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一起走是好,但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医务室?顾潮玉想不通,也就干脆问出来了。
“买消毒酒精。”
施惊鹤从头到尾的态度都淡淡的,但不是淡定,而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冰冷漠然,让顾潮玉拿不住该如何与之相处。
只是说起消毒酒精,顾潮玉也想起了这个世界核心身上的洁癖属性,或许是受到儿时母亲虐待的影响,施惊鹤不仅常年失眠,讨厌在人多的地方,甚至都难以接受旁人的触碰,严重时甚至会呕吐。
因为这种剧烈反应,在刚开始与女主相处时也闹出不少矛盾。
关键在于在拍戏时施惊鹤的洁癖特质就不会表现出来,不知道是忍耐力惊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让女主更加不爽。
顾潮玉清楚现在的施惊鹤处在惯性伪装的状态上,其真实性格要恶劣许多,不过也能理解,长久失眠,是个人都不可能保持温柔和善。
两人一起去买消毒酒精。
问清楚情况,医务室老师还多嘱咐了两句,说不要随便用,更不要在宿舍玩火,这表上都是有登记的。
到最后拿酒精瓶的时候还是个问题,施惊鹤盯着面前的透明玻璃瓶,眉头紧锁,如临大敌。多亏顾潮玉及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有洁癖,可能是不愿意碰,他试探道:“我帮你拿?”
“谢谢。”
少年时期的施惊鹤话多了,似乎更好接触,但顾潮玉也知道,这只是假象。估计现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拿他当没脑子的烂好人。
回到教室前,顾潮玉特意去水龙头下面冲了半天,给自己的手也搓得发红,这一套工作完成才将酒精瓶交出去,可谓十分体贴:“应该算干净吧?你不放心就拿湿巾再擦一擦。”
施惊鹤没问顾潮玉是怎么知道他洁癖的,本来小时候就是个看不透的人,他接过,很巧妙地避开顾潮玉的手。
“没有。”
“嗯?”顾潮玉一头雾水。
施惊鹤解释:“没有不放心。”
上课铃还没响,老师已经提前过来了,视线像是锋利的小刀狠狠扎在玩闹的龚尧身上,等龚尧意识到不对坐回自己的位置,老师意有所指地开口:“大家已经不是初中生了,要多点自觉。”也就龚尧是被骂到大的,压根没往心里去,还嬉皮笑脸的。
高中生活迈入正轨。
机缘巧合下,施惊鹤只和顾潮玉关系好这个情况,已经成为所有同学的默认。一般有什么问题想问了,不直接找施惊鹤,得拐着弯去问好说话的顾潮玉。
信任值不动如山,顾潮玉记得之前【不要将信任值和好感度混淆】的反馈,但他倒不认为这回信任值不动还是这种情况,毕竟施惊鹤似乎……
是把他当成个好用的工具人。
能避免接触脏东西,用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那种。
凡是到施惊鹤手里的东西,都要先经一遍顾潮玉的手,顾潮玉为了满足洁癖的需求,自觉用酒精擦各种东西,没两周他那双白皙的手就开始泛红了。
三个六心疼自家宿主,【他就是心理作用,糊弄一下算了。】
龚尧也是,看到顾潮玉的手还以为是保养不得当,他自己是个糙汉子,但也不妨碍他认为顾潮玉需要过得精致。龚尧把自己压箱底的护手霜拿出来,挤了不少在顾潮玉手上,帮忙揉开:“我偷的我妈的,是不是很香?”
去办公室拿试卷的施惊鹤回来了,刚好看到两人手交缠在一起的场面,抿了抿唇。
顾潮玉有点心虚,施惊鹤这个大洁癖肯定受不了这一幕。
果不其然,施惊鹤刚坐回位置就找出湿巾,一句话不说推给顾潮玉,意思大概就是用这个擦干净。
顾潮玉是觉得不太好,龚尧挺好一兄弟,刚涂上就擦掉太不给面子了,所以他摇头:“不用。”
施惊鹤也没强求,把湿巾收了回去,低下头看向课本,半天眼珠都没转动一下,直到下一堂课结束,在顾潮玉去厕所的时候跟得很紧,看着人把手洗干净。
南森一高学习压力很大,甚至还有变态的抬头率制度,就是自习教导主任走过窗边有人抬头就扣分。顾潮玉以前世界待的学校就没这么变态的,关键他这个世界未来是要当医生的,在学习上不好马虎,几周下来做题做的头晕目眩。
后背被碰了一下。
顾潮玉扭头,施惊鹤递给他一支笔。
条件反射般,顾潮玉从书桌里找出消毒酒精,开始擦,却发现施惊鹤一直盯着他。虽然平时也经常盯着他,但有点类似于监工的性质,现在这眼神很明显不对,很复杂,硬要形容起来有点冷冰冰。
还没等顾潮玉开口问,施惊鹤就收回了视线,“拿好你的笔,不要再掉了。”
顾潮玉:“……嗯?”
