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怡的表现不止震惊了北漠人,更是给同行的官员极大冲击,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位陛下钦点的榜眼,实力这么强。
如今他们倒是能理解,陛下为何破例要允许女子入朝为官了,就方嘉怡这战斗力,几个他们都打不过,没看到那耀武扬威来的北漠人最后都面如土色了吗。
还好方嘉怡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方的。
这是当时所有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谈判结束后,方嘉怡发现同行的官员在与她相处时,态度变了,略一琢磨,她大概能猜到这些人态度转变的原因。
无非是被她今天的表现吓到了。
方嘉怡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一行人带着物资回到肃北,受到了肃北百姓的热烈欢迎。
“这位大人真的好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物资给咋们要回来了,前两天肃北戒严,我都怀疑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我也是,不过我倒是不怕打仗,也就这些年,陛下将北漠人击退,我们才过上了安稳日子,要是再打仗,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眼下应该是不会再打仗了,那位女官员刚来的时候,我还好奇呢,咋们大桓是没男人了吗,为什么要派一个女人过来,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就算是女人,也不会逊色于其他官员。”
“我从那些来赈灾的人嘴里听到不少消息,原来朝廷现在已经允许女子入朝为官了,起初我还不能理解,现在看,还是陛下有远见,女子又如何,照样能成大事。”
方嘉怡此举,改变了不少世人关于女子的看法。
肃北官府里,方嘉怡作为出力最大的人,汇报了这次行动,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原本肃北军已经在边境准备就绪,若是谈不拢,他们会直接动手,怎料整个谈判过程北漠都被他们压着打,不,准确的说,都被方嘉怡一个人压着打,方嘉怡不止要回了物资,还要回了补偿。
去之前,他们想着能要回物资就算大功告成了,哪想到除了原有的物资,他们还收获了不少补偿,直到现在,这些人还感到有些恍惚。
“这结果是我万万不敢想的……”看着被搬回来的补偿,一位比较年轻的官员开口。
“上次可不是,我上次跟着几位大人去,对方那叫一个嚣张,哪像这次,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另外几位两次都参与了的官员跟着点头。
他们受到的震撼太大了,明明是个女子,不如北漠来人高,也不如北漠来人壮,气势却能稳稳压人一头,开口后,更是将人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当时还想着帮衬一下,失败了要如何如何安慰,结果呢?
结果他们眼睁睁看着对方在方嘉怡的话语中气势越来越低,最后更是满脸恍惚说什么都答应,其实不止北漠人,他们当时也傻眼了。
“你做的很好。”方均看着站得笔直的女子,开口。
这是他的女儿,也是大桓的官员,更是他的骄傲。
他方均一辈子只有一个女儿又怎样,他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
“都是下官该做的。”方嘉怡不卑不亢。
“你是怎么想到,让对方赔偿的?”这件事,方嘉怡从头到尾都没跟方均说过。
“下官一开始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做到,后来见了人,才发现没想象中困难,既然对方肯承认错误,自然要对自己的错误行为负责。”
所以你就让对方赔了一笔足以肉疼的“补偿”么?
听到两人对话的官员恍恍惚惚。
“做得好!”方均拍了拍方嘉怡肩膀,“我大桓官员就该如此!”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点头,不错,他们背后是大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堕了大桓名声。
“好了,此行辛苦诸位了,本官已经在肃北最大的酒楼定下宴席,为各位接风洗尘。”
方大人的话得到了一致叫好。
一行人换下官服,浩浩荡荡来到酒楼,方嘉怡被簇拥在中央,现在大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他们对方嘉怡的敬佩之情让他们暂时抛开了性别顾虑。
是女子又如何,他们只知道,方嘉怡这一次立下了大功劳。
方嘉怡执起酒杯,一口饮完,放下杯子时,身边多了几个人。
“大人,我们敬你一杯。”
“你们可是有话要对我说?”方嘉怡见他们目光闪烁,主动问起。
“是,”其中一人鼓起勇气,直直看向方嘉怡眼睛,“我们想和大人说,我们都特别佩服大人。”
“是,是。”其他几人跟着猛点头。
方嘉怡颔首。
“还有就是,我们没能看到这次的谈判,大人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下不止他们,其他位置上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就连跟着一起去的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方嘉怡一一打量过去,最后看向方均,方均冲她点点头。
方嘉怡站起来:“当时是这样……”
大厅里安静下来,只有方嘉怡的声音回荡,随着她的描述,他们仿佛又一次回到了谈判现场。
——他们见到了一开始咄咄逼人的北漠人,见到了在方嘉怡话语声中气势一点点衰弱的北漠人,见到了舌战群儒的方嘉怡……
重现后他们才意识到,这场谈判远没有他们想象中容易,北漠人的来势汹汹,每一句话背后暗藏无数陷阱,稍不留意就会落入其中,万劫不复。
但方嘉怡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她以攻为守,不惧任何一个陷阱,逼得北漠人不得不后退回守,以致方寸大乱,主动权就这么一点点被方嘉怡收进掌心。
他们忍不住开始问自己,如果当时在场的是他们,扪心自问,他们能做到像方嘉怡这样吗?
