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谢书辞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安大约是看出他心中的疑虑, 告诉谢书辞,他可以自己去。
谢书辞二话没说就拒绝了, 他怎么可能让小瞎子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个修士,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四人当晚在满江堂落脚,翌日一早,楚归意二人就出现在了房门外。
“打扰了。”楚归意进屋后朝两人点头道。
谢书辞让店小二送了些吃食,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嘴里塞包子,谢安则静静坐在桌边,时而喝一口水。
楚闻风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 抓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吃,谢书辞也不知怎么想的, 突然一口把拳头大小的包子塞进口中,两口咽下去,然后冲楚闻风挑衅地晃了晃双手。
“幼稚。”楚闻风骂了一句,随后也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包子。
“你没我快……咳咳!”
谢书辞突然被呛住了, 捂着嘴咳得脸色通红, 给楚闻风看得捧腹大笑。
谢安听见动静顿了一下, 随后将手中半杯茶水向谢书辞推了过去。
谢书辞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他劫后余生地瘫坐在椅子上,见楚闻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没精力和他斗嘴, 就默默朝对面竖了个中指。
虽不知这手势为何意,楚闻风直觉不是什么好的意思,他学着谢书辞的动作, 将中指比了回来。
“谢安, 我还要喝水。”谢书辞不跟他一般见识, 把茶杯往谢安面前一放,直接使唤起来。
“你没长手还是没长眼睛?使唤一个瞎子?”楚闻风见后嗤鼻道。
谢书辞道:“他有名字,你别老叫他瞎子。”
楚闻风不甘示弱:“你不也叫过他小瞎子吗。”
谢安脸色平静得像他们嘴里的“瞎子”不是自己,向来只会执剑杀人的手提起了茶壶,将谢书辞手上的茶杯倒满。
“我双标啊,我可以喊,你们不能喊。”谢书辞理直气壮地说,他这么喊单纯是觉得方便,但是从其他人嘴里喊出来莫名就带上了一点歧义。
“双标?是什么?你嘴里怎么老是蹦些没听过的词儿。”楚闻风疑惑道。
楚归意目光掠过茶杯,茶水灌满却一滴不露,一位盲人似乎不应该能做到。
“书辞,你我虽萍水相逢,却让我相见恨晚,你既赠我丹药,我便当你是朋友,你有难处我必不能视而不见。”楚归意温笑看着二人,不无试探意味,“谢小公子与逍遥门究竟有何渊源,不妨说来听听?在下必定尽量为你排忧解难。”
楚闻风已将昨夜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楚归意心中对谢安来历的疑虑越来越深。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书辞心性天真烂漫,在修真界本就不好生存,他如今拖着这副残躯,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昨天谢安说的话,只有谢书辞一个人知道,其余两人顶多能从谢书辞反应上猜出一星半点,总之和萧寻脱不了干系。
谢书辞有些犹豫,能跟萧寻扯上关系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谢书辞不想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于是道:“楚大哥,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就别再来蹚这趟浑水了。”
楚闻风也帮腔道:“是啊大师兄,咱们哪儿还有精力掺和别人的事。谢书辞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别管了。”
谢书辞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我相信谢安,而且只是去和他们商量怎么找出真正的凶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能对我和谢安做什么不成?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总不至于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吧。”
