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过去,谭凌纾对齐子晗的血液，和那股红色的精神能量的研究，也算有了一点进展。

最大的进展是,他把样本培育得足够多，已经可以完全覆盖装有小白鼠的容器了。

但他刚让人把实验用的小白鼠送到被标记为第6区的高风险区，还没来得及获得任何实验结果，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齐子晗的消息。

齐子晗：你从我身上抽的那些血,有什么问题吗？

谭凌纾有秒回消息的习惯，可收到这条消息，他迟迟没有回复。

莫逸海让他暂时隐瞒齐子晗血液里的问题,却没告诉他万一齐子晗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要如何回复？

总不能继续装傻说没问题吧？那可就不是单纯的隐瞒,而是欺骗雌虫罪了。

没办法,谭凌纾只能去找让他隐瞒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帝国元帅莫逸海。

谭凌纾：齐子晗大人突然发消息给我，问他的血有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莫逸海收到这条消息,同样没有马上回复。

他收到这条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齐子晗可能在荒星受过伤，否则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血有什么问题。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见到的齐子晗,情绪确实有些低迷,非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地展现自己的主导力，反而给他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齐子晗,不愿面对死刑的现场，不愿决定和背负一个人的生死,这很正常，所以莫逸海没多想,只是让俞臣宇送齐子晗回去休息。

现在想来，齐子晗来到荒星后，经历的事远比他想的要多，背负的压力也远比他想的要大。

莫逸海有些后悔，他在想，他是不是应该先一步抵达荒星，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再让齐子晗过来？

可他在下令让第四军优先解决星网覆盖范围的问题时，根本没想到他们真能在一周之内解决。

他不确定齐子晗愿不愿意等那么久，他怕齐子晗怀疑他是想用拖延的方法来阻止他去往荒星。

虽然必要的时候，莫逸海依然会对齐子晗隐瞒甚至撒谎，但其实他很在乎齐子晗对自己的信任程度，一直都想用实际行动来弥补。

不过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最终，莫逸海这样回复了谭凌纾。

莫逸海：我去跟他说。

谭凌纾：好。

莫逸海调出和齐子晗的聊天窗口，沉思了许久才发了这样一条消息过去。

莫逸海：齐子晗大人，听说您受伤了，请问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齐子晗看到这条消息，第一时间看向了被自己咬伤的食指……但很快意识到莫逸海问的应该是他被袭击时受的伤。

吓他一跳，还以为府邸有摄像头呢。

不过他被袭击时受的伤很快就痊愈了，莫逸海是怎么知道的？听俞臣宇说的吗？

齐子晗没多想，回复道：不严重，已经痊愈了。

莫逸海：那就好。

莫逸海：然后关于您血液里的问题，是我让谭凌纾隐瞒的，因为不想在研究出结果之前引起您的不安，没想到您会受伤，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现了血液里的问题，我不敢想象您现在有多不安，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齐子晗：所以我的血液里有什么问题？

早在意识到自己提供给谭凌纾的血液样本有问题的时候，他就猜到莫逸海知道并让谭凌纾向他隐瞒了这件事，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

现在，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问题？谭凌纾研究出什么了？

莫逸海：您的血液里蕴含着一股精神能量，是可见的，脱离血液后呈现为红色的云雾状。

齐子晗：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莫逸海：抱歉，别的都还在研究。

齐子晗：我去找谭凌纾说吧。

他的血液是谭凌纾在研究，莫逸海知道的肯定不如谭凌纾多。

如果莫逸海是来替谭凌纾解释隐瞒的事，那么他已经解释完了。

齐子晗：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在和我有关的事上对我进行隐瞒，我的承受能力真没你想的那么弱。

回完这句话，齐子晗这就去找了谭凌纾。

齐子晗：隐瞒的事，元帅已经向我解释过了，所以关于我的血，除了里面有一股精神能量之外，你还有什么信息是能告诉我的？

谭凌纾：呃，既然您知道精神能量的存在，那我就坦白了啊，其实我培育的不是您的血液，而是您血液里的这股精神能量，您的血液是正常的，没什么特别，但这股精神能量很特别。

谭凌纾：具体怎么特别，稍等，容我组织下语言。

谭凌纾：是这样的，正常来说，精神能量是一个人精神力强弱在纵向上的衡量标准，就像体力之于身体能力，体力充沛的时候和体力枯竭的时候，能发挥出的身体能力是不同的，精神能量的多少，也决定了精神力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哪怕是SS级的精神力，精神能量枯竭的时候，释放出的精神力拟态也会非常弱小。

