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头一回知道，猫也有妈宝男的。
他一抬手把猫弟弟放倒，妈宝男也要检查伤口。
乌云在猫弟弟身上一通翻找，一个伤口没找到，估计就是掉了点毛，影响不大。
沈深在边上看着，不服：“你怎么不给它剃毛呢？”
“它没破皮啊。”没受伤，干嘛要剃毛？
沈深不信：“我家咪咪打遍整条村，连狗都打。”
“这只是大白的王位继承人……猫。”乌云把猫弟弟抓着过称。
很好，9斤。
说着，乌云看了看猫弟弟身上的铃铛，再看看大狸子身上的。
嗯，青春期的躁动才是罪魁祸首。
“今天晚上把它们留在这儿吧？”他说话，猫能听得懂，于是对沈深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咔嚓的动作。
沈深：“……”他是来给猫儿子讨公道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去势了呢？
不过猫大了，确实到时候了。
“你能给猫做绝育？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还因为这个被投诉过？”沈深看自家大狸子虽然和猫弟弟还是相互看不顺眼，但没再打起来，就转移了一下注意力，看到隔壁办公室桌上的饭盒，立马觉得不好意思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打扰了打扰了。”
尤其是打扰到了颜昊这个老板。
今天周末啊，老板以前就算会过来，不都是在马场那边吗？特意跑过来和乌云一起吃盒饭？
嘶——这盒饭真豪华。
乌云去洗手，把白大褂脱了：“处理伤口要紧。公的变成公公没什么技术含量。我这儿就是个兽医站，又不是宠物医院，干嘛给客人的宠物做绝育手术？”
颜昊肯定：“嗯。客人无理的需求不用理。”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乌云有点好奇。
沈深说道：“哦，一直都有的，算起来是我奶奶养的。我住这边村里嘛，老鼠多。有邻居家的母猫生了小猫，就抱了一只。”
老人家养猫还是老一套，吃饭什么的随便给点剩饭剩菜啥的，主要靠猫自己抓老鼠。
沈深就天天投喂，月月驱虫，把一只猫喂得膘肥体壮。
老人家还以为是猫吃了贼多的老鼠。
之前打疫苗是沈深偷摸着去的，绝育说过几次，但是老人家不听。
尤其他们家这只是公猫，不会自己生小猫，麻烦都是别人家的，根本不管。
沈深沟通了无数次，甚至自己都挨了两顿揍，都没说通。
沈深说着，不太放心自家猫，坐在沙发上，视线紧盯着对方两只一模一样的猫，和自家势单力孤的猫。
乌云看他一个人坐着无聊，就顺手从零食柜子和冰箱里搜罗了一堆吃的拿出来，放在他面前：“大白在，它们打不起来的，放心好了。”
沈深随便拿了点小零食，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它们打架的时候，大白也在。”
乌云：“……”
颜昊：“先吃饭。”
乌云向来一顿吃不了多少，饭菜是很丰盛，但每一样的量很少，很快就吃完了，把桌子留给颜昊收拾，自己过去把大白抱起来，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碍于沈深在又不好说，就把大白放下，换成猫弟弟提溜在手上：“走咯，下锅咯~洗澡洗澡。”
沈深看了看颜昊：“我去看看小乌。”
颜昊饭还没吃完，见沈深说完没动，感到有点奇怪，低头看看已经在和大白玩的大狸子：“你去吧，猫有我看着。”
沈深当然不是想让老板帮他看宠物，但……得到了老板的同意，就立马过去看乌云洗猫。
大部分猫对水都很抗拒。
猫弟弟也不例外。
不过这会儿它还不知道要干嘛，被乌云抓着剪指甲剃脚毛掏耳朵也不挣扎：“喵呜。”小叔，我这个指甲刚才打架抓裂了。
“哦，我给你磨磨。”乌云很耐心，又给它检查了一下口腔，拿了牙刷牙膏出来给它刷牙。
沈深看了看：“猫还要刷牙？”
“有条件就刷一下。”猫弟弟难得来一次，其实一年到头也刷不了几次牙。毕竟是流浪猫，肯定做不到那么精细。
沈深那手机对着乌云的牙刷牙膏拍照搜索，下单：“我回去试试。”又比较奇怪，“它怎么乖，你怎么不给它找个领养，或者干脆你自己养着？”
“它的性格不适合被领养。乖不乖的，是因为大白在。它怕它妈妈，暂时。这小子之前和大白动手不是一两次。”妈宝归妈宝，打架归打架。要是打不过大白，那在猫界叫得位不正，容易被别的猫造反。
猫弟弟耳朵往后撇，看了看自家妈妈的猫猫头没有出现，又竖起耳朵，两眼炯炯有神：“猫呜！”我很快就能打赢妈妈的。
“啊？它们亲母子也打架？”
