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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只剩下我……我不行”

画影 橘子信 2638 2024-05-06 11:07:16

“……”张佑年眼眸重新落了回去。

“嘭”的一声,曲随将一袋水果用力放在旁边柜子上,半晌出声:“能别再去找他了吗,还嫌他不够惨吗?”

张佑年微微垂头,头发遮住眼眉,过了一会儿,他沙哑地开口:“不会了,桂舟也……不想看见我。”

“知道就好,”曲随没好气,“捅自己一刀有用吗?捅一刀就能和过去你做的事情抵消吗?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对他好了,要是知道你准备这么对他,我那时候说什么都要把他带走。”

张佑年默默听着曲随的责骂,没有反驳。

曲随待没一会儿就走了。

护士也没来,门一关,整间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窗户开着,偶尔能听到窗外树叶随风沙沙动的声音,楼下病人护士聊天的声音,窗帘被风吹动划过铁杆的声音。

除此以外,就只剩他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刚睡醒,张佑年没有困意,他伸长手去,拿过摆在柜子上的手机,上面显示好几条未接电话,皆是赵叔和芳姨的,他先播了赵叔的回去,对昨晚一直没联系道歉,挂断后再打给芳姨。

“喂,佑年?你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至少你要告诉我今天回不回来吃嘛。”芳姨碎碎念着,还能听见拉开冰箱摆放蔬菜的声音。

他这几个月总是不回家,张建邺那病好了有些时日,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回公司,揪出了不少故意搞事的,闹得鸡飞狗跳。

他没回公司办公,有工作来他就在线上办公,前不久他还因为沈桂舟的事和张建邺又吵了一架,不想继续待在祥联,准备独立开公司,张建邺自然不同意,威胁他要冻他的卡,但工作没做完,张佑年不会立马离开。

除却签合同、线下饭局等一些必须得去的场合,他几乎天天待在延宁,睡不着就跑到沈桂舟在附近待着,会舒服多。

为此,芳姨总是找不到他,买来的菜放进冰箱,过段时间又坏了,就是不见他回去。

“抱歉,芳姨,我在……出差,忘记和您说了,这段时间您歇一歇,钱会照发,您就先不用过去了。”

“……”芳姨罕见没欣喜应下,“佑年,你实话跟我说,你和桂舟怎么了?”

这下轮到张佑年不知如何开口了。

“姨也不是瞎,四月那会,你不是总带他去各种地方逛吗?还总要我煮点对他身体好,大补的,为什么又……”

张佑年还是没说话。

“就当姨多嘴一句啊,要珍惜眼前人呐。”

“……嗯。”他没有珍惜,还把机会都挥霍干净了。

挂断电话,张佑年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很久,点开了“万能监控”APP的标志,却又停在了输入账号密码处,光标闪动,他没有继续打字。

那栋别墅里面不是没有装监控,他有装,且装得很隐蔽,若非特别敏锐,压根发现不了,但他装完后,也没开过。

从前张建邺也在家里装了很多监控,监视着他和母亲的一举一动,不用外出的时候,张佑年在书房写作业,去琴房练钢琴,研究各种竞赛时,总是冷不丁听见监控里传来张建邺的声音,问他为什么歇下来了。

所以,他很抗拒“监控”,却很自然地装上了监控,且监控几乎遍布各处死角,整间别墅都被监视着。

但他不曾用监控看过沈桂舟在做什么,最多,就只有沈桂舟要出门前,他定位沈桂舟的手机,三年后重逢,他怕沈桂舟又跑,监视那台手机。

张佑年每天都会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做,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去各种各样的饭局,偶尔还会陪不同老总打打高尔夫,钓钓鱼,闲余时间,他还总跑去上手语课,还有,避开张建邺的眼线,跑去隔壁市的医院看他的母亲。

他闲不下来,有一瞬间空闲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事情干,唯一歇得下来的时候,或许只有看着沈桂舟手机页面打字的时候。

沈桂舟打字越发熟练,越来越快,就算是用键盘打字,他仿佛总是能从寥寥几个字,听到沈桂舟温和的声音来——就算打字,沈桂舟也总是很礼貌,很客气。

每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屏幕半晌,浪费的时间简直不计其数,换做之前,他肯定会觉得异常焦虑,不停指责自己,给自己施压,但看沈桂舟打字似乎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只不过,他之前从来没发觉。

