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伽黎望着南流景交给他的礼品盒,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样,陷入沉思。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车钥匙在哪个盒子,婴儿玩具套盒又在哪,至于南斐遥交给他的盒子,他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沈岚清感动的甚至开始磕巴:“哥、哥哥,哪个是你的?”
沈伽黎懒得细想了,两个盒子一起送入他手:“贵的那个是南流……我老公的,便宜的那个是我的。”
“我老公”仨字,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岚清已经迫不及待拆开了其中一只礼品盒。
一只看起来就十分廉价的纸盒包裹着两只面目可怖的外国婴儿。
沈岚清手指一顿,笑容瞬间消失。
台下霎时一片哗然。
“天啊,这玩意儿糊弄糊弄小孩还行,沈伽黎大脑没问题吧。”
“真丢人,我都没眼看了。”
沈岚清的母亲抬手扶额,绝望地低下头。
臭傻逼,只会给他丢脸。
嘲讽声、挪逾声不绝于耳,嗡嗡嗡的,像村头旱厕苍蝇开大会。
沈岚清垂着头,声音透出几分落寞:“哥哥,在你眼里,我很像幼稚的小朋友对不对。”
沈伽黎心道:提出当众拆礼物的才是儿童行为。
沈伽黎想解释,但又觉得麻烦。
如果这样能让这小子离他远一点,他愿意做这个带恶人。
“是。”沈伽黎不可置否。
“呵呵。”沈岚清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
他缓缓抬头,脸颊却犹如烫熟的虾子,红得厉害。
沈伽黎猜测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黑化觉醒。
“哥哥!”但出乎意料的,沈岚清一头扎住他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勒的他几乎要窒息。
“我愿意做哥哥眼中永远的小朋友!而且哥哥的小朋友只能有我一个,别人别肖想!”
沈伽黎:?
饶了我吧。这剧情怎么跟坐了火箭一样疯狂跑偏?说好的小少爷被羞辱导致黑化,说好的主角攻祸水东引当众拆穿炮灰阴谋呢?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要这个婴儿玩具套盒,但是跑了很多店都没买到,网上也只剩预售款,最快也要年底发货,哥哥你从哪买到的啊。”沈岚清抱着盒子,双手颤抖。
沈伽黎终于回忆起,原文主角沈岚清单纯天真,爱好:迷你玩具。
沈伽黎缓缓叹了口气:“家前边商场买的……”
“好厉害!”沈岚清大力拥抱他,“哥哥你真的好厉害,你竟然都会在商场买东西了!你一定很爱我,所以连我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沈伽黎:……
众人:………
沈伽黎:能说本来是想买来自己玩的么。
沈岚清倏然望着台下,努力克制住激动,问道母亲:“妈妈,我可以搞个喜爱礼物排行么?”
母亲真想求他别说了,但他可是流落在外二十年之久的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除了顺着他还能咋办呢。
“随你吧……”
话音刚落,沈岚清迫不及待举起婴儿玩具套盒:“是哥哥送我的礼物,当之无愧第一名!各位想近距离欣赏么,那么就从第一桌依次传看,但是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坏。”
台下客人脚趾疯狂蜷缩,试图抠出一套大别墅,笑得尴尬:“那就让我们……开开眼吧……”
沈岚清又喊来服务生给每位宾客发放湿巾,要他们仔细擦过手之后才能触碰玩具。
宾客:……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在这挨个传看一个婴儿玩具套盒?