哦,这是他的笔,应该是在没注意的时候掉地上,被施惊鹤帮忙捡起来了。
他也是做题做昏了头,他需要用消毒酒精擦的都是别人手里到施惊鹤手里,是什么时候施惊鹤递过来的东西也需要擦干净了?这家伙该不会认为他刚才的做法是在嫌弃吧?
不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他能嫌弃别人,别人不能嫌弃他是不是?】
三个六说出了顾潮玉的心里话,虽然是误会,而且他本来就是来当工具人的,但核心使用得太随意,他也是会不爽的!
凑巧龚尧咳嗽两声,使眼色道:“快坐好低头,教导主任过来了。”
顾潮玉也就没解释,把笔往笔袋里一塞,继续做自己的题。
这只是个再小不过的小插曲,除去一开始的古怪反应,施惊鹤本人似乎也并没放在心上,照例每日只跟顾潮玉走得很近。但忠于数据的系统却察觉出了不对劲,【宿主,这两天核心好像在跟你保持距离。】
‘施惊鹤和谁不保持距离?’
【不是,之前核心和你并肩走时,你们两人的距离稳定在0.55m~0.65m之间,最近两天却在0.69m~0.76了。】
‘是吗?’
顾潮玉当然相信三个六的话,刚好他跟施惊鹤走在一起,就装作不在意地往施惊鹤所在的位置挪了一点,然后用余光偷偷观察。
果然,施惊鹤也很“自然”地朝没人的位置挪了点。
顾潮玉陷入沉思,终于想到个可能的原因,“昨天回宿舍晚了,我没来得及洗澡,身上很臭?”
“没有,你很干净。”施惊鹤摇头,重点落到别处,“昨天我们一起回的宿舍。”
“对,后来我被龚尧拉着去操场了,教导主任去抓小情侣,手电筒一照特别有意思。”顾潮玉没再纠结两人间距离变宽的事,想起昨天操场的混乱场面,勾起嘴角,“你想不想一起看?”
施惊鹤没这恶趣味,拒绝了。
有一句话叫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顾潮玉这日又被龚尧拉到操场散步,这还没走半圈,被一个脸生的女同学堵了个正着。
顾潮玉也算是这届数得上号的帅哥,校草名号的强势竞争者,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交际小王子龚尧,认识他的人不少,当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女同学一句话不说递出情书,顾潮玉没接,“抱歉,不早恋。”他这个世界是要为医学事业奋斗终身的!
“啊,对不起,这不是给你的。”
女同学这才意识到自己因过分紧张造成的失误,赶紧语无伦次地解释:“这是给施惊鹤的,但是他、他总是抓不到人,又只跟
你走得近,所以……”
【哇,她一定不知道核心到底是个多龟毛的家伙!】
顾潮玉听懂了女生的言外之意,把情书接了下来,从信封就看得出来用了心,“我会转交给他。”
不过核心的初恋是属于女主的。
而且施惊鹤他未来是要进娱乐圈并且成为影帝的人,要是高中有绯闻女友这样的存在,在舆论层面不太好,“但他也不是会早恋的人。”
女生接受了这个事实,道谢离开,龚尧和三个六的想法差不多,“施惊鹤洁癖那么严重,牵个小手都困难,谈恋爱会是个什么样?”难以想象,但再亲近也超不过顾潮玉这个好兄弟吧?
“谈恋爱肯定跟和我们相处不一样。”顾潮玉耸肩,语气揶揄。
他可是知道剧情线的。
像施惊鹤这样的,等破戒的时候做的可凶,完全没有半点洁癖的痕迹,导致他这个发小医生经常大半夜接到电话。
啧,体能简直不是人!
