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辞严肃地绷起一张脸。
“流这么多血还是小伤?”
谢书辞语气责备, 扣住谢安的手腕,动作强硬地拉到自己面前来。
谢安往后拽了一下,没怎么拽动, 最终还是妥协,将掌心摊到谢书辞面前。
他掌心里有一道不知道被什么豁开的伤口,鲜血汩汩往外流动, 沿着手腕滴落在地上,看得谢书辞心尖一阵抽痛。
“你傻啊?怎么不早告诉我?感染了怎么办?”谢书辞心疼地皱住眉头, 语气呵斥。
虽说修道之人身体强劲,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强, 可是小瞎子体内没有灵力,要是伤口感染就不好办了。
邓风鸣坐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他始终对谢安抱有十二分的警惕,注意力时时刻刻拴在他身上, 隐约听见两人的谈话声, 邓风鸣情不自禁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萧寻是谁?一个年纪轻轻修为高深、心性黑暗扭曲、情绪阴晴不定以杀戮证道的怪物,别说谁敢冒犯他, 就算是多看两眼,也能将其杀之证道的极恶之人!一个区区丹修,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扣住腰间的长剑, 心想若是萧寻准备动手杀人, 他死活也要想办法把丹修保下来。倒不是他心地有多善良,而是这丹修来路不明, 身上带着极品丹药绝对不是寻常修士, 说不定是浮屠境内哪个丹修世家的弟子外出历练, 若是从萧寻手里救下他, 正好能趁机杀了萧寻, 还能为逍遥门收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他正等着萧寻发难的时候,后者微微垂了下头,一副温顺淡定的模样,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
只见他身边的丹修一听,立刻横起了眉头:“胡说八道!这还是小伤?”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想从怀里去翻愈合丹,但是被谢安阻止了。
“不需要愈合丹。”谢安垂着眼帘,掠过赫连决受伤的脚踝,“灵力足以。”
谢书辞舒了口气,认真地看着谢安的伤口,像是在做什么大难题,轻轻将灵力拢在掌心,覆盖在伤口上,他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小瞎子。
“疼吗?”谢书辞皱眉问道。
谢安抿唇,伤口处温和的灵力正一点一点缠进他的伤口里,吸附着他的血肉,那一丝陌生的温度,让他身体不自觉地发出一阵轻微的震颤,甚至有一种错觉,谢书辞用灵力捆住了他的身体,带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窒息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纵容谢书辞了。
若是放在从前,谁敢擅自用灵力靠近他,他必定让对方品尝切肤之痛。
可是现在,他甚至希望这股灵力再渗得更深一点。
谢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邓风鸣注意到了这一幕,尽管觉得难以置信,他的目光还是不由地在谢书辞身上流转了一圈。
稍作休息后,其他人商量起了对策。
楚归意二人来到几人面前,先是看了谢安一眼,问道:“他没事吧?”
谢书辞道:“受了点伤,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楚归意点了点头。
楚闻风挨着谢书辞坐了下来,瞥了眼角落里独自自闭的赫连诸,嗤鼻道:“蠢货,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控制。”
赫连诸身形一僵,将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自身的天赋,赫连家上上下下待他如众星捧月,他也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一身的修为不过是强抢了他人的命格得来的,他只是家主为了进入浮屠境的一个工具,一个随手就能丢弃的工具,未来等待他的,是永远泯灭在这世间。
他是蠢!他如何不蠢!
小时候大师兄明明是他仰视的存在,他只是赫连家弟子中最普通的一个外门弟子,连进入内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隔着几座大殿,远远憧憬着大师兄。当大师兄偶然出现时,他也会像其他弟子一样,一脸崇拜地跟在他身后,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是他的资质那么普通,或许修炼一辈子就不能进入内门。
就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家主派人为他们重新测算资质,在大家心怀忐忑来到内门弟子才可以进去的大殿时,大师兄就在殿外与一个姓陆的散修姑娘比试。
“赫连决,你若赢过我,我便为你留下。”
陆姑娘与大师兄在外历练时相识,后来两人一起回到落坊城,可陆姑娘天生喜欢自由,无论在何处都只是短暂停留。她修为高深,与大师兄不相上下。
当时赫连诸觉得,这个女子配不上大师兄。
赫连决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般,手握破云枪,神情潇洒恣意,“若你赢过我,我便随你一起离开,可好?”
陆姑娘怔了一下,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愿同我一起离开?成为散修?”
“有何不可。”
赫连诸也愣住了,他敬佩的大师兄不要仙门了?他要跟一位女子离开丢下仙门?