现在再发觉,早就晚了。

这一晚沈桂舟睡得并不踏实。

他短促地做了一个梦,又继而惊醒,爬起来靠着床屏,看着外头依旧昏沉沉的天,没有一丝清晨的光亮。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幽深又望不见底的长廊里,长廊很暗,没有开灯,那看不清的尽头,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对他说:“桂舟,过来。”

沈桂舟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过去,越往里走,似乎越暗,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很久,但在梦里就是一转瞬的事,眼眸适应了黑暗,他也走到了底。

最里面长廊房间里,中间似乎站了个人,正沉默地看着他。

“过来,桂舟。”那个人说,声音冷冷的,又暖暖的。

沈桂舟认出来,是沈时疏。

愧疚感涌上心头,他突然止住脚步,没再往前走。

沈时疏救过他那么多回,他却自暴自弃想要消失,不惜自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时疏。

“不是你的错。”沈时疏说,声音似乎有点抖,紧跟着,一双熟悉的手伸了出来,把他拉进几许,紧紧抱住。

沈时疏只是重复地说:“不是你的错。”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沈时疏却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桂舟轻轻摇了摇头,用气声低声说道:“对不起。”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气音平整,喉咙坏了后,他还是头一次能够这么清晰地说出三个字。

“你可以说话。”沈时疏说。

“……”

“是我想见你,把你拉进来的。”沈时疏又说。

“……”

沈桂舟有一瞬间恍惚,他想说的话很多,又很乱,像大石头一样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突然告诉他,现在能说话了,他反而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试着说出一个字,沈桂舟听着从胸腔传来熟悉又陌生的震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声音还是他熟悉的声音,但这里毕竟是梦,他对自己声音的记忆也过分久远了,过往有声音的视频,早就在他丢了声音第一年,被他删得干干净净,现在说出口的话,说不清是他的声音,还是他想象中他自己的声音。

“慢慢来,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现实说不了话,脸梦里说话也跟着磕磕绊绊,说不完整,他得费好大的劲才能将音发准确。

“对不起什么,没什么需要对不起的。是我自作主张,以为他会对你好,我才需要对你说抱歉。”沈时疏蹙眉。

沈桂舟摇头,继续说:“我还是……没能好好……保护自己。”

在他知道沈时疏的存在后,沈时疏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告诉他:要保护好自己,遇到困难不要想着放弃,实在做不到,可以喊他。

但他没做到,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沈桂舟”现在很疲倦,他还想要放弃,没有办法只让他消失,就想着让整个“沈桂舟”消失。

可他真的很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做到了,”沈时疏说,“你做到了,你很勇敢,我都知道。”

沈桂舟摇头,“我没有……我不像你一样、勇敢。”

“你有!”沈时疏握着他的肩膀,“张佑年关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放弃过,你很勇敢了。”

“……”肩膀上没有传来暖意,但沈时疏的话却直冲他的心底。

“况且,我就是你,桂舟。”沈时疏说。

“什、什么?”

“我不会再掌控身体,因为我就是你,我会融为你的一部分——应该说,我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

沈时疏抓起他的手,搭在心脏上,梦里的心脏也在跳动。

“融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体现,但不管怎样,我一直在你身边。”

沈桂舟顿时反应过来,“你要走了吗!”

“没走,我不是说了,我是你,是你的一部分——”

“别走!”他抓住沈时疏,“我不行,只剩下我的话……我不行……”

沈时疏抬手抹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一片湿漉漉,紧接着,他抱住他,轻声说道:“不用一直都行,累了就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好的。”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落空了,沈桂舟攥着沈时疏没有实感的衣服,紧紧不撒手。

“知道吗,明天会好的。”

沈桂舟没坐多久,深知再也睡不着了,准备下床洗漱,至少不要在床上坐着。

脚刚放进拖鞋里,他突然听见密码锁被摁开的声音,伴随着指纹验证“滴——”的一声,门开了。

沈桂舟身形一僵,侧耳聆听。

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东西触地声,开灯声,拖鞋擦地声,又突然在瞬间落入寂静。

在凌晨四点的天,一阵尖叫声划破了这间公寓。

继而响起急促的翻找声,离他房间越来越近。

“嘭”。

房间门毫无防备地被踹开了。

沈桂舟看不清人,只看到一把刀,明晃晃地横隔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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