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龚尧也是喜欢看热闹,步也不散了,拉着顾潮玉就往宿舍赶,冲着施惊鹤所在的宿舍就去了,门敲得梆梆响,“施惊鹤,有好东西给你。”
顾潮玉其实挺纠结,这情书是纸的,用酒精喷上两下先不说人家女生特意喷的香水味没了,上面的字说不定都会有影响。
没等他考虑完,门开。
“我去操场玩的时候,有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书。”
施惊鹤的视线在情书上停留了没半秒,定格在顾潮玉肩膀上属于龚尧的手上,蹙眉,仿佛是在忍耐:“你今天不洗澡吗?”
“洗啊。”顾潮玉有点莫名。
施惊鹤抿唇,“那就去。”
然后把门关上。
顾潮玉递情书的手还滞在半空,张开的嘴巴许久没能合上,最后对身侧同样一脸蒙圈的龚尧说道:“果然我身上很臭吗?”
龚尧煞有介事地揪起他的衣领,表示:“香得很。但施惊鹤不是洁癖吗?能闻到咱们闻不到的气味也说不准。”
总之情书是没能送出去,顾潮玉当晚洗澡无比认真。
等第二天几人一起到教室,在晨读开始前,顾潮玉转过身子把情书放到后面桌子上,“你的情书,昨天没接。”
施惊鹤瞥了眼粉红信封,“扔了。”
“那也得你自己扔。”顾潮玉拒绝干这种缺德事。
请求被拒绝,施惊鹤抽出一片纸巾包着信封一侧,然后在不少明里暗里的注视下,扔到了教室后方垃圾桶,重新坐回座位垂眼看书,“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行。”
顾潮玉可不想给核心和女主之外的人拉皮条,他还怕施惊鹤一不小心答应呢。
他昨天精心洗了个澡,还没从施惊鹤这里得到什么反馈,太亏,所以干脆把手伸过去,“你闻闻还有味道吗?”
“我不是故意的!”
顾潮玉没计算好两人距离,他这随便一伸手,直接用手碰到了施惊鹤的嘴巴,忙不迭收手道歉,又从书桌里拿出消毒酒精,“你擦擦?”
他真担心施惊鹤这个大洁癖会因为嘴巴被别人碰到,然后拒绝吃东西。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发生在施惊鹤身上就很有可能。
只是和顾潮玉预想中的恼怒反应有所出入。
施惊鹤表情确实是变凝重了,但却并没有对他被碰到的嘴巴做什么,语气有些焦躁:“伸手。”
顾潮玉心惊胆战,乖乖伸手,在心里向系统求助,‘三个六,他不会因为这个要剥我的皮吧?’
【?!】
【不、不会吧?】
但这个世界核心的精神确实很难被评价为稳定……
在顾潮玉克制不住胡思乱想时,一片消毒棉片被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刚好是碰到施惊鹤嘴巴的那部分。为什么说是放,而不是按呢?因为施惊鹤在整个过程,都在用棉片轻飘飘地擦,两人完全没有任何接触。
顾潮玉不太懂了,“你要不要先擦擦自己的嘴?”
施惊鹤没答话,又取了一块棉片继续擦,神情之专注,仿佛是对待易碎的玻璃,“脏。”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说的脏,指的是你?”
虽然难以置信,但眼下的情况,顾潮玉就只想到这一种解释。
如他所料,施惊鹤擦手的动作一顿,默认了。
“我就干净?”顾潮玉继续问。
施惊鹤缓缓道:“你很干净。”
顾潮玉记性还不错,记得施惊鹤的母亲也给他过相似的评价,所以无论是自己很脏还是他干净的认知,大概都是受到了当初经历的影响。
难怪之间捡笔误会时,施惊鹤一句话没说。
嗯?!该不会这两天两人走路距离远了,是因为施惊鹤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吧?
顾潮玉脑子一抽,用自己正被擦拭的那只手反握住施惊鹤的手,二人间的空气都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结,施惊鹤迅速挣脱,脸上的神情是不理解以及对烦躁的隐忍。
顾潮玉讪讪收手,小声嘀咕:“我干净还不能碰你,这是什么道理?”
