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辞没有意识到, 自己落荒而逃的行为有多么怂。
只要一想起来,他原来在无形之中跟小瞎子做了这么亲密的事,还是自己主动邀请的, 还说什么惊喜,谢书辞的脸颊就跟有火在烧似的。
他捧着脸, 蹲在后院的水井边平心静气,否则他都没脸回去见小瞎子了!
小瞎子也是,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直说!
“额……客官, 您这是……”
一位路过的店小二迟疑地看着他。
谢书辞低下头,在地上慢慢转了个身, “面壁思过。你去帮我烧点热水, 别管我。”
“哦。”店小二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说:“那不然,您换个地方?您在这儿……小的不好打水。”
谢书辞撇嘴, 回头看了看水井, 忽然临时兴起, 一个猛起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店小二,语气严肃:“我做了一件错事,为了惩罚我自己,我决定今天的洗澡水由我自己亲力亲为。”
店小二迷茫地看着他, “这……”
“你去给谢安他们送点儿吃的, 别管我,让我冷静一下。”
“哦……好。”店小二懵逼地被他使唤来使唤去。
谢书辞深吸一口气, 开始打水。
他要趁这会儿的功夫冷静下来, 想想其他的, 本来还说今天去莞花楼,去个屁啊,明天再去,快趁现在复习一下他曾经在小破站整得那些幺蛾子。
才艺……
他有什么才艺来着?
唱歌?
他倒是会吼两嗓子,好不好听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觉得挺好听的。
跳舞?
说起跳舞谢书辞对自己倒是信心满满,反正就是跟着音乐扭来扭去,怎么都扭得好看。
可是,只有这两个也不够啊。
喝酒?会喝酒?不行啊,谢书辞高三毕业和同学喝酒,喝了没两口就跟人扭桌子上了。
他喝多了会变得特别亢奋,精神得不行。
这么一想,谢书辞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
在厨房看店小二烧完了水,谢书辞跟他们一路回了房间。
听见动静,谢安坐在桌边扬了扬眉头,“去这么久?”
谢书辞心不在焉地说:“我监督他们呢。”
谢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话。
店小二安置好浴桶,放满热水就退出了房间。
谢书辞满脑子的瞎想已经被困窘的生活打破,他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有什么才艺是拿得出手的。
“我先洗了啊。”
谢书辞走进屏风后,将换洗衣物搭在屏风上。
他褪下衣物坐进浴桶中,趴在边缘想自己能干些什么。
他想得很认真,没注意到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还一个劲的想往木桶里蹦。
“嗷!嗷!”
宝宝也在洗澡澡!
只听“扑通”一声,重物滚进木桶里,水花溅了谢书辞一身。
谢书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浑身一个激灵,大叫着从浴桶里爬了出去。
“卧槽!”
谢书辞动作快得难以想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赤条条地站在了浴桶外,惊魂未定地看着忽然掉进浴桶的东西。
水面咕咚咕咚冒着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
谢安闻声走进了屏风后,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他一走进来,正正对上谢书辞惶恐的目光,以及他不着寸缕的身体。
水雾弥漫在房间中,水珠沿着他雪白的肌肤滑下,腰间那颗朱色的痣若隐若现,似是雪地里落下的一朵梅花。
谢安眸色一暗,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
谢书辞刚刚受到了惊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看见小瞎子之后,自然而然地赤脚踩着地板,快速掠到他身边,躲在他后边,指了指浴桶里。
“那里面,不知道掉进了个什么东西,活的!”
谢书辞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捏住他的一片衣角,手臂上贴着他的后背,水很快将他的衣服打湿。
谢安垂眸往身后看了一眼,声音略微喑哑:“别害怕。”
“嗷……咳……”
木桶里,一个毛发湿答答贴在身上的玩意儿冒了个头出来,它在水里扒拉扒拉,终于用爪子抓住浴桶边缘,将帮个身子从水里拉了出来。
那一身黑白相间的毛发让谢书辞一眼就认出来了。
“靠!是你啊?”谢书辞松了一口气。
“嗷……”
湿漉漉的大王用力跳出浴桶,在地上一踩一个脚印,水跟珠子似的,哗啦哗啦往下淌。
“嗷!”宝宝也要洗澡!
谢书辞看它被毛发糊住双眼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正想上前时,谢安却侧过了身子将他完全挡在了身后。
谢书辞疑惑道:“怎么了?”
谢安将头偏向另一方,言简意赅:“衣服。”
“衣服?”谢书辞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小瞎子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打湿了,“衣服?”
“衣服。”
“衣服……”谢书辞迷茫摊开双手,低头看了看自己,当看到自己身上一览无余时,他浑身一个战栗,瞬间清醒了过来,“衣服?!”
