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听得脸红,因为他从虞见深的话里听出了他没明着说的意思,他要么是虞见深的,要么就只能回到父母身边。
程逸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系在左手手腕上的红绳,低声说:“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我是还给我爸爸妈妈?”
虞见深笑了笑,没有回答为什么,只是说:“明天我去看你。”
程逸嗯了一声,放下手机了脸上的热意还没退。
时间其实还早,但他感冒身体不舒服就想早点休息,掀开毛毯从上铺爬下来,走进卫生间洗漱。
平时为了手绳不被水打湿他都会解下来放在口袋里,这次也不例外。
他每一次珍贵妥善地保护一条编织红绳时都好像那不是什么常见的不值什么钱的玩意儿,而是打了金,镶了玉的传家宝贝,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也有人疑惑地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在手上戴一条红绳?毕竟他以前从不往身上戴这些东西。
程逸都这么回答,“这是我最喜欢的人在寺里帮我求来的,开过光,能驱邪保平安,避小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喜悦和说到喜欢的人特有的羞涩,谁都能看出来他最喜欢的人在他心里是多大的分量。
次日。
虞见深是午休时间到美院去找程逸,接他去吃饭,也亲自确认他的感冒严不严重。
程逸的身体不是体弱多病,就是体质是“病去如抽丝”型,恢复缓慢,不严重但折磨人。
知道程逸没有发烧,虞见深就没有太担心,他甚至一点也不怕自己会被传染感冒,在车里搂着程逸接吻。
程逸被吻得眼神迷离,呼吸也急了一些,在虞见深稍微退开一点等他缓气时,说:“你要是被传染了可不关我事,是你要亲的。”
说完他的手臂搂上虞见深的脖颈,把人压向自己。
那天他在虞见深车里待了好一会儿才下车,走路时腿肚子都是软的,好像踩在云上。
两个人在车上厮混这么长时间,其中一个还在感冒中,虞见深身体再好也不见得一定没事。
几乎就在当晚,虞见深下班回家就感觉喉咙有些许不适,但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自己累了。
第二天睡醒脑袋重得发沉才知自己真是被程逸传染了。这事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好笑,却没有告诉程逸。
也不知道和他被传染了有没有关系,以往生病感冒总是好得很缓慢的人这次竟然好得特别快,医务室开的药还没吃完就完全好了。
正好周五下午没什么课,程逸有空就想去找虞见深玩。
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虞见深,自己打车去的,直奔虞见深公司想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计程车停在熟悉的建筑前,程逸付了钱下车就注意到赵既明的迈巴赫停在这。
其实周围还有别的车在,比如虞见深自己的车也在,但程逸唯独特别注意了赵既明的车,心想这人来这里干吗?
他带着疑问走进大楼的门,前台的人早已认识他,主动和他打了声招呼在微笑地看他走向电梯。
电梯把他送上六楼,程逸走出电梯先看了一眼虞见深办公室的方向,很沉得住气,没有贸然走进去,而是先跟助理们打听。
“虞先生在忙什么?”
助理们说:“虞先生在见客。”
程逸微一挑眉,“赵既明吗?”
“还有一位从首都来的杨小姐。”
程逸不认识什么杨小姐,听到里面不只有赵既明在还有其他人,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
万一里面在谈正事,他没打招呼突然出现就不合适了,也尴尬。
他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和助理们聊天,还有人拿出零食和他分享。
过了一会儿,程逸比较熟悉的小何出现了,手上提着东西走出电梯,袋子里好像是蛋糕和咖啡。
见小何没有发现自己,程逸朝他招了招手,“嗨。”
小何听到他的声音惊讶地扭过头,随后脸上露出笑,也嗨了一声当招呼。
程逸偏头好奇地去看他手里提的袋子,能看到袋子里有两杯冰咖啡,觉得奇怪,“里面不是有三个人吗?”
“是,虞先生不喝,因为他感冒了,嗓子不舒服。”
程逸一怔,“他感冒了?”
“是,有两天了,也吃过药,快好了。”小何说完示意程逸自己要进去送东西,问:“你要进来吗?”