谢安沉默地听着三人交谈,听到谢书辞的话时,他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长睫盖住眼帘,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名门正派?谁才称得上名门正派?楚归意却摇头道:“书辞,你想得太简单了。无论真相如何,你们只有两个人,身后没有依靠的仙门和宗派,话语权全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倘若逍遥门或者赫连家有什么阴谋,想取你们二人的性命轻而易举,你们死无对证,真相便成了他们的一家之言。”
谢书辞是个经不起恐吓的人,他顺着楚归意的话一想,发现有点道理,小瞎子一个人去是羊入虎口,他们两个人去不也一样吗?万一出了点什么变故,或者压根就是场鸿门宴,他们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更何况谢书辞还怀揣着一大堆宝贝丹药,这不就是上赶着送人头吗?他顿时有些后悔答应赫连诸了。
楚归意见他神色松动,继续道:“楚家的声望虽大不如从前,但在百门之中尚有一席之地,不如我与闻风陪同你二人一起前去,若是中途发生意外,你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谢书辞纠结地拧起眉头,“这样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楚闻风插话道:“赫连诸不是说了吗?只是同合欢宗的人一起抓凶手,能有什么事儿?虽然我是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但我纯粹看不惯赫连诸那张嘴脸,自认为有点资质就高人一等,要不是师兄他……”
话说到这里,楚归意拧眉看了他一眼,楚闻风声音立刻弱了下来,黯然地将头低了下去,嗫嚅道:“……哪有他嘚瑟的份。”
“你放心,就算楚家再没落,他们也不会轻易得罪。若我们二人在落坊城中出现意外,赫连一族不好交待。”楚归意道。
闻言,谢书辞没再坚持,向两人道了谢,便将谢安的处境告诉了两人。
楚归意听后,垂眸思忖良久,如果事实如书辞说的那般,谢小公子偶尔的反常似乎说得过去。
楚归意抬眼看向谢书辞身边的少年,想不通自己心中的异样从何而来。
少年仿佛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敏锐地将头抬了起来,空洞的眸子几乎有一刻与楚归意四目相对,可未等他深思,少年目光便从他身上滑了开去。
“门外有人。”谢安一手扣住谢书辞的手腕,唇瓣轻启。
谢安听觉一向敏锐,谢书辞不假思索地朝另外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门外突地响起了敲门声。
经历了之前的打斗,四人分外警惕。
楚闻风直接抽下腰间的九节鞭,沉声问:“谁?”
“我,满江堂的老板娘。”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谢书辞和楚闻风两人对视一眼,均听出了此人就是在弄玉堂内与赫连决大打出手的陆姑娘。
谢书辞慢吞吞地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位手拿托盘的青衣女子。
女子长相温婉柔和,眉眼间的神态却不失英气,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目光在房内四人身上游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谢书辞身上,“原来那个身世神秘的丹修就是你?幸会幸会。”
谢书辞对这位女子有些好感,立刻抱拳道:“女侠,幸会,在下谢书辞。”
“陆妗。”
随后她又看向楚闻风,笑说:“这位想必就是瀛洲楚家的弟子?来之前可是不曾告诉过家中长辈?听赫连决说,家主前不久收到了楚家的信件,在询问二位的踪迹。”
楚闻风脸色一僵,“他们找过来了?”
陆妗摇头,“道长大可放心,就算他们追过来了,也暂时无法进入落坊城,不会耽误你们想做的事情。”
随后,她的眼神一错不错地停留在了楚归意身上,“归意,你果然还是来了。”
将陆妗引进房中,谢书辞坐回谢安身边,好奇的目光在陆妗和楚归意之间流转。
楚闻风疑惑道:“师兄,你们认识?”
楚归意抿唇,良久才叹了口气,点头,“陆姑娘,好久不见。”
“你的腿……”陆妗迟疑道。
“无碍。”楚归意微微偏开了头,似乎不愿继续谈论下去。
陆妗没再说什么,眼神逐渐转移到了谢安身上。
她双眸骤然一亮,“好俊的小公子啊!今年多大?可有婚配?哎呀,早几年遇见你,我哪儿能看上赫连决那混账啊?不过现在也不晚,小公子,姐姐叫陆妗,家有十于亩地,无儿无女……”
“停停停!”
见她一门心思要往谢安面前凑,谢书辞条件反射地挡在了两人之间,“女侠、女侠,他还小……”
“没关系啊,姐姐可以等你。”
谢书辞跟护犊子似的,牢牢挡在谢安前面,忙道:“别等别等千万别等,他、他没那个意向,再说你不是有道侣吗?总之,他还小,你不准带坏他!”