他猛地推开谢安,满脸惊恐地大步退去。
见他反应这么大,谢安不禁失笑,他转过身,抬起手臂,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你紧张什么?我又看不见。”
谢书辞:“……”
好有道理。
谢安眸光垂落,神情饶有兴致,“难道,你心虚了?”
“没没没,你别胡说啊。”
谢书辞干咳一声,尽管眼神飘忽,心却是勉强冷静了下来。
对啊,没错啊,小瞎子是个瞎子,他又看不见,自己哪怕就是在他面前来一段儿,他也看不见,紧张个屁啊。
“那你躲什么?”谢安道。
“我……我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吗!”谢安书辞硬着头皮,大摇大摆从谢安身边走过,尽管耳尖红得跟什么似的,语气却理直气壮。
只是细听之下,可以发现其中微不可查的颤抖。
谢书辞走到屏风下,拿起一件里衣,准备穿上。
此时,却听见身后,谢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明显对他的回答充满了怀疑。
谢书辞牙关一紧,将手上的衣服不着痕迹地放了回去。
草!谢安这么个态度,他要是穿上衣服,不就证明他就是心虚吗!
可谢书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行为,多少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哎呦,大家都是男的吗,我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我老家,大家经常脱光了一起比大小呢,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啊。”谢书辞打肿脸充胖子,硬逼着自己抬起头,对上谢安空洞的视线。
谢安眉头微皱,“比大小?”
虽然谢书辞没干过这种事儿,但他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识过猪跑。
“对啊,这在咱们男人之间很正常的嘛。”
小瞎子这种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肯定没干过这档子事,所以听谢书辞说完之后,脸色逐渐沉了一些。
谢书辞看到他低沉下来的脸色,忽然有种赢了的感觉,心里也不那
么害臊了,揶揄道:“我明儿就去莞花楼当差了,还不知道怎么伺候人,要不,我在这儿给你舞一段?让你提前感受感受?”
谢书辞本意是逗逗谢安,顺便想早点把他挤兑走,好把衣服穿上。
谁知谢安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点头道:“好啊。”
谢书辞:“……”
不……你不能……至少不应该……
谢安后退两步,靠在木柱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请。”
谢书辞脸色一僵。
他实在有些绷不住了,干笑一声,扯下屏风上的衣物,挡在身前。
谢安疑惑地面向他。
得,谢小辞认怂了。
“我、我就是开开玩笑,你别当真啊!你在地上坐了一天也难受了吧?那什么……我去叫店小二换桶水上来,稍等、稍等……”
没等谢安回答,他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在大王疑惑的目光中夺门而出。
“嗷?”
大王看了看大开的房门,又看了看靠在木柱上神色淡淡的谢安。
跌跌肿么了。
谢安直起身来,身体忽然传来一阵眩晕,他瞬间皱紧眉头,走到桌边,轻车熟路地从谢书辞的佩囊中取出一粒愈合丹,服用了下去。
接下来的半天,谢书辞怂了吧唧地坐在大堂里,他越琢磨吧,越觉得小瞎子是故意的,这个人吧,看起来干干净净,心里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呢。
谢书辞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台上舞姬的表演,惆怅地叹了声气。
谢小辞啊谢小辞,美色误人啊。
等谢书辞坐了半天,终于放平心态回了房间,谢安又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轻描淡写地问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谢书辞就苦恼了。
他一边觉得自己有问题,一边又觉得谢安有问题。
果然啊,感情这事儿,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得嘞,先考虑考虑怎么养家吧。
所以到了晚上,谢书辞非要借来笔墨,给自己搞一份什么计划书,还特意把自己的床位让给大王。
大王瞅了瞅床边的大魔王,又看了看和蔼可亲的谢书辞,果断选择趴在谢书辞脚边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谢安听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书辞担心他又以为自己疏远他,先发制人:“我得为明天做准备,你早点休息吧。”
谢安倒是没说什么,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
谢书辞可没有诓他,一晚上的功夫写了一页歪七扭八的字,也就是谢安看不见,否则一定能发现,他纸上写的都是:
第一,不准胡思乱想;
第二,以事业为主;
第三,封心锁爱;
第四……
谢书辞给自己念了一晚上经,第二天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叠好写满了一页字的纸,揣进了佩囊中,收拾完行李就拖家带口地去了莞花楼。
昨天已经跟小怜说好了,谢安跟他住一间房,他友情赞助炼一颗聚灵丹。
来到莞花楼外,里里外外的客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几人。
门路石墩子上的小狮兽打着哈欠,金狮兽一瞧见大王,兴奋地叫了一声,大王则朝它摇了摇尾巴。
“嗷嗷!”
兄弟,又见面了。
“吼吼!”