我是谁,我在哪。
沉默,是王维诗里的沉默。
到最后,沈岚清才想起来还有南流景送的礼物。
他拆开瞧了一眼,便让家里佣人送去储物间放好。
是一块江诗丹顿全钻手表。
但,那不重要,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礼物,所以江诗丹顿全钻手表在他眼里不过废铁一块。
一直到宴会结束,沈岚清始终宝贝一样抱着他的婴儿玩具套盒,还因为某个亲戚在传看过程中不小心在盒子表面划了道不易察觉的小口子,和这位亲戚抱怨了半天。
宴会结束,宾客们满脸虚弱依次离席。
沈伽黎和南流景也要回家,在门口等李叔开车过来。
养父宫源带着沈岚清赶来了。
李叔恰好开车过来了。
沈伽黎火速上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拍着前座后背:“李叔,快开车。”
李叔看了眼后视镜:“可是宫先生和岚清小少爷……”
沈伽黎捂着心口,开始大喘气:“我有心脏病,再不走,帮我叫120也行。”
李叔连忙踩下油门,一脚轰出去十几米,剩父子二人互相抱头,一个喊着“我的好黎黎”,另一个哭诉着“我的好哥哥”,咬唇跺脚,满心不舍。
视线中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后,刚才还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沈伽黎一秒痊愈,斜斜歪靠着车窗开始闭目养神。
一旁的南流景轻轻拂去膝间细灰,声音森寒:“你倒挺会演。”
沈伽黎从来没在外面待过这么长时间,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干脆用脑电波回应他:谢谢夸奖,如果你想学,另寻高明。
“说起来,我准备的限量款跑车,怎么就变成手表了呢。”南流景目视前方,白皙的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膝盖。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如果是之前那种做不好饭洗不好衣服的小事,沈伽黎倒是可以说自己懒、废物,但这次不一样,涉及到钱财,而且是巨额,南流景不信他还有这个胆子坦诚。
四千多万的车,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南流景的脑海中浮现出沈伽黎痛哭流涕、跪在他面前一副悔不当初的可笑模样。
沈伽黎:“我调包了。”
语气理直气壮又带着那么丝真诚。
南流景的幻想戛然而止。
南流景:???
“你倒是坦诚。”他阴鸷笑道,“调包的理由,说。”
给人送上法庭,倒不至于,但可以留着慢慢折磨。
“嫉妒。”沈伽黎不好全盘托出是南斐遥的计划,事情败露,南斐遥肯定也要上门找他茬,应付一个南流景就已经很累,兄弟俩要是齐上阵,他可能要化作小气球,原地爆炸。
“嫉妒?”南流景蹙眉,不解。
又在耍什么小花招。
“你是我老公,衣服都没给我买过一件,送别人礼物倒是出手阔绰,所以我嫉妒。”
“哦,衣服都没给你买过是么。”南流景冷笑,“李叔,掉头,去商场。”
沈伽黎:……
饶了我,求求你。
南流景终于看到了他期盼中沈伽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但却是买衣服。
他本以为像沈伽黎这种爱慕虚荣的人听到买衣服,必然要好话说尽给他捏腰捶腿,但这人哭什么。
沈伽黎红着眼眶,唇线抿成了忧郁的波浪线。
好累啊,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在叫嚣痛苦。
对于讨厌光线和视线的丧批来说,出门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在面对琳琅满目的衣服时,自己没有一点兴趣,但同来的人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勒令自己一件件换给他看。
服装专柜里,沈伽黎不知第几次从试衣间走出来。
沉重的衣服压得他直不起腰。
李叔也不知第几次眼前一亮,伸着大拇指夸赞:“沈先生真是行走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并非阿谀奉承,全是真心。
在他眼里,沈伽黎纵使有万般不好,但颜值却能一个打十个,真想见见他的生母,一定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沈伽黎换衣服的时候,李叔的目光落在对面化妆品专柜,门口挂着当代最红女明星白薇的代言照。
虽然白薇已经年过四十,但和那些新生代小花站在一起依然不遑多让,大气典雅,倾国倾城,无论何时都能成为镜头中的焦点。
如果是沈伽黎的生母,大概也是这种级别吧。
沈伽黎又换了一套出来。
鹅黄色的轻薄衬衫,领口有小雏菊的领饰,搭配天蓝暗纹兔耳结丝巾,干净的浅色牛仔裤,浑身洋溢着朝气蓬勃。
如果他的表情不那么丧的话。
柜姐忍不住拍手称赞:“先生穿这一身简直太合适了,像风中拂动的小雏菊一样。”
另一柜姐跟着附和道:“特别是您站在这个角度,和对面的白薇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不说大家都以为您和他是娘俩呢。”
沈伽黎尴尬癌要犯了。
要夸就好好夸,和别人像娘俩什么的,他妈的在天之灵听到会伤心的。
没骂人。
南流景见他始终兴致缺缺,坏心思暗暗浮上心头。
他道:“去隔壁专柜看看。”
沈伽黎赶紧抱过自己试过的衣服:“这些就行,我很喜欢。”
南流景掏出卡递给柜姐:“结账。”
沈伽黎暗暗松了口气。
但出门后,被强行带到了隔壁专柜……
他还没来得及犯丧病,愕然愣住。
虽然但是,为何是洛丽塔洋装?
果然,反派都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