谢安倒是气定神闲,拿过谢书辞喝了一半的茶杯,重新倒了半杯,唇瓣在杯中抿湿,嘴角晕开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道侣?赫连决?老娘迟早要把他踹了。”说完,她又调侃道:“要是小公子愿意,老娘现在就能把他给踹了。”
“他不愿意!”谢书辞急得耳根子都红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陆妗挑眉看向他身后。
谢书辞也扭头回去看了一眼,谢安抿了口茶,岁月一片静好。
“我说他不愿意他就不愿意。”谢书辞哼道。
陆妗失笑道:“行了,不逗你了。要是哪天赫连决死了,老娘一准儿就跟别人走了。”
谢书辞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但身体仍未放松,刻意挡在谢安面前,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
他好奇问道:“他都红杏出墙了,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楚闻风嗤笑道:“红杏出墙还能这么用?”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掰扯。
陆妗耸肩半真半假地道:“我这不是瞧他可怜吗,除了我,哪家女子看得上他啊。”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声清咳,随后刻意拔高声线:“昨儿啊,那弄玉堂的婉儿姑娘就对我赞不绝口。”
一听这声音,陆妗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掌门新收的女弟子也不错,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赫连决,你找死!”陆妗咬牙切齿地说,随后抽起托盘扔向门外。
门页被托盘从中切割成两半,门后男子一个闪身躲过,指着陆妗骂道:“你这个悍妇,今天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来啊谁怕谁?!”
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瞬间就打得不可开交,几个店小二匆匆忙忙跑过来,皆是满面的无奈,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
“漂亮!”
“女侠揍他!”
谢书辞和楚闻风两人像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把谢安和楚归意带离战场后,坐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疯婆娘!你还真想把店拆了不成?”赫连决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周围无一完好之物,他心疼得牙尖发酸。
陆妗冷笑一声:“老娘家里十于亩地,缺你这区区一个满江堂?看招——”
陆妗招式越来越猛,赫连决不得已抽出佩剑抵御。
兴许情急之下未能控制力道,他长剑自半空掠过,一道白色剑芒劈向了谢书辞四人。
可剑芒十分迅速,且目的明确,并不像无意为之。
“你……”陆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赫连决朝她轻轻摇头,目光越过谢书辞,看向他身后垂眸静立的谢安。
陆妗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眉心不禁皱了起来。谢书辞万万没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己身上。
面对剑芒掀起的劲风,谢书辞目光呆滞双腿发软,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长臂圈起他的腰身,紧接着身体一轻双腿悬空,直接被带离了原地。
只听耳边“轰”的一声,木桌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在空中飘扬飞腾。
谢书辞回头看向原来站立的位置,惊魂未定地抓紧谢安的袖口,嘴里念念有词:“不看了不看了,再也不看热闹了。”
“哎呀——真是对不住,没伤着二位吧?”赫连决覥着张笑脸跑了过来,谢书辞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恨。
谢安脸色十分阴沉,唇瓣紧抿,扣在谢书辞腰间的大掌有些用力,让他动弹不得。
待赫连决走到面前来,谢安身子一侧,长腿横扫而去,赫连决忙后退几步,躲开他的一记飞踢。
赫连决稳住身形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安一眼,“小公子好身手。”
楚闻风二人也险些被波及,他年轻气盛,扬起鞭子就朝赫连决挥了过来,“你找死是不是?”
“闻风,莫要冲动。”楚归意神色淡淡,伸手抓住了楚闻风的飞禽九节鞭。
赫连决从谢安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楚归意,神色正经了不少,“楚兄,你我多年未见,来之前为何不知会一声。”
楚归意淡淡摇头:“在下此行非家主授意,不便张扬。”
“楚兄见外了。”
楚归意朝谢书辞二人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赫连兄心中有疑虑不妨直接说出来,以免伤及无辜。”
赫连决笑了两声,没说话。
谢书辞发觉谢安的手臂十分用力,几乎快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扣在腰侧的五指也在不断收拢,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看见谢安下颚线绷得很紧,脸色沉沉的,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他的模样让谢书辞有些害怕,于是轻轻拍了拍谢安的手臂,低声喊道:“小瞎子?你没事吧?”