是啊,俺可想死你了。
“小辞哥哥,你们来了。”
小仙兰从门内走了出来。
谢书辞看了看她,后者朝他笑了笑。
“这就是仙鹤吗?”小仙兰走到仙鹤旁边问道。
“对。”
“好威风啊。”
“嗷!嗷!”
宝宝不威风吗!
小仙兰从地上将大王抱了起来,揉了揉它的脖子,“你也威风。”
谢书辞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小仙兰应该已经知道洛仙玉的病情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小辞哥哥,我让人把仙鹤带去马厩,小怜姐姐已经在房中等候多时了。”
谢书辞点了点头,“好。”
进入莞花楼,那些好奇的眼神更为大胆起来。
昨日他与洛仙玉同乘一架马车,在惊羽山时又与洛仙玉相谈甚欢,众人不由好奇起了他的身份。
即便是他身上挂着合欢宗的令牌,可是修真界谁不知道合欢宗从来都只收女弟子呢。此人既然不是合欢宗的弟子,那与合欢宗叶长萱必定有着不小的渊源。
“这几位是你们莞花楼的客人?”
雅座中,女子正在服侍一位客人。
闻言,女子垂眸轻笑:“据说这两位客人来头不小,不过听小怜说,其中一位客人要到咱们楼里来当差。”
“哦?哪一位?”
“应是身量稍低的那位。”
客人抬眸,透过镂空的隔板打量,“模样倒是乖巧,当什么差?”
“艺差。”
“原来如此。”客人遗憾地叹了声气。
女子笑道:“公子若是喜欢,不如妾身为您叫两位小倌过来?”
“模样可比他好看?”
女子摇头:“虽不及他,但保管伺候得公子舒心。”
“不必了。”
随小仙兰来到小怜的门外,她扣了两声门,不多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来了啊。”
小怜无精打采地摇着蒲扇,让开路,将三人一犬迎了进来。
谢书辞问道:“我住哪儿?让谢安带大王先过去。”
“嗷!”
大王在小仙兰怀里,探出脑袋叼起谢书辞的衣服。
“干什么?”
“吼!”
大王翻了个身,学着门口小金的样子吼了一声。
谢书辞诧异道:“你要去找那只狮兽玩儿?”
“嗷!”大王点了点头。
小怜见后,嗤笑道:“你这狗倒是聪明。”
“你别跟人家打起来啊。”谢书辞叮嘱道。
“嗷!”宝宝知道!
“去吧。”
小仙兰把大王放了下来,这家伙一出门就变回赤雪狼形态,从阁楼上一跃而下,顿时在大堂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这是何物?”
“狼,赤雪狼。”
谢书辞脸色一变,两三步走到围栏边,朝下喊道:“大王,你给我安分一点!弄坏了东西是要赔钱的!”
“嗷!”大王在往外狂奔的同时没忘回应了一声。
知道啦!
看着它撒了欢的背影,谢书辞一阵后悔,“这小东西,跟几百年没出过门似的,丢人。”
小怜笑道:“倒是挺有灵性。”
谢书辞心想那当然了,毕竟是头小灵兽。
回到房中,谢书辞看向谢安,问道:“谢安,你先回房间吗?”
谢安淡淡摇头,“不必,我与你一起。”
莞花楼里什么人都有,谢书辞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于是点了点头,问小怜:“谢安跟着我,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小怜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谢书辞四人,众人坐到桌边,谢书辞问道:“仙玉姐姐呢?”
闻言,
小仙兰神色黯然下来,小怜也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正色道:“往日不愿让仙兰担心,她一直在硬撑着,那日跳完千花舞后,她病情急剧恶化,是我暂时用灵力护住了她的心脉。现在,她连风都吹不得了,在房间里休息。”
谢书辞不免叹了声气,看向小仙兰。
小仙兰红了红眼角,说:“我早就猜到姐姐身体不对劲,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病。”
谢书辞不太擅长安慰别人,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仙兰。”小怜忽然喊道。
小仙兰立刻抹掉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来,对谢书辞说:“小辞哥哥,听姐姐说,是你赠予我聚灵丹,才能让我看到惊羽花盛开的画面,昨日没来得及谢谢你。”
小仙兰站起身来,冲谢书辞鞠了一躬,“多谢小辞哥哥。”
“没事,我也就是顺手炼了几颗。”谢书辞赶紧把她扶起来。
见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小怜道:“好了,仙兰比我们想象中儿坚强许多,谢公子,先随我们去换身行头,再将你介绍给大家。”
“换行头?我这身行头怎么了?”谢书辞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有什么问题吗?
小仙兰笑说:“小辞哥哥,你这身行头在外面没问题,在楼里不行。”
谢书辞挑起眉头,片刻后又了然地点了下头,“你们天竺城花枝招展的,青楼也都是花枝招展的,我也得穿的花枝招展的对吧?”