“争夺老大的地位。”乌云的视线往隔壁办公室扫了一眼，“你家猫挺厉害的。”
“那是，全村的老鼠都快给抓完了。谁家有老鼠都来借。比猫抓板什么的快多了。”沈深一脸得意，但想到自家养这么好的猫，竟然都没破得了一只流浪猫的防御，又蔫儿了。
乌云手法熟练，动作飞快，猫弟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他往池子里一放。
“咪呜？”小叔？
“我给你洗个澡，你打架都打脏了。”不打架也脏。
野外环境对白毛特别不友好。
一打架，身上的猫爪印，滚的草青，到处都是。
“嗷！猫嗷！嗷呜！”水一上身，原本镇定自信的猫，瞬间就变了样，扯着嗓子就要往外面冲。
放开我！
放开老子！
老子弄死你！
水池底太滑了，爪子没地方下力气，发出歘歘歘的急促摩擦声。
原本在玩耍的两只猫，瞬间缩进角落，耳朵贴着头皮，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白马上从纸箱里跳了出来。
颜昊收拾完桌子，帮它把门打开，到隔壁：“大白来看戏。”
“来吧。”乌云一手拖着嗷嗷乱叫的猫弟弟，一手给它冲水。
不用听得懂猫语，沈深和颜昊都能听得懂：“这小子骂得挺脏啊。”
骂得是很脏，但不敢动手。
猫弟弟战斗天赋惊人，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乌小叔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让它一丁点都不敢反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猫弟弟嗷呜嗷呜的叫唤声，充满了疑惑。
乌云倒是没给它洗太久，十分钟搞定，擦干了直接丢去烘干。
原本一直在门口观望的大狸子凑过来，对着里头的猫分外妖娆地“喵~”了一声。
其中嘲讽的意思，也不需要懂猫语，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
它身上有伤口，不好洗澡。
再说家猫有家人帮忙洗，乌云这个野人只负责给野猫洗。
沈深跟着自家猫蹲在烘干机外面，透过玻璃打量里面毛都湿了之后减去虚胖的猫：“啧啧啧，这猫怎么还能看得见肌肉线条的？”
说着，他伸手在自家猫垂下来的小肚子上DUANGDUANG两下：“咪咪，你输得不冤。”
咪咪听不懂。
咪咪被颜昊带着去吃零食。
乌云没跟过去，问大白：“怎么回事？你们上村子去干架了？”
农村对猫来说，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
本地的农村大部分都被农田环绕。像乌云去还柯尔鸭的乔家就是，这个季节种的还是水稻，稻田里有水，猫不喜欢水。
大白它们争夺的猫王的势力范围，其实是镇上的人类聚集区。
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产生比较多的食物，无论是来自于浪费的饭菜、被这些垃圾吸引来的老鼠，还是人类刻意投喂的食物。
“跋山涉水”前往一个个相对分散的村子，加上农村许多散养的狗，对流浪猫来说性价比不高，且相当危险。
按理来说，大白和猫弟弟再怎么猫王争霸，也不会殴打到一只农村猫。
“什么村子？”大白有些疑惑。
“你跟我说说，你们上哪儿了？”
“羊肉面馆那儿。”
“哦。”一听到那个地方，乌云一下就明白了。
羊肉面馆好像就是原来村办企业的厂房改成的店铺。周围有一片差不多都这样，应该是村办厂和镇上连成了一片。
羊肉面馆是餐饮店，厨余垃圾对于流浪动物是一个重要的食物刷新点。
面馆老板夫妻对猫也非常友好，肯定是猫家必争之地。
沈深家在那附近的话，双方打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颜昊过来，敲了敲门：“我先走了，晚上我来接你，我们去崔阿姨家看小李。”
乌云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哦。”站起来送颜昊。
沈深记着还要给猫做绝育，倒是没走，但看乌云送走了颜昊，赶紧把他叫进办公室：“我还是把咪咪带回去，明天再给你送过来吧？它在外面一个人会害怕。”
一个人？
嗯，养宠物的人都会把自家宠物拟人化。
乌云见怪不怪：“也行。要不你干脆晚几天，等咪咪的伤口完全恢复了再说。”两只死对头猫也不至于同时住院，到时候隔着笼子扯着蛋什么的……哦，到时候没有蛋了，说不定能惺惺相惜，当好姐妹？
沈深一想明天周日，农家乐的事情很忙，确实不适合再做多余的手术：“行，那到时候我再跟你约。”
“好。”
