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顾潮玉嘴里还吃着芒果布丁,抬眼望进一双凌冽凤眼,差点呛到,但又不由得重新生出点希望,“不是说对赵姝没兴趣吗?”
斯星燃听出顾潮玉误会了什么,越发烦闷,步步紧逼:“我喜欢你。”
顾潮玉欲言又止,脑子短路,“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
顾潮玉在心里跟系统抱怨他出现幻听了,好像病的不轻,“谁?”
斯星燃一遍遍的回答:“你,我喜欢你。”
这让顾潮玉想找听错了的理由都无法做到,因震惊张开的嘴,迟迟未能合上,他扯了扯自己的小被子从床上爬起,有点恍惚:‘三个六,你听到了吗?核心疯了,他说他喜欢我。’
系统也是第一次任务,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像素面板上是两个代表震惊的感叹号。
“为什么不说话?”斯星燃因顾潮玉的良久沉默眯了眯眼睛,一双墨色眸子翻涌,视线始终没从顾潮玉脸上转移,他一把抓住顾潮玉纤细的手腕,然后慢慢挪到手掌位置,十指相扣。
少年人的心意最为炙热,目光灼灼,仿佛能使金石融化的骄阳。
顾潮玉还是很混乱,微微用力挣脱,再抬眼时眸中是难以遮掩的无措:“呃,我婉拒一下好吧?”
【婉拒的“婉”字应该是委婉的意思吧?宿主你委婉在哪儿?】
‘在我没有直接让他滚出去。’
也就是表白的人是斯星燃,如果换成个其他男的在他面前说什么喜欢,他大概已经表情管理失败了。
斯星燃作为被婉拒的当事人,没有抠字眼的心思,像是被伤到了,瞳孔微缩,但这也是他在开口瞬间便预想到会得到的答复,声音变得低哑,垂下的眼睫难掩沮丧:“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然而顾潮玉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面前的少年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我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者其他什么的,就只是喜欢你、很喜欢。”
“你不应该喜欢我。”顾潮玉听不下去了,下意识打断,这每一句话都像是被扣掉的积分啊。
他朝系统的位置瞥了一眼,看到像素屏幕上的杂线,果然是如出一辙的混乱。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
不应该三个字像是给这份感情后面画上个大大的叉号,这让斯星燃无法接受,他此刻宁愿听到的是什么刻薄话。
一阵窸窣声响。
等顾潮玉回神,他已经被压在了床上,鼻尖萦绕着不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整个人都被斯星燃的领域覆盖,连同身体一起被压住的仿佛还有心脏。
有一滴眼泪砸到顾潮玉的脸上,很凉,很冰,从脸颊滑落下去。
离床太近,是他失算了。
但他将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
不过和顾潮玉想象中的限制级场面不同,斯星燃将他按在床上后就没了动作,盯着他半晌,眼眶湿润。
斯星燃长得好看,哭起来更是惹人生怜,再心狠的人看到冷面少年哭的眼尾泛红,连带着纤长浓密的眼睫都挂上水渍,都会心软。
但顾潮玉已经看习惯了,他呆了一下:“你眼泪好大一颗。”
斯星燃:“……”
哭不下去了。
顾潮玉自知失言,毕竟斯星燃又不知道原本的剧情线是什么样的,“你确定你说的喜欢,不是因为依恋?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这个年纪混淆很正常,而且就算你确实是喜欢,那我的回答也只有一个‘不’字。所以,想好再说,还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斯星燃缓缓重复,眼睫还湿漉漉的,神经质地轻笑一声,手上更加用力。
“对。”顾潮玉的手腕被攥得发疼,心里的抓狂程度完全不输斯星燃,是啊,现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希望积分等级评定系统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臭小孩,从小时候就不让人安生。
斯星燃卸了力,将身下无情的人给紧紧抱住,又把头埋在那肩窝里,闷声闷气用着撒娇的惯用语调,“我好难过,不要说这种话。”
顾潮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黏人大狗给扑倒了,而且大狗还在他脖子蹭来蹭去留下“口水”,他真架不住这架势,抬起手摸了两把柔软的发丝,忍不住喃喃:“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这话一说出口,脖子更湿了,顾潮玉选择投降,“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不对!确实不好,我只是想不通。”
斯星燃从小就是个哭包,但因为没人疼,所以隐藏的还挺好。
唉,这个世界也不是**基调,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可能是弯的,可斯星燃这个核心就不能是。这一下告白,他人设分估计也得被扣去个七七八八,这一趟完全就是打白工来了。
他要投诉。
绝对要投诉!
