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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明日歌(3)

执啄 打字机 3699 2024-01-22 14:52:29

许啄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人用围巾裹好忽然揽进了怀里。

一扇门之后就是全校师生,贺执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但外面太冷,许啄觉得他暖和,也伸手回抱住了这个大暖炉。

像个困倦的小树袋熊。

贺执挂着小结巴往就近的避风处走,护着他的脑袋问:“怎么跑出来了?”

许啄抬起头看他,平静地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在叫我。”

贺执点了点头:“是在叫你啊。”

那你扯什么屁呢。

贺执啧了一声,下手捏了捏许啄一会儿工夫就冻得红彤彤的鼻尖:“我再问你一遍,好好答。”

小混混轻咳一声,深情问道:“怎么跑出来了?”

许啄这回说出了标准答案:“我想你了。”

贺执勾起唇,在监控看不见的地方低头亲了亲他的小宝贝。

“你们班什么时候比赛?”

许啄:“关关会提前打电话,没关系。”

这小结巴简直就是他肚里的蛔……可爱小虫虫。

贺执拉起许啄的手,兴致盎然像要去春游:“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好几年没有白天走进来过了,但贺执的所有智商都点在了地图开拓与记忆上。第一次翻墙的那个夜晚带许啄抄近路逃到了体育器材室,这次又七扭八拐,领着小朋友走到了一棵毫无特点的行列树下。

“就是这儿。”

贺执对着光秃秃的树干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玩具小铲子。

许啄:“?”

校园里这会儿空荡荡的,贺执就这么蹲在树池边,戴着副从苏泊尔那儿搞来的平光眼镜,特别认真地挖着土。

背影相当执着,比三岁还小半个月。

许啄看了他一会儿,也缓步挪了过去,蹲在贺执身边,刚刚好看见这人真的从土里挖出个包了纸的存钱罐。

许啄:“??”

贺执欣慰地捧着小猪端详了许久,直到腿都蹲得有点麻了,他才把手上尘封的财产递到许啄面前:“园园,聘礼。”

非常沉甸甸的一只小金猪。

许啄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对着长方形的入币口打量黑乎乎的内部——什么也没看出来。

又晃了晃手腕,也没有动静。

贺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又伸出手把许啄拉了起来。

“是纪念版游戏币,装满了。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附近还有家游戏厅,只要在一台机子上拿到了最高分,就可以去前台换一枚。”

贺执那时候翘课,除了去学刺青,剩下的爱好就是路过游戏厅进去转一圈然后弹着游戏币走出来。

林宵白后来总是一派胡言地哭诉:都是这个王八蛋把游戏厅玩垮的呜呜呜。

“很漂亮的,每一个上面都印了不同的人物头像。”

贺执好像怕他不喜欢,忙不迭地解释:“老板那时候说等我集齐一百个,他就以我的脸为原型印一个,结果我才收集了七十六个,他就卷铺盖跑人了。”

他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我找他好几年了。”

这人时常会很幼稚,在别人以为屁大点重要的事上大动干戈。

有时连林宵白都get不到老大的点,但许啄却似乎天生就和他一个偏远山区频道。

手里的小金猪好像突然间更沉了些,许啄有些紧张地捧好了贺执给他的“聘礼”,声音都放轻了:“太贵重了吧。”

价值连城的和田玉在他眼里一钱不值,可以随手当做礼物送给他喜欢的人,而这几十枚刚刚装满了小猪肚子的游戏币却沉得快要握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一盏阿拉丁神灯,马上就要许愿变成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了。

原本只是想逗他玩玩的贺执被园园可爱得眉毛高高耸起,没忍住又走近摸了摸小朋友被冻得红通通的耳尖。

嘴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贺执温声道:“那时候你婆婆刚进去不久,临走前告诉我要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我想了想,就把小金猪埋过来了。”

从入口广场的雕塑开始,右边第十三棵白桦树下,虽然不确定那些混蛋会不会来抢他的小猪,但为了彻底杜绝可能性,贺执连夜翻墙跑到学校里埋下了他逝去的青春。

老冰听了都要吐血。

兜里塞不下小猪,手上捧着也奇怪,但许啄一向有办法——在贺执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时,许啄伸手帮贺执把敞开的校服拉链拉上了一小半。

贺执:“?”

