的喉结被整个含住了。
沈边野含着那枚小巧的喉结,轻轻啃咬舔舐着,喉结会动,他的唇也跟着辗转,将那点脆弱的喉管慢慢染上他的味道。
他想到了止咬器。
又或许不用止咬器。
只要谢远星颤抖着把喉结递到他嘴边,他蠢蠢欲动的尖牙就带上了枷锁。
不敢用力,不敢咬,只能用舌头舔着解馋,含着喉结,嘴也合不上,口水会顺着唇角留下,把谢远星打湿,染上他的味道。
谢远星不知道他脑海里有着怎样的想法,眸子颤抖着,止不住的挣扎。
喉结被人含着嘴里的感觉太过怪异,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连腰身都在发麻,“不行....沈边野,松开...松开。”
他的两只手都被举过头顶按在墙上,肩膀被沈边野的肩膀压住,连挣扎都显得微弱。
身体和手都动不了了的时候,下意识就伸了腿。
沈边野躲得及时,那一下的余力重重蹭过时没有痛感,谢远星的挣扎反而让人爽得头皮发麻。
他眼神一下沉下去,一只手捉着谢远星的两只手,一只手捞起谢远星的腿就要往身上带。
这个姿势太过诡异又危险,哪怕谢远星没吃过猪肉,也知道不对,他再顾不得什么,伸腿就开始蹬,“沈边野!放我下来。”
“你信息素不浓,别在这里发疯!”
沈边野喘着粗气放开了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周末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看看你对我的治疗效果如何。”
“以后,等我的信息素紊乱好了,你就从宿舍搬出去。”
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谢远星口中的信息素提醒了他,被他掐住的谢远星的腿,就会被他带到自己腰上。
那是什么姿势,成年人不会不懂。
谢远星揉了揉已经被掐出一圈红痕的手腕,随意的开口应了,“好,周六去吗?还是周日。”
“等你信息素紊乱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搬出去的。”
他最开始换寝室的申请直接被辅导员打回了,想着合同的事情,谢远星也没有再坚持。
如果等沈边野信息素紊乱好了,辅导员还是磨磨蹭蹭不愿意给他换,他只有想办法追在辅导员身后跑了。
而如果那时候已经大二了,他也可以搬去校外住,大二的课程也不少,但在周末要参加的签到,打卡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没那么多,他就可以找个家教之类的兼职。
不仅能补上房子的房租,还能额外多一笔收入。
谢远星心里的规划已经去到老远了,突然听见沈边野开口问道:“你要怎么才能开心呢,谢远星。”
?
啊?
话题跳跃得太快,让谢远星脑子里的想法空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边野:“你尝起来,是放久了的柠檬水的味道。”
那我的喉结难道是柠檬吗?
谢远星脑子里幽幽的冒出了这句话,忍了忍,没说。
他知道沈边野用尝能尝出他的情绪,这种奇怪的能力难以解释,他只能理解成Alpha中SSS级体质的异类就是了不起,发病都病得与众不同。
刚刚沈边野折腾他,现在...