剧情偏移到性向都转变的程度,绝对不是他一个工具人的过错,肯定是一开始人设设置时就不对。
“我想亲你。”斯星燃终于抬起了头,可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
顾潮玉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脸无语,拿纸巾给斯星燃擦脸,手上动作十分粗鲁:“接吻这种事,是发生在告白成功后,但刚才我拒绝你了。”
斯星燃乖乖让人擦脸,冷白色的肌肤被纸巾蹭得发红,“那你会答应我吗?”
顾潮玉差点一声轻啧,“想都不用想。”
然后嘴巴就被堵住了,被另两片柔软泛冰的薄唇。
光是贴在一起还觉得不满足,像梦中多次做过的那样,斯星燃有些生涩地用舌撬开那甜软的唇瓣和牙齿,与另一根舌头纠缠在一起,汲取其中的津液和呼吸,近乎贪婪地掠夺,以保证这张尝起来甜蜜的嘴巴不再说出令他伤心的话。
“唔。”
除去无法承受的呜咽,顾潮玉无法发出更多的声音,他睁着眼睛,眼尾因呼吸不畅而泛红,但他尝试顶出的动作也只会让自己的唇舌被撕咬得更厉害。
小狗吗?
他看到斯星燃闭着眼睛,神情是悲伤的虔诚,浓密的眼睫如欲飞的蝶翼般不断颤抖,原本因缺氧产生的那点子怒气彻底没了,但还是挣扎着将人用力推开,“差不多行了。”
两人终于分开。
顾潮玉担心自己因接吻窒息上新闻,大口大口地喘气。
斯星燃舔了舔唇瓣,像是在回味什么,他盯着顾潮玉因接吻变得愈发红润的唇瓣,上面是湿漉漉的水光,连同眼中的潋滟一起,灼得人心里发烫,“对、对不起。”
看着实在有点可怜兮兮。
平复好呼吸的顾潮玉耳根发烫,脑子中仅剩的念头就是:果然核心就是点了天赋异禀这项天赋。但不要用在他身上啊!
“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
斯星燃讪讪的,一副知错了的可怜模样,“知道了。”
顾潮玉继续教育:“以后不能这样了。”
斯星燃不吱声了。
知道错了但不改是吧?顾潮玉气得额角抽动,“……快走,我要睡觉了。”
斯星燃也清楚不能逼得太紧,所以还是起身准备退出去。
“等等。”顾潮玉慢半拍想起还有问题没弄清,“你刚才说燕长青要和赵姝订婚,是唬我的吧?”
斯星燃因为接吻而稍微好上一点的心情,当时又掉了下去,只是还没等他回答,顾潮玉就气鼓鼓地撇嘴,“算了,我明天自己问,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毕业即订婚这种桥段,若是发生在其他世界,顾潮玉或许会质疑上两句真假性,但关键在于,剧情线里作为核心的斯星燃就实实在在干出过这种事情,所以可信度一下子提升不少。一说起来就头疼,斯星燃他……
怎么就能跟他这个工具人告白呢?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哦,嘴巴还有点痛,时刻提醒着顾潮玉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小狗吧?还咬人。
【呜呜呜!宿主你快点去洗洗嘴巴,那个小屁孩居然强吻,臭不要脸!】系统流出的眼泪若是有实体的话,三个六已经哭出来一盆了,它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被“玷污”却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哭天喊地。
用机械音哇哇大哭,那声音真是有够魔性的,顾潮玉被吵得脑仁疼,按按太阳穴,赶紧去刷牙,刷完后“啪”一下重新躺回床上:“好累,困了,睡觉。”
那是他的初吻。
等等,人和狗或者小猫亲亲一般不能被称为初吻吧?那男人和男人应该也算不上,对吧?所以他的初吻还在——个屁,那个臭小子居然还伸舌头,一点技巧都没有,就知道乱啃。
虽然没有因为被强吻生出反感抗拒的情绪,但想到被扣掉的积分,顾潮玉捂住胸口。
算了,睡醒之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耳根温度久久降不下去,一夜多梦,顾潮玉睡着睡着就梦到有条大狗冲他扑过来,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洗把脸精神一点,看到镜子中被咬破的嘴角,想给斯星燃来上一拳。
“早。”
顾潮玉刚迈出门槛,被这一嗓子差点给吓得魂不附体。
是斯星燃,大早上跑到他门口站着,戴着个黑色口罩,虽然看起来确实帅,但跟门神似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顾潮玉算是被昨天突如其来的强吻给吓怕了,默默退后半步,礼貌拉开距离:“早上好。”
不过他后退那半步完全没起作用,斯星燃稍一伸手就将他的手腕捉住,然后迅速调整为十指相扣,扒都扒不开的那种。斯星燃顶着顾潮玉谴责的目光,偏过头轻声道:“就只是牵牵手,不要生气。”
“小少爷,你知道厚颜无耻是什么意思吗?”