不能。
这场胜利是属于方嘉怡的。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方姑娘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听完关于这场谈判的全部过程,沈郁感叹,“陛下可不能让她的天赋被埋没。”
“阿郁觉得,让她进鸿胪寺如何?”
鸿胪寺,是大桓专门负责外交的机构,里面的官员与朝廷牵扯相对小一些,主要负责与其他国家对接。
“那陛下还要留她在肃北么?”留在肃北,是为了攒资历,若是去鸿胪寺,留不留在肃北影响都不大。
“先等肃北的事结束吧,若真在肃北抓到了潜藏的北漠人,方嘉怡留在那正好。”
沈郁瞬间理解了商君凛的想法,等抓到了藏在肃北的北漠人,势必要和北漠对接,无论如何,北漠都需要给大桓一个说法,方嘉怡留在那里,基于这次谈判取得的成功,到时候她肯定会被安排进去处理这件事。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有了这样的前提,她再入鸿胪寺,那些大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阻止吧,人家实实在在立了大功,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商君凛批折子,沈郁无聊地坐在旁边,随意翻开一本没批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商君凛抬头。
“陛下之前说的要开设一门有别于科举的考试,专门选取一些可以入工部的人,办得怎么样了?”
“本来礼部已经在筹备了,今年秋季举办,但今年出的事太多了,就减小了规模,只在京城举办,选一些人进工部,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商君凛将沈郁手里的折子拿过来,发现上面正是说这件事的。
折子是工部尚书写来的,询问具体的举办时间,沈郁也是看到这个,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初步定下的有三个日子,分别在九月、十月、十一月,现在九月已经过去了,能选择的只有十月或者十一月。
“如果定在十月,时间来得及么?”
“规模小一点,来得及,这件事先前已经向民间透露过口风,该准备的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朝代做过这样的事,科举是为了挑选入朝为官的人才,但这种考核不同,它相当于只是给了一个官方认可的称呼,并没有什么实权,除了能进工部或者将来新开的与朝廷牵扯不大的某个部门,没有其他作用。
也因此,这门考试考的重点不在文化程度上,而是某一门手艺,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能参加考试,考试过了也可自主选择要不要进入工部。
“那就早一点吧,我看工部尚书就差没明着让陛下多给他派点人手了。”沈郁都看到工部尚书递了好几回折子了,都是觉得工部人手不够的。
现在工部手里有钱,也有技术,工部尚书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不作出一番成绩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行,那就将日子定在十月底吧。”商君凛在折子上写下批注。
沈郁又翻了几本折子,看了几眼不感兴趣的放了回去,拿过一旁没看完的话本接着看。
看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沈郁戳了戳商君凛手臂。
男人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陛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宫时看到的小话本么?怎么后来看都没看到类似的了?”沈郁单手托腮,眼中尽是困惑。
他的小话本来源基本都是京城流行的,没道理一本都没有啊。
“阿郁说的是以我们为原形写的那个?”
沈郁点点头。
“阿郁想看?”商君凛神情微妙。
“陛下不觉得写的挺有意思么?文采也不错,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上面借鉴一些能用的……”
沈郁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看到商君凛从旁边的暗格里拿出好几本书,逐一放到他面前:“朕倒是不知道,阿郁会对这个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