谢远星唇角偷偷摸摸翘了翘,神情紧跟着黯淡了下来,说道:“以前,我吃到稻香村的雪花酥就会心情好。”
沈边野拿上桌上的手机,扔下一句就出了门,“好,等我。”
速度快到谢远星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句。
A大理工学院在新城,谢远星没逛过A市,但稻香村这类更受老年人欢迎的糕点,他虽然不知道A市有没有,但至少在新城他是没见过的。
等沈边野出门十分钟以后,再和他说吧。
谢远星唇角微微翘着,眼睛亮亮的,转身就去到自己的座位上写今天的作业。
他注意着时间,看着差不多了,用手机给沈边野发了一句:“你不用去买了,新城这边没有的。”
又很不走心的说了一句抱歉,“抱歉,刚刚忘了。”
他不会因为一个糕点就拥有好心情,理由都是他随便说的,沈边野去买,也注定是无用功。
银蓝色的布加迪驶出大学城车道,超跑踩着限速的边缘碾过无人的路段,一路往新城的边缘开去。
导航上定点的稻香村,一百八十二公里的距离在油耗指针的跳动中一点点缩小。
现在是晚上的七点二十分,沈边野查的时候看到的是稻香村九点半关门,运气好的话,他能赶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方向盘,食指随着眼前红绿灯一秒一秒的跳转不断敲击着方向盘边缘,沈边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时间耗尽的最后一秒踩下了油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远星写完了一张卷子才发现沈边野没有回他,他看了一眼他和沈边野空空的聊天界面,伸手从列表里删了。
大少爷应该是知道被耍了,脾气上来不回宿舍了。
他没打算多问,起身去了接了一杯水。
晚上九点,谢远星拿出来耳机听英语,低头在题册上写写画画。
沈边野压着烦躁,失了风度的不断按响喇叭,催促着眼前闯红灯的行人过去。
晚上九点二十五,谢远星听完了一篇长听力改了错,咬着笔尖开始写作文。
沈边野将车停在路边,匆匆下车跟着定位跑起来。
晚上九点四十,谢远星在给他的英语作文收尾,“.....It is the time you have wasted for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沈边野叫住了正在收拾店面的售货员,“给我打包一份雪花酥,谢谢。”
售货员笑着道:“只剩下最后一个雪花酥了,除了这个还要点其他的吗?”
沈边野看着玻璃柜里所剩不多的糕点,“全都给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眼睛亮了亮,拿起盒子就开始给沈边野打包,“一共是八百九十七元,优惠后算您八百九可以吗?”
沈边野扫码付了款,提着五个盒子回到了车上,手腕上的机械腕表显示着时间,十点十七分。
开车回去又要两个多小时,等到了学校,大概已经是十二点或者凌晨一点的事了。
来回四个多小时接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好似也没有多长。
只是当车快开到学校的时候,沈边野盯着副驾驶座上的五大盒稻香村,迟钝的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对。
先不说谢远星一个人吃不吃得完。
就说这五盒放到他面前,以谢远星那个对他好点儿就容易误会的性格,不得把谢远星感动死?
一感动,喜欢上他怎么办?
沈边野伸手将有雪花酥的那一盒拿出来单独放着,伸手给周超打了个电话,“在哪,给你送吃的。”
周超受宠若惊,“这么好?我就在我学校里,你来吧。”
周超的学校里A大理工学院很近,都在大学城这一片,这也是他俩没事就混在一起的原因。
“校门口等我。”
沈边野撂下一句就挂了电话,车掉了个方向,往周超在的工商学院跑去。
车停在工商学院校门口,晚上十二点多,学校门口冷清的只有几盏夜灯,和守在冷风里的周超。
“终于来了,你知道外面风多冷吗。”周超打开副驾驶的门准备坐上去,就被堆起来的礼盒惊到了。
“这都什么东西。”
沈边野:“糕点,全给你了。”
周超丈二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问:“你大半夜带着四盒糕点干什么?”
他看到沈边野身后的一盒,改口道:“五盒。”
看到那一盒,周超人精似的,顿时就明白问题就在沈边野身边那一盒身上,“你那一盒给谁的。”
沈边野沉默了。
车门开车,冷风呼呼往车里灌,他凉凉的开口,道:“谢远星想吃。”
周超拖长声音来了一句,“噢~谢远星的想吃。”
“你去哪买的?”
沈边野冷冷道:“你别管。”
“拿着你的糕点,把我车门关上。”
周超也不走了,也不嫌弃风吹得冷了,就守在门口掏出了手机,捣鼓了一下。
顿时,黑夜的路灯下,校门口,车旁边,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准备出发,全程一百八十公里,大约需要两小时二十分。”
沈边野:......
周超:......
后者震惊了,“你他妈跑一百八十公里,就为了给谢远星买个糕点?”
周超想了想,卡壳了一下:“不对不对,还有回来的路,我靠,三百多公里,你疯了?”
沈边野啧了声,“他不高兴,很影响我的信息素。”
周超:“那你完全可以随便叫个人去买啊,你自己开五个小时的车,你不累得慌?”
沈边野一顿,“忘了。”
周超:“那你给他买,你给我干什么?”