顾潮玉忍了又忍,还是阴阳怪气了一句。
斯星燃装作没听见,拉着人大摇大摆地在园林里走,还商量:“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用的甚至都不是疑问句,顾潮玉算是服了,克制住对核心翻白眼的冲动,一口回绝:“想都不用……斯、斯老爷子。”
场面无比尴尬,两人迎面碰上了早起散步的斯老爷子和老管家,他们的手还维持在十指相扣的状态。顾潮玉发挥人体潜能,狠狠甩开斯星燃的手,那模样像是给心虚写在脸上。
斯星燃也是,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皱皱眉,又给重新握回了。
顾潮玉:“……”
吾命休矣。
在他的手又被重新握住的那一瞬间,他连自己沉江的位置都想好了,再就是现在天儿挺冷的,他可能不是被水淹死,而是被活活冻死,死相大概会很丑。
“早。”
斯老爷子表现得非常淡定,甚至先问了声好,又和蔼发问:“潮玉,你不是回老家过年去了,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潮玉一边掰着斯星燃的手指,一边微笑回答:“因为……”
“我想他了,所以把他哄回来了。”斯星燃一本正经地回答。
顾潮玉想表现个心脏骤停,甚至试图捂嘴,“你注意言辞!”
回廊此刻安静得可怕,尴尬蔓延,只能听到池中锦鲤拍打水面的声响——
斯老爷子昨晚刚把亲生儿子给扫出家门,难道今天就要连同孙子给一起扫出去吗?顾潮玉语言系统都要失灵了,但斯星燃说得其实也不算过分,“呵呵,他开玩笑的,我是因为担心爷爷过年寂寞才回来的。”
斯老爷子咳嗽两声,先是干巴巴的“哦”,又担心太过严肃似的补上了句:“挺好。”
唉,他这个老东西,眼睛虽然不好,可是心里却是敞亮得很,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看到两个人手牵着手,心里想的是果然到了这天。他这个孙子和他年轻的时候太像,就连喜欢人的表现都完全一个样。
斯老爷子自认不是老迂腐,对年轻一辈的感情问题也不打算多问,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好管家,有点不好意思:“你家好像就这一个孙子。”
老管家不知该如何表达复杂心情,“对。”
斯老爷子:对不起了,老伙计。“你们别着急走,待会儿燕家会来人拜年,长青那孩子也会过来,你们小辈之间多说说话。”
“是。”
顾潮玉应下,他确实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燕长青。
斯老爷子继续散步,拐杖一下下敲击在木板上,顾潮玉目送着人离开,等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顾潮玉长舒一口气,“斯星燃,解释一下,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什么?”斯星燃不明白。
顾潮玉又开始掰手指,“你难道想让斯老爷子看出来你喜……的心思?”
斯星燃:“无所谓。”
顾潮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斯老爷子接受不了怎么办?”