谭凌纾：然后，就像体力不可能抛开身体能力来说一样，精神能量也不可能抛开精神力来说，一个人的精神体如果因为遭到重创而消失，就没什么精神能量可言了，就像一个人的身体死亡后，不会去谈他还有多少体力。

谭凌纾：也就是说，精神能量是不可能在没有大脑、精神体存在的情况下，单独存在的。

谭凌纾：可您血液里的这股精神能量，在没有大脑、精神体存在的情况下，非但不会自行消散，还能用特殊的方式培育、增多。

谭凌纾：这让我想到了畸变核心，但是，和您的这股精神能量不同，畸变核心虽然没有大脑之类的器官来承载，但它本身是大量意识的集合体，它们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聚集到一起，一直处于消耗状态，所以才需要不断“进食”，在把虫族异变成畸变体的同时，吞噬他们的精神能量来维持并强化自己的存在。

之后，谭凌纾又叭叭叭了一堆。

他发得很快，转眼就发了十几条消息。

而齐子晗看得很慢，在谭凌纾发第十条的时候，他还在看第五条。

一开始还能看懂和理解，后面……齐子晗选择放弃。

齐子晗：解释得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谭凌纾：啊这。

齐子晗：你能直接说结论吗？

谭凌纾：呃，我发的就是结论啊？

齐子晗：……

谭凌纾：等等等等！别生气啊，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子晗：行，限你在5分钟内，把你的结论总结成一句话发给我。

谭凌纾：好。

谭凌纾回完“好”，花了两分钟时间，把自己觉得齐子晗最需要的答案发给了他。

谭凌纾：蕴含在您血液里的这股精神能量很特别，光从存在形式上来说已经颠覆了我过去27年对精神能量的认知，就像告诉我手指离开身体后非但不会腐烂还能成长一样，现阶段我对它的研究很有限，它能不能防止畸变，至少要等一个月才会有答案。

虽然还是一大段内容，但这一次，齐子晗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大概知道了他对自己这股精神能量研究到了什么程度。

齐子晗对“鞭改”过的谭凌纾还是比较信任的，所以也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分享了过去。

齐子晗：我现在能确定的是，它确实存在于我的血液里，或者说身体里，而不仅限于大脑里，但只有我受伤的时候，它才会从我的伤口里冒出来被我控制和使用。

齐子晗：它没有精神力拟态那样的“实体”，它能直接进入别人的精神体，就像水渗进沙包一样容易。

齐子晗：但它没有水那么无害，它对精神体的影响是破坏性且不可逆的，它没有精神力的直接攻击那么粗暴，但比那种攻击可怕多了，应该是拳击和毒的区别。

收到这三条消息，谭凌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培育的东西有多可怕。

还好这股精神能量没有自我意识。

然而齐子晗的下一句话是——

齐子晗：对了，你知道猩红耀蝶吗？

谭凌纾：不知道欸，那是什么？

齐子晗：荒星上的一种“生物”，它们没有实体，以纯粹的精神能量的形式存在着，现在荒星的网络接入星网了，你应该能在星网上搜索到相关信息吧。

齐子晗：我觉得这玩意儿跟我的能力很像，但它们像是有意识的，会进入并霸占人的精神世界，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查一下。

谭凌纾：好的。

回复“好的”这两个字时，谭凌纾的后背一阵发凉。

他不敢想象他正在培育的这股精神能量如果诞生了意识会怎样，感觉就跟畸变核心可以自由移动一样糟糕……

等等，他该不会，无意间触碰了真相吧？

结束和齐子晗的对话后，谭凌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和猩红耀蝶有关的信息都看了一遍，然后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毛骨悚然！

他一个人站在实验室里发了会儿呆，不安地联系了帝国元帅莫逸海。

谭凌纾：元帅大人，您和齐子晗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怕会出事。

莫逸海：怎么了？

谭凌纾：齐子晗大人没跟您说吗？他说他血液里蕴含的那股精神能量，跟猩红耀蝶很像，猩红耀蝶知道吗？我发个传送门您自己看。

莫逸海点进谭凌纾发的传送门，看了和猩红耀蝶有关的信息后……

啧，荒星上还真是不太平。

以及，他大概知道谭凌纾在担心什么了。

莫逸海：你怕你培育的那股精神能量会变成猩红耀蝶？

谭凌纾：这不可怕吗！这太可怕了！

莫逸海：确实挺可怕的。

谭凌纾：好歹是从齐子晗大人身上提取的，没准儿离体这么久了，它们依然受到齐子晗大人的掌控？

莫逸海：但荒星上的猩红耀蝶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谭凌纾：呜呜呜呜呜！

莫逸海：……

莫逸海：这样吧，你先别多想，安心做你的研究，我会尽快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抓一只猩红耀蝶回来给你当礼物。

谭凌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