小仙兰笑了笑,没说话。
小怜则打开门,走到围栏边,慵懒地靠了上去,一边摇晃蒲扇,一边看向楼下,对谢书辞说:“你自己过来看。”
“什么?”谢书辞狐疑地走上前去,谢安紧随其后。
谢书辞站在围栏边向下看,大堂中坐了几堆客人,一些客人由女子服侍,而另一些客人,身边却坐着极为容貌姣好的男子。
那些男子穿着和其他人不尽相同,上身是一件灯笼袖的纱衣,领口几乎开在了肋骨位置,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下。身穿的也是薄薄几层轻纱,在脚踝位置还束了一下,将清瘦的脚踝露在外面,显得有几分脆弱。
“小辞哥哥,你放心,那些衣服不是透明的,也看不见里面,你要是不喜欢……”
“这不挺好看的吗!”谢书辞看着那身仙气飘飘的衣服,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还以为要换什么行头呢,和他们那身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裹得严严实实。
“啊?”小仙兰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下子愣住了,“你、你不觉得太暴露了吗?”
“这算什么啊?就我老家,一大夏天,男的女的都穿短袖,就到这儿……”谢书辞在自己手臂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还穿短裤,女生还穿超短裤呢,就到大腿上。”
谢书辞努嘴道:“就说青楼吧,在我老家,有个和青楼类似的地方,叫酒吧,那里面跳舞唱歌的小姐姐衣服穿到这儿……”
谢书辞比了比自己肋骨的位置。
小仙兰和小怜两脸吃惊,“真的?”
“真的啊。”
小仙兰脸一红,“穿得太少了吧……”
“不少啊,大家都这么穿。”
谢书辞正得意洋洋地跟两人介绍现在社。会,丝毫没注意到谢安何时走了上来。
他并到谢书辞身边,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再若无其事地说:“我说你为何非要进青楼,原来曾经是常客啊。”
谢书辞:“……”
小瞎子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我也没去过几次,就是和朋友去喝酒唱歌什么的。”谢书辞下意识解释道。
谢安
意味不明地说:“没去过几次?连他人穿的衣服都记得一清二楚?”
谢书辞:“……”
“我也这么穿,大家都这么穿。”谢书辞无奈道。
谢安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谢书辞真是对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没辙了,真难伺候!比大王还难伺候!
小怜笑道:“既然你觉得不错,就随我去更衣吧。”
“走走走。”
谢书辞推着谢安往前走,免得他又说些有的没的。
谢安倒是没再说什么,整了整袖袍,大步向前走去。
三人和小怜绕到莞花楼另一侧,是楼中小倌居住的地方。
来到一间屋子外,小怜推门而入。
谢书辞往里看了一眼,屋子里琳琅满目全是精致又好看的衣服和配饰,还有几位细皮嫩肉的男子坐在镜前梳妆打扮。
听见门边的动静,众人纷纷抬头看来。
“小怜姐姐,您怎么来了?”
铜镜前,一位纤瘦的男子站起身来,他脸上敷着一层薄粉,唇点了些朱砂,笑容却十分儒雅得体。
小怜用扇子指了指谢书辞,说:“给你们领一个新人,阁楼上那位客人,让他去伺候。”
“你好。”谢书辞朝他招了招手。
男子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诧异地说:“让他去伺候那位难缠的客人?”
“嗯。”小怜点了点头,一把将谢书辞推进去,“你们伺候他更衣。”
谢书辞被她推得往前一踉跄,没太放在心上,他向来也不怕生,便问男子:“衣服我能自己挑吗?干净的。”
男子失笑,“放心,干净的。”
谢安不着痕迹地瞟了小怜一眼,走到谢书辞身后,抚平小怜在他背上留下的痕迹。
“这位是?”男子看向谢安,眼神顿时一亮。
“他是我弟弟。”谢书辞道。
“他也是……”
“不,他不是!”
见男子看着谢安双眼放光的样子,谢书辞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刚在楼下看见了,这里的小倌多是服侍男人,他们应该也是喜欢男人的!像小瞎子这样的男子,连他一个自诩直男的人都……这些个本就是弯的男子看见,那心里的小鹿可不得撞出个青藏高原来?
谢书辞一下把谢安挡在身后,说:“他就是比较粘我,非要跟过来。”
谢书辞把“粘我”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谢安关系有多亲密。
男子听了他的话,诧异地扬起了眉头,目光在二人间流转了一圈,从谢安身上收回了视线,侧身对谢书辞道:“请。”
谢书辞跟了上去。
小怜上前一步,走到谢安身边,摇了摇手中的蒲扇,似笑似叹地说:“这楼里的人啊,常年混迹在风月场合中,你们这些小心思……哼。”她哼笑了一声。
谢安不知是否听见她的话,径直向谢书辞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