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偷看自己的手机虞见深并不想跟他计较,因为就像他说的只要程逸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根本不需要偷看。他唯一在意的只有程逸选择偷看手机的理由是不是想找什么。
此时听完程逸说的偷看手机的原因,他一时仍是难以理解。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可以抢走我?”
“这还需要说为什么?”程逸同样无法理解他的疑惑,“那个杨小姐我就不说了,赵既明,沈桥钦,他们哪个不是喜欢你?”
虞见深摇头,“我不会喜欢他们。”
类似的问题他们早就吵过了,再吵一次根本毫无意义,所以程逸说:“我知道啊,你又要说他们喜欢你跟你没关系,如果他们决定放弃友情追求你你也会放弃友情不再跟他们来往,你已经说过了。”
这些话确实都是虞见深亲口说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由程逸复述一遍却无端多了一些原话里没有的刺耳,也就是说听上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虞见深毕竟年长几岁,理智不会轻易掉线被情绪控制大脑,温和耐心地道:“咘咘,这件事我以为已经翻篇了,现在看来并没有,是不是有哪里我没有解释清楚?”
“不是,你解释得很清楚了。”
虞见深的眼神不由流露出两分疑惑,不明白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那问题怎么还会出在赵既明和沈桥钦身上?
“我就是不喜欢。”程逸胸口用力起伏了两下,说:“我不喜欢他们喜欢你,也不喜欢你明明知道他们喜欢你,还要继续跟他们当朋友,你听懂了吗?”
虞见深这时才开始有些明白程逸的意思。
“你希望我和他们不要再来往。”
程逸最大的心事被戳中,眼底缓缓裂开不愿被拒绝的忐忑,也不愿承认自己就是有那么霸道和幼稚。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虞见深看,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用什么表情看他,只是有些焦急地等待虞见深的沉默结束,等他答应或是拒绝。
可是虞见深的沉默迟迟没有结束。
程逸不知道他到底沉默了多久,是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虞见深究竟在想什么。
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已经缓慢地恢复到正常频率。
程逸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失望,他低下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抱着手里的睡衣绕开挡在身前的男人想去洗澡。
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咘咘,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程逸抬起脸,看到的眼睛依然温柔,没有不耐烦。
“如果我和他们的友谊实在让你感到很不舒服,我会去处理。”
程逸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问:“你要怎么处理?”
“还没有想好。”虞见深缓缓摇头,“不过,也不是不能处理。”
他和赵既明,沈桥钦的友谊从学生时代开始,毕业后又一起回国,生意场上所有能帮得上忙的都互相照应,人脉共享。
他自问在这段始于校园的友情里也做到了毫无保留,不亏不欠。
这段友情或许会以不可控的质变而结束虽然可惜但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以及这两人尚有分寸,并未做过太出格的事情前他都当自己毫不知情。
从察觉到他们对自己怀有另一种心思开始他一直是这样处理,不出意外之后也会继续这样处理。
但现在意外已经出现了,如果他继续这样处理一定会影响他和程逸的感情,并且已经开始隐隐出现了要伤筋动骨的可能,那他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取舍。
疏远赵既明和沈桥钦,或和他们不再往来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伤筋动骨的后果吗?
虞见深清楚这后果一定没有程逸和他渐行渐远来得大,这根本不需要选,因为他会心疼程逸,但不会心疼赵既明和沈桥钦。
“我可以答应你,我一定会处理好。”
虞见深抬手摸了摸程逸的头发,手指缝穿过那头薄荷蓝的发丝,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摸起来不如黑发来得柔软和温暖。
程逸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的让步,一时怔愣得说不出话。
虞见深收回手,眼神温柔地注视他,温声问:“那现在可以对我笑一下了吗?”
程逸下意识扯动嘴角,扯出一个没多好看的笑容。
虞见深看得叹了一口气,伸长手臂把人搂进怀里,“是我不好,不生气了,你每次和我吵架我都觉得很难过。”
“骗人。”程逸说话声低得几乎听不见了,“我看你好得很,我才是难过得快死了。”
“我没有骗你。”虞见深低头把脸深埋进程逸的肩窝里,用力亲了一口,笑说:“脾气还不小。”
“我是受不了了。”程逸丢了抱在怀里的睡衣,手臂紧紧环上虞见深的腰身,“我平时不这样,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平时很乖。”
程逸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你是说真的,你一定会去处理吗?不是说来哄我的吧。”
“不是哄你的。”虞见深松开了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衣,笑着说:“我想他们应该可以理解。”
“那他们要是不理解呢?”程逸忧心忡忡地接过睡衣,“他们会报复你吗?”
“处理好了就不会,别担心。”
虞见深只说自己会处理,但他要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处理,程逸一无所知。
他有些忐忑地想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虞见深又没做错什么,那两个人虽然膈应恶心过他,但酒庄之后他们也没有做别的事,更没有对虞见深展开什么追求行动。他们只是可能会一直留在虞见深身边,然后在心里很喜欢虞见深而已。
程逸的思绪每次只要到这,心头的忐忑与不安就会消失,涌上心头,取而代之的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有多少个就斩多少个。
“程逸。”
程逸回神,扭头看向叫自己的人。
“你还好吗?我看你一个上午走神好多次了。”林姚一脸担心地问:“这画还能救吗?”
程逸回过头,看到面前立着的画架才想起来自己在画画,给美院的“圣诞画展”画宣传海报。
但画架上的东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圣诞画展的宣传海报。
程逸烦躁地扯下画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我重新画。”
“状态不好还是先别画了,休息一下吧。”林姚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软糖,“你要吃吗?”
“不吃。”
林姚就自己撕开包装袋,看着程逸闷闷不乐的侧脸问:“感觉你最近特别不开心,是恋爱谈得不顺利吗?”
“我不想说。”
“那我就说一句。”林姚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建议,“一段好的感情一定会让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好,而不是有一方越来越糟,然后互相折磨。”
程逸顿了一下,看向林姚,他听说过林姚过去的一些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从不在人前解开的手表,没有说什么。
“你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林姚吃着软糖,语速不快,“在一段不合适的感情里挣扎你好不了的。”
程逸摇头,“你别管,不关你事。”
林姚耸了一下肩,不再多话了。
圣诞将至。
程逸收到了很多圣诞贺卡,也拒绝了很多手工礼物。
他是从来不收不熟的人送的礼物,手工的不要,花钱买的更不要,但要是给他一张贺卡写几句话,就算是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也多半会收,所以每到圣诞节他收到的贺卡能装满几个纸袋,堆在宿舍的桌上数量非常惊人。
他把给“圣诞画展”画的宣传海报交上去,之后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父母给他准备的圣诞礼物在圣诞前就寄到了他手上,各一大箱。
此外还有一封信件,取出里面是一张请柬,是沈桥钦寄给他的,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日期居然就是圣诞节那一天。
程逸把这张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找到虞见深的名字。
这张请柬是单寄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