“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我爷爷,他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斯星燃很不理解。
两人就这个在意和接受的问题讨论半天,跟长辈一起过来拜年做客的燕长青就撒着欢地过来了,远远就朝两人摆手,“星燃,哥!”一溜烟凑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我听说昨晚斯温在祠堂里闹事是不是真的?”
“嗯。”
斯星燃随口答道:“现在他已经不是斯家的人了。”
燕长青挑眉,摸着下巴琢磨道:“斯温这些年可得罪了不少人,人家不报复也就是看在斯家的面子上,现在这个风声要是放出去,可够他喝一壶的。”
……
燕长青这话说得不错,斯温本人最有体会,他被赶出斯家后还想着找那些狐朋狗友们抱怨两句,再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只要他把事情经过这么一说,原本那些捧着他哄着他的人,全都找借口闭门不见,还有人说让他赶紧跟老爷子服个软。
他那是不想服软吗?
他当时就认错了,可老爷子没听,他又被斯星燃安排的人盯着无法接近斯家。他还不敢闹,若是让他之前得罪的人听说了,下场想都不敢想。他是谁?斯温,斯家的法定继承人,现在却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斯温,你也有今天?”
因为他找狐朋狗友倾诉,还是被仇人收到了风声。斯温色厉内荏地叫嚣:“我现在被赶出来了,但要回去也就是跟我爸认个错的事,你想对我动手,还是掂量掂量自己!”
但那人也不是好哄的,之前又实在是被斯温欺压得惨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复仇的机会,“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只是你当初让我断了一只手,现在想让你还回来而已。”
“啊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叫声在小胡同内回荡,斯温手脚却都被折断,整个人死猪一样趴在地面上,进气多,出气少,眼泪鼻子糊在一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丑态毕露。
斯温趴在冰冷的地面,感受到自己体温不断流失,心中的怨恨达到峰值。他恨老爷子,恨斯星燃,所有人都不让他满意!居然敢把他赶出家门……现在斯星燃春风得意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凭什么?
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偏心!
如果斯星燃死了呢?
斯温脸上挤出一丝狞笑,他唯一的错就是当初不够心狠,就该早早把斯星燃弄死,这样他才是不可替代的继承人,老爷子就算对他多有不满也没办法!
打人那人出了一口恶气,身心舒爽:“我会让人给你安排最基本的治疗。”
在转身离开胡同后,那人打通了一个手机号码,“斯少爷,我想做的事已经做了,只要您事后别让斯家寻我麻烦就成。”
电话另一头的人正是斯星燃,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诺,“别忘记告诉其他人。”
而后结束通话。
顾潮玉和燕长青刚聊完斯温做过的那些破事,尤其是在斯温想买通他上花了不少时间,“当时因为这个,给星燃气的,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罚我搬花。那花盆特别重,大夏天的,我差点没中暑,我还忘记了戴手套,手指破了皮疼得我晚上都睡不好。”
斯星燃:“……”
作为罪魁祸首,他能做的只有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顾潮玉哼哼两声,之前总觉得秋后算账没什么意思,现在体验一把是真的爽。
斯星燃晃悠两下顾潮玉的衣袖,像是小时候做过的那样,“我知道错了。”
一边的燕长青看着这一幕,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事后被杀人灭口,也就在顾潮玉身边才能看到斯星燃这伏低做小的模样,其他时候眼神纯粹是凶兽。
还记得,之前两人一起去斯家集团大楼那里逛了一圈,有些眼高于顶的高管想给他们年轻的掌事人来个下马威当见面礼,结果斯星燃扫视一圈,把那些人投机倒把的证据甩出去,那些人就干笑着为自己找补了。
顾潮玉面对道歉,十分刻意地叹气,“还朝我身上泼水,不是说水烫就是说水凉,回想起来,我可真是可怜。”
斯星燃对自己做过的事记忆犹新,现在被提起也找不了借口,低低的唤一声:“哥。”
见顾潮玉不为所动,他又提出个弥补的法子,“那你答应和我谈恋爱,就可以随便冲我发脾气了。”
顾潮玉表情空白:“……”这小孩真是不要脸了。
“啊?!”反应更大的人是燕长青,正好抿了口茶水,差点给自己呛出个好歹,“斯星燃,你跟哥表白了?说好的温水煮青蛙呢?”