衣冠不整的小混混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许啄已经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将小猪塞到衣服底侧由松紧带绷着的衣角撑住。

贺执为小结巴面无表情“非礼”他的举动感到震惊,正准备反手非礼回去,旁边忽然响起一道颇为嫌弃的“啧”声。

两人应声回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蚊香圈的眼镜,高挑得比贺执还稍微猛一点点的男孩子。

程皎。

没得意思。

贺执把许啄从他怀里抽回去的手握住,兴致勃勃地准备做些调戏的举动,许啄却冰清玉洁地维持着这个动作主动与程皎搭话:“怎么站在这里?”

“……”贺执委屈巴巴地把许啄凉冰冰的手握住取热,顺便低下头研究园园漂亮的手指头。

握笛子的手就是好看。

贺执不爱搭理程皎,程皎也不太想理睬他们,只是随便地对许啄点了点头,答道:“来办休学。”

再一次。

许啄的声音放得很轻:“今天下午合唱比赛,老师们都不在办公室。”

程皎似是没有想到,发了片刻呆,干巴巴的:“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是什么样的家庭,可以让孩子独自一人来办理休学。

许啄看着他没说话,但程皎的目光却落到了贺执兜里冒出头的小玩意儿上。

“能借给我用用吗?”他问。

贺执抬起眼皮,顺着程皎的视线把自己的玩具铲取出来晃了晃:“这个?”

程皎点了点头。

贺执又揣了回去:“祖传的洛阳铲,不借。”

许啄从后面掐了他一把。

正是冬天,贺执这个骚东西仍然狂妄地穿得很少。这一把许啄虽然没能掐动他劲瘦的后腰,但是却撩得贺执一把火从脚底烧到头顶。

他大步走到程皎面前,态度骤然变得积极起来:“你要挖哪?我来,我有技术。”

学挖掘,到青南路,找贺执。

但程皎看样子也是个小挖掘机达人,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贺执和许啄肩并肩,观望着高个的少年蹲在他俩刚刚残害过的树下,掏出一团废纸埋到坑里,开始就地掩埋。

贺执看向许啄:“我不懂那么多,但是他就这样埋在这里,纸不会烂掉吗?”

他问得小声,程皎却是个顺风耳,背对着他俩轻声回答:“不会,因为这是我的爱情。”

“……”

贺执胃部不适地转头向许啄求抱抱。

他纯粹是找到一个借口就想趁机和人温存,许啄见怪不怪地伸手扶住贺执的肩膀不让他得逞。

程皎还在面对他的“爱情坟墓”发呆,许啄问道:“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程皎回过神来,不以为意道:“疯人院吧。”

许啄:“……”

贺执回过头,挑了挑眉。

程皎站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了一下:“我这里有问题。”

这话连贺执都接不下去了,也就许啄还能心平气和地回复他:“那祝你早日康复。”

程皎点点头,把玩具铲丢了过来,贺执一把接在手里,听见小神经病说:“谢了。”

外面好冷,他不准备等在这里了。

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多半是关关在叫他回去了。程皎对他俩摆了摆手,离开得和来时一样莫名其妙。

许啄目送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执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眼尾的小钩子写满了不情与不愿:“不许看别人。”

这什么小学鸡发言。

许啄举起手乖乖蒙住了眼睛:“好。”

可爱死啦。

贺执笑得不行,捧着肚子里的小金猪,从许啄兜里取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接通来电:“就来,表妹勿扰。”

关关一声不发地把通话挂断了。

对于好好学习的孩子来说,校园里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但贺执从小学开始就是逃学惯犯,见惯了这般空寂的环境。

他以前一个人走在这条林荫路上时只是觉得无聊至极,但此刻贺执竟然难得地对这所学校生出了些许眷恋,甚至还想让年级第一名带他去图书馆一日冬游。

苏泊尔前两天捧着手机和同楼层十几米之外的网恋对象聊天时还感叹过,谈恋爱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追剧以外,最有意思的事了。