【怕把你弄脏?】三个六难得聪明了一回。
因为握住的动作接触面积过大,已经不是用棉片擦两下就能解决的了,施惊鹤直接站起身,拽着顾潮玉的衣袖就往外走。龚尧被板凳摩擦地面的动静吓了一跳,正聊着的八卦也聊不下去了,“好好的别打架啊!”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是因为什么天大的事才能打起来。
幸亏南森一高校服质量不错,不会被扯坏,顾潮玉顺从的跟着走,对着急的龚尧安抚性地摆摆手,“没事,就是去洗个手。”
龚尧一头雾水,所谓八卦是人类本性,尤其是弄出动静的俩人又是焦点一般的存在,班里同学也顾不上自习早读,开始小声议论。
“刚才施惊鹤看起来好凶。”“我听说这俩人以前就认识。”“说实话,也就只有顾潮玉能受得了施惊鹤吧?他们俩要是闹崩了,以后问题是不是就得找老师了?”
“刚才我看见顾潮玉给了施惊鹤一封情书一样的东西,他们两个该不会是?”
“真的假的,其实我本来就觉得施惊鹤和顾潮玉两个人有一点怪怪的,施惊鹤就不说了,顾潮玉对他的容忍度有点高过头了吧?我对我男朋友都没这态度。”
“俩人都长得挺好看的,在一起……”
龚尧越听越离谱,拍桌而起:“顾潮玉是帮别人转交的情书,不是他自己写的!”
“那、那他们是因为一个女生打起来了?”
龚尧直接翻了个白眼。
顾潮玉不知道班里正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正在施惊鹤的监督之下洗手,洗得很敷衍,还抽空举了下手:“施老师,我有个问题。”
“问。”
“你让我帮你拿东西,是觉得被我拿过就干净了?”
施惊鹤没说话,顾潮玉知道这就是默认了,那还有一点说不通:“那我碰到你了,你不应该也变干净了吗?”
“人和东西不一样。”施惊鹤自有一套理论。
顾潮玉整理着思路,用纸巾擦手,“那你洁癖,是因为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别人都很干净,害怕弄脏别人?”
没想到核心还挺体贴无私的。
他刚产生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抬眼对上施惊鹤看蠢货的眼神。
“他们也脏,”施惊鹤拧眉,“少跟他们凑在一起。”
【哇哦,在核心眼里只有宿主你是干净的吗?这么特殊的地位,信任值岂不是手到擒来!】
顾潮玉没这么觉得,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信任值是半个也没涨,他想起什么,“龚尧在你心里应该挺脏的吧?”不然也不会在涂护手霜后要求他洗手。
……
在教室担心舍友的龚尧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谁在背后骂他了?
南森一高可不是富家子弟享受青春的地方,纪律严苛,顾潮玉和施惊鹤是在早读时间出去的,在回去的路上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顾潮玉见识过教导主任训小情侣的凶相毕露,以为接下来要面对狂风暴雨洗礼,不由得抓住施惊鹤的胳膊,紧张地退后一步。但出乎意料,总是黑着脸的主任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语气和蔼到像是公园里孤独的老大爷,“施同学怎么这时候出来了,身体不舒服?”
顾潮玉大受震撼。
施惊鹤点头。
教导主任更加关切:“虽然学习很重要,但身体素质也不能疏忽啊。”
还有心理方面,顾潮玉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教导主任点点头离开,施惊鹤偏过头,目光落在顾潮玉正抓着他胳膊的手上,语气不善:“松手。”
顾潮玉“哦”了一声,乖乖收手,视线漫不经心地划过,然后僵住——虽然现在是夏季,但学校提供两款校服,长短袖的衬衫,顾潮玉喜欢在短袖衬衫外面套个校服外套遮阳,至于施惊鹤穿的一直是长袖白衬衫。
但就在刚才,顾潮玉从长袖衬衫上看到了渗透出来的红色。
自残。
这两个字瞬间跳入顾潮玉的脑海,但在他愣神的时间里,施惊鹤已经走开了,失去了开口询问的时机。
两人有惊无险地回到教室,在一众同学的好奇注视下继续早读。
顾潮玉正在对着个小纸条绞尽脑汁,他决定通过学生时代最朴实无华的方式,传小纸条,去询问施惊鹤到底是什么情况,那首先语言组织方面就不能马虎。
眼看早读时间就剩下十五分钟了,他才算是把小纸条给传递出去。
没过一分钟,收到反馈:
“别多管闲事。”
顾潮玉的脏话差点脱口而出,他压低声音:“那你说,你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施惊鹤:“……”
乍一看面无表情,仔细观察起来会发现眉眼间有点抵触,顾潮玉看得是一肚子火气,他算是发现了,他干什么都能被施惊鹤给说成是多管闲事,拿刀划自己的胳膊多疼啊,怎么忍心下手?而且这小子自残留疤=影帝事业受影响=积分扣除!