送走了两个人，乌云倒是暂时没什么事情了，搬了张凳子坐在烘干机前面，和大白一起陪着猫弟弟，打开群继续看信息。
江林在那条语音之后，又发了几条信息。
“徐正业的事情，老家的老婆万红知道。跟他领证的老婆张英楠不知道，他们儿子张雄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万钧利是徐正业的表弟，小区保安的工作，还是张英楠帮忙找的。”
下一条信息隔了十几分钟。
“好了，张英楠知道万钧利叫徐正业姐夫了。接下来就看张英楠和张雄的了。”
“要是进度太慢，我们再边上递点柴火就行。”
钟霞：“效率好高。”
“这家人各有各的恶心。”
乌云也觉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他借着上班时间摸鱼，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因为他的大学专业和宠物侦探的工作，朋友圈里有很多宠物的信息，绝大部分是猫狗的。
有救助的，也有求领养的。
他看了一下领养消息，小奶狗倒是不少，但不符合钟霞目前的需求。有些不错的护卫犬，是钟霞居住的Y市市区的禁养犬只。
而且大型犬需要的运动量太大，以目前钟霞的工作和居住环境，不适合养。
本来以为他还是得和钟霞一起先去收容中心看看，没想到刷着刷着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朋友圈。
名字有点陌生。
吸引乌云的是照片上一只大黄，立耳、卷尾、毛色乳黄。
名字叫阿黄，六个月大，已接种疫苗，找领养。
他翻了一下对方的相册，才反应过来：“美美的主人啊。”那个在颜文英开的山庄的村子里备考的姑娘。
大黄狗，算起来也是本地拥有相当历史的犬种。
左牵黄右擎苍的“黄”，就是大黄狗。
它们身体强健，体型中等，耐粗饲，能看门能狩猎，是相当优秀的犬种。
很多本土小朋友的成长过程中，都少不了一只大黄。
颜文英的大王，就是大黄中的虎斑皮肤。
他马上就联系了美美的主人，开门见山地表达意图：“你好，我想领养你刚才发的大黄狗。”
彤彤本来发个朋友圈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刚发出去就有人联系，还是个给她印象相当不错的人。
和乌云得去翻相册才想起来彤彤不一样，作为自家狗子的救命恩人，长得又那么帅，彤彤的印象相当深刻：“啊？乌大夫要领养狗吗？我记得你家不是养猫？”
倒也不是说猫狗不能和谐相处，而是一方是成年猫，一方是一条亚成年的狗子，要是不对付的话，比较容易造成矛盾。
很多狗对猫都有狩猎冲动，经常会追着猫跑。
体重差距摆在这儿，很少有猫能够干得过狗，只能借助地形逃脱。
而且狗和猫都是地盘意识很足的动物。在有原住民的情况下，带来一个外来户，容易应激。
乌云解释：“不是我要养，是我姐想养一只狗。她人就在Y市。我让她有空过来跟你见一面，具体能不能养，还得看她和你家的狗有没有缘分。”强扭的瓜不甜，眼缘是双方的，“你家美美呢？”
“在住院。”
“怎么了？”不是上次食物中毒吧？都过了多久了？而且催吐及时，美美的情况并不严重。
“给它做了绝育。本来是想让它生一窝的，现在还是算了。”谁说动物发情期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她家美美极其颜控，对另一半的颜值要求极高。
她带着美美已经看过了周围几条村的狗子，甚至她爸带着美美去南方土松大本营找对象，结果没有一只被相中的。
没对象，但又在特殊时期，狗子在家各种闹腾。
她实在是烦了，干脆让它六根清净算了。
“阿黄是被人扔在宠物医院的。生了个皮肤病，主人不给治，直接扔了。我现在已经给它治好了，就带回来找领养。”
狗子皮肤病不用花多少钱。
乌云没说出口，不过也算是见怪不怪。
一些遗弃宠物的人，都这样。
乌云把阿黄的照片发给钟霞：“这只狗怎么样？”
钟霞一看就马上回复：“这阿黄长得好好看。跟我们家那边的阿黄不一样。”
“我们家那边的阿黄很多都是垂耳，直尾巴的。”
“好像是的。”
乌云见钟霞起码对阿黄的外表满意，就把彤彤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让她们自己去联系约时间和地点，特意说了一句：“要是见面了之后，你不喜欢狗，或者狗不喜欢你，那就不要领养。说清楚没事的。”
“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钟霞“啧”了一声。
坐她身边位置的同事看她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这会儿没什么工作，钟霞就把阿黄的照片给她看：“喏，我马上就要有狗了。”开心。