当时许啄不在身边,贺执只觉得这口锅腻烦人,但现在他却觉得老板娘字字珠玑。

他勾起唇角,低头飞快亲了宝贝园园一口:“送你回去。”

还有一个节目就是高二一班了,许啄回到后台的时候,文娱委员正急得抓着关关的肩膀狂晃。

可怜的关关,都快因为早恋的同桌被晃出脑震荡了。

他们班统一穿的都是白衣服,起初还说让男生穿白衬衫,但许啄没有那种衣服,只好拜托贺执翻衣柜,再次请出贺妗买来给儿子结婚用的那件高档衬衫。

很高档,剪裁得体——得的贺执的体。

许啄穿上去,就跟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样,袖子长,衣摆也长,就算没有穿裤子,下身的重点部位也能遮得若隐若现。

而贺执当时幽深的眼神,就好像许啄是光着站在他面前似的。

可他穿裤子了。

天天跟这小流氓共处同一屋檐下,好担心会不会被他突然强.奸。

好在班委会似乎冥冥之中也发现了许啄的为难,最后和老师商量过后,上网给全班订了一套白色卫衣做班服。

就像贺执有很多黑T恤一样,许啄也有很多白卫衣,但这件却很特别——上面大大小小用漂亮的字体印下了许多一班各科老师们的名言名句——就是搁在以前,许啄打死也不会穿出去的那种文化衫。

现在也不会穿出去的,但是,他会一直在衣柜里给这件衣服留一个位置。

“秦峥呢?他又干嘛去了!”

文娱委员头都要炸了,走到秦峥的跟班冀晨面前,但又不太敢晃这个高自己一头的男生,只能皱眉问道:“他去哪了?”

冀晨也找着呢,没好气道:“我哪知道。”

什么狗态度,文娱委员撇了撇嘴,听见许啄在后面回答她:“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走廊看见他了,应该很快就来。”

秦峥在打电话,语气很糟糕的样子,许啄经过的时候他俩还对视了一眼,但秦峥皱着眉头看了他两秒便转移了目光。

他好像还听见了,“出国”之类的字眼。

“秋秋。”关关摆摆手,在前面叫了许啄一声。

男生应声走了过去,把余光里冀晨看着他的复杂目光直接抛到了脑后。

从后台到前台的角落,可以在帘幕后面偷偷观望观众席的景象。属于高二一班的空荡荡的席位上,贺执托着下巴,食指点着耳侧,五官立体如画,惹眼得不得了。

表哥可真是个骚东西。

这么个角度,后台的人看得清贺执,但贺执却看不见他们。

刚刚与他分别不到五分钟的许啄背着单手歪头打量这个大喇喇坐在空荡席位上的少年,心里有些些意外——就这五分钟的工夫,他怎么觉得小混混好像长得更好看了几分。

怎么回事,是因为贺执眼镜上结的那团雾还没散去吗。

秦峥揣着兜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许啄这么个在大街上看见国家稀有保护动物似的模样。顺着他看过去,很轻易地就瞧见了某个只恨不够惹眼,四只手指头扒着双眼使劲睁到更大的傻子。

真是搞不明白,许啄到底喜欢他什么。

秦峥啧了一声,身前的男孩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呆样,一回头便险些撞进他的怀里。

但许啄的反应就跟他刷题时一样快,立刻就后退了半步,似乎非常非常不愿意靠近他。

单方面的心跳加速变得好像一场笑话。

上一个班级的演出刚刚结束,大幕落下,主持人在前台报幕。

秦峥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暗色下走过去,捏住许啄的耳朵,用指尖浅浅地在他耳垂上掐了个月牙印。

许啄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怎么样,又没猜到吧。

秦峥飞快地松开手,先一步去台上站位了,连一旁的关关都没注意到这点插曲。

许啄皱着眉走到队伍里,耳垂刚才被碰过的地方烧得很,他闭了闭眼,忍不住学着贺执的样子,无声地骂了句“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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