“下早读去医务室。”
“不去。”
顾潮玉扭过头,“你不去我去。”
早读后两人没一起走,具体情况表现为顾潮玉单方面风风火火地离开,施惊鹤没追上去。不明真相的龚尧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今天顾潮玉是打算吃龙须面吗?”每次这个队伍最长,想尽快吃到就必须快点跑。
顾潮玉到医务室,以上体育课跑步摔了为理由,买了不少绷带、碘伏还有云南白药。自残目的是放血,所以施惊鹤的伤口不深,这些药应该能应付。
“妈的,老子追了她那么长时间,她给别人送情书,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提取到关键词“情书”二字,顾潮玉下意识放缓了脚步,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太妙。
果不其然,就听到那人继续用很社会的语气骂道:“施惊鹤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细皮嫩肉的娘娘腔一个,我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行。”另一个人笑了两声,出主意,“正好明天放假,在学校门口堵他,省得被老高给抓住了。”
老高就是他
们年级的主任。
这几个小混混表现得张牙舞爪,但顾潮玉也没怵,以他的身手收拾几个高中生绰绰有余,正想过去给人凑一顿顺便消消自己的气,就想起施惊鹤说的“不要多管闲事”。
烦。
这次的核心就是块软硬不吃的臭石头!
顾潮玉没管里面的人,拿着自己买的东西就走。
等回到教室,看见早就回去的施惊鹤,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下晚自习别着急走。”包扎自残的伤口在什么地方都不合适,让人看见了不好,顾潮玉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等自习结束人走光了再处理。
又想起在医务室听到的事,说到底情书是他转交的,也有他一份锅,别别扭扭地嘱托:“明天放假有人会因为情书的事堵你,你记得告诉年级主任一声,让他处理。”
施惊鹤没回话。
龚尧吃完饭回来就看见两人聊天,看起来和好了的样子,也没惊讶,扔给顾潮玉一个面包:“今早上怎么没吃饭啊?凑合着吃吧。”
“你是天使吧?”顾潮玉简直想唱首感恩的心来表达谢意,余光扫到不为所动的施惊鹤,对比相当惨烈,不满的小声碎碎念,“比某个人强多了。”
龚尧没听清后半句,“咱俩谁跟谁啊。”
施惊鹤正在书上写写画画做笔记,从始至终都没出现任何波动,但在最后一笔时,笔尖却在书上划出很长的痕迹。这点痕迹和其他工整的笔记对比鲜明,十分突兀。
他盯着那一划。
顾潮玉仿佛就是这突兀的一笔。
从多年前就是这样,后来分别,重新回到灰暗的正轨,直到两人再次相见。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由欺骗、利益、算计组成,所有人身上都散发令人作呕的臭味,包括他。但是顾潮玉是不同,不同到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不同到令人想将其抓住,据为己有,成为他一人的宝藏。
施惊鹤掀起眼睫,深邃的黑色凤眸翻涌,望向顾潮玉白皙纤细的脖颈,盯着后面的红色小痣。
可他很脏。
必须要与宝藏保持距离。
施惊鹤再度垂眸。
顾潮玉发现施惊鹤小毛病真不少,都是当年被虐待的后遗症,比如不正眼看人这一点,两人正常聊天……呃,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单方面在讲话,施惊鹤就总是垂眼看书,并肩走的时候也一样,不是直视前方,就是看地,反正四目相对的情况非常少。
就像现在,晚自习终于结束,他给施惊鹤处理伤,看到小臂上错杂的血色划痕,倒吸一口冷气:“你下手挺狠,留疤怎么办?”
