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晗想让魏依禾在临死前去跟被他魅惑过的雄虫们见上一面。
魏依禾当然不愿意啊。
“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唯有这件事,希望您高抬贵手。”
他的抗拒,表明他很清楚那些人清醒过来后,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费霆波用武力强迫他跟自己发生了关系。
他用魅惑能力强行让别人爱上自己,难道就不是一种强迫了吗?
“元帅大人已将深红判定为叛国组织,你身为组织的创建者和‘圣女’,乱鞭打死都不为过,我已经擅自免去了你死刑前需要遭受的刑罚,你连我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齐子晗字里行间都传达着这样的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魏依禾抿了下唇——他没有。
最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应了一个字:“好。”
之前被抓的深红成员,基本都关在一起。
魏依禾被带到关着深红成员的监狱前,一眼望过去,从那一张张雄虫的脸上,他根本分辨不出谁跟自己睡过。
跟人睡的时候,他从未仔细看过对方的长相。
其实他想要的只是精神结合,他对身体上的接触感到厌恶,但对方想要,他就不会拒绝。
至于精神沟通?
他确实能从跟他精神结合过的雄虫那里接收到“声音”,但他从未回复过。
他为什么要跟别的雄虫通过精神力来沟通?怪恶心的。
隔着特制的玻璃,雄虫们看到身穿囚服的魏依禾,都愣住了,像是不相信会在这里见到他,又像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圣女”。
魏依禾身上的囚服,是帝国军帮他穿上的,嫌麻烦只扣了中间两颗扣子,松松垮垮地挂着。
他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垂腰,发尾是漂亮的粉色,虽然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也没打扮过,但依然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齐子晗觉得自己对魏依禾的三分同情里,至少有一分是因为他的脸,还有一分是因为亚雄能有S级的精神力真的很不容易,剩下的一分,就是为他曾经的不屈。
当年那个坚持用法律来制裁罪犯的魏依禾,是值得欣赏的。
可惜帝国的法律对雌虫和雄虫的保护力度天差地别,并没有做出让魏依禾满意的判决,也没有在判决后给他提供必要的保护,保护他不被报复。
齐子晗对魏依禾的印象又回到了最初。
他是一朵被污染的珍奇之花。
但齐子晗对魏依禾不再有惋惜。
因为他再珍奇,也已经被污染了,不是被费霆波,而是被自己扭曲的欲望。
监狱里的雄虫们在一阵漫长的沉寂之后,终于反应过来。
“圣女大人?”
“什么圣女啊!他是亚雄!”
“你这个恶心的变态!怎么还没死!”
“哈……”魏依禾听到这样的话,一改来之前抗拒的样子,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回应,“都是垃圾,也别比谁更脏了,说我恶心之前先想想自己都对我说过什么恶心的话。”
此话一出,怼他的声音少了大半。
其中一些雄虫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和心虚。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雄虫开口道:“依禾,就算你不对我使用能力,我也依然爱你。”
“是吗?”魏依禾看向那个雄虫,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根本想不起他的名字,“那你是真变态啊。”
一句话,堵得那个雄虫瞪大了双眼,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我讨厌雄虫,尤其是你们这群比垃圾还垃圾的玩意儿。”隔着特制的玻璃,魏依禾平等地怼起了监狱里的每一个雄虫,“帝国法律什么时候强迫你们提交结婚申请了?雌虫什么时候逼着你们跟他们结婚了?为了逃离雌虫而辞职加入深红?笑死我了,怎么,你们工作的地方有雌虫?”
监狱里关着至少一百个雄虫,全被他怼得目瞪口呆。
魏依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单纯地在发泄:“你们知道我有多想结婚吗?可我没法结了啊,你们呢?明明还有结婚的机会,却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就别怪我把你们一起拖下水!哈,不是不想结婚吗?跟我做过的,这辈子都别想结婚了,哈哈哈哈哈!”
魏依禾笑弯了腰,可谁也看不到他刘海下逐渐湿润的双眼:“羞辱军部!拍卖亚雄!哈哈哈笑死我了!合着军雄和亚雄都不是雄虫?对雌虫不满,有本事冲着雌虫去啊!欺负同性很牛逼?”
天知道他做梦都希望能有一位雌虫出现在他面前,向深陷在淤泥里的他伸出手,对他说:“我知道你的一切,但我不在意,跟我结婚吧。”
可梦只能是梦。
没有雌虫会在垃圾桶里捡伴侣。
而他也早就不是最初那个单纯的垃圾了。
齐子晗大人是对的,现在的他,跟“那个人”没有区别,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齐子晗没想到魏依禾见到被自己魅惑过的雄虫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也不算特别意外。
要说魏依禾跟几年前还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就是都不甘心吃亏吧。
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非得把受害者怼到闭嘴为止。
另外,他是真的讨厌雄虫。
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他总觉得他后来遇到的每个雄虫,身上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魏依禾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那道阴影了。
【够了。】齐子晗在心里对俞臣宇说,【让一切都结束吧。】
俞臣宇【嗯】了一声,命人带走了魏依禾。
魏依禾即将面对的是无痛的死刑。
他确实不需要再忏悔什么了,因为就算忏悔了,他也没有多余的生命来赎罪。
齐子晗并不想亲眼见证魏依禾的死亡,但他是荒漠星上唯一能压制魏依禾S级魅惑能力的人,所以不得不全程释放着自己的精神力。
魏依禾穿着囚服躺在行刑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等待药剂注入的那一刻。
齐子晗问他:“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魏依禾摇头。
“你后悔吗?”
魏依禾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他不后悔。
要说后悔,也是后悔一个人潜入府邸,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就算他没有采取那么自大的行动,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
深红都没了,他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去遍地都是猩红耀蝶的地方自杀吗?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齐子晗问。
魏依禾点头。
齐子晗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晚安。”
负责行刑的帝国军将药剂推入魏依禾体内。
除了冰冷,魏依禾没有更多的感觉。
他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任由药剂将他带入了永恒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