“大师兄……你、你不要我们了?”赫连诸怯怯地走上前,红着眼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两人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少年时期的赫连决足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他转过身,见是一位外门小弟子,便与陆姑娘招呼一声,握着破云枪朝他走了过来。
他半蹲在赫连诸面前,大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认真地为他解释:“大师兄不会不要你们,无论我是谁我在哪里,永远都是赫连家的弟子。只是,人的一生有无限的可能性,不必拘泥于一点。”
赫连诸泪汪汪地说:“没有你,赫连家怎么办?”
大师兄温热的大掌替他抹去眼泪,笑说:“赫连家没有我,还有你啊。”
那短短的一句话,在赫连诸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那场比试,最终大师兄输了。
他愿赌服输,决定参加完仙门大选就脱离赫连家,成为一名散修,和陆姑娘一起浪迹天涯。
或许大师兄也是喜欢自由的,所以才会喜欢自由自在的陆姑娘。
可仙门大选结束后不久,赫连诸的第二次资质测算结果出来了——万中无一。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师兄封印破云枪,最终留了下来,陆姑娘也随他一起留在了落坊城。
世人都说,大师兄是嫉妒他的资质,受到了打击。
大师兄那般潇洒的人,怎么会拘泥于天赋资质?
可是听得多了,听得久了,赫连诸居然相信了。
他开始厌弃大师兄,开始看不起他,甚至希望他被逐出师门,那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就会是自己的……
是他蠢而不自知……
太蠢了,太自不量力了!
他把头埋在胸前,悔恨的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谢书辞见他情绪不对劲,用手拐了楚闻风一下,眼神示意他别多话。
谢书辞现在只觉得他可怜,一生被人利用,还蒙在鼓里。
“干什么?我说错了啊?他不是很嚣张吗?觉得自己资质好就看不起别人。”楚闻风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轮椅上的楚归意,声音逐渐弱了下来,“资质算什么?没有资质有什么样?”
楚归意瞥了他一眼,“闻风,别说了。”
楚闻风牙关一紧,将头别到了一边。
由于地面裂开了几道缝隙,轮椅不方便继续靠近,楚归意双手撑着扶手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双腿并非没有知觉,只是不怎么着力。
和楚归意相处这么几天,谢书辞知道他骨子里和小瞎子一样,都是十分骄傲的人,故而没有上前搀扶他,只是在他一步一顿地往这边走时,不由地在心里为他捏了把汗。
楚闻风只看了一眼,就极快地低下了头。
赫连决望着他怔了怔,眼神复杂了许多。
“见笑了。”楚归意温笑道。
他气质过于出众,即使行走艰难缓慢,也不让人觉得狼狈。
谢书辞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声,若是楚归意双腿无疾,不知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赫连决虽受了不轻的伤,但他服用过回魂丹,腿上伤口又被谢书辞灵力治愈过,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或许是想到了和楚归意相识的时候,两人皆是少年意气恣意江湖,没想到多年后再见,全都找不回当年的模样。
赫连决苦笑道:“归意,事实难料啊。”
楚归意淡然地笑了笑,“命运罢了。”
“多谢你为小诸说话。”
楚归意神色复杂许多,“阿决,你不该瞒着我。”
赫连决失笑,“这是赫连自家的事,为何要将你牵扯进来。更何况,就算告诉你,你也阻止不了家主,反而会害了小诸。”
“大师兄,我杀过很多人吗?”一直默不作声的赫连诸忽然问道。
赫连决顿了顿,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赫连诸声色喑哑,“都有谁。”
赫连决沉了口气,道:“你可还记得,多久没见过与你年纪相仿的那一批外门弟子了。”
赫连诸全身一震,谢书辞等人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谢书辞左边是谢安,右边是楚闻风,他窝在两人中间,紧挨着谢安的肩膀,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谢安则默了默,轻轻侧过身子,让他靠住了自己的半个肩膀。
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赫连决沉沉地叹了声气,说:“与你年纪相仿的那四十七个外门弟子,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我答应给她带一串糖葫芦,可等我回来时,找遍整个落坊城都没有她的踪影,最后才得知,除了你以外,那一批外门弟子全都离奇失踪,我找到家主与他对峙后,才知道了事情真相。”
赫连诸呼吸变得急促,手脚冰凉,瞳孔涣散,面无人色,体内灵力蠢蠢欲动。
其他几人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赫连决继续道:“当时你年幼,固魂锁运之法对你来说始终太过困难,用在外人难免有风险,若是用在血脉相连朝夕相处的同门身上,则成效斐然。我撞破此事后,家主答应我,不会再让你滥杀无辜,我心知你也无辜,便没声张,一直在暗中寻找破解固魂锁运之阵的法子。”
何其可笑,不再让他滥杀无辜,却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害了四十七位自己朝夕相对的同门!他们那是才几岁?与当时的赫连诸一般年纪,七岁!