顾潮玉咂舌,慢悠悠地重复:“温水煮青蛙。”
燕长青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给原本的计划说出来了,视线慢慢飘忽到左下角,努力将话题岔过去:“哥你没答应和星燃在一起吧?唉,我就跟他说不行。”
顾潮玉冷笑,狠狠弹了一下燕长青的脑袋瓜,“你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温水煮青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昨天莫名其妙给我发什么新闻,你也不劝着点!”
“那、那我要劝了,他能听进去也行啊。”
燕长青摸着发疼的脑门,小声嘀咕。
然后换来斯星燃冷冰冰地扫视。
燕长青算是发现了,他两边不讨好,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星燃啊,你一直戴着口罩干什么,不喝茶吗?”
顾潮玉也想知道,嘴巴被咬的人是他,斯星燃戴什么口罩?所以同样看过去等待回答,结果对上斯星燃欲说还休的视线。
“看什么?”
斯星燃被凶了,只能老实回答:“你昨晚是不是吃芒果了。”
“没有啊。”顾潮玉感觉怪怪的,“但是吃了芒果布丁……你过敏?”
斯星燃点头,拉了拉口罩遮得更严,但却挡不住红透的耳根。
顾潮玉也被感染到,脸上热度烧了起来,唇瓣给咬破的地方存在感更强了些,“活该。”下次得随身备着芒果布丁才行。
燕长青听得一头雾水,问斯星燃:“哥吃芒果布丁,和你过敏有什么关系?”
问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你们发展的这么快?亲嘴……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在顾潮玉恼羞成怒的怒视下,他转而说起自己的表白大计:“鲜花、跑车、新订的战衣,我还预定了中央大厦的滚动文字,绝对能让赵姝这辈子都忘不掉这场告白。哥,你说我这样够不够诚心?”
顾潮玉本来是抱着拖延阻止的念头回来的,但想到斯星燃跟他这个工具人表达心意的事实,以及燕长青如此志满意得的神情,看得出现在的情况已然无力回天,“挺好。”
言语中几乎含着祝福前任的伤痛感。
因为是他说要燕长青等他回来再表白,现在摆出兴致缺缺的模样也不合适,所以又多评价了两句:“表白这种事确实需要认真郑重一点,才能让对方知道你的决心。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燕长青在行动力上没的说,握拳捶了捶胸口,下巴微抬:“今天下午!”
顾潮玉点点头,“嗯。”
想到核心都能跟他个工具人表白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只是自己打白工,有点悲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斯星燃垂眼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我补一场表白仪式,保证比燕长青的盛大。”
顾潮玉充满疑惑地“啊”了一声,瞬间明白过来,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的表白不郑重的意思,而且就算仪式再盛大,我也不会答应。”那于斯星燃而言,就是丢脸仪式了,所以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悄悄完成也挺好。
斯星燃听到后面那半句话时,脸色的难看程度让燕长青不敢吱声,默默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小亭子内安静到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仿佛下一刻那根绷紧的神经便会断裂,使一切都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燕长青觉得自己喜气洋洋的告白气场和苦大仇深两人不太搭,在轻咳两声后起身,朝大门方向一指,“我得去排练一下表白仪式了,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管剩下两人是何反应,迅速溜之大吉。
斯星燃目送燕长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转头对上顾潮玉的灼灼视线。
“哥?”
顾潮玉嘴角上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斯星燃的口罩,在看清自家少爷的惨状后笑意更甚。呵,这就是对核心随意夺走他人初吻的惩罚!
真的是,感觉呼吸都更加顺畅了。
嘴巴红肿的斯星燃被嘲笑了,也不敢说些什么,默默把口罩拉了上去,又去抓小管家的手。
“干什么?”
“去看电影。”
今早上说过这回事,不过顾潮玉没放在心上。他也难以理解,为什么放着家里的投影仪不用,非要去电影院人挤人看。到了年底,电影院上映了不少新电影,什么风格的都有,基调是温情向。
不过顾潮玉是被硬拉着来的,所以在斯星燃询问意见时,起了点坏心眼,手指一点,正好指在角落处的一部灵异电影上。
灵异电影名字叫鬼灵别墅,暗灰色的破败别墅前站着个没有眼白的小女孩,小女孩脖子位置有一双凭空出现的血手掐着,血手枯槁,长长的指甲嵌进血肉。
顾潮玉面带微笑:“就看这个。”
斯星燃在看清电影海报后,神情明显地僵了一下:“确定吗?”