谢安怔了一下,旋即松开了手,朝谢书辞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是么?”谢书辞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谢安恢复如常,片刻后,问谢书辞:“来人可是赫连氏赫连决?”
谢书辞点头道:“是啊,你认识吗。”
楚归意和赫连决两人本身就对谢安有所怀疑,听见谢书辞在说话,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二人身上。
谢安嘴角噙笑,唇瓣轻启,“他可有位师弟叫赫连诸。”
“有啊,那可是个眼高于顶的天才。”谢书辞道。
其余四人不清楚谢安说了什么,只是从谢书辞的一词半句中猜到些许。
“是吗。”谢安面露惊讶,“可我听说,赫连诸七岁之前,从未展露过任何天赋。”
谢书辞一愣,“啊?是吗?”
赫连决神色警惕起来,问道:“他说什么了?”
谢书辞先是迷茫地看了谢安一眼,后者神情平淡。
“哦……他说,赫连诸七岁之前,好像没什么天赋。”谢书辞迟疑道。
在修真界中,修士的资质几乎从一出生就盖棺定论,除非后期通过妖物内丹或者一些极其难得的秘宝才有机会得到改变。
谢书辞没想太多,或许人家就是用了内丹或者秘宝什么呢。
可听了谢书辞的话,赫连决身形一震,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
陆妗也震惊不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问道:“你从何处听说?简直荒唐!”
谢书辞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谢安。
谢安面带微笑,镇定自若,“我从逍遥门而来,自然是从逍遥门听来的。”
谢书辞如实转告给几人。听了谢书辞的话,赫连决沉默良久,深深地看了谢安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便与陆妗离开了房间。
谢书辞和楚闻风四目相对,两脸懵逼。
“他这是?”
“看来这些年被赫连诸打击得不轻啊。”
“难不成你弟弟说的是真的?”
两人又将目光移到了谢安身上。
谢安双手环臂背靠着屏风,略微低着头,长睫垂下,看不清神情,也并没有打算为他们答疑解惑。
楚归意沉吟片刻后,说道:“若谢小公子说得不错,那此事另有隐情。我与赫连决曾是旧相识,交情……相当不错。”
“大师兄,是你在外历练的那几年吗?”楚闻风问道。
“不错。赫连决成为首席大弟子不过十四岁,在一次仙门大选上,他手持破云枪一路过关斩将无可匹敌,就算是当时的逍遥门首席大弟子都惜败在他手中,虽然最后家族势力不敌其他几个州的大仙门,没能成功进入浮屠境,也算是大出风头。”
谢书辞惊讶地说:“他这么厉害?”
楚归意点头道:“在赫连诸出现之前,他也是赫连氏难得一遇的人才。”
“那和萧寻相比呢?”谢书辞忽然问道。
楚闻风翻了个白眼,“萧寻萧寻萧寻,你怎么老是扯到他身上去?你到底是害怕他还是喜欢他?”
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安将头抬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谢书辞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书辞缩了缩脖子,“我喜欢他?我不想活了啊?”
谢安脸色微沉,将头偏开了去。
楚归意摇头道:“当今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能与萧寻相提并论的人。”
谢书辞心想那可不是,人家可是作者的亲儿子。
楚归意继续道:“仙门大选结束后不久,赫连诸忽然名声鹊起,不仅天赋绝佳,修为更是突飞猛进。赫连决本不是在意声望之人,却在不久后选择封印破云枪,从此一蹶不振,甘愿被赫连诸的光芒所掩盖,世人都说,他是天赋不如师弟,受到了打击,才自甘堕落。如今看来,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谢书辞皱着一张脸,努力回忆原书中的剧情,可惜他当时看得不仔细,一目十行,印象深刻的只有萧寻的残忍行径。
说到这里,楚归意情不自禁地叹了声气,“我同他便是因此事生出了隔阂。”
谢书辞感觉自己就像在玩一个解密副本,十分好奇事情背后的真相和因果关系,他看向谢安,问道:“谢安,你还听说过其他什么事吗?”