她们是同一个组工作的同事，平时关系不错。
“真好。你上哪儿领养的？我也刚领养了一只狗，不过是一条小狗。领养代替购买。”
女同事的情况和钟霞差不多，都是异地单身独居。
养条狗，一来多少能有一点安全感，二来也是排解寂寞。
她说着把自家的小狗给钟霞看：“一只小萨摩耶。”
钟霞看着照片里的白色小狗：“还能领养到萨摩耶？”
“啊，说是自家意外繁殖的，只想找个合适的人家。估计是有点串，不过我介意这个。小狗多可爱~”女同事又悄悄对钟霞说道，“我上门去取狗的时候，那家人超好的，送了很多狗用品，狗粮狗罐头狗零食狗玩具，弄得我到现在都还没给狗用上我买的。我准备等原来那些消耗完了，再用新的。”
“嗯。有一些原来熟悉的东西在身边，应该可以让小狗不害怕换环境。”
听钟霞这么说，女同事打了个哈欠：“唉，别说了。小狗白天没事，晚上整夜的嚎。我都怕邻居投诉。”
“慢慢训练吧。不行周末去上个狗学校。”
“我们这儿有吗？”
“有的。我前阵子察了一下，有专门的培训学校，也有一些训犬师开设的工作室。等等我把资料发给你。”
“谢了，我真是太需要了。”女同事在接收文件的时候，小声对钟霞说道，“对了，听说你有男朋友了？还是个大帅哥，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让他来接你下班啊。”
钟霞一听，原本已经放松了一半的神经瞬间就绷紧，后脖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马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听谁说的？”
女同事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匿名群里说的，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公司有好几个匿名群，通常是用来吐槽和八卦。
钟霞今天上午工作很忙，没空摸鱼看消息，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就去看，发现还真有人说。时间是上午9:16，几乎是刚上班就说了。
乌云又没有送她来上班。
甚至表面上，她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人进公司的。
江林那边保护她的人，跟在她身后，并没有和她肩并肩走。
所以八卦的这个人在工作时间以外，生活在她的附近？
“噫~你们都好八卦。”钟霞站起来，“我去倒水。”换成手机把公司群里的消息转发给江林。
就在她转发的时候，关于她的八卦又在匿名群里刷新。
【钟霞的男朋友是个高富帅。】
【很年轻，很帅，开豪车。】
【小奶狗类型。】
钟霞原本后背的冷意，在看到小奶狗三个字后，突然就转变为荒谬。
小奶狗？乌云？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年龄相差不大的两个人，钟霞可太知道云哥了。
说这话的人上他们那儿打听打听，谁敢说云哥是小奶狗？
狼狗都不行。
纯野生恶狼还差不多。
算了，小奶狗就小奶狗吧。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
她端着茶杯，刻意放轻脚步，尽量按照正常的路径回到座位上，打量谁在匿名群里发消息。
不出意外，一个嫌疑人都看不到。
工作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电脑前聚精会神。
不在电脑前的人，手机随身带，当然也可以通过手机发消息。
果然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先把快递驿站老板的那一家解决了再说。
公司同事嘛，只要不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接下来钟霞工作到下班，继续在江林同事的护送下，该去超市买东西就买东西，该买奶茶就买奶茶，甚至到快递驿站取快递，也是一如往常。
甚至她还和在快递驿站的张雄打了声招呼：“今天老板不在？”
张雄看到钟霞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啊，有点事情。”
万万没想到他爸竟然是那样的人，现在他妈已经回他爸老家查证了，但愿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