顾潮玉抱着胳膊,心情甚好地点头,回答坚定:“嗯,就这个。”
作为一个世界核心的人当然各方面都优秀过人,但弱点一般也十分典型,像斯星燃在幼年时便表现出了怕黑恐鬼的属性,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改善。顾潮玉还记的有一回他给小孩讲睡前故事,能讲的童话故事讲完了,干脆就找了点短篇鬼故事来读,当晚,小孩大半夜爬上他的床,把人塞到他怀里说要一起睡。
因顾潮玉的坚持,两人还是看了那部灵异电影——
顾潮玉盯着满屏的假血浆,嘴里的爆米花更香脆了些。
系统三个六也是不争气的,从电影一开始就在嚎,像素屏幕上都闪出乱码了,【呜呜,宿主我害怕,那个小女孩的眼珠子掉出来被老鼠吃掉了!】
顾潮玉无奈,‘我看到了,不需要你重新给我复述一遍。’
这电影其实没什么意思,剧情完全经不起推敲,吓人全靠音效和血浆,他看得都快要打哈欠了,用余光扫了眼旁边小少爷的状态,只能凭借暗淡的荧幕光看出斯星燃的侧脸优越,眉骨流畅,鼻梁高挑,就算是黑白剪影都能判断出此人是少有的帅哥。
什么都好,就是不走剧情。
顾潮玉正在心里叹气,眼睛上多了一只手,他准备扒拉下来。
“吓人,不要看。”
虽然这电影上座率不行,看得人不多,但也是公共场所,所以斯星燃声音压得很低,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柔和。
顾潮玉从手指缝中看到小女孩眼睛正在流血,没什么吓人的,他把眼前的手拉下,“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手凉得像是冰袋,还惦记着别人。
斯星燃闷闷地“哦”算是回应,手维持着原本张开的状态,眼睫刮过手心残留下痒意,“我也要吃爆米花。”
顾潮玉往嘴巴里塞爆米花的动作一顿,“你确定你吃得下去?”对着老鼠吃眼珠子嘎嘣脆的场面,胆小的少爷不当场吐出来已经很坚强了,现在居然还提出要吃爆米花?!
“吃得下去。”
斯星燃手不往爆米花桶里伸,偏偏要拿顾潮玉抓出来握在手里的,一颗一颗从口罩下方塞到嘴巴,吃得认真,顾潮玉被盯着,感觉面前这小子吃的不是爆米花,而是他这个人,好怪。
“好甜。”斯星燃眨了下眼睛。
顾潮玉无端想起昨夜的那个吻,脸要烧起来了,赶紧偏过头去,手足无措地把爆米花桶往斯星燃怀里一塞:“认真看!”怎么不吓死这个臭小子?
等电影结束,要更认真地拒绝一次。
顾潮玉对于自己看大的孩子确实容易心软,但谈恋爱是原则性问题,别说斯星燃是个男的了,就算是女孩子,他也不会答应。
毕竟他们这些工具人收集者在剧情线结束后,便会以各种形式脱离,像是退休、隐退甚至是意外死亡。就算因为一时的心软应下,到最后也只会带来更深的伤害,倒不如在一开始便心狠一点,断了念想。
单论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运行截止到核心高中毕业和女主赵姝订婚那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二日,那天是个很不错的好日子,吉利。
顾潮玉不出意外,会在那日过后的第三天,按程序正常脱离。就算是跟上面反馈,最多也只能延长到核心大学毕业和赵姝结婚那天,在剧情线中被算作番外的内容,但不管怎么说就成为相伴一生的伴侣而言,过分短暂。
【……】如果宿主不是收集者说不定就答应了,就眼下这心软的态度。
‘三个六,你觉得核心是一时兴起多好。’
系统不好评判什么,但它记得,【只要交付积分,就可以将剩下的停留时间算作休假,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不提这事,顾潮玉心情还没那么差劲,他倒是想趁机休假,‘我一个新人,现在身上半个积分都没有,脱离这个世界想要再回来,还要额外达到至少完成三个世界的资格。而且,就因为这个少爷告白,就是结算我大概率也只能拿到保底。’
说完这话,一人一统相对沉默,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这是为了减轻归属感制定的标准,没办法。
“怎么了?”斯星燃听到,立刻扭头询问。他方才趁着顾潮玉不备,抓住了顾潮玉的一只手,为了让自己不注意电影内容,正在玩弄手指。顾潮玉的手长得漂亮,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用玉雕出来的,肌肤白皙,骨节透粉,黛青色的血管延伸消隐,适合出现在画中。
顾潮玉没立刻作声,而是指指电影大屏,让斯星燃先看过去,“你有没有发现这别墅和你家有点像?”