谢安浅浅摇头,表示没有。
“他们赫连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楚闻风耸肩道。
“你不懂,人类的好奇心那是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的。”
虽说谢书辞和楚归意心中疑惑,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此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第二日,谢书辞等人起了个大早,还没吃上早饭,就被赫连决带回了赫连家。
说是合欢宗的几位长老半夜就赶到了落坊城,早已等不及要为自家弟子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赫连氏与一般仙门不同。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仙山,而是坐落在落坊城的正中央,仿佛一个泉眼的位置。
门前有两根金塑的柱子,里面是几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派头。
“庸俗。”楚闻慢悠悠跟在最后,两手枕着后脑勺,目露不屑,十分看不上赫连氏的大手笔。
“这要是扣一块金砖下来,得卖多少银子啊。”谢书辞满眼羡慕地看着两根大金柱。
“谢书辞,你就是个大俗人。”
“俗犯法啊?”
赫连决绕过两座小殿,将四人带到一座大殿前。
他敲了敲门,驻足,“家主,人到了。”
“进来。”
赫连决推开殿门,殿内的画面映入四人眼帘。
从衣着上来看,大殿内至少有五家仙门宗派,他们一个个神色严肃,同时将视线聚集在了四人身上。
在场每一位修士在修真界都有一定的地位,身上浓厚充沛的灵力几乎在一瞬间朝谢书辞等人压了过来。
“书辞,用灵力护住你和谢小公子。”楚归意在后方低声提醒道。
谢书辞原本感觉身上压着沉甸甸的石头,一听楚归意的话,立刻运转体内灵力,将自己和谢安包裹在其中,果不其然,身体上感觉到的压力顿时降低了不少。
但是面对精神上的压迫,感谢书辞无法避免。
这些上位者,个个目光如炬,在四人身上不断游走试探,谢书辞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堆里的感觉,不自觉地往谢安背后缩了两分。
再看其余三人,皆是一派镇定,在赫连决的带领下,不卑不亢地走进了殿中。
邓风鸣坐在右侧,一见到谢安,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邓风鸣手心里不住地冒汗,要是成功便罢了,若是失败……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家主。”赫连决朝主位上的男人拱手行了个礼。
男人身边站着一位弟子,正是赫连诸本人。在这种时候将赫连诸带在身边,可见赫连家主对他的倚重。
赫连诸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代俎越庖:“师兄,你先下去吧。”
面对赫连诸如此轻视的态度,赫连决面不改色,低头应“是”,便默默退出了大殿。
“真窝囊。”楚闻风嗤鼻道。
赫连家主瞟了赫连诸一眼,却并未做出批判,默认了赫连诸行使他的权利,随后对左侧的几位红衣女子道:“人带到了,几位可有什么想问的?”
谢书辞好奇地往那边望了一眼,大约是修炼方式的缘故,她们和谢书辞想象中的长老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全是妙龄女子,容貌冠绝,皮肤红润,身段像杨柳,斜斜地靠在椅子扶手上。
一位女子柔荑把玩着青丝,漫不经心地朝四人看了过来,她媚眼如丝,一双美眸跟会拉丝似的,又黏又腻。
谢书辞活了这么多年,阅片(动画片)无数,见过无数二次元漂亮姐姐,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立体的美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女子见谢书辞呆呆地看着自己,大方地露出一抹艳绝的笑容,“小道长,我好看吗。”
谢书辞目光澄澈,乖乖点了下头,“好看。”
何止是好看,连声音都甜得一批。
“那我与你身边的小公子,谁更好看?”女子抬起纤纤素手,指了指谢安。
谢书辞不假思索道:“他好看。”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