程逸微微拧起眉,他想进去,但虞见深在见客,还是顾虑会打扰他,顿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在这等他忙完吧。”
小何点点头,提着东西走进虞见深的办公室。
不过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西装革履的虞见深,声音低沉带点沙哑地叫程逸,“咘咘。”
“欸。”程逸答应着起身,朝他走去,轻蹙眉问:“怎么感冒了?是不是我传染你的?”
虞见深笑着摇头,“着凉,没什么事。”
程逸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感觉似乎并不严重才抽空往开着的门里望了一眼,这一望他看见里面确实有两个人在,一个是赵既明,另外一个穿着很精致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位来自首都的杨小姐,看上去特别年轻漂亮,就是看不出多大年纪。
程逸收回视线,对虞见深说:“你有客人在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没关系,我们也是随便聊聊,进来一起坐吧。”
说这话的人是杨小姐,虞见深和程逸都不由朝她望去。
杨诗婕坐在沙发上微微侧身,笑容嫣然,亲和力十足,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温柔柔,脾气很好。
程逸飞快扫了一眼坐在另一面沙发的赵既明,没说什么,走了进去,等虞见深坐下了再坐到他身旁。两个人中间留了一些距离,亲近但不亲密,至少在座的人里他是坐得离虞见深最近的,另外两个人不是在侧面就是在对面。
“原来就是你呀。”
杨诗婕的视线从程逸的左手腕上挪开,看的是那条编织红绳,她有双精致大气的丹凤眼,晶亮有神,此时正是笑意清浅地注视程逸。
程逸对她的说法感到很奇怪,看向她,手指自己,“你认识我?”
杨诗婕笑着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认识你手上的红绳。”
说着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程逸的手腕,“那是我陪见深去寺里求来的。”
程逸怔愣地看向系在手腕的红绳,从未听虞见深说过这条红绳的背后是有人陪他去求来的,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位杨小姐。
他忍不住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条红绳怎么来的,那是中秋的时候虞见深回了趟庆州,本来过完节就该回来的人在庆州又多留了半天,因为要招待客人,所以那个客人就是眼前这位杨小姐了?
程逸越想越觉得错不了,虞见深白天去寺里给他求红绳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还有一个人跟他待在一起。
思绪到这,程逸也没忘记虞见深在中秋节忽然回庆州是相亲去的,然后第二天就去招待家里的客人。
时间这么凑巧,这两件事难道不会是同一件事?
程逸内心波动越发剧烈,心跳也不受控地加快,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对了很多事,但他真的无比希望自己猜错了,因为如果他想的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实,那就说明虞见深骗了他。
虞见深骗了他。
程逸没有回头看虞见深什么表情,他现在也没心情管什么礼不礼貌,失不失礼,看着杨诗婕说:“这红绳是虞见深中秋回庆州时求来的,你不是首都来的吗?会不会认错了?”
杨诗婕笑着说:“不会认错,我是首都人,但是中秋那两天我在庆州,见深陪我去寺里进香,他就是那时候求的,我还问他呢,是不是给女朋友求的?他说不是,给家里的孩子求的。我现在看到你手上的红绳一下就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你。”
杨诗婕的语气很亲昵,但这种亲昵不像是她性格的原因,更像是在对待一个沾亲带故的弟弟。
程逸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虞见深跟她说的是家里的孩子,杨诗婕自动就理解成了他是他们虞家的孩子,是虞见深的哪个弟弟。
好啊,原来那天所谓的招待家里客人招待的是相亲对象。
连红绳都是跟你的相亲对象一起求来的。
程逸猛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脚步过于快,快得背影都能看出情绪,杨诗婕坐在座位上一头雾水,下一秒就看见虞见深也跟着站起来,对她说了句,“抱歉,失陪一下。”
还没说完便快步追着走在前头的人出去了。
“咘咘。”
程逸无视追在身后的声音,走进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后就开始用力扯手腕上的红绳,曾经他珍惜得水都不能沾的红绳此刻他恨不得用剪刀剪开。
由于出离愤怒,他的两只手颤得很厉害,竟然一下没把红绳扯下来。
虞见深追进来见状就去握他的手,不让他把红绳扯下来,“咘咘,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程逸抬起脸满脸躁怒地瞪他,“那个杨小姐就是你的相亲对象,你跟她相亲的时候给我求的红绳,你拿我当傻子是不是虞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