斯星燃听完心都凉了,“……哥。”
“开玩笑的。”顾潮玉耸肩。
电影结束,三三两两的人散去,顾潮玉和斯星燃也先后起身,顾潮玉快步走在前面,心里组织着语言。
就算是现实他们年龄差也过大了,真在一起能被说成老牛吃嫩草的程度,更何况他这可是第一个任务世界,上来就跟核心谈恋爱,传出去还得了?
顾潮玉正在纠结是说“我绝不可能喜欢你”还是“你做梦我都不会和你交往”好,手腕便被捉住了,转身看到斯星燃面带委屈的脸,“嗯?”
“我生日时你送的书根本没用。”斯星燃浓密的眼睫遮住眸色,视线定在他紧紧握住的手腕上,“但里面说要学会表达自己的喜欢,我喜欢你,再说一次算是可以吗?”
顾潮玉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他要做什么就做了,想拒绝也从没拖泥带水过,就单说今天就对斯星燃说了不下三次“不可能”。直到现在,也是被磨没了性子,顾潮玉语重心长道:“该放弃的时候,还是要放弃。”
而且,他送那三本书,不是让斯星燃用在攻略他身上!
斯星燃又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话,消沉只维持了一秒,“我订了餐厅,那里甜品做得不错,我们去吃。”
顾潮玉摇头,“不去。”
斯星燃:“那我带回家给你吃。”
顾潮玉绷着脸的严肃表情没能坚持住,他真觉得自己足够冷漠了,斯星燃的字典里是不是没有知难而退这四个字?
斯星燃时刻注意着顾潮玉神情上的细微转变,自然也没错过这丝无奈,他趁热打铁:“我们现在去吃。”若是旁人一遍一遍对他说趁早放弃,绝无可能,他或许真会被打击到不敢伸手,但顾潮玉是特殊的。
他对顾潮玉而言很重要。
这点毋庸置疑。
斯星燃清楚自己于顾潮玉是特殊存在,直觉知道顾潮玉不会离开,所以将这一切加以利用来转化为自己想要的情感,“你会喜欢的。”一语双关。
等两人到了预定的餐厅,进去扫一眼几乎全是两两结对,灯饰彩带是甜蜜的粉红,顾潮玉朝旁边摆着的活动小黑板看了眼,嗯,情侣活动。
服气。
他还没答应,这小子就预定了情侣餐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斯星燃所布置的烛光晚餐也没吃多久,就被一串不懂看眼色的来电铃声给画上了休止符——
在顾潮玉接通的瞬间,对面的鬼哭狼嚎差点给他耳朵吵聋,这情况令人摸不着头脑,“燕长青?”顾潮玉将手机挪远了点,试探着喊了一声。
“哥,我表白失败了,好丢人,我不活了!”
顾潮玉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因为意识到就算燕长青表白失败,斯星燃也不可能和赵姝在一起了,“别哭了,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当时怎么说的?”
对面燕长青抽抽鼻子,“她说、她说把我当朋友,还说没看出来我喜欢她。”
说完大概是更觉得丢人了,燕长青重新将气势提了上去,“哥,你和星燃现在在家吗?我去找你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嘟嘟嘟……”
问在没在家,至少要等到回话再挂电话啊,顾潮玉看了眼通话结束的界面,无奈抬眼:“走吧,回家喝酒。”
……
燕长青把酒当成水朝嗓子里灌,一想起来自己搞那么大阵仗还被拒绝,就感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扯着顾潮玉的袖子哭哭啼啼个没完,“她还说感觉自己没有狗重要,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侮辱她自己,还是在贬低我?”