受伤的施惊鹤本人看自己胳膊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存在,甚至无法用漠然二字来简单形容。
只是在顾潮玉打算触碰他时,才做出抗拒的反应,“我自己来。”
“你一只手给自己缠绷带?挺厉害啊。”顾潮玉挑眉,阴阳怪气了一句。
最后还是顾潮玉包的,整个过程施惊鹤都僵硬得如同木雕。
上药结束。
‘核心全都这么自律的吗?’顾潮玉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胳膊,看着走在前面的施惊鹤,在心里跟系统说些冒酸气的话,‘不仅学习成绩好,还偷偷健身?’就看刚才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拿下那几个小混混易如反掌。
南森一高是上午四节课上完后才放假。
但学生基本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激动,收拾东西。
顾潮玉没什么特别需要带回去的,但他对施惊鹤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很好奇,所以特意提前要了施惊鹤的试题册没还回去,打算找个借口等假期的时候上门还回去。
“你手机号多少,写一下。”
“没有。”
嗯,高中没手机号也正常,顾潮玉退而求其次:“那chat号也行。”
施惊鹤:“没有。”
龚尧对施惊鹤学神滤镜很厚,所以对他所有特殊都用一句话来感叹:“难怪学习成绩这么好。”
顾潮玉也是无语,沉默好半晌,“那写你家长的。”
反正他的目的是要知道施惊鹤住在哪儿。
顾潮玉成功拿到施惊鹤舅舅的手机号,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放假后还特意等到下午六点才打过去电话,对面接得很快,“喂,您好,请问是施惊鹤的舅舅吗?我是他朋友。”
“嗯,有什么事?”
“我不小心把他试题册拿回家了,担心他完不成作业,想给他送过去。”
“带回家,你们放假了吗?”对面声音有些惊讶。
顾潮玉愣了一下,“对,他没回家?”
“是,他或许还待在学校?”
“我看着他走的。”
顾潮玉想起什么,施惊鹤这家伙该不会忘记有人要堵他这回事了吧?把情况简要概况了一下,电话挂断,他打算回学校附近找一找。
之前就说过,顾潮玉家离南森一高有点远,打车过去大概要三十五分钟,等他过去,天都黑了。本来这个季节天黑得会比较晚,但架不住这一天都阴沉沉像是要下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顾潮玉给找到了,就在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
有洁癖的施惊鹤坐在脏污的地面上,望着虚空发呆,衬衫领子被揪得皱巴巴,深色裤子上还有脚印,额头正在往外渗血,一小半张脸都是刺眼的红。但脸过分好看,就算狼狈,用三个六的话来形容【像是等待公主的落魄王子】。
“施惊鹤。”
顾潮玉唤了声。
施惊鹤的眼睫缓缓眨动,对意料之外出现的人很是茫然。
顾潮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桃花眼微眯:“你该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任他们打吧?”
“为什么啊?受虐狂?”
顾潮玉是真拿这个核心没法子了,重新站起身,伸手试图将人拉起来。
但被躲开了。
顾潮玉忍耐地长舒一口气:“解释。”
施惊鹤:“脏。”
“你还知道脏?”顾潮玉强行抓住施惊鹤的手,一用力,“站起来。”然后继续拉着人往小巷子外面走,“下次见到那几个小混混,我非打他们一顿不行!”
施惊鹤被拽着,更多的不理解产生,“被打是我,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是个烂好人,喜欢多管闲事。”顾潮玉仗着身后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大咧咧翻个白眼。
施惊鹤沉思了会儿,“你把我当狗吗?”
顾潮玉满脑门子问号,脚步都停住了,虽然他在施惊鹤面前经常产生疑惑情绪,但这次尤其。
【是某种特殊XP中的狗吗?】三个六懂得不少。
施惊鹤继续道:“难看的白狗。”
顾潮玉想起来了,那条丑狗他们家还养着呢,是觉得他做这一切出于同情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它比你乖多了。”
“我比他好看。”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得到了施惊鹤的强调。
顾潮玉:“……”这个核心跟狗比个什么劲?
“所以可以得到喜欢。”
施惊鹤的眼睛发亮,映着路灯的光以及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