沈边野又是拧眉,“给他太多,他以为我很重视他怎么办?”
周超想起了那个表情包,很符合他的心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当了十几年的朋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很懂沈边野的脑回路。
噢,也不是第一次了,沈边野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次都能让周超有新的震惊。
导致他总感觉是第一次。
他不理解,干脆也不掺和,只道:“其实....你也可以把多余的分给你亲爱的同学们。”
沈边野:“....忘了。”
光想着不能让谢远星看到去了。
他大手一挥,“你拿走吧,送给你亲爱的同学们。”
周超:“你现在去哪?回学校叫谢远星吃糕点?”
他看了眼时间,“大晚上,凌晨一点,吃糕点?”
沈边野冷眼扫了他一眼:“我不是傻子。”
周超对这个问题持有怀疑,但很聪明的没问。
而是道:“那你跟我走吧,把我送回屋去,你就在我那对付一晚上得了。”
“你别说,我被老师留到现在,正累得不想开车回去,准备在学校宿舍将就一晚,你就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座位上的东西往后放,啧啧道:“超跑就是麻烦,只有两个座位,想腾个地都费劲。”
“你不是不开这辆车了吗,怎么又开出来招摇过市了。”
沈边野懒得理他,看着他折腾,大爷似的也不搭把手。
等周超坐上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八卦欲,好奇的问道:
“我说,你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给谢远星买个糕点,真是因为信息素?”
沈边野:“有屁就放。”
周超:“....”
他顿了顿,“你不会是喜欢上谢远星了吧?”
“男beta可生不了孩子,你爸那关过不了。”
沈边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笑;“我喜欢谁,和老不死的没关系。”
周超正一惊,就听到沈边野继续说道:“但谢远星?”
沈边野视线看向远方漆黑的夜幕,嗤笑道:“我死都不会喜欢谢远星。”
“我就是看他可怜而已。”
他唇角挑了挑,似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短暂的合同期间,他能治我的病,我也该对他好一点。”
“谢远星其实还不错,学习成绩好,身上有股韧劲,长得也好看,还会弹琴,如果不是因为我咬过他,还有合同这回事,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周超捋了捋这个逻辑,又不懂了,“有合同,不也可以成为朋友吗?”
沈边野:“你反反复复去咬一个你不喜欢的beta,你不尴尬吗?”
“而且谢远星很容易心动,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周超觉得沈边野过于自信了,想想沈边野的身家,又看看旁边这张帅得没死角的脸,又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沈边野还反复强调了谢远星很容易被感动,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沈边野:“我不是你,这个也钓着,那个也勾着。”
“没可能的事,就不要给人希望。”
拉踩?周超呵呵一笑,“自大狂。”
车往远处开去,银蓝色的尾翼没能闯入宿舍里熟睡的人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谢远星起来的时候,桌上摆着一盒稻香村的糕点。
他有些惊讶,伸手将盒子打开,正中间的位置是唯一的一个雪花酥。
宿舍的门被推开,沈边野表情平淡,随意道:“你说的稻花香位置太远了,昨天晚上我让人去买了,今天早上才送来。”
Alpha的体质让他此时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昨天晚上三点才睡的样子,黑色的大衣将他身形衬托得颀长笔挺,身上带着的淡淡香水味,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反而像很好的休息了一晚。
谢远星还没刷牙,伸手又把盖子扣上了,“替我跟高叔说声谢谢。”
高叔,是经常来给他们送营养餐的人。
谢远星还带着点困倦,慢吞吞的去阳台刷牙,一边走,一边道:
“我一会儿吃吧,但是先说好,现在已经没有昨晚上的情绪了,吃了可能也不能冒出开心的味道。”
沈边野懒洋洋的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他洗漱。
闻言啧了一声,也反应过来了。
开了四个小时车得知自己受骗了,半点不恼是不可能的,沈边野说话也没了遮拦。
他声音慵懒,开口道:“啧,小骗子。”
“下次再骗人,给你嘴巴上套口|球。”
“噗!”谢远星惊骇得直接将嘴里的漱口水喷了出来,扭头震惊害怕的看着沈边野,喃喃道:“我不敢了。”
太变态了,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