顾潮玉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只是在实话实说,“你还记得你家狗狗温蒂过生日那天吗?”
燕长青抹抹眼泪,“记的。”
“因为温蒂过生日,所以你拜托星燃帮忙。”顾潮玉继续提醒,“可能因为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没狗重要吧。”
燕长青眨眨眼睛,终于想起来这回事,不敢置信道:“可那天是我们温蒂的生日,我每年都陪着她,她是个好姑娘。”
顾潮玉现在觉得面前这家伙被拒绝是情理之中。
燕长青又灌了一口酒,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也不会。”斯星燃注视着顾潮玉说的这话。
顾潮玉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瞎凑什么热闹?”
三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往嘴巴里倒酒,桌面上原本能送到拍卖场拍卖的极品红酒,被几人当成路边摊啤酒般喝了个七七八八。酒瓶子倒在地上,“哐啷”一声,顾潮玉恢复了点意识,迷迷糊糊地安排:“燕长青,你别回家了,直接去二楼客房睡觉。”
“温蒂,我今天还没和温蒂一起散步。”燕长青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顾潮玉酒品不错,喝醉酒就只有想睡觉这一个症状,把酒瓶从燕长青手里抢走,打了个哈欠:“走,去睡觉!”
他刚迈出两步,就察觉出不对,扭头发现自己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同样喝醉酒的斯星燃。
顾潮玉又走出两步,斯星燃就跟上两步,眼眶被醉意熏得发红,亦步亦趋地跟着。
顾潮玉有点头晕,懒得管,往自己房间走,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门缝里多了一只手。
“干什么?”顾潮玉把门重新拉开。
要不是他反应快,斯星燃这能当成艺术品的手就要受损了。
斯星燃无辜地眨眨眼睛,面上有醉酒的红晕,眸中水雾更甚,一字一顿地表达:“一起。”
顾潮玉歪歪头,微笑脸:“做梦吧你。”
可斯星燃人已经挤进房间,十分自然地躺到顾潮玉的床上,重复道:“一起睡。”
这事要是放在表白事件前,顾潮玉说不准就答应了,但现在的情况绝不可能!他走到床边,抓住斯星燃的手,抵抗着困意强调:“不行,你现在长大了,不能一起——”
顾潮玉眨眨眼,弄清自己被人拉到怀里的现状,吐出未说完的一个字:“睡。”人喝醉了,力气倒是不小。
“有鬼,害怕。”斯星燃闭着眼,小声碎碎念。
顾潮玉现在后悔选那部灵异电影了,他现在被迫趴在斯星燃身上,上下眼皮直打架,强撑着仰起脸,“太硬了,松手。”这家伙当垫子一点都不软,让人怎么睡?
在他不懈努力的挣扎下,斯星燃终于算是睁开了眼,一双凤眸中满是迷惘,“喜欢,我喜欢你。”
顾潮玉头疼,他可不想听个醉鬼在这里诉衷肠,“松手。”
“亲我,亲我就松手。”
听到这要求,顾潮玉开始怀疑坏心眼的少爷是不是在故意装醉了,他危险地眯眯眼。
没得到答复的斯星燃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亲你也行。”
仿佛做出了天大的退步。
顾潮玉被气得困意都减轻了,靠自己的努力挣脱了桎梏,然后躺到一边把被子盖了个严实:“睡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斯星燃凑了过来将他圈入怀中,又对着他的额头落在满足一吻,“晚安。”
当晚顾潮玉做了个斯星燃追着他要亲亲,给他亲得呼吸不畅的噩梦。
有一点顾潮玉必须要承认,斯星燃的脸是真好看,是能被任何人都欣赏的帅气,但他是绝对不会在任务世界献身的!哪怕,斯星燃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并且这种相似并非单纯容貌气质,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他会努力完成收集任务,获得积分,然后……
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