“禽兽!这种人才该神形俱灭!”谢书辞忿忿不平地说,更是恨不得天上降下一道天雷,直接把那个什么赫连家主给劈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居然让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双手沾上同门的鲜血?!简直太该死了!
楚闻风也没想到此人这么歹毒,磨牙道:“就他也配做一家之主?为了进入浮屠境,谋害自家弟子,这才是该为天地不容!”
楚归意叹道:“只可惜,事情虽因他而起,却始终未经他手。这一切后果,都需赫连公子独自承担。”
赫连诸听后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某个瞬间,他看到自己受伤沾满了血淋淋的鲜血,那些粘稠的液体,带着一些温度,裹在他的手指上、指缝中。
谢书辞嗟叹道:“大师兄,那你找到破解的法子了吗?”
赫连决没计较他的称呼,黯然地摇了摇头,“以身为阵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以身祭阵,这是天地法则中的一环,没有人可以改变。”
谢书辞看着赫连诸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就算如此,难道也没有办法让他投胎转世吗?”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后却要永远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存在于轮回之外,永永远远地消失,未免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就算是谢书辞所在的现代世界,人死后至少还会留下一具尸骨,和他生前的所有信物,至少还算有一些存在过的痕迹。
这么残忍地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是谢书辞无法想象的。
众人沉默下来,楚归意最先开口:“没有办法。只要还活着,就无法跳出法则的规定。”
“那被天地法则排斥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这根本不是赫连诸的错!”谢书辞怒道。
楚归意神色也黯了下来,“书辞,天道和人不一样,它只认结果,不论因果。”
赫连决道:“好像自古以来,唯一明确被法则驱逐的人只有一类,那就是大成的杀戮道修士。他们以杀戮为生,以杀戮成道,天性残缺,情感贫瘠,往往在道心大成之日,会遭天降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直到将其劈至灰飞烟灭。”
谢书辞听后瞳孔一震,身边的谢安浅浅低头,嘴角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
“这么说,萧寻以后也会被雷劈死?”谢书辞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萧寻怎么会有这种结果?
“倘若他修成杀戮道,定会遭五雷轰顶而死。”楚归意道。
谢书辞神情呆怔,“明明最后会神形俱灭,为什么还要修杀戮道?”
楚闻风努嘴道:“这种人杀戮成性,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想来揣测。”
楚归意道:“或许没有原因,对萧寻这类人来说,人活一辈子,就只有这辈子,他们不在乎生死,做事只为了取悦自己的野心。”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谢书辞疑惑地说。
他确实不能理解萧寻的思维。
在看原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主角和自己三观以及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是完全不同的。萧寻的许多行为他都不能认可,甚至有时候,他能感觉到,作者在听取了许多批评声之后,试图改变过萧寻的性格以及动机,可是她失败了。
萧寻这个人物已经从她笔下活了过来,他有了一套独立的思维系统和生存系统,一举一动都不再受到控制,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听到谢书辞的问题,谢安神情顿了一下。
他右手的五指蜷缩到掌心,指尖摩挲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眉宇间的神色有些深沉。
“楚公子,不能再拖下去了。”几人谈话间,叶长萱走了过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姿弱柳扶风般,显得十分单薄脆弱。
“我们被困在这里,就算不被赫连诸杀死,也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死,伏龙法器吸收灵力的速度太快了。”叶长萱皱起柳眉,神情有些痛苦。
她们合欢宗最依赖灵力,身体不如其他修士强劲扛造。
谢书辞这时才发现,其他仙门的弟子脸色都有些难看,像失血过多一般。但是纵观他身边的几个人,先不说小瞎子体内没有灵力,其他几个体内有灵力也是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异样之处。
叶长萱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怔愣地看着几人,狐疑道:“几位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楚归意一怔,他走火入魔后金丹无法汇聚灵力,先是看向赫连决,又看向谢书辞、楚闻风两人。
谢书辞耸肩道:“我没有不舒服,还感觉精神越来越好了。”
楚闻风面露不解,“我也没有。”
赫连决也摇了摇头。
楚闻风反应过来,他撞了下谢书辞的肩膀,说:“你为赫连决和谢安治疗,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书辞无辜地说:“可我真没觉得不舒服。”
谢安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一副对其他事漠不关心的模样,手指从谢书辞的佩囊上滑过。
谢书辞以为是自己佩囊里的东西硌到他了,于是把小佩囊拢到自己怀里。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谢书辞身上。
谢书辞见他们神色古怪,跟中了邪似的,捂紧怀里的佩囊,像乌龟似的往谢安身上缩了一些。
“你你你们干嘛?有话好好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谢书辞背靠在谢安身上,后者无奈地敞开手臂,让他靠了进来。
背抵着小瞎子温暖的胸膛,谢书辞稍微冷静了一点。
楚闻风那厮有意吓唬他,阴恻恻地勾起嘴角,低声道:“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不如干脆一点,杀人越货……”
叶长萱跟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道长,快把东西交出来……”
谢书辞不管三七二十一,利索地地把小佩囊取了下来,双手奉上,“漂亮的仙女姐姐,宝贝都给你,放过我们吧。”
“噗——”叶长萱哪知道他这么不经吓,嘴还这么甜,当即绷不住了,扶着腰低笑起来,“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若非情况不允许,我还真想……”
谢安眉眼一冷,直接夺过谢书辞手里的佩囊,扔给楚闻风。
谢书辞反应过来忙摇头,对她说:“不!你不想!”
楚归意见状不由失笑,解释道:“放心,闻风心性顽皮,在同你玩笑。不过,你耗费这么多灵力为他们疗伤,还处于伏龙阵下,体内灵力依旧充盈,其中确实有些蹊跷。”
楚闻风得意地朝谢书辞挑了下眉,气得谢书辞牙痒痒。
楚闻风打开小佩囊,一道若隐若现的青色光晕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楚闻风看了他们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佩囊里将青铜药鼎拿了出来。
药鼎只有巴掌大,浑身泛着青色的光泽,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青铜器向外蔓延。
赫连决见后恍然大悟:“青铜药鼎最早是在浮屠境内出现。”
楚归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它和伏龙法器一样,来自灵力充沛的秘境。”
叶长萱脸上一喜,“青铜药鼎可以炼化任何东西,可以用它淬炼伏龙法器!”
她话音一落,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谢书辞身上。
谢书辞看着他们眼里隐隐的激动,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低声嗫嚅道:“我、我不会。”
“你不会?!那你整天背着青铜鼎干什么?!”楚闻风怒道。
谢书辞推了他一下,“你不是知道我不会吗!”
“我……”楚闻风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好像确实知道,神情有点尴尬,转而又道:“我哪里知道你这么没用。”
楚归意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闻风,别胡说。”
谢书辞沮丧地低下头,这波脸丢大了,尤其还是在漂亮姐姐面前丢了脸,谢小辞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像只鸵鸟似的,把脸埋进谢安肩膀里。
谢安垂下眼帘,神色在幽光反射下晦暗不明。
楚闻风拿起青铜鼎端详了一下,一手覆盖在鼎上,正想用灵力催动它时,楚归意出声制止。
“不可胡来。”楚归意正色道。
叶长萱道:“青铜药鼎不比其他法器,冒然使用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楚闻风拧起眉头,“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默默消化情绪的赫连诸说话了:“我来吧。”
他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大约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颜色,十分憔悴,可是眼神却变得深沉了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楚闻风迟疑片刻,看了看楚归意几人。
楚归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就目前情况来说,赫连诸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打开灵脉很有可能会被赫连家主再次控制,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冒这个险。
赫连决也有些犹豫不决。
赫连诸似乎知道他们心中的疑虑,直接走到楚闻风面前来,拿过他手里的青铜药鼎,对众人道:“放心,我不用打开灵脉。”
闻言,众人这才同意下来。
赫连诸从怀里拿出一枚法器,扭动上方的一根黑色指针,只听“扣哒”一声,一缕墨色的灵力从法器中冒了出来。
墨色灵力靠近青铜药鼎,却在即将吸附上去的一瞬间,被青铜鼎散发的一阵青色光辉驱退。
“不行,青铜鼎被封印了。”楚归意神色凝重道。
“封印?”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谢书辞。
谢书辞还靠在谢安身上自闭,忽然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迷茫地抬起头,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谢安大掌抵在他的后脑勺上,阻止了他回头的动作。
从众人角度来看,少年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势,像是野兽圈地一般,强硬地将谢书辞按在自己怀里,将他安全地与其他人隔绝起来。
“谢安?”谢书辞不解地喃喃道。
楚归意最先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可,书辞掌握的灵力不够熟练,比其他人更容易遭到反噬。”
谢安向周围散发的压迫感消失了,停顿在谢书辞后脑勺的手也开始向下移动。
缓慢地游移在谢书辞的